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周列國志
- 馮夢龍 蔡元放編 黃鈞校注
- 6630字
- 2020-05-25 16:46:35
第二十七回 驪姬巧計殺申生 獻公臨終囑荀息
話說晉獻公既并虞、虢二國,群臣皆賀。惟驪姬心中不樂。他本意欲遣世子申生伐虢,卻被里克代行,又一舉成功,一時間無題目可做。乃復(fù)與優(yōu)施相議,言:“里克乃申生之黨,功高位重,我無以敵之,奈何?”優(yōu)施曰:“荀息以一璧、馬滅虞、虢二國,其智在里克之上,其功亦不在里克之下。若求荀息為奚齊、卓子之傅,則可以敵里克有馀矣。”驪姬請于獻公,遂使荀息傅奚齊、卓子。驪姬又謂優(yōu)施曰:“荀息已入我黨矣。里克在朝,必破我謀,何計可以去之?克去而申生乃可圖也。”優(yōu)施曰:“里克為人,外強而中多顧慮。誠以利害動之,彼必持兩端,然后可收而為我用。克好飲,夫人能為我具特羊[1]之饗,我因侍飲而以言探之。其入,則夫人之福也;即不入,我優(yōu)人亦聊與為戲,何罪焉?”驪姬曰:“善。”乃代為優(yōu)施治飲具。
優(yōu)施預(yù)請于里克曰:“大夫驅(qū)馳虞、虢間,勞苦甚。施有一杯之獻,愿取閑邀大夫片刻之歡,何如?”里克許之。乃攜酒至克家。克與內(nèi)子孟[2],皆西坐為客。施再拜進觴,因侍飲于側(cè),調(diào)笑甚洽。酒至半酣,施起舞為壽,因謂孟曰:“主[3]啖我。我有新歌,為主歌之。”孟酌兕觥[4]以賜施,啖以羊脾,問曰:“新歌何名?”施對曰:“名《暇豫》,大夫得此事君,可保富貴也。”乃頓嗓[5]而歌。歌曰:
暇豫[6]之吾吾[7]兮,不如鳥烏[8]。眾皆集于菀[9]兮,爾獨于枯。菀何榮且茂兮?枯招斧柯!斧柯行及兮,奈爾枯何[10]!
歌訖,里克笑曰:“何謂菀?何謂枯?”施曰:“譬之于人,其母為夫人,其子將為君。本深枝茂,眾鳥依托,所謂菀也。若其母已死,其子又得謗,禍害將及。本搖葉落,鳥無所棲,斯為枯矣。”言罷,遂出門。里克心中怏怏,即命撤饌。起身徑入書房,獨步庭中,回旋良久。
是夕,不用晚餐,挑燈就寢,展轉(zhuǎn)床褥,不能成寐。左思右想:“優(yōu)施內(nèi)外俱寵,出入宮禁,今日之歌,必非無謂而發(fā)。彼欲言未竟,俟天明當(dāng)再叩之。”捱至半夜,心中急不能忍,遂吩咐左右:“密喚優(yōu)施到此問話。”優(yōu)施已心知其故,連忙衣冠整齊,跟著來人直達寢所。里克召優(yōu)施坐于床間,以手撫其膝,問曰:“適來‘菀枯’之說,我已略喻,豈非謂曲沃乎?汝必有所聞,可與我詳言,不可隱也。”施對曰:“久欲告知,因大夫乃曲沃之傅,且未敢直言,恐見怪耳。”里克曰:“使我預(yù)圖免禍之地,是汝愛我也,何怪之有?”施乃俯首就枕畔低語曰:“君已許夫人,殺太子而立奚齊,有成謀矣。”里克曰:“猶可止乎?”施對曰:“君夫人之得君,子所知也。中大夫[11]之得君,亦子所知也。夫人主乎內(nèi),中大夫主乎外,雖欲止,得乎?”里克曰:“從君而殺太子,我不忍也。輔太子以抗君,我不及也。中立而兩無所為,可以自脫否?”施對曰:“可。”施退,里克坐以待旦,取往日所書之簡視之,屈指恰是十年。嘆曰:“卜筮之理[12],何其神也!”遂造大夫鄭父[13]之家,屏去左右告之曰:“史蘇、卜偃之言,驗于今矣!”
