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周列國志
- 馮夢龍 蔡元放編 黃鈞校注
- 6818字
- 2020-05-25 16:46:31
第七回 公孫閼爭車射考叔 公子翚獻諂賊隱公
話說鄭莊公得了世子忽告急文書,即時傳令班師。夷仲年、公子翚等,親到老營來見鄭伯曰:“小將等乘勝正欲進取,忽聞班師之命,何也?”莊公奸雄多智,隱下宋、衛襲鄭之事,只云:“寡人奉命討宋,今仰仗上國兵威,割取二邑,已足當削地之刑矣。賓王上爵[1],王室素所尊禮,寡人何敢多求?所取郜、防兩邑,齊、魯各得其一,寡人毫不敢私。”夷仲年曰:“上國以王命征師,敝邑奔走恐后,少效微勞,禮所當然,決不敢受邑。”謙讓再三。莊公曰:“既公子不肯受地,二邑俱奉魯侯,以酬公子老桃首功之勞。”公子翚更不推辭,拱手稱謝。另差別將,領兵分守郜、防二邑。不在話下。莊公大犒三軍,臨別與夷仲年、公子翚刑牲而盟:“三國同患相恤,后有軍事,各出兵車為助。如背此言,神明不宥!”
單說夷仲年歸國,見齊僖公,備述取防之事。僖公曰:“石門之盟,有事相偕,今雖取邑,理當歸鄭。”夷仲年曰:“鄭伯不受,并歸魯侯矣。”僖公以鄭伯為至公,稱嘆不已。
再說鄭伯班師,行至中途,又接得本國文書一道,內稱:“宋、衛已移兵向戴矣。”莊公笑曰:“吾固知二國無能為也!然孔父嘉不知兵,烏有自救而復遷怒[2]者?吾當以計取之。”乃傳令四將,分為四隊,各各授計,銜枚臥鼓[3],并望戴國進發。
再說宋、衛合兵攻戴,又請得蔡國領兵助戰,滿望一鼓成功。忽報:“鄭國遣上將公子呂領兵救戴,離城五十里下寨。”右宰丑曰:“此乃石厚手中敗將[4],全不耐戰,何足懼哉!”少頃,又報:“戴君知鄭兵來救,開門接入去了。”孔父嘉曰:“此城唾手可得,不意鄭兵相助,又費時日。奈何?”右宰丑曰:“戴既有幫手,必然合兵索戰。你我同升壁壘,察城中之動靜,好做準備。”二將方在壁壘之上,指手畫腳。忽聽連珠炮響,城上遍插鄭國旗號,公子呂全裝披掛,倚著城樓外檻,高聲叫曰:“多賴三位將軍氣力,寡君已得戴城,多多致謝!”原來鄭莊公設計,假稱公子呂領兵救戴,其實莊公親在戎車之中,只要哄進戴城,就將戴君逐出,并了戴國之軍。城中連日戰守困倦,素聞鄭伯威名,誰敢抵敵?幾百世相傳之城池,不勞馀力,歸于鄭國。戴君引了宮眷,投奔西秦去了。
孔父嘉見鄭伯白占了戴城,忿氣填胸,將兜鍪[5]擲地曰:“吾今日與鄭誓不兩立!”右宰丑曰:“此老奸最善用兵,必有后繼。倘內外夾攻,吾輩危矣!”孔父嘉曰:“右宰之言,何太怯也!”正說間,忽報:“城中著人下戰書。”孔父嘉即批來日決戰。一面約會衛、蔡二國,要將三路軍馬,齊退后二十里,以防沖突。孔父嘉居中,蔡、衛左右營,離隔不過三里。立寨甫畢。