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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本書的主體結構、研究目的與研究方法

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是一套系統的理論,而巴爾特自己未曾有過透徹表述,批評界也忽視了這一點。因此,筆者不僅需要對這一系統進行理論架構上的重塑,也需要在文本實驗中測試該理論系統的解釋能力及其解釋界線。也即是說,本書的基本目的是爬梳巴爾特自身在話語符號學相關問題上的理論建樹與文本實踐,在學科發展史中,重新定位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的地位與解釋能力。

筆者在全文的邏輯架構上參考了自然科學門類的論文寫作方法,比如,建立一套科學模型可能包括原理求證、模型建造、實驗甄別、對比分析等過程;同時從人文學科的定位出發,筆者堅持承繼比較文學學科受實證主義思想影響而確立的影響-接受研究,一并輔佐以結構主義、后結構主義時期在話語和文本自主運作機制等問題上的理論進展。在本書中,筆者試圖確立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的思想淵源、話語語言學模式、話語符號學研究之領域幅員、內部運作規則及其自身的系統性;在此基礎上,筆者同時嘗試分析巴爾特自我反射式的文本實踐;最后,筆者試圖將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應用于比較文學傳統命題的研究,在比較文學領域內實踐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的解釋能力。

在本書的第一章,筆者以自索緒爾以來的語言學對“言語/話語”問題的研究為切入點,描繪符號學領域的語言學模式從語言系統焦點轉移到話語焦點與語言系統焦點并存的發展脈絡。筆者首先分析索緒爾對言語部分擱置不談的原因及對其符號學的影響,以及對巴爾特等人在應用其語言系統模式下的符號學時所遭遇的局限,之后再考證雅各布森、本維尼斯特二人對索緒爾擱置的言語問題的重新闡述與擴展表達。在這一章中,筆者一方面以實證主義視域下的文獻梳理為基礎,通觀《巴爾特全集》(?uvres complètes de Roland Barthes,2002),分析索緒爾、雅各布森、本維尼斯特對巴爾特的具體影響,一并整理他們各自的理論框架,以此來確定分析符號學從語言系統符號學到話語符號學之發展歷程的合理路徑。另外,筆者竭力挖掘語言系統語言學在話語語言學的建立過程中的奠基作用,比如,雅各布森的交流模式與本維尼斯特的話語分析如何發展了索緒爾的言語循環?雅各布森的失語癥研究如何在索緒爾聯想/句段兩軸的基礎上推理出人類話語建構的心理基礎?本維尼斯特對人稱代詞、時態系統的分析如何在語言系統中發揮出語言與文化的同一性等問題都是本章研究內容。上述研究是建立巴爾特自己獨特的話語符號學的思想淵源和理論基石。

在本書的第二章,筆者要對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理論從幅員范圍、模型建構、發展歷程、核心問題等多個面向進行研究,嘗試定位巴爾特接受了語言學從語言系統研究向話語研究轉向的思想基礎之后,發展出來的話語符號學的理論特征,從而試圖塑型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理論系統。在這一章中,筆者主要要討論到的文本包括1964年《交流》雜志“符號學??鄙习l表的《引言》與《符號學基礎》,1966年的《敘事作品結構分析導論》,同年的《書寫,一個不及物動詞?》(“écrire, verbe intransitif?”), 1967年的《歷史的話語》(“Le discours de l'histoire”)、1970年的《舊修辭學(記憶術)》(“L'ancienne rhétorique:aide-mémoire”)以及同年的《話語語言學》(“Linguistique du discours”)等。通過分析這些重要文本和其他相關文本,筆者嘗試將1964—1970年間確立為羅蘭·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的明確發端、發展和成熟時期。圍繞著巴爾特對各類型的話語以及話語本質的研究,該章描述出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發展的各個標志性節點。上述文本是筆者在話語符號學這條主脈上抽取出來的里程碑式的文本,其他文本也將充當這些文本的互文文本,從而幫助筆者抽象出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的獨特特征。

