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青冥已經(jīng)睡的像一頭死豬了——玩歸玩鬧歸鬧，青冥還是一個人。

牙胡亂的扒了幾口飯，也上床睡了。

今天真的是太累了，疲憊就像是氣墊床一樣呼的鼓了起來，把他牢牢裹住。

牙一下子就跌進了沉睡的深淵。

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上午。

青冥捧著一碗魚湯，像個七八十歲老頭一樣，蹲在門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著。

燦爛的金色陽光就像明星用的金粉一樣灑在他的身上。

如果忽略掉那個死不瞑目的掛在碗沿的魚頭，這一幕還是很感動人的。

“現(xiàn)在幾點了？”牙瞇著眼睛，下意識四處亂摸。

“八九點了吧，我也不太清楚，”青冥頭也不回的答道，“鍋里我煮了魚湯，你待會吃點吧?！?

說著，他夾起了那個魚頭湯，放到魚湯里蘸了蘸，接著放到嘴邊用力的吸了一下。

牙直接就看愣了。

“你是什么玩意？”

難道昨天自己不在的時候，青冥被狗咬了，沒及時治療，現(xiàn)在發(fā)病了？

牙陷入了沉思。

“害，我這不是擔(dān)心浪費嗎？這魚頭上還有點肉和皮，我多吸幾次，把他給吸干凈了?！鼻嘹そ忉尩馈?

所謂不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自己親手抓的魚，自己才知道珍惜啊。

在煮魚湯的時候，他還故意多煮了幾次，就是要把魚骨的精華給煮出來。

牙無語的看著他，半晌才道：“咱們是漁民，不是貧民?！?

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而且咱剩的那些便宜魚也別省了，都做了吃掉，免放著壞?！?

“反正下次出去咱又會帶一堆回來?！?

“我們可能不賺錢，但還不至于沒魚吃。”

牙苦心孤詣的試圖改正青冥的心態(tài)。

“哦?！鼻嘹び治艘豢隰~頭。

“算了你隨意吧?！毖婪艞壛?。

洗漱完畢后，牙也捧了一碗魚湯，蹲在了另一邊門口。

兩個人就像是倆門神，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只是一口口的喝著魚湯。

“哎，牙哥，咱今天不去抓魚嗎？”青冥突然想起了什么。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按理來說他們也該出船了。

“不去?！毖乐苯訐u了搖頭，“昨天之所以白天出發(fā)，是因為剛拿到新船，總得試一試，要是晚上去的話，萬一出了什么事不好處理。”

現(xiàn)在船已經(jīng)試完了，他們也可以跟其他漁民一樣，晚上出船了。

“那些飯店還有食客都習(xí)慣早上買魚，咱們打個時間差，想賣出去太難了?！?

沒看到牙都去裝學(xué)生了嗎？

“這倒也是?！鼻嘹そK于舍得把那個珍愛的魚頭扔掉了，不過他立馬又從鍋里乘了一個新的魚頭。

比剛才那個還大，不知道得吸溜多久。

“那牙哥，咱接下來做什么啊？”青冥掏出兩個魚眼，好奇的問道。

牙說過了，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成長期，這樣的話，他們就不能慢悠悠的打魚了。

“做什么？繼續(xù)抓魚，賣錢，攢錢唄?！毖烙行┳呱瘢恢老胧裁础?

“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一萬塊錢，七八千大概也夠，等攢夠了錢，咱們就去換新船?！?

“那咱們現(xiàn)在還差多少??？”青冥接過話頭問道。

“差個七八千?！?

“噗。”青冥一口魚湯噴了出去。

“慢慢來吧，咱們現(xiàn)在一天少說也能賺個五六百，一萬塊錢不算什么?！毖缆朴频牡?。

他們的節(jié)奏很快，但牙一點也不急，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幽湖這個大蛋糕，輕易的就能把他們喂到撐。

吃完休息一會兒，牙又上船睡覺了，今天還要熬夜呢，養(yǎng)會兒精神。

太陽西沉，核平一號被推下水面，牙用力一撐，竹櫓帶著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氣勢和水下的沙土杠上了。

核平一號有了力氣，像一只優(yōu)雅的蝴蝶一般沿著水面滑了出去。

這就是平底船的好處，阻力小，一給力量就直接出去了。

不過它也有不好的地方，比起尖底船，平底船的平衡能力更差，一旦遇到大浪，很容易就翻掉了。

這也是為什么牙只在湖邊選地方抓魚的原因。

雖然河邊的收獲要小一點，但至少安全啊。

太陽已經(jīng)落下去了，還好今晚的月亮還算亮，多少能看清水面的狀況。

牙看過白夜行，里面有一句經(jīng)典的話：我的天空雖然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

憑借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dāng)成白天。

牙現(xiàn)在就有類似的感受。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白天，但憑借著月亮的光芒，他也足夠行船了。

想來，雪穗行走在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的時候，感觸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吧。

雖然不時的會擔(dān)心從黑暗里冒出什么東西來，但至少能夠前進了。

無法前進是最讓人絕望的事情，多少人被困在瓶頸上，直到絕望？

“我發(fā)現(xiàn)黑夜最大的好處了！”青冥的聲音在船頭響起，清脆好聽。

如果不深入了解，只看外在的話，青冥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又高又瘦，聲音好聽，脾氣還好，難怪雅會看中他。

不過深入了解之后，你的看法可能會天翻地覆也說不定。

“什么好處??？”牙還是很好奇青冥那個腦袋會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晚上沒有太陽曬！”青冥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以得諾貝爾獎的超級大秘密，光聽聲音就能想象他到底有多興奮。

“噗。”牙差點噴出一口鹽汽水來。

他還以為青冥發(fā)現(xiàn)啥了呢。

“挺好，挺好?！毖酪矝]有辦法說什么，畢竟青冥說的好處確實存在。

白天捕魚，消耗的水分和力氣是很大的，一般船上都沒有煮水這種說法，都是帶多少喝多少，如果水喝完了，他們就得返航。

換句話說，船里的儲水量就代表了續(xù)航能力，這么去想的話，能夠節(jié)約水分的夜間確實更適合漁民活動。

不過實際情況要比這復(fù)雜很多，甚至還要考慮幽湖那些值錢魚類的活躍時間。

總的來說，

“你知道就行?！毖罌]有深入的跟青冥解釋。

駕馭著月光，核平一號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一處地圖上標記的，還沒有探索過的漁場。

“這下面長著一種水草，是狼鉤魚的最愛，希望有很多狼鉤魚在這里做了窩?！?

狼鉤魚也是一種很值錢的魚，而且產(chǎn)量很少，市場上甚至能炒到五六百塊一斤，如果他們兩能找到一個狼鉤魚聚集地，那想要完成一萬塊的小目標就很簡單了。

青冥熟練的下著網(wǎng)，嘴里面念叨著：“魚啊魚，魚啊魚，快快進網(wǎng)吧，你青爺帶你吃香喝辣去?！?

“你才去吃香喝辣呢?！毖婪艘粋€白眼，什么人啊這是？

那是變成香的辣的給人吃吧。

漁網(wǎng)帶著他們兩個的殷切希望沉入了水里。

而后就是趕魚的環(huán)節(jié)了。

青冥拎著櫓，一邊熟練的拍水面，一邊大唱道：“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牙也唱了起來：“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

深深的夜里，少年的歌聲清澈而悠遠，活力十足。

這才是真正的年輕人，他們沒有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