鄭父曰:“有聞乎?”里克曰:“夜來優(yōu)施告我曰:‘君將殺太子而立奚齊也。’”
鄭父曰:“子何以復(fù)之?”里克曰:“我告以中立。”
鄭父曰:“子之言,如見火而益之薪也。為子計,宜陽為不信,彼見子不信,必中忌而緩其謀。子乃多樹太子之黨,以固其位,然后乘間而進言,以奪君之志,成敗猶未有定。今子曰‘中立’,則太子孤矣,禍可立而待也!”里克頓足曰:“惜哉!不早與吾子商之!”里克別去登車,詐墜于車下。次日遂稱傷足,不能赴朝。史臣有詩云:
特羊具享優(yōu)人舞,斷送儲君一曲歌。
堪笑大臣無遠識,卻將中立佐操戈。
優(yōu)施回復(fù)驪姬,驪姬大悅。乃夜謂獻公曰:“太子久居曲沃,君何不召之,但言妾之思見太子。妾因以為德于太子,冀免旦夕何如?”獻公果如其言,以召申生。申生應(yīng)呼而至,先見獻公,再拜問安,禮畢,入宮參見驪姬。驪姬設(shè)饗待之,言語甚歡。次日,申生入宮謝宴,驪姬又留飯。是夜,驪姬復(fù)向獻公垂淚言曰:“妾欲回太子之心,故召而禮之。不意太子無禮更甚。”獻公曰:“何如?”驪姬曰:“妾留太子午餐,索飲,半酣,戲謂妾曰:‘我父老矣,若母何?’妾怒而不應(yīng)。太子又曰:‘昔我祖老,而以我母姜氏,遺于我父[14]。今我父老,必有所遺,非子而誰?’欲前執(zhí)妾手,妾拒之乃免。君若不信,妾試與太子同游于囿[15],君從臺上觀之,必有睹焉。”獻公曰:“諾。”及明,驪姬召申生同游于囿。驪姬預(yù)以蜜涂其發(fā),蜂蝶紛紛,皆集其鬢。姬曰:“太子盍為我驅(qū)蜂蝶乎?”申生從后以袖麾之。獻公望見,以為真有調(diào)戲之事矣。心中大怒,即欲執(zhí)申生行誅。驪姬跪而告曰:“妾召之而殺之,是妾殺太子也。且宮中曖昧之事,外人未知,姑忍之。”獻公乃使申生還曲沃,而使人陰求其罪[16]。
過數(shù)日,獻公出田于翟桓[17]。驪姬與優(yōu)施商議,使人謂太子曰:“君夢齊姜訴曰:‘苦饑無食。’必速祭之。”齊姜別有祠在曲沃。申生乃設(shè)祭,祭齊姜。使人送胙于獻公。獻公未歸,乃留胙于宮中。六日后,獻公回宮。驪姬以鴆入酒,以毒藥傅肉,而獻之曰:“妾夢齊姜苦饑不可忍,因君之出也,以告太子而使祭焉。今致胙于此,待君久矣。”獻公取觶[18],欲嘗酒。驪姬跪而止之曰:“酒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獻公曰:“然。”乃以酒瀝地,地即墳起。又呼犬,取一臠肉擲之,犬啖肉立死。驪姬佯為不信,再呼小內(nèi)侍,使嘗酒肉。小內(nèi)侍不肯,強之。才下口,七竅流血亦死。驪姬佯大驚,疾趨下堂而呼曰:“天乎!天乎!國固太子之國也。君老矣,豈旦暮之不能待,而必欲弒之?”