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歇一會，幾位大人你們忙，”說著趙陌秋就一屁股坐在驗尸房的門口。

其實自己也在等著那李顯遼的父母趕緊過來驗尸這樣自己也好早些回驛站看看老師了。

大人...

一個錦衣衛匆忙地跑過來，趙陌秋第一反應這又是哪里出了事。

剛才我們去李顯遼的家中，發現那對夫婦...，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對夫婦如何了？

死了！

在場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剛才我就應該想到的，此人被毀去容貌但如果是李顯遼的話自己的父母也會認識，所以干脆殺人滅口。

高金鐸隨即問下屬什么時候死的？

就是方才在湖邊發現這具尸體我們去他家中的時候，我們去的時候兩個人上吊死了。

上吊？

是的，現在尸體還在上面吊著呢？

走...，張知府你派人看著這尸體還有刑獄里的犯人。

........

趙陌秋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錦衣衛來到李顯遼家中，除了房梁上多了兩具尸體，這屋子里沒有任何異樣。

趙大夫，他們是自殺還是他殺？

看了尸體才知道，先將他們抬下來了吧...，趙陌秋將脖子上還沒來得及拿下來的帕子系在臉上。

不是說吊死的人都吐舌頭的嗎？這兩個是不是被人殺了之后才吊上去的啊？

陸大人，你沒見過上吊死的人？

沒有啊！

那你許是在哪個茶樓聽說書的亂說的吧！

這你也知道！

酒和茶不是陸大人最喜愛的嗎？

陸松咧嘴笑道:“也就是的空了才去聽聽的！”說著看了一眼高金鐸，以防方才這些話被這個冰冷嚴肅的上級聽到。

你怎么這么怕他啊？我覺得他就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言語，或者經歷過什么吧，總覺得他不是你認為的冷淡，趙陌秋撇著嘴說道。

也不是怕，就是覺得他誰都不信任，不過...

什么？

他相信你啊！你看，才三天功夫他對你就是如此的信任，讓你一個大夫參與錦衣衛的案子，這是破天荒了。

陸大人，我也不想啊！這么熱的天我難道在藥局躺著不好嗎？

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嘛...

不是自殺，你看看尸體上有什么異常，高金鐸對趙陌秋道。

高大人發現什么？

我方才在煮飯的地方發現放下鍋的米，一個還準備吃飯的人會自殺嗎？

也許就是死前不想餓著呢！

不會，米才下鍋還沒生火煮。

那會不會是早上時候下鍋的呢？

趙陌秋說道:“如果是早上放下鍋的米這會兒應該早就餿了。”

啊？

陸大人你有所不知，這么熱的天正常飯菜飯放在外面超過兩三個時辰如果不放在井水里冰著也會壞的，何況一直在鍋里悶著呢！

“原來如此...”

高大人，這兩人從正常的角度來看的確是自殺的，但是...

怎么？

但是他們是自己吊上去的！

飯還沒煮熟就突然就上吊了這不合理啊？除非有什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迫使他們。

嗯...

可是會是什么人呢？

殺湖里那個無名尸啊？趙陌秋說道。可是有一點很奇怪...

哪里奇怪？

一般上吊的人不論男女出于人體結構的原因都會失禁，但是他們并沒有。另外，他們的瞳孔張開程度比正常上吊死的人都要大，人只有在非常極度恐慌的時候瞳孔才會放大到極致。

失禁！看來趙大夫果真是個稱職的大夫，這一般姑娘哪里會說出口啊，陸松調侃道。

趙陌秋撇了一眼陸松說道:“陸大人你的疑問我順道給你解釋下為什么上吊的人有的吐舌頭有的不吐。”

首先呢，我們人的舌頭不只嘴巴里看到的那么長，還有一部分是通著喉嚨的所以如果一個人在上吊的時候繩子勒在喉結下面就不會吐舌頭，如果在上面那就吐舌頭。

哦，原來如此，我今天是長見識了。

還有一點我自己也不明白，就是正常人上吊開始的時候不是立馬死去，而是會掙扎一會兒，然后抽搐最后才會死去。

所以即使是被迫使的死者身上也會留下掙扎時留下的抓痕，或者在脖子的地方，或者在腿部，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具尸體都沒有這些現狀。