20世紀70年代以后,巴爾特的研究興趣發生了重要變化,他對文本實踐的關注度超過了對理論本身的探索,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在70年代時巴爾特自身的符號學理論已經系統化了。因此,在巴爾特自己的文本實踐中去驗證他已經建構出的話語符號學,一并去探視他的書寫實踐對這一理論的補進,是本書第三章的研究內容。在第三章的前兩節,筆者選擇了兩部重要作品作為研究對象,分別是:1975年的《羅蘭·巴爾特自述》以及1977年的《愛的言談——片段集》(Fragments d'un discours amoureux),原因在于,這兩部作品最為集中地聚合了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的各個核心問題,這些問題包括但不限于:話語主體(le sujet parlant)、自我 [(le)moi]/他者(l'autre/un autre)、片段書寫、互文性(l'intertextualité)、身體(le corps)/性別(la sexualité)、歷時性/共時性、陳述的歷史(l'histoire)/話語(le discours)層面、記憶(le mémoire)、想象界(l'imaginaire)、個人私語(l'idiolecte)/社會公語(la sociolecte)、書寫風格(le style)、中性(le neutre)書寫、非語文文本(non-verbal)等。在這一章中,筆者一并在話語符號學視野下分析了《符號帝國》(L'empire des signes,1970)等作品,也分析了巴爾特的晚期書寫與城市符號學,同時也回顧了巴爾特早期的作品《寫作的零度》(Le degré zéro de l'écriture,1953)。

通過前面三章的論述,筆者基本能夠在符號學學科發展承續脈絡中定位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的地位,一并探討巴爾特自己對其話語符號學的批判性書寫實踐。在本書的第四章,筆者試圖在“羅蘭·巴爾特與中國”這一命題的牽引之下,將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引入比較文學傳統課題“A and B”的研究,探視話語符號學視野下的文化對話和他者書寫,實驗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對比較文學的規模作用,一并測試其可能存在的局限。同時,以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理論視域討論自我與他者的關系,將對象文本與后設文本的關系可逆化,也是筆者所實踐的話語符號學。因此,第三章和第四章可分別視為是對巴爾特話語符號學的自我反思與他者反思。

同在本書的第四章,筆者也有意識地引入格雷馬斯的結構語義學與莫斯科 -塔爾圖學派(Moscow-Tartu School)的文化符號學(semiotics of culture)來透視巴爾特的中國書寫,一方面與巴爾特自身的符號學思想進行對照,另一方面也嘗試在話語分析問題上對不同的符號學進行融通和橋接。同時,筆者將一并參考巴爾特的日本書寫,并且涵括巴爾特對電影的符號學論述 [主要是借助于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1912—2007)的《中國》(Chung Kuo/Cina,1972)紀錄片對巴爾特的中國視域的中介作用],在橫跨語文文本和非語文文本兩者的領域內,應用話語符號學,這也是筆者的另一目的:測試話語符號學解釋能力的邊界。

