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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財稅政策對研發投資的影響關系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政府補貼與研發投資

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關系,目前學術界主要有三大觀點:激勵效應觀點、擠出效應觀點與權變效應觀點。

1.激勵效應觀

激勵效應觀點認為政府補貼能夠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資,即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正向激勵效應。由于市場失靈,企業研發投資的“準公共產品”屬性(Arrow,1962),不僅容易被其他企業模仿(Mansfield et al,1981),而且嚴重的正外部性(或溢出效應)導致企業私人回報降低(Tassey,2004;Clarysse et al,2009),企業研發收益遠遠小于社會收益(Nelson,1959),甚至低于研發成本,導致企業研發“融資缺口”(劉振,2011),誘導企業“搭便車”行為,導致企業研發投資不足(Spence,1984;Tassey,2004)。Romer(1990)認為政府對企業研發進行直接補貼是解決“搭便車”行為造成的市場失靈的最好方法。一是政府補貼能夠緩解企業創新資金不足。資源獲取觀和信號傳遞理論認為政府研發補貼能夠克服市場失靈,緩解企業創新資金不足,促進企業研發投資。由于資本市場不完備,加之研發投資的高風險性、收益不確定性和高保密性等特征,資金供求雙方存在高度信息不對稱(Hall,2002;林毅夫和李永軍,2001),與普通投資項目相比,信息不對稱造成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使企業研發投資項目受到的融資約束更嚴重(Himmelberg & Petesen,1994;Harhoff,2000;Bond et al,2002;Schroth & Szalay,2005;Czamitzki,2006;Brown,2009;Kipar,2011),外部資金缺乏阻礙了企業的創新活動(Harhoff & K?rting,1998):①研發成果的無形性,難以準確估價,難以充當抵押品(Holmstrom,1989),使企業面臨負債融資約束(Hall,2002);②為防止競爭對手模仿,研發投資的高保密性使企業面臨股權融資約束(Hellman,1994;Carpenter & Petersen,2002)。缺乏外部資金支持成為阻礙企業研發投資的主要障礙(Harhoff & Krting,1998),不僅降低了企業研發投資的意愿,而且制約了企業研發投資的規模和強度(Benedicte,2004;Czarnitzki,2006;Frederique Savignac,2008;扈文秀等,2009;盧馨等,2013)。資源獲取觀認為政府補貼能夠直接補充企業稀缺的創新資源(Tether,2002),彌補“內源融資缺口”(劉振,2011),緩解融資約束(Czarnitzki & Binz,2013;Brown et al,2012),減輕研發資金壓力(Cleeve,2008;Chang & Choi,2011;姜寧和黃萬,2010)。信號傳遞理論認為企業獲得政府補貼向外部資金供給者傳遞一種利好投資的信號,幫助企業獲取創新資源(Lerner,1999;Feldman & Kelley,2006;Kleer,2010)。補貼政策具有信號傳遞效應,獲取政府補貼的企業向外部傳遞企業質量和研發項目認證(Lerner,2000),證明企業活動符合國家產業政策,企業與政府保持良好關系的積極信號(Feldman & Kelley,2006;Kleer,2010;傅利平和李小靜,2014),給企業研發投資項目加上一個光環(Feldman & Kelley,2006),降低信息不對稱(Brealey et al,1977)和減少信息摩擦(Meuleman & Maeseneire,2008),向企業潛在的資金提供者發出一個積極信號(Narayanan et al,2000),引導更多外部資源流入(胡明勇和周寄中,2001;郭曉丹和何文韜,2011;高艷慧,2012),不僅解決由逆向選擇所帶來的融資難問題(Takalo & Tanayama,2010),而且可以降低監督成本和避免道德風險(Da Rin et al,2006),有效解決外源融資難題(Meuleman & Maeseneire,2012),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解維敏等,2009)。二是政府補貼能夠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資。風險分擔理論認為由于研發投資具有高風險性,政府補貼不僅能夠降低企業研發成本(Arrow,1962;Nelson,1959;Busom,2000;Hall,2002;Duguet,2003;解維敏等,2009),而且能夠分散企業的創新風險(Almus & Czarnitzki,2003;González & Pazó,2008;Hussinger,2008;Lach,2002)。外部性內部化理論認為,政府補貼能夠有效緩解企業研發投資正外部性導致的市場失靈問題(Arrow,1962;Nelson,1971;Stiglitz,1989),提高企業研發動機(Bloom et al,2002),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資(Beugelsdijk & Cornet,2002;Carboni,2011;Kang & Park,2012;Romijn & Albaladejo,2002;Yager & Schmidt,1997;Kang & Park,2012;駱品亮和向盛斌,2001;劉振,2011;傅利平和李小靜,2014),加速完成已有項目,積極開辟新的非資助項目(Gorg & Strobl,2007)。并且國內外大量的實證研究驗證了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的激勵效應(Mansfield et al,1981;Griliches,1980;Segerstrom,1991;Busom,2000;Duguet,2003;Duguet,2004;Tadahisa,2005;Katrin,2008;Aerts & Schmidt,2008;Carboni,2011;陳林和朱衛平,2008;王俊,2010;鄒彩芬等,2014;張望,2014;胡永平,2014;王閩和侯曉紅,2015;儲德銀等,2016;張輝等,2016;于源和苑德宇,2016;陳玲和楊文輝,2016)。

