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我是否可以回藥局了?
高金鐸拱手道:“趙大夫我這就派人送你回!”
不用了,就幾條街而已,我走著回去就可以了,趙陌秋只是不習慣高金鐸這么客氣。
心里暗想著,許是知道自己是容國公府里的吧!也是,怎么說祖上也是開國功臣,爺爺也是先帝親封的容國公,父親也是承襲了爵位的武靖伯。雖說只是個沒有權勢也不能再去順天府任職的閑官,但好得還協(xié)守著應天這個洪武皇帝開創(chuàng)大明朝的寶地呢!
不過高金鐸他堂堂錦衣衛(wèi)南鎮(zhèn)府司的鎮(zhèn)撫使,雖然官職上只是個從四品,但是畢竟是皇上的人,朝堂的一二品大員們見了都是客客氣氣的,所以一直以來他對別人都是冷冰冰的也是應該正常的。
“那我便告辭了,”趙陌秋作揖拜別。
整個下午一直在刑獄和府衙里待著,出來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暗了下來,街邊的鋪子都在給門口掛著的燈籠上亮子,路邊的攤販和行人趁著晚上涼快些也都出來擺攤和走動了。正好也是到了吃飯的點了,尋思著找個吃飯的地方買些東西回去給老師。
“趙大小姐這是還想著吃聚豐樓的烤鴨嗎?”
說話的人正是陸松。趙陌秋笑著調侃道:“要不陸大人給我進去烤一個?”
“明日別忘了到我的宅子里吃酒,我這回去再囑咐一下順道看看孩子,等下高大人又要找人尋我了。”
“陸大人趕緊回去吧,記得我只喝好酒,”趙陌秋笑道。
“一定一定...,代我問候你老師,明日我雇了馬車去藥局接他,”說著便一溜煙不見了。
趙陌秋看著遠去的陸松,不禁感慨,要是每個人多能活得如陸松這般通透這世道也不會如此的黑暗了。
來來來,好吃的蜜餞果子...
趙陌秋走到一個正在賣力叫賣的攤販面前問道:“大哥,這個果脯幫我包一些!”
“好嘞,這位小姐你算是找對了,我家的杏子最是酸甜爽口了的了,這曬了之后是更甜了。”
趙陌秋拿了一個塞到嘴里吃著...
“大哥,你這果脯的確好吃的很,幫我再另包一個吧!”
賣果脯的攤販子自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買好東西趙陌秋正準備回藥局,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轉身查看但卻什么都沒有。
趙陌秋看到有攤販子在賣蛇神鬼怪的面具,便佯裝上前詢問,一邊問著一邊觀察跟蹤自己的人,但還是沒發(fā)現(xiàn)認真蹤影。
如果能被自己這三腳貓功夫發(fā)現(xiàn)對方也不是什么高明之人,想著便覺得如果這會兒自己回去對在藥局的老師恐怕也是不利的,得想個法子甩掉此人。
趙陌秋在攤子上隨便拿了一個面具戴在臉上丟下碎銀便徑直朝著千陽湖的方向走去,現(xiàn)在晚上正是吃飯的時候那邊的酒館多,湖上還有游船,況且那邊還有平時府衙巡邏的人,這樣自己才能擺脫跟蹤的人。
走著趙陌秋心里還在想著此人會是誰...
會不會是那個假死的李顯遼?難道此人從府衙就開始跟著了,又或者在府衙發(fā)生的他都知道?這些問題此刻全部在趙陌秋的腦子里打轉。
趙陌秋心想:“我就是個大夫幫錦衣衛(wèi)驗個尸還被人跟蹤,難不成還要被滅口嗎?”
咚!感覺自己撞到了人,連忙揖手道:“對不住,對不住!”說完正要往前走,卻被拉了回來。
“趙大夫,為何如此慌張?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趙陌秋拿下戴在臉上的面具。
“高大人!”趙陌秋此刻心里真是無比的激動,拉著高金鐸的胳膊。
“你不是要回藥局,怎么在這?”
“剛才你們從那邊過來是否有看到跟在我身后的人,”趙陌秋瞪著一雙丹鳳眼看著高金鐸。
“沒有啊,趙大夫,你這待著面具太顯眼了,我們老大一眼就看到你了,”一旁的錦衣衛(wèi)笑道。
趙陌秋說道:“剛才跟著我的人想是在出府衙的時候便開始了!”
“有看到那人是誰嗎?”
趙陌秋搖頭道:“或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不過為何跟著我呢?我又不是錦衣衛(wèi)...”
今日你就不要回藥局了,我這就派人去藥局將薛大夫接到驛站,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也好...
不好了,有人溺水了!正準備一同前往驛站便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喊道。
走,過去看看...
高金鐸想攔著但已經跑遠的趙陌秋,只好吩咐下屬道:“你去通知府衙的人過來處理!”