我也想不通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兩個人時被人先弄暈了之后吊上去的。

趙陌秋指著尸體說道:“你們看，這他們的眼睛雖如一般吊死的人一樣突兀腫脹，但脖子處的勒痕卻沒有摩擦，指甲處里更是沒有任何損傷，他們的面部也并沒有正常吊死的人那般的猙獰，反倒是多了幾分安詳。”

這是為何？

高大人，你怎么看？

看來這背后主使的確是動用了江湖中人。

高大人，我...，趙陌秋欲言又止。

趙大夫你有何發現都可以直言不諱。

你不覺得所有發生的事情背后的人都會在你們發現早一步下手？

“不錯，這幾日我們做什么都好像有人事先知道一樣，一步步的引著，所有的事錦衣衛都是處于被動的，”高金鐸似乎也意識到了。

的確！

陸松說道:“高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們身邊有內鬼。”

“錦衣衛里肯定沒有，這次來都是跟了我很長時間的老人，都是信得過的。”

“那會是誰呢？”

先靜觀其變，此人定是還會出手的，既然跟線索有關的人連續被滅了口，那么現在就只有一個。

晚娘！

明日壓到北門執行凌遲，這途中要么會有人來救，要么就是來滅口的，高金鐸低聲道。

所以我們得盡快做應對...

我們能想到對方來劫人或者滅口，難道對方想不到官府會事先安排嗎？

“那我們？”陸松疑惑地看著。

“今晚！陸大人你速去府衙讓張定天嚴加防范。恐今夜有人去劫刑獄。”

好...

“趙姑娘，這里就拜托你再看看尸體上有什么線索，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等下結束送你回驛站，今日勞煩你了。”

無礙，你們小心點...

.............

高金鐸和陸松走后，留下幾個府衙的衙役和捕快在這里等著趙陌秋驗完尸體。

“趙大夫，你比那死的老吳厲害啊！”

趙陌秋笑而不語只是盯地上兩具尸體看著。

外面依稀聽到打更的在喊著“一更了”...

趙陌秋其實困的很，但是這里還沒完事，看著地上躺著的尸體...

“趙大夫，我們在里屋發現了這個，”一名捕快捧著一個木箱子對趙陌秋說道。

怎么了？

“里面好多銀票！”

趙陌秋打開木箱子，細數了一下里面至少有上千兩！這可不是一個靠賣點心涼茶的小販應該有的。

有一個想法突然進入趙陌秋的腦子里，這賣茶伯夫婦今日在府衙公堂上所說的怕都是在說謊，一年前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死了，無論他們怎么撒謊都不會有人揭穿。

對啊，趙陌秋恍然大悟！

“怎么了，趙大夫？”一旁的捕快問道。

沒事，你們里里外外仔細翻一翻這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如果發現什么異樣及時告訴我，我去外面看看。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日才十四月亮已經是又大又圓了，不對，已經是十五了，趙陌秋揉了揉困乏無力的眼皮。

不知道老師這會兒睡下了沒有，想是也在擔心吧...

趙大夫！

衙役從里面跑出來喊道:“我們發現了一個暗道...”

暗道？

“我們在這個床底下后面發現了一個暗道。”

趙陌秋看了看這間屋子，應該就是李顯遼生前待的，整間屋子除了床和桌椅就只有書了。

果然...

兩個人先下去看看通向哪里。

吩咐完趙陌秋看著這間屋子突然發現一個死了一年多的人，屋子卻是如此的干凈，可以說是一塵不染，這對夫婦再怎么思念兒子應該不會做到每日都來打掃吧！

走近書案坐下來，凳子和桌子上也是沒有一絲灰塵。趙陌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因為在在案前擺著筆和硯臺都是放于左側的，不過這筆放在這里竟然也沒有灰塵，這家人也不像是有潔癥之人啊？

“趙大夫，下面什么都沒有，就是放了一些糧食和雜物。”