在構想研究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的策略時,筆者曾在歷時的視角和共時的視角之間徘徊。如果選擇歷時的視角,這意味著筆者必須清晰地界定巴爾特話語符號學每一個階段的起止時間,比如: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何時萌芽?有哪些文獻證明在某一個歷史的軌點,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徹底成熟?而從共時的角度出發,筆者可以以實證主義的事實聯系為研究基礎,建構符號學學科史,以巴爾特為學術思想影響與接受的終端,容納索緒爾、雅各布森、列姆斯列夫、格雷馬斯、本維尼斯特、拉康、德里達、福柯、克里斯蒂娃、托多羅夫等諸多學者與巴爾特之間的影響和接受的關系;筆者也可以分析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思想中的核心概念/體系的他者淵源,以及巴爾特對其他學者的輻射力量,從而將在語言系統符號學向話語符號學發展的歷程中巴爾特的獨一無二的位置描繪清楚。經過長期的思索,筆者發現,歷時與共時并行的策略更為清晰有效。這是因為:巴爾特的思想衍變并非是完全線性的,而是某種程度上有所曲折地隨著當時的符號學主流思想潮流發展,比如,1964年巴爾特雖然已經提出了“超語言學”概念,并且看到了有必要對索緒爾的語言學與符號學的關系進行逆轉,但是直至1967年《時尚系統》(Système de la mode)出版,巴爾特依然沿用索緒爾的術語,1964年的《符號學基礎》的架構還是索緒爾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的框架。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同時,筆者必須說明:一方面,這項研究必然是在研究資料上有所取舍的研究;另一方面,這項研究是一項建構理論系統的困難任務。面對如此支系龐大、架構復雜的關系網,筆者選擇主要研究巴爾特在話語符號學方向上的代表作品,通過對特定歷史文化語境中誕生的具體代表作品及其在學界的接受史的分析,投射出他者思想對巴爾特的重塑作用。再者,這項研究必須涉及界定、闡釋和實驗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因此,在論文第一章和第二章,筆者選擇首先厘清巴爾特自己所界定的“話語符號學”的思想淵源和自主的理論內涵,嘗試追溯并定位巴爾特之界定的根據,通過分析其根據,以劃分其話語符號學的核心概念、組合原則、操作方法及應用之可能性。隨后,筆者才進入文本實驗部分,從巴爾特的自我反射式的文本實驗與筆者從他者的角度所做的實驗兩個方面,對巴爾特的話語符號學思想進行應用測試。

在此,筆者也一并對本書寫作的某些技術層面的策略進行說明。

首先,筆者特別關注西文術語的中譯問題。比如對索緒爾的系列核心術語“le langage/la langue/la parole”的翻譯,目前大陸學界一般通用言語活動/語言/言語之譯法,筆者認為,“la langue”譯為“語言系統”或更為恰切。再比如對“signifiant/signifié”的翻譯,目前大陸學界使用“能指/所指”,筆者從張漢良認為譯為“符征/符旨”更為合理(具體的解釋見后文腳注)。諸如此類問題,筆者將在有異議的譯名使用位置,采用腳注形式對每個相關術語進行充分說明,具體內容請讀者參見具體腳注,此處不再多論。

其次,筆者在引用西文文獻時可能會同時使用現有中譯文以及自己的譯文。筆者如果認同現有譯文或者手頭缺乏原文文獻的情況下,會使用現有譯文,在其他情況下使用自譯文。

再者,有關注釋、文獻引用的格式問題也需要說明。考慮到方便讀者參閱,筆者傾向于使用國內學者普遍熟悉的腳注方式而不是西文論文、圖書中常用的文內注方式與中西文文獻都常用的尾注形式。此外,由于筆者需要參考的文獻基本上以西文文獻居多,中文文獻較少,同時筆者處理的核心問題是西方理論發展出的話語符號學與話語語言學問題,因此,筆者考慮再三,認為本書應該參考的文獻引用格式更應該傾向于MLA(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格式(即美國現代語言協會制定的英語學術論文格式),或APA(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格式(即美國心理學會制定的相關專業論文寫作格式)。但是,如何能夠在這兩個格式下統一中文、西文文獻的使用呢?臺灣大學的學術刊物《中外文學》(Chung-Wai Literary Monthly)已經就這個問題根據MLA原格式制定出非常合理的統一格式。因此,筆者以《MLA研究性論文寫作手冊》(MLA Handbook for Writers of Research Papers)制定的文獻格式為依據,同時采擷他山之良石,參考了經《中外文學》擴展后的中文文獻MLA格式,一并也保留了大陸學界慣常使用的引號、書名號以及腳注的閱讀便利等。

此外,本書中,筆者在一項文獻初次出現時重述全部引用信息,在后文多次出現時,只使用MLA簡要格式。舉例說明,筆者引用《羅蘭·巴爾特自述》的法語版本第12頁的某項信息時,初次出現時,附全部信息:“Barthes, Roland. Roland Barthes par Roland Barthes. Paris:éditions du Seuil,1975. 12.”如果該文獻筆者下文引用了第49頁,則簡注為“Barthes 49.”如果該章筆者引用了多項同一作者的文章或著作,那么筆者將簡約信息填補為“Barthes, Roland Barthes par Roland Barthes 49”的格式。以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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