雖然是晚上但因為接近中元節(jié)的緣故,千陽湖周圍有很多攤販,自然就會有很多行人還有游船。只見兩個男人赤著上半身抬了一個人從湖中上岸,路上的行人聽到有人溺水紛紛擠到岸看熱鬧。
來,借過借過,趙陌秋擠進人群里,后面的高金鐸也只好跟著。
“別看了,已經死了,”剛從湖里撈人上來的一人對著看熱鬧的眾人喊道。
后面跟上來的錦衣衛(wèi)也擠了進來,隨即盤問道:“這個人是誰發(fā)現(xiàn)的?”
兩個撈人上來的大漢看著穿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發(fā)文立馬低頭拱手道:“大人,小人是府衙的捕快,剛才是我倆巡邏發(fā)現(xiàn)有人大喊溺水了便立即跳進這湖中救人,但湖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死了!”
趙陌秋看著地上躺著的人,人面朝下,身上的穿著一看就知道是個成年男子。
“好了,走吧,此處交給他們處理便是。”
高大人,恐怕咱倆都走不了了。
為何?
趙陌秋指著尸體說道:“香囊!”
高金鐸蹲下察看地上的尸體,將尸體翻過來的那一瞬間就被震驚到。
趙陌秋也是如此,不是因為尸體有多惡心,而是此人的面貌被毀了...
“看來這個案子關心的人越來越多了,”高金鐸眉頭緊蹙。
“大人,現(xiàn)將尸體帶回府衙停尸房吧!”一旁的錦衣衛(wèi)提醒高金鐸。
找兩個去將李顯遼的父母帶到府衙,高金鐸吩咐道。
趙陌秋將手上的兩包果脯遞給一個錦衣衛(wèi)小旗:“幫我將這些送去給陸百戶家里的大公子,然后讓陸大人從家里帶些白醋和醩酒去府衙找我!”
..................
兩個府衙的捕快將尸體從千陽湖抬到府衙驗尸房,放下后便出去,整個驗尸房只剩趙陌秋和高金鐸還有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張知府,恐怕他也不想錦衣衛(wèi)一直光顧他的府衙...
趙大夫!
趙陌秋沒有聽到走近自己的張定天在說什么。
此刻的自己在想著眼前這個尸體是否會是李顯遼,如果是那剛才跟蹤自己的又會是誰,如果不是為何他身上會有一個與晚娘一模一樣的香囊?
趙姑娘!
知府大人何事啊?趙陌秋這才回過神來...
此人是誰啊?
大人,等下驗了尸才知道。說著嘴巴里念叨這:“這陸大人怎么還沒來,等著他的白醋和醩酒呢!”
趙姑娘,剛才我就想問你要這兩個東西做什么?
你看這尸體的面部雖被重創(chuàng)不能辨別其容貌,身體完好無損且皮膚呈黑紫色,說明他是中毒了,但是不確定這個毒是否致命,也可能是致命的,所以等下等白醋和醩酒來了再下定論。
不過...
不過什么?
趙陌秋尷尬地笑著:“我也不確定這法子是否可行,只是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
那白醋呢?
我泡手用,等下驗完尸用它去一去手上的污漬,我不能每次都借用高大人您的東西啊!趙陌秋不假思索的說道。
聽到這番話,高金鐸收回已經悄悄拿出來的手套...
誒,這個不是...,張定天拿起尸體上掛著的香囊大量著。
這會不會是那個李顯遼?
仔細端詳尸體的趙陌秋佯裝沒有聽到,高金鐸自然也不會作答。
高大人,你看這具尸體的面部并不是被什么利器所傷,更像是一種藥物溶解...
亡水!
是的,只不過兇手只是想回去起容貌并沒有講整個人如同驛站哪些錦衣衛(wèi)一般被完全溶解了。
看來對方是可以讓我察覺這具尸體。看來今晚跟蹤你的人一定和這件案子有關,說不定跟這具尸體也有很大的關系。
可是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就會去那千陽湖附近呢?
這許是碰巧,但是對方一定知道府衙的捕快每天會定時的在千陽湖附近巡邏,再加上馬上就是中元節(jié)街上的行人和攤販比較多,人多眼就雜了,拋一具尸體進湖里自然不難,想讓人發(fā)現(xiàn)更不是什么難事。
你的意思是說此人是非常熟悉這安陸府的,說不定還很熟悉府衙捕快巡邏時間。要么就是查過的,要么...,說著便看向一旁豎起耳朵聽著的張知府。
張知府聽到這些話連忙解釋道:“許是這些人一直盯著呢,看來我得派人嚴加防范了!”