喘息未定,忽聞寨后一聲炮響,火光接天,車聲震耳。諜者報:“鄭兵到了。”孔父嘉大怒,手持方天畫戟,登車迎敵。只見車聲頓息,火光俱滅了。才欲回營,左邊炮聲又響,火光不絕。孔父嘉出營觀看,左邊火光又滅,右邊炮響連聲,一片火光,隱隱在樹林之外。孔父嘉曰:“此老奸疑軍之計。”傳令:“亂動者斬!”少頃,左邊火光又起,喊聲震地,忽報:“左營蔡軍被劫。”孔父嘉曰:“吾當親往救之。”才出營門,只見右邊火光復熾,正不知何處軍到。孔父嘉喝教御人:“只顧推車向左。”御人著忙,反推向右去。遇著一隊兵車,互相擊刺,約莫更馀,方知是衛國之兵。彼此說明,合兵一處,同到中營。那中營已被高渠彌據了。急回轅時,右有潁考叔,左有公孫閼,兩路兵到。公孫閼接住右宰丑,潁考叔接住孔父嘉,做兩隊廝殺。東方漸曉,孔父嘉無心戀戰,奪路而走。遇著高渠彌,又殺一陣。孔父嘉棄了乘車,跟隨者止存二十馀人,徒步奔脫。右宰丑陣亡。三國車徒,悉為鄭所俘獲。所擄鄭國郊外人畜輜重,仍舊為鄭所有,此莊公之妙計也。史官有詩云:
主客雌雄尚未分,莊公智計妙如神。
分明鷸蚌相持勢,得利還歸結網人。
莊公得了戴城,又兼了三國之師,大軍奏凱,滿載而歸。莊公大排筵宴,款待從行諸將。諸將輪番獻卮[6]上壽。莊公面有德色,舉酒瀝地曰:“寡人賴天地祖宗之靈,諸卿之力,戰則必勝,威加上公,于古之方伯如何?”群臣皆稱千歲。惟潁考叔嘿然。莊公睜目視之。考叔奏曰:“君言失矣!夫方伯者,受王命為一方諸侯之長,得專征伐,令無不行,呼無不應。今主公托言王命,聲罪于宋,周天子實不與聞。況傳檄征宋,蔡、衛反助宋侵鄭,郕、許小國,公然不至。方伯之威,固如是乎?”莊公笑曰:“卿言是也。蔡、衛全軍覆沒,已足小懲。今欲問罪郕、許,二國孰先?”潁考叔曰:“郕鄰于齊,許鄰于鄭。主公既欲加以違命之名,宜正告其罪,遣一將助齊伐郕,請齊兵同來伐許。得郕則歸之齊,得許則歸之鄭,庶不失兩國共事之誼。俟事畢獻捷于周,亦可遮飾四方之耳目。”莊公曰:“善!但當次第行之。”乃先遣使將問罪郕、許之情,告于齊侯。齊侯欣然聽允。遣夷仲年將兵伐郕,鄭遣大將公子呂率兵助之,直入其都。郕人大懼,請成于齊,齊侯受之。就遣使跟隨公子呂到鄭,叩問伐許之期。莊公約齊侯在時來[7]地方會面,轉央齊侯去訂魯侯同事。時周桓王八年[8]之春也。公子呂途中得病歸國,未幾而死。莊公哭之慟曰:“子封不祿[9],吾失右臂矣!”乃厚恤其家,錄其弟公子元為大夫。時正卿位缺,莊公欲用高渠彌,世子忽密諫曰:“渠彌貪而狠,非正人也,不可重任。”莊公點首。乃改用祭足為上卿,以代公子呂之位。高渠彌為亞卿。不在話下。
