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牙的真正所想，一條少有人知的，危險的活路。

對很多人來說，這個城市就一切，但事實并非如此。

不說別的，它連幽湖都沒有囊括。

而在幽湖外面，還有更龐大的水體。

綿綿不絕的長河，廣闊無邊的大江，還有一望無垠的大海，以及神秘莫測的大洋。

這個城市，只不過是這個龐大社會里的一顆小塵埃罷了。

“據說有一些人就是專門生活在海上的，他們組成船隊，甚至建立王國，過著自己想要的人生，我想要這么做。”

“啊—”利的嘴巴半天沒合攏，“你，你這么做，您父母知道嗎？”

“他們知道。”牙的眼睛澄澈，神色坦然。

事實上，他也勸說了他父母很長的時間。

畢竟這太危險了。

離開了幽湖，也就失去這個城市的庇護，雖然說它有很多的毛病，但它也真的在試圖保護所有的人——據說外面的城市什么樣的都有，還有那種不禁槍的，幾乎天天都有人死在槍下的城市。

制造苦難的是這個城市的人，而不是這個城市本身。

“在原始時代都有那種受傷年老染病之后離開部落的人。”

善良和道德不是現代人制造的產物，而是從遙遠的古代傳下來的，人類的寶貴遺產，雖然現在善良已經變成了累贅。

“我相信，是天使鑄就了天堂，以一人之力，想要改變整個社會，是不切實際且錯誤的。”

任何的社會必然都是選擇的結果，他表現出這個樣子，就說明這個社會大部分的力量都喜歡這樣世界。

“就算我是為了創造天堂，但如果只是為了我，那這就是以一己之私傷害全社會的無比自私無比無恥的事情了，這種事我不能干。”

只有真正自私的人才會把別人的生活當做橡皮泥肆意玩弄。

“那你，具體想怎么做？”利又問道。

這么大這么危險的事情，如果光憑一腔熱血去做，那很有可能會碰壁，甚至失去生命。

他還是很看好牙的，如果牙真的只是上頭了，那他必須得攔住他，好好的一個孩子，可不能去作死。

不過他也有些多慮了，牙既然能夠說服他父母，靠的絕不會只是畫餅。

牙是真的有仔細研究過的。

“首先我需要人。”牙攥著拳頭，開始扳手指。

是天使鑄就的天堂，如果他能聚集一群天使，那他就算他們只是在簡單的船上，那這艘小船也會是天堂。

就像一個樂觀的人不管落到怎樣的境地都會保持樂觀，而后積極的改變自己的生活一樣。

這個世界的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唯一不能解決的矛盾在于你和其他人的矛盾。

因為他是人，不管怎么樣，你都得尊重他，而不是像一顆石頭那樣，覺得不爽了就把他遠遠的踢飛。

很多人都在抗議老師的體罰，那些賣慘的老師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除了和他們一樣不知所謂的家長以外，真正受到傷害的學生，到底是厭惡那些肉體上的懲罰，還是厭惡那些精神上的傷害。

他們厭惡的，是不是你們那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們總是看不起那些軟弱的人，跟他們說站起來。

但為什么有那么多老師總是試圖爬到所有學生的頭上作威作福，而且視為理所當然？

這些無可救藥的人，或許只會攤一攤手，用那種無所謂的語氣說：“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第二個，就是船，越遠越大的水域，就越是需要大船，不然連航行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牙又比劃道。

就像他淘汰了自己的小木排一樣，小船去大水域，一個浪拍過來你就廢了。

“有了船，有了人，我們就可以遠征了。”

這也是牙能夠掌握的事情，除了這兩個方面以外，其他的因素都是不可控，比如海盜，巨獸和風暴，這也是為什么這條路會如此的艱難，因為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想要可控的也簡單，扔下船，回去讀書，出來找工作，買房，娶老婆，生孩子，再怎么也比你這個穩定千萬倍。

只要你肯冒著失去自我的危險回去。

說白了，這世界上就沒有不付出代價就能成功的好事，只是看你具體想犧牲什么了。

“不錯，目標很明確。”利點了點頭，而后繼續追問道：“那更細致的事情呢？比如說船怎么得？人怎么招？”

“船還能怎么得，賺錢買唄。”牙苦笑著把他給青冥說的那一套說了出來。

“幽湖得潛力并沒有被解放出來，只要小小的消化一下這份潛力，我們就能脫離成長期，離開幽湖。”

牙也沒有打算造多大的船，能夠進江就好了。

“現階段的話，我們只要茍好，別去亂惹事，應該就能安穩發育了。”

“而在幾次升級之后，我們應該就要進入湖心區了，到時候可能得需要一點外交來輔助。”

湖心區有很多的漁民，偶爾出現摩擦是正常的事情。

幽湖太大，湖心區已經是脫離這個城市的管轄范圍了，里面的漁民什么樣的都有，一言不合把你的船撞翻，讓你沉尸水下都有可能。

幽湖湖底的那些沉船，可不只是大自然的手筆。

“你知道這點就好。”利松了一口氣。

他最想提醒的就是這種事情，因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總是把社會和人看的太美好，雖然好人確實是多，可一旦遇到一個壞人，就有可能全盤皆輸。

用牙的話來說，就是爆倉，出局，游戲結束。

還好，至少牙的意識里有這點。

“再往后的話就是離開幽湖，到巨蟒河去了，因為我也不太清楚巨蟒河的情況，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做太多的計劃，等真正出了的時候再說吧。”牙也沒有把話說滿。

巨蟒河有一條支流注入幽湖，也是離幽湖最近的大河。

它特別的寬大，就像一條蟒蛇一樣蔓延到遠方，所以稱為巨蟒河。

“理當如此。”利點了點頭。

如果牙再多想，那就是好高騖遠了，而且更是紙上談兵。

利對牙的印象是越來越好了。

反正櫻喜歡牙，不如把櫻塞在牙的船隊里讓他帶走？

“船其實還好，人才是大問題啊。”牙嘆了一口氣。

他要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天使。

“當然也不是圣人，品行過的去就好了。”

但問題是，他還要帶著人離開幽湖，背井離鄉。

不但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而且很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說實話后面這點比前面那點還難。”牙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目前的話，他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了。

“看緣分吧。”牙無奈的道。

找一個合適的人是整個社會的大問題，不然也不會有證書體系，文憑體系，和各種各樣的面試了。

對于這一點，利也沒有生命好辦法。

“如果我要是見著了合適你的人，就給你推薦過去吧。”這是利唯一能做的了，天天在魚市湖邊晃蕩的他，遇到這種人的機會應該比牙大。

“謝謝您，利叔。”牙由衷的道。

“沒事，你的想法已經很成熟了，叔也沒有更好的建議，要是你以后遇到生命困難，盡管來找叔。”利承諾道。

他是真的很喜歡牙。

“謝謝叔。”牙鄭重的行了一個禮，才向利告別。

未來還很長，需要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