趙陌秋看了看門口心想這陸松怎么還到,只好繼續(xù)盯著尸體看看還有什么線索。
你看看那賣茶的夫婦怎么還沒過來辨認尸體別出了岔子,高金鐸走到門口處吩咐道。
“趙大夫,你要這白醋和醩酒是做什么,聽著聲音便知道是陸松來了。”
趙陌秋起身說道:“自然有用處,”隨即接過陸松手中的東西。
怕是打擾了陸百戶與家人一起的時候吧!
“哪里哪里,我還得感謝你的兩包果脯,小家伙聽到是你送的開心的不得了!”
你家夫人可好?
好著呢,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那小公子呢?
也好,脾性比他哥哥生下來的時候溫順很多。
趙陌秋笑了笑沒有再問什么。
陸大人,吃好飯了便有力氣挪動尸體了,過來幫忙將這尸體的外衣都脫去。
好,陸松倒也爽快的很,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在場的幾個人就自己的官職最低,所以...
陸松非常嫻熟地將尸體的外衣全部脫去。
陸大人,你再看下他的背部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趙陌秋指著尸體正面黑紫的皮膚說道。
這是中毒死的嗎?
算是,但不一定是致命的!
你將尸體翻個身看看...
尸體的背面倒是干凈的很,也沒有像正面呈黑紫色,看到這樣的狀況趙陌秋眉頭緊鎖。隨即幫著陸松又將尸體翻到正面。
好了,陸大人,你在旁邊稍作休息。
趙陌秋從腰間拿出診包,攤在尸體上隨即挑了一根銀針在尸體的腹部,喉部和舌頭的部位分別扎了一下。
緊接著收起診包,拿起陸松剛帶來的醩均勻的倒在尸體上。
趙大夫,這是?
等下陸大人看看這尸體上是否有其他傷痕...
趙陌秋將剛才的銀針拿起來說道:“看!”
發(fā)黑了!
高金鐸連忙問道:“這是中毒了?”
中毒是沒錯,但是這個毒短時間并不會致命,這是一種長在湖里的水草,人如果本身身體表面有傷痕的話這種水草的汁液滲透進入皮膚便會讓人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不過...
不過什么?
他中的這個毒并不是事先下的而是被人扔到湖里才中的,所以兇手得先將他扔到水里才能碰觸水草,兇手如果要殺人也不用費這么大勁吧!
陸松問道:“什么樣的水草?”
不是人工造的湖里一般都會長很多種水草,可能是一種叫“血心藍”的水草,但我不能一定就是這種水草,但是湖中的水草及時有毒也大部分不會直接致命。
那致命的會是什么呢?
還沒發(fā)現(xiàn),趙陌秋繼續(xù)查看尸體。
陸松和高金鐸二人看著正在驗尸的趙陌秋,嘴角都不自覺的上揚。
“高大人您是不是也覺得可惜了,她要是個男子絕對是個人才還能為你所用,為南北鎮(zhèn)府司所用?陸松低聲對高金鐸說道。
高金鐸沒有作聲,聽完此話臉色突然變得異常的冷淡。
趙陌秋用手在尸體的頭部開始進行摸索,一點一點,一寸一寸非常仔細的察看著,突然在頭頂出拔出一根如家里做針線活用的針。
陸松上前詢問:“這是什么?”
針!只不過這根針就是致命的那個東西,趙陌秋眉毛上挑得意的笑著。
這根針刺在這具尸體的百會穴上,這個穴位雖然不會致命但是能讓人短暫昏迷三四個時辰。
所以他是被人弄昏迷了之后毀了容貌再扔進了湖里,但是恰好在湖底碰觸了一些石頭所以他身上會有一些被磕碰的傷痕,這樣便是中毒的起因。
“不錯高大人,現(xiàn)在看來的確是因為這些傷痕碰到湖里的血心藍中毒,”趙陌秋指著尸體剛顯現(xiàn)出來的傷痕說道。
“妙啊,剛才沒有用醩酒的時候還看不到,這不一會兒功夫便都能看清楚了,”陸松對趙陌秋豎起大拇指。
現(xiàn)在可以斷定此人死于三日前,是先被人在百會穴插入銀針昏倒,然后毀去容貌再丟到湖里中毒而死,捕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只是尸體浮到湖面,并不是被扔的時候。
三日!
是的,高大人,現(xiàn)在你們錦衣衛(wèi)可以捋一捋這幾日來的事了,很明顯是出于一個人的手,當然突破點還是刑獄里的那位,還有就是要等賣茶伯夫婦來了看這具尸體是否是李顯遼的。
哦,對了,有一個地方我剛忘了說,這具尸體平時應該慣用左手,而且在他拇指和食指之間有很多繭子。
陸松滿臉疑惑的問道:“什么意思?”
陸大人,你看下自己的右手是不是如此,不過你平時用的沒有高大人多,你可以看下他的。
會武的?
趙陌秋沒有作答拿起桌子上的白醋倒在手上清洗著,隨即對陸松說道:“陸大人著白醋明兒個我去你你家再拿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