言罷,雙淚俱下。復(fù)跪于獻公之前,帶噎而言曰:“太子所以設(shè)此謀者,徒以妾母子故也。愿君以此酒肉賜妾,妾寧代君而死,以快太子之志!”即取酒欲飲。獻公奪而覆之,氣咽不能出語。驪姬哭倒在地,恨曰:“太子真忍心哉!其父而且欲弒之,況他人乎?始君欲廢之,妾固不肯。后囿中戲我,君又欲殺之,我猶力勸。今幾害我君,妾誤君甚矣!”獻公半晌方言,以手扶驪姬曰:“爾起。孤便當(dāng)暴之群臣,誅此賊子!”當(dāng)時出朝,召諸大夫議事。惟狐突久杜門,里克稱足疾,鄭父托以他出不至,其馀畢集朝堂。
獻公以申生逆謀,告訴群臣。群臣知獻公畜謀已久,皆面面相覷,不敢置對。東關(guān)五進曰:“太子無道,臣請為君討之。”獻公乃使東關(guān)五為將,梁五副之,率車二百乘,以討曲沃。囑之曰:“太子數(shù)將兵,善用眾。爾其慎之!”狐突雖然杜門,時刻使人打聽朝事。聞“二五”戒車[19],心知必往曲沃。急使人密報太子申生。申生以告太傅杜原款。原款曰:“胙已留宮六日,其為宮中置毒明矣。子必以狀自理,群臣豈無相明者?毋束手就死為也!”申生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自理而不明,是增罪也。幸而明,君護姬,未必加罪,又以傷君之心。不如我死!”原款曰:“且適他國,以俟后圖如何?”申生曰:“君不察其無罪,而行討于我,我被弒父之名以出,人將以我為鴟鸮[20]矣!若出而歸罪于君,是惡君也。且彰君父之惡,必見笑于諸侯。內(nèi)困于父母,外困于諸侯,是重困也。棄君脫罪,是逃死也。我聞之:‘仁不惡君,智不重困,勇不逃死。’”乃為書以復(fù)狐突曰:“申生有罪,不敢愛死。雖然,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21]努力以輔國家。申生雖死,受伯氏之賜實多!”于是北向再拜,自縊而死。死之明日,東關(guān)五兵到,知申生已死,乃執(zhí)杜原款囚之,以報獻公曰:“世子自知罪不可逃,乃先死也。”獻公使原款證成[22]太子之罪。原款大呼曰:“天乎冤哉!原款所以不死而就俘者,正欲明太子之心也!胙留宮六日,豈有毒而久不變者乎?”驪姬從屏后急呼曰:“原款輔導(dǎo)無狀,何不速殺之?”獻公使力士以銅錘擊破其腦而死。群臣皆暗暗流涕。