且說是夏,齊、魯二侯皆至時來,與鄭伯面訂師期。以秋七月朔,在許地取齊,二侯領命而別。鄭莊公回國,大閱軍馬,擇日祭告于太宮[10],聚集諸將于教場[11]。重制“蝥弧”大旗,建于大車之上,用鐵綰之。這大旗以錦為之,錦方一丈二尺,綴金鈴二十四個,旗上繡“奉天討罪”四大字,旗竿長三丈三尺。莊公傳令:“有能手執大旗,步履如常者,拜為先鋒,即以輅車賜之。”言未畢,班中走出一員大將,頭帶銀盔,身穿紫袍金甲,生得黑面虬須[12],濃眉大眼。眾視之,乃大夫瑕叔盈也。上前奏曰:“臣能執之。”只手拔起旗竿,緊緊握定。上前三步,退后三步,仍豎立車中,略不氣喘。軍士無不喝采。瑕叔盈大叫:“御人何在?為我駕車!”方欲謝恩,班中又走出一員大將,頭帶雉冠[13],綠錦抹額[14],身穿緋袍犀甲,口稱:“執旗展步,未為希罕,臣能舞之。”眾人上前觀看,乃大夫潁考叔也。御者見考叔口出大言,更不敢上前,且立住腳觀看。只見考叔左手撩衣,將右手打開鐵綰,從背后倒拔那旗,踴身一跳,那旗竿早拔起到手。忙將左手搭住,順勢打個轉身,將右手托起。左旋右轉,如長槍一般,舞得呼呼的響。那面旗卷而復舒,舒而復卷,觀者盡皆駭然。莊公大喜曰:“真虎臣也!當受此車為先鋒。”言猶未畢,班中又走出一員少年將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頭帶束發紫金冠,身穿織金綠袍,指著考叔大喝道:“你能舞旗,偏我不會舞,這車且留下!”大踏步上前。考叔見他來勢兇猛,一手把著旗竿,一手挾著車轅,飛也似跑去了。那少年將軍不舍,在兵器架上,掉起一柄方天畫戟,隨后趕出教場。將至大路,莊公使大夫公孫獲傳語解勸。那將軍見考叔已去遠,恨恨而返,曰:“此人藐我姬姓無人,吾必殺之!”那少年將軍是誰?乃是公族大夫[15],名喚公孫閼,字子都,乃男子中第一的美色,為鄭莊公所寵。孟子云:“不知子都之姣[16]者,無目者也。”正是此人。平日恃寵驕橫,兼有勇力,與考叔素不相睦。當下回轉教場,兀自怒氣勃勃。莊公夸獎其勇曰:“二虎不得相斗,寡人自有區處。”另以車馬賜公孫閼,并賜瑕叔盈。兩個各各謝恩而散。髯翁有詩云:
軍法從來貴整齊,挾轅拔戟敢胡為!
鄭庭雖是多驍勇,無禮之人命必危。
至七月朔日,莊公留祭足同世子忽守國,自統大兵望許城進發。齊、魯二侯,已先在近城二十里下寨等候。三君相見敘禮,讓齊侯居中,魯侯居右,鄭伯居左。是日莊公大排筵席,以當接風。齊侯袖中出檄書一紙,書中數許男不共職貢[17]之罪,今奉王命來討。魯、鄭二君俱看過,一齊拱手曰:“必如此,師出方為有名。”約定來日庚辰,協力攻城,先遣人將討檄射進城去。
