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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反思經濟制裁
  • (美)加莉·克萊德·霍夫鮑爾 金伯莉·安·艾略特 芭芭拉·奧格
  • 2259字
  • 2020-06-04 17:34:57

制裁發起國及其動機

制裁是國際社會中許多國家的對外手段的主要部分,只迫使受制裁國按特定方式或途徑行事的工具。在大多數情況下,制裁表明了發起國想要干涉另一個主權國家的決策過程,但通常是以避免采用軍事手段的慎重的方式來補充外交上的批評。

在我們所引用和分析的文獻中,實施制裁的國家大多數是主張積極外交政策的大國。當然也有一些鄰國之間的爭斗,如20世紀60年代中期印度尼西亞與馬來西亞的爭斗;從20世紀50年代持續到1984年的西班牙與英國關于直布羅陀的爭斗;1989年至1990年印度因為尼泊爾與中國關系密切而與之發生的爭斗;20世紀90年代希臘與阿爾巴尼亞因為后者境內的希臘族裔社團(Ethnic Greek Community)領導人被關押而發生的爭斗。但是,大體上,一些大國,尤其是美國會明確地實施制裁,因為它們十分強大并能在全球范圍內影響事件。集體制裁的例子——如1935年至1936年國際聯盟對意大利的制裁;1965年至1979年聯合國對羅得西亞(津巴布韋的舊稱)的制裁;二戰期間盟軍對德國和日本的制裁以及1990年聯合國對伊拉克的制裁——這些集體制裁通常是由于大國謀求其同盟國的合作而發起的。這一規則的主要例外是自20世紀90年代起聯合國或非洲國家組織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實施的集體行為。

“顯示其解決問題的能力”成了許多國家實施制裁的推動力。對于美國而言尤其是這樣,美國頻繁使用制裁手段來顯示其在國際事務中的領導力。美國總統似乎非得戲劇性地聲稱(dramatize)他們對他國(受制裁國)的不義之舉或惡行的反對不可,即使改變他國行為的可能性已經十分渺茫,美國仍會發動制裁。在這些案例中,實施制裁的原因是:不制裁的代價——國內和國際對美國的能力或其欲發起制裁的意愿失去信心——看起來比實施制裁的代價還要大。確實,國際社會經常希望美國有這樣的舉動,以顯示其在道義上的憤慨(to demonstrate moral outrage)以及打消同盟國關于美國是否會遵守其國際承諾的疑慮。這種道德以及心理因素對是否實施制裁的決定的影響是不可低估的,即使這難以用文字記錄下來或難以量化衡量。

“威懾力”——即制裁發起國通過提高實施冒犯行為的成本以阻止他國在今后做出相關行為——是實施制裁的另一個頻繁引用的原因。在許多案例中,例如1980年至1981年美國在阿富汗制裁蘇聯的案例。然而即便有可能,也很難判定制裁措施是否能有效阻止蘇聯在那以后不做出冒犯美國的行為。在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Mikhail Gorbachev)的領導下,蘇聯戲劇性地改變了其對內和對外政策,但很難把這一歷史性的變化歸因于美國對其制裁所產生的效應。

高調的(High-profile)制裁可能有助于實現重要的國內政治目標,從而掩蓋了改變他國行為的努力。正如后來擔任英國反對黨領袖戴維·羅伊德·喬治(David Lloyd George)對1935年聞名全球的國際聯盟制裁意大利的事件的評價:“國際聯盟前來拯救被意大利征服的阿比西尼亞為時太晚了,但他們在緊要關頭救了英國政府。”(Rowland 1975,723)。在今天看來,類似的懷疑是恰當的。[9]為什么美國總統并不癡迷于展示其領導能力?為何不采取措施來影響全球事務?或者至少不采用公開宣戰的方式強力反抗在國外的暴行?美國會采取強有力的回應措施,但并不想參與到流血事件中,這很容易掩蓋了特定的外交政策目標。

回到20世紀早期的歷史,(一國的)首相和總統通常發起制裁以回應國內的憤慨,并讓公眾為更嚴厲的制裁措施作好準備。在一些案例中,國內的政治目標是實施制裁的主要動機。制裁通常使公眾受鼓舞,從而支持政府,抑或激起他們的愛國熱情(如美國在二戰之前向日本發起制裁),抑或滿足他們懲罰不義之舉的渴求。在最近發生的諸多制裁案件中,如赫爾姆斯伯頓(Helms-Burton)對古巴的制裁、伊朗和利比亞發起制裁的法案以及針對緬甸所發起的制裁,無論其對受制裁國產生怎樣的效果,制裁發起國主要都是為了緩和國內支持者,作出道德的和歷史的聲明,以及向未來潛在的國際規則冒犯者加以警告。

國內政治因素對一國制裁政策形成的影響仍然是一個倍受爭議的話題。William H.Kaempfer和Anton D.Lowenberg(1998)提出關于制裁的公眾選擇分析模型,其指出貿易限制不僅僅是一種工具,更有其背后的意味。為了支持他們提出的這一模型,Kaempfer和Lowenberg(1989)舉的一個案例是:對于南非進行貿易限制的制裁制度更多地反映了來自利益集團的貿易保護主義者的壓力,而不是最大程度地危害其經濟的策略。相反,Daniel W.Drezner(1999)總結了三個具有影響力的經濟研究成果,這些研究成果均反對“國內力量是一國實施制裁的主要推動力”這一說法。他認為,制裁是“對外政策中一個有明確目標的工具,當關切到美國的巨大利益時,便會使用這一工具”。[10]

盡管我們不對“宣示性與工具性”(expressive-versus-instrumental)之間的爭論發表意見,但是我們所作的案例研究以及在此提供的相關數據可以幫助學者們研究這些問題。類似的,在我們的研究過程中,我們也不評價案例中所尋求的外交政策目標的價值。我們確實對這些外交政策目標有自己的觀點和看法,但是我們不確定眾多讀者是否十分渴望知道我們對諸如美國政府不支持桑佩爾(Samper)在哥倫比亞的政權、聯合國揭露伊拉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等目標的價值的集體評價。

總之,制裁發起國通過實施制裁傳遞了三類信息:他們向受制裁國傳遞的信息為不能饒恕受制裁國的所作所為;向同盟國傳遞的信息為他們會說到做到;向本國民眾傳遞的信息為政府會為了捍衛最重要的國家利益而作出切實行動。

發起制裁的動因和刑法的三個最基本的目的——懲罰、阻止和恢復——之間的相似之處是確定無疑的。發起制裁的國家,就像監禁囚犯的國家,可能認為使囚犯恢復正常生活的希望難以實現,但他們可能十分滿意于已經實現的懲罰和所阻止的目的。然而,在判斷制裁成功與否的時候,我們的考察僅限制在制裁是否使受制裁國的政策、行為或政權等方面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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