梁五、東關(guān)五謂優(yōu)施曰:“重耳、夷吾,與太子一體也。太子雖死,二公子尚在,我竊憂之。”優(yōu)施言于驪姬,使引二公子。驪姬夜半復(fù)泣訴獻公曰:“妾聞重耳、夷吾,實同申生之謀。申生之死,二公子歸罪于妾,終日治兵,欲襲晉而殺妾,以圖大事,君不可不察!”獻公意猶未信。蚤朝,近臣報:“蒲、屈二公子來覲,已至關(guān);聞太子之變,即時俱回轅去矣。”獻公曰:“不辭而去,必同謀也。”乃遣寺人勃鞮率師往蒲,擒拿公子重耳;賈華率師往屈,擒拿公子夷吾。狐突喚其次子狐偃至前,謂曰:“重耳駢脅重瞳[23],狀貌偉異,又素賢明,他日必能成事。且太子既死,次當(dāng)及之。汝可速往蒲,助之出奔,與汝兄毛,同心輔佐,以圖后舉。”狐偃遵命,星夜奔蒲城來投重耳。重耳大驚,與狐毛、狐偃方商議出奔之事,勃鞮車馬已到。蒲人欲閉門拒守,重耳曰:“君命不可抗也!”勃鞮攻入蒲城,圍重耳之宅。重耳與毛、偃趨后園,勃鞮挺劍逐之。毛、偃先踰墻出,推墻以招重耳。勃鞮執(zhí)重耳衣袂,劍起袂絕,重耳得脫去。勃鞮收袂回報。三人遂出奔翟國[24]。
翟君先夢蒼龍蟠于城上,見晉公子來到,欣然納之。須臾,城下有小車數(shù)乘,相繼而至,叫開城甚急。重耳疑是追兵,便教城上放箭。城下大叫曰:“我等非追兵,乃晉臣愿追隨公子者。”重耳登城觀看,認(rèn)得為首一人,姓趙,名衰,字子馀,乃大夫趙夙之弟,仕晉朝為大夫。重耳曰:“子馀到此,孤無慮矣。”即命開門放入。馀人乃胥臣[25]、魏犨[26]、狐射姑[27]、顛頡、介子推、先軫[28],皆知名之士。其他愿執(zhí)鞭負(fù)橐,奔走效勞,又有壺叔等數(shù)十人。重耳大驚曰:“公等在朝,何以至此?”趙衰等齊聲曰:“主上失德,寵妖姬,殺世子,晉國旦晚必有大亂。素知公子寬仁下士,所以愿從出亡。”翟君教開門放入,眾人進見。重耳泣曰:“諸君子能協(xié)心相輔,如肉傅骨,生死不敢忘德。”魏犨攘臂前曰:“公子居蒲數(shù)年,蒲人咸樂為公子死。若借助于狄,以用蒲人之眾,殺入絳城,朝中積憤已深,必有起為內(nèi)應(yīng)者。因以除君側(cè)之惡,安社稷而撫民人,豈不勝于流離道途為逋客[29]哉?”重耳曰:“子言雖壯,然震驚君父,非亡人所敢出也。”魏犨乃一勇之夫,見重耳不從,遂咬牙切齒,以足頓地曰:“公子畏驪姬輩如猛虎蛇蝎,何日能成大事乎?”狐偃謂犨曰:“公子非畏驪姬,畏名義耳。”犨乃不言。昔人有古風(fēng)一篇,單道重耳從亡諸臣之盛:
擔(dān)囊仗劍何紛紛?英雄盡是山西彥[32]。
山西諸彥爭相從,吞云吐雨星羅胸。
文臣高等擎天柱,武將雄夸駕海虹。
又不見,司空季,六韜三略[35]饒經(jīng)濟。
二狐[36]肺腑兼尊親,出奇制變圓如輪。
魏犨矯矯人中虎,賈佗強力輕千鈞。
顛頡昂藏[37]獨行意,直哉先軫胸?zé)o滯。
子推介節(jié)誰與儔?百煉堅金任磨礪。
頡頏[38]上下如掌股,周流遍歷秦齊楚。
行居寢食無相離,患難之中定臣主。
古來真主百靈扶,風(fēng)虎云龍[39]自不孤。
梧桐種就鸞鳳集,何問朝中菀共枯?