次早三營各各放炮起兵。那許本男爵,小小國都,城不高,池不深,被三國兵車,密密扎扎,圍得水泄不漏,城內好生驚怕。只因許莊公是個有道之君,素得民心,愿為固守,所以急切未下。齊、魯二君,原非主謀,不甚用力。到底是鄭將出力,人人奮勇,個個夸強。就中潁考叔,因公孫閼奪車一事,越要施逞手段。到第三日壬午,考叔在轈車[18]上,將“蝥弧”大旗,挾于脅下,踴身一跳,早登許城。公孫閼眼明手快,見考叔先已登城,忌其有功,在人叢中認定考叔,颼的發一冷箭。也是考叔合當命盡,正中后心,從城上連旗倒跌下來。瑕叔盈只道考叔為守城軍士所傷,一股憤氣,太陽[19]中迸出火星,就地取過大旗,一踴而上,繞城一轉,大呼:“鄭君已登城矣!”眾軍士望見繡旗飄揚,認鄭伯真個登城,勇氣百倍,一齊上城。砍開城門,放齊、魯之兵入來。隨后三君并入。許莊公易服雜于軍民中,逃奔衛國去了。
齊侯出榜安民,將許國土地,讓與魯侯。魯隱公堅辭不受。齊僖公曰:“本謀出鄭,既魯侯不受,宜歸鄭國。”鄭莊公滿念貪許,因見齊、魯二君交讓,只索佯推假遜。正在議論之際,傳報:“有許大夫百里引著一個小兒求見。”三君同聲喚入。百里哭倒在地,叩首乞哀:“愿延太岳[20]一線之祀。”齊侯問:“小兒何人?”百里曰:“吾君無子,此君之弟名新臣。”齊、魯二侯,各凄然有憐憫之意。鄭莊公見景生情,將計就計,就轉口曰:“寡人本迫于王命,從君討罪,若利其土地,非義舉也。今許君雖竄,其世祀不可滅絕。既其弟見在,且有許大夫可托,有君有臣,當以許歸之。”百里曰:“臣止為君亡國破,求保全六尺之孤[21]耳!土地已屬君掌握,豈敢復望!”鄭莊公曰:“吾之復許,乃真心也。恐叔年幼,不任國事,寡人當遣人相助。”乃分許為二:其東偏,使百里奉新臣以居之;其西偏,使鄭大夫公孫獲居之。名為助許,實是監守一般。齊、魯二侯不知是計,以為處置妥當,稱善不已。百里同許叔拜謝了三君。三君亦各自歸國。髯翁有詩單道鄭莊公之詐。詩曰:
殘忍全無骨肉恩,區區許國有何親!
二偏分處如監守,卻把虛名哄外人。
許莊公老死于衛。許叔在東偏受鄭制縛,直待鄭莊公薨后,公子忽、突相爭數年,突入而復出,忽出而復入,那時鄭國擾亂,公孫獲病死,許叔方才與百里用計,乘機潛入許都,復整宗廟。此是后話。
再說鄭莊公歸國,厚賞瑕叔盈,思念潁考叔不置。深恨射考叔之人,而不得其名。乃使從征之眾,每百人為卒[22],出豬一頭,二十五人為行,出犬、雞[23]各一只,召巫史為文,以咒詛[24]之。公孫閼暗暗匿笑。如此咒詛,三日將畢。鄭莊公親率諸大夫往觀。才焚祝文,只見一人蓬首垢面,徑造[25]鄭伯面前,跪哭而言曰:“臣考叔先登許城,何負于國?被奸臣子都挾爭車之仇,冷箭射死。臣已得請于上帝,許償臣命。蒙主君垂念,九泉懷德!”言訖,以手自探其喉,喉中噴血如注,登時氣絕。莊公認得此人是公孫閼,急使人救之,已呼喚不醒。原來公孫閼被潁考叔附魂索命,自訴于鄭伯之前。到此方知射考叔者,即閼也。鄭莊公嗟嘆不已。感考叔之靈,命于潁谷立廟祀之。今河南府登封縣,即潁谷故地,有潁大夫廟,又名純孝[26]廟。洧川[27]亦有之。隴西居士有詩譏莊公云:
爭車方罷復傷身,亂國全然不忌君。
若使群臣知畏法,何須雞犬黷神明!