誰家會將糧食放床底啊？

就是啊，一般不都是放在生火的地方嗎？而且下面還有一張床鋪，府衙的捕快說道。

床鋪？趙陌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立馬讓人帶自己下去察看。

下面地方并不大，只有一張床鋪和幾個麻袋的存糧再有就是一些雜物。趙陌秋用手摸了摸空著的床鋪，果然如預想的一樣，也是沒有多少灰塵的，如果真是儲物的地方為何其他雜物和存放糧食的麻袋上都占有很多灰塵，唯獨這個床鋪上沒有，很顯然之前這里有人睡過，而且是這兩天才撤掉的被褥。

如果說這個李顯遼沒死，而且一直住在家中，那么那賣茶伯夫婦之前為何要打暈自己還要配什么婚呢？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他們知道了兒子所做的事情，也知道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致使李顯遼喪了命，做這些只是利用官府來找尸體吧！這些恐怕真的要去問晚娘了...

趙陌秋想著自己得把先這些去告訴高金鐸和陸松，雖然已經累的不行了，最重要的是餓得緊，但是看著留下來的幾個捕快和衙役自己還是覺得要去趟府衙才行。

好了，麻煩幾位官差大哥將外面那兩具尸體一同抬回府衙吧！

............

外面已經依稀可以聽到公雞打鳴聲了...

趙大夫，他們都說你驗尸很厲害啊！

騎在馬上的趙陌秋一看這不是之前在千陽湖撈尸體的捕快嗎？

我就是個大夫，被高大人臨時抓過來的...

可是你真的厲害啊！

捕快對趙陌秋豎著拇指說道:“我說的不只是今天，前兩日在驛站和老吳那個棺材鋪子還有昨天晚上在府衙驗尸房，我雖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其他兄弟都說你很厲害，我從來沒見過女大夫，更沒有見過哪個女的敢驗尸的。”

捕快大哥你叫什么啊？

我姓郭，這府衙里的人都叫我郭子，您就這樣叫我就行，郭捕快撓著頭憨憨的笑著。

好，那我便叫你郭捕快吧。

對了，郭捕快，我問你件事。

您請說！

你可以細說下昨天晚上你們發現湖中尸體的前前后后的過程嗎？

“當然可以...，昨天晚上我和前面那個兄弟正常的在街道上巡查，突然聽到有人喊湖里有人，我倆立馬上前察看，果然看到一個人浮在水面上，后來我倆跳下去將人拉到岸上，再后來你們就來了。”

那喊的那個人你們知道嗎？

郭捕快搖頭道:“不知道，當時街上行人太多了只是聽見聲音但沒有注意是誰在喊，而且的確是看到尸體了就沒在意誰喊的了！”

那你們最先在湖里發現尸體的時候他是完全浮上來還是一半身子還留在水里呢？

“只露了個頭上來！你還別說，當時看到那人頭的時候把我倆是嚇得不輕，太...，郭捕快話沒說完卻咽了口唾沫。”

本來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不知道為何看到郭捕快一個如此魁梧的人說到尸體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所有的困意突然去了一半，趙陌秋倒覺得有些好笑。

趙大夫，你不是我們安陸府的吧？

不是！

那你今天晚上得空一定要看看花燈，那盛況就比上元節差一點，就是一個敬天官，一個敬地官。

趙陌秋笑著說道:“你們這每個人見我都會說這句話！”

哈哈哈...，我們安陸府的人好客。

趙大夫餓了吧？等下前面有家很早開市的包子鋪，我下去給你買幾個。

你怎么猜到我餓了？

“我看你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忙活著，肯定沒吃飯嘛！”郭捕快笑著說道。

趙陌秋心里那是萬分樂意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好微微點頭說道:“也好！那就多謝郭捕快了。”

果然沒一小會兒就聞到香噴噴的肉包子的味道，不自覺的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郭捕快迅速下馬買了幾個包子拿過來！

趙陌秋結接過遞過來的包子，拿了一個便啃起來...

等下，趙陌秋一邊啃著一邊準備下馬。

“趙大夫怎么了？”

沒事，說著嘴里的一口包子還沒咽下去，我去給高大人他們買幾個帶回去，不然兩位大人要怪我吃獨食了！

幾個衙役和捕快都憋笑不語。

沒事，你們想笑就笑，這會兒他們又不在，趙陌秋買完包子迅速上馬趕往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