重耳自幼謙恭下士,自十七歲時,已父事狐偃,師事趙衰,長事[40]狐射姑,凡朝野知名之士,無不納交,故雖出亡,患難之際,豪杰愿從者甚眾。
惟大夫郤芮[41],與呂飴甥[42]腹心之契,虢射是夷吾之母舅[43],三人獨奔屈以就夷吾。相見之間,告以:“賈華之兵,旦暮且至。”夷吾即令斂兵為城守計。賈華原無必獲夷吾之意,及兵到,故緩其圍,使人陰告夷吾曰:“公子宜速去。不然,晉兵繼至,不可當(dāng)也。”夷吾謂郤芮曰:“重耳在翟,今奔翟何如?”郤芮曰:“君固言二公子同謀,以是為討。今異出而同走,驪姬有辭矣。晉兵且至翟,不如之梁[44]。梁與秦近,秦方強盛,且婚姻之國,君百歲后,可借其力以圖歸也。”夷吾乃奔梁國。賈華佯追之不及,以逃奔復(fù)命。獻公大怒曰:“二子不獲其一,何以用兵?”叱左右欲縛賈華斬之。鄭父奏曰:“君前使人筑二城,使得聚兵為備,非賈華之罪也。”梁五亦奏曰:“夷吾庸才無足慮。重耳有賢名,多士從之,朝堂為之一空。且翟吾世仇,不伐翟除重耳,后必為患。”獻公乃赦賈華,使召勃鞮。鞮聞賈華幾不免,乃自請率兵伐翟,獻公許之。勃鞮兵至翟城,翟君亦盛陳兵于采桑[45],相守二月馀。
鄭父進曰:“父子無絕恩之理。二公子罪惡未彰,既已出奔,而必追殺之,得無已甚乎?且翟未可必勝,徒老[46]我?guī)煟瑸猷弴Α!鲍I公意稍轉(zhuǎn),即召勃鞮還師。
獻公疑群公子[47]多重耳夷吾之黨,異日必為奚齊之梗,乃下令盡逐群公子。晉之公族,無敢留者。于是立奚齊為世子。百官自“二五”及荀息之外,無不人人扼腕[48],多有稱疾告老者。時周襄王之元年[49],晉獻公之二十六年也。
是秋九月,獻公奔赴葵丘之會不果,于中途得疾,至國還宮。驪姬坐于足,泣曰:“君遭骨肉之釁[50],盡逐公族,而立妾之子。一旦設(shè)有不諱,我婦人也,奚齊年又幼,倘群公子挾外援以求入,妾母子所靠何人?”獻公曰:“夫人勿憂!太傅荀息,忠臣也,忠不二心,孤當(dāng)以幼君托之。”于是召荀息至于榻前,問曰:“寡人聞,士之立身,忠信為本。何以謂之忠信?”荀息對曰:“盡心事主曰忠,死不食言曰信。”獻公曰:“寡人欲以弱孤累大夫,大夫其許我乎?”荀息稽首對曰:“敢不竭死力!”獻公不覺墮淚,驪姬哭聲聞幕外。數(shù)日,獻公薨。驪姬抱奚齊以授荀息,時年才十一歲。荀息遵遺命,奉奚齊主喪,百官俱就位哭泣。驪姬亦以遺命,拜荀息為上卿,梁五、東關(guān)五加左右司馬,斂兵巡行國中,以備非常。國中大小事體,俱關(guān)白[51]荀息而后行。以明年為新君元年,告訃諸侯。畢竟奚齊能得幾日為君,且看下回分解。
[1] 特羊:即牛羊。
[2] 內(nèi)子孟:夫人孟氏。春秋時,內(nèi)子為大夫嫡妻之專稱。
[3] 主:即內(nèi)主,指卿、大夫的夫人。
[4] 兕觥(sìɡōnɡ四工):酒器。腹橢圓或方形,有足有蓋。
[5] 頓嗓:抖動嗓子。
[6] 暇豫:悠閑逸樂。
[7] 吾吾(yúyú于于):疏遠的樣子。
[8] 鳥烏:泛指眾鳥及烏鴉。這兩句暗諷里克欲閑樂自適,而又離群遠君,其智反不如眾鳥之樂群。
[9] 菀(wǎn宛):茂盛貌。此指茂盛的樹木。
[10] 奈爾枯何:你拿枯木怎么辦呢?奈爾,即爾奈的倒文。
[11] 中大夫:此指梁五、東關(guān)五等人。
[12] 卜筮之理:龜卜及占筮所講的神理。見第二十回。
[13] (pí皮)鄭父:名
,字鄭父。
,同丕。
[14] “而以”二句:遺,賜給。其事見第二十回。