莊公又分遣二使,將禮幣往齊、魯二國稱謝。齊國無話。單說所遣魯國使臣回來,繳上禮幣,原書不啟。莊公問其緣故。使者奏曰:“臣方入魯境,聞知魯侯被公子翚所弒,已立新君。國書不合,不敢輕投。”莊公曰:“魯侯謙讓寬柔,乃賢君也,何以見弒?”使者曰:“其故臣備聞之。魯先君惠公[28]元妃[29]早薨,寵妾仲子[30]立為繼室,生子名軌[31],欲立為嗣。魯侯乃他妾之子也。惠公薨,群臣以魯侯年長,奉之為君。魯侯承父之志,每言:‘國乃軌之國也,因其年幼,寡人暫時居攝[32]耳。’子翚求為太宰之官,魯侯曰:‘俟軌居君位,汝自求之。’公子翚反疑魯侯有忌軌之心,密奏魯侯曰:‘臣聞利器[33]入手,不可假人[34]。主公已嗣爵為君,國人悅服。千歲而后[35],便當傳之子孫。何得以居攝為名,起人非望?今軌年長,恐將來不利于主。臣請殺之,為主公除此隱憂何如?’魯侯掩耳曰:‘汝非癡狂,安得出此亂言!吾已使人于菟裘[36]筑下宮室,為養老計,不日當傳位于軌矣。’翚默然而退,自悔失言。誠恐魯侯將此一段話告軌,軌即位,必當治罪。夤夜[37]往見軌,反說:‘主公見汝年齒漸長,恐來爭位。今日召我入宮,密囑行害于汝。’軌懼而問計,翚曰:‘他無仁,我無義。公子必欲免禍,非行大事不可。’軌曰:‘彼為君已十一年矣,臣民信服。若大事不成,反受其殃。’翚曰:‘吾已為公子定計矣。主公未立之先,曾與鄭君戰狐壤[38],被鄭所獲,囚于鄭大夫尹氏之家。尹氏素奉祀一神,名曰鐘巫[39]。主公暗地祈禱,謀逃歸于魯國。卜卦得吉,乃將實情告于尹氏。那時尹氏正不得志于鄭,乃與主公共逃至魯。遂立鐘巫之廟于城外,每歲冬月,必親自往祭。今其時矣。祭則必館于大夫之家。吾預使勇士充作徒役,雜居左右,主公不疑。俟其睡熟刺之,一夫之力耳。’軌曰:‘此計雖善,然惡名何以自解?’翚曰:‘吾預囑勇士潛逃,歸罪于
大夫,有何不可?’子軌下拜曰:‘大事若成,當以太宰相屈。’子翚如計而行,果弒魯侯。今軌已嗣為君,翚為太宰,討
氏以解罪。國人無不知之,但畏翚權勢,不敢言耳。”莊公乃問于群臣曰:“討魯與和魯,二者孰利?”祭仲曰:“魯、鄭世好,不如和之。臣料魯國不日有使命至矣。”言未畢,魯使已及館驛。莊公使人先叩其來意。言:“新君即位,特來修先君之好,且約兩國君面會訂盟。”莊公厚禮其使,約定夏四月中,于越[40]地相見,歃血立誓,永好無渝。自是魯、鄭信使不絕。時周桓王之九年[41]也。髯翁讀史至此,論公子翚兵權在手,伐鄭伐宋,專行無忌,逆端已見。及請殺弟軌,隱公亦謂其亂言矣。若暴明其罪,肆[42]諸市朝,弟軌亦必感德。乃告以讓位,激成弒逆之惡,豈非優柔不斷,自取其禍!有詩嘆云:
跋扈將軍素橫行,履霜全不戒堅冰[43]。
菟裘空筑人難老,氏誰為抱不平。
又有詩譏鐘巫之祭無益。詩曰:
狐壤逃歸廟額題,年年設祭報神私。
鐘巫靈感能相助,應起天雷擊子翚。
卻說宋穆公之子馮,自周平王末年奔鄭,至今尚在鄭國。忽一日傳言:“有宋使至鄭,迎公子馮回國,欲立為君。”莊公曰:“莫非宋君臣哄馮回去,欲行殺害?”祭仲曰:“且待接見使臣,自有國書。”不知書中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1] 賓王上爵:指宋國。宋為殷商王室之后,故稱賓王。周賜與公爵,為爵位中最上等。