[15] 囿(yòu又):有圍墻的園林。
[16] 陰求其罪:暗地查訪他的罪過。
[17] 田于翟桓:田,打獵。翟桓,古地名。似為狄人聚居地區(qū)。明刊本作“翟柤”,柤,翟人所建國名。
[18] 觶(zhì治):一種盛酒器。圓腹侈口,圈足。
[19] 戒車:準(zhǔn)備兵車。
[20] 鴟鸮(chī xiāo吃消):鴟為猛禽。鸮,通梟,傳說中食母之鳥。常用以比喻兇惡不孝之人。
[21] 伯氏:指狐突。據(jù)《國語·晉語四》韋注云:“伯行,狐突字。”故稱之為伯氏。
[22] 證成:證明太子之罪成立。
[23] 駢脅重瞳:胸部肋骨連成一整塊叫駢脅。眼睛里有兩個瞳仁叫重瞳。
[24] 翟國:翟,同狄。即狄人所建之國。因犬戎此時已溶合于狄,故翟國實為重耳外祖之國。
[25] 胥臣:胥為氏,臣為名。字季子,曾官司空,故又稱司空季子。食邑于臼,故亦稱臼季。
[26] 魏犨(chōu抽):字武子,故又稱魏武子。系畢萬之子。畢萬曾從太子申生攻滅霍、魏等國,魏被賜為其采邑,故其子孫以魏為氏。
[27] 狐射姑:狐偃之子,字季,又字季佗。食邑于賈,又稱賈季、賈佗。
[28] 先軫(zhěn枕):因食邑于原,又稱原軫。
[29] 逋客:失意流亡之人。
[30] 蒲城公子:指重耳。因曾出守蒲城。
[31] 輪蹄:指隨從諸臣有坐車的,也有乘馬的。
[32] 彥:才德杰出的人。
[33] 趙成子:即趙衰(cuī崔)。衰死后謚為成,故稱趙成子。季為其排行,又稱成季。趙衰應(yīng)為趙夙(見第二十回)之子。上文言“趙夙之弟”,乃據(jù)《國語·晉語四》。據(jù)《世本》:“公明生孟及趙夙,夙生成季衰。”以世系推之,此說較為合理。
[34] 冬日之溫:狐射姑以后說過趙衰如冬日之日,人賴其溫。見第四十八回。
[35] 六韜三略:均為古兵書。《六韜》托名姜太公作,實乃漢人采掇舊說編成。分文韜、武韜、龍韜、虎韜、豹韜、犬韜六部分。《三略》題漢黃石公撰,上、中、下三卷,故稱“三略”。
[36] 二狐:指狐毛、狐偃兄弟。系重耳之舅,故下文曰:“肺腑兼尊親。”
[37] 昂藏:氣概高朗不凡。
[38] 頡頏(xié hánɡ諧杭):抗衡,不相上下。
[39] 風(fēng)虎云龍:舊說云從龍,風(fēng)從虎,以喻諸賢隨從重耳。
[40] 長事:以兄長事之。
[41] 郤芮(xìruì細(xì)瑞):字子公。食采于冀,亦稱冀芮。冀本國名,地并于虞,虞亡歸晉。晉賜芮為采邑。故址在今山西河津縣北。
[42] 呂飴甥:亦稱呂甥、瑕甥、陰飴甥等。因呂(今山西霍縣西)、瑕(今山西臨猗縣境)、陰(今山西霍縣東南)皆其采邑。飴乃其名。他又是晉侯的外甥,故或配名以呼之。
[43] “虢射”句:虢射亦晉大夫。夷吾之母為小戎允姓之女(見第二十回),則虢射不得為其舅。此據(jù)《國語·晉語二》,但來源待考。
[44] 梁:周代諸侯國名。嬴姓。故址在今陜西韓城縣東南。
[45] 采桑:古地名。在晉、翟之邊界。故址在今山西鄉(xiāng)寧縣西。
[46] 老:指軍隊疲勞,斗志衰弱。
[47] 群公子:晉獻公有子九人(見第二十五回),除申生、重耳、夷吾、奚齊、卓子外,尚有四公子,故稱群公子。
[48] 扼腕:手握其腕,表示憤怒或惋息。
[49] 周襄王之元年:即公元前651年。
[50] 釁(xìn信):爭端,裂痕。
[51] 關(guān)白: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