[2] 遷怒:指把對鄭、魯、齊的憤怒移至戴國,這等于給宋國又增加了一個敵人。故句前說“孔父嘉不知兵”。
[3] 銜枚臥鼓:指悄悄進軍。人口中銜著枚子,不能說話。鼓橫臥著,不能敲擊。
[4] 石厚手中敗將:指東門之役,公子呂曾詐敗于石厚。見第五回。
[5] 兜鍪(mu謀):古代作戰時戴的頭盔。
[6] 卮(zhī之):一種較大酒杯。
[7] 時來:春秋時鄭地名。在今河南鄭州市北。
[8] 周桓王八年:即公元前712年,鄭莊公32年。
[9] 不祿:士、大夫死均稱不祿,意指不再享受俸祿。
[10] 太宮:或稱大宮,始祖之廟。鄭之始祖為周厲王,開國君鄭桓公乃厲王之幼子。
[11] 教場:即演武場。
[12] 虬(qiú求)須:卷曲的胡須。
[13] 雉冠:用雉尾作裝飾之冠。
[14] 抹額:束額巾,也稱抹頭。古時武士多用之。
[15] 公族大夫:國君宗室中任大夫者。
[16] 姣(jiāo交):美麗。孟子的話見《告子上》。但話中的子都是否即為公孫閼,各家說法不一。
[17] 不共(ɡōnɡ工)職貢:即未能按職責進貢。共,同“供”。
[18] 轈(cháo朝)車:兵車的一種,較高,車上加巢,可以瞭望敵方。
[19] 太陽:指太陽穴。
[20] 太岳:古代人名,相傳為帝堯時官員。一說為堯時官名,即四岳。舊說許為堯時四岳伯益之后。
[21] 六尺之孤:年幼的孤兒。春秋時尺較今尺為短,六尺亦屬未成人之身高。
[22] 卒:春秋時軍隊組織單位,百人為卒。下文之“行”(hánɡ杭)也是組織單位。
[23] 犬、雞:古人祭祀,例用豬、犬、雞三物。君以豕(豬),臣以犬,民以雞。
[24] 咒詛(zǔ阻):用咒語告神,請神懲罰加禍于某人。
[25] 徑造:直接到。
[26] 純孝:大孝。出《左傳·隱元年》:“潁考叔,純孝也。”
[27] 洧川:即第四回之曲洧,在今河南長葛縣境。鄭莊公掘地見母處。
[28] 魯惠公:名姬弗涅,魯孝公子。在位四十六年(前768-前732)。
[29] 元妃:國君或諸侯的結發嫡妻。
[30] 仲子:人名,宋武公之女,子姓。實為魯惠公繼娶之妻,并非寵妾。據說她生下來就有“為魯夫人”的手紋。
[31] 軌:《史記·魯世家》作允。實應為,古允字。軌乃
之誤。此人即魯桓公。
[32] 居攝:指暫居王位,處理政務。
[33] 利器:銳利的兵器,即刀劍之屬。又作為國家權力的象征。《老子》:“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34] 假人:交給別人。
[35] 千歲而后:意指死后,百年之后。因隱公乃諸侯,故稱千歲。
[36] 菟(tù兔)裘:春秋時魯國地名,在今山東泗水縣境內。
[37] 夤(yín寅)夜:深夜。
[38] 狐壤:春秋時鄭國地名,在今河南許昌市北。魯與鄭戰于狐壤一事,本書未記。
[39] 鐘巫:似為鄭大夫尹氏的家神。
[40] 越:古地名。在今山東曹縣附近。
[41] 桓王之九年:即公元前711年。
[42] 肆:處死刑后陳尸于市場以示眾。
[43] “履霜”句:語出《易經·坤》:“履霜堅冰至。”意指魯隱公不知防微杜漸,及早警惕。正如走在霜上而不能預見大地冰封的寒冬即將到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