2.擠出效應觀

擠出效應觀點認為政府補貼不僅不能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資,反而降低企業研發投資,即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擠出效應,形成負向激勵(Busom,2000;Wallsten,2000;Lach,2002;Kaiser,2006)。一是政府補貼對市場機制的扭曲,產生擠出效應。由于信息不對稱,在補貼對象的選擇和資金分配等方面,容易出現政策執行偏差——資金并不一定投向需求最大、效率最高的企業,出現資源配置錯位(王旭和何玉,2017)。在研發補貼效益的巨大社會壓力下,政府官員更傾向于將研發補貼投向于具有更大成功預期和高回報的企業研發項目,這些項目常常也受到企業內外部資金的青睞,企業自身資金就可以實施和完成的項目,政府補貼替代了企業自身的研發投資(解維敏等,2009),擠出企業自有的研發投資(Lach,2002)。政府補貼刺激企業對研發資源的需求,但是導致研發資源價格上漲,增加了研發投資成本,打擊了企業研發投資的積極性(Goolsbee,1998;David & Hall,2000),不僅擠出了接受補貼企業的研發投資(Lichtenberg,1984;Wallsten,2000),而且政府補貼對競爭對手的研發投資具有擠出效應(Mamuneas & Nadri,1996),加之政府政策的不穩定性,進一步強化了政府補貼的擠出效應(Capron,1998),造成整個社會研發水平下降(Gorg & Strobl,2007)。二是信息不對稱導致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①逆向選擇導致企業尋租行為,增加尋租成本,降低研發投資。以獲得政治支持和經濟利益,政治家有很強的動機向企業創租(Shleifer & Vishny,1994),為獲得政府控制的稀缺資源,企業有很強的動機通過建立政治關聯和行賄向政府尋租,俘獲政府官員(余明桂等,2010),以謀求庇護(Chen at al,2011)。Shleifer & Vishny(1993)認為政府在給企業分配補貼過程中,容易滋生尋租行為,破壞市場正常的競爭秩序,出現企業套取各種政府補貼并將資金挪作他用,最終會抑制企業的技術創新。為了獲得“免費”的政府補貼,企業可能運用欺騙手段,傳遞投資研發項目的虛假信號(周紹東,2008);如果企業將有限的資源用于向政府尋租,不僅擠出企業的研發資金,而且向政府尋租獲得的租金收入,不一定會被企業用于研發投資活動(夏力和李舒妤,2013),尤其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政府研發補貼(陳冬華,2003),從而降低了企業的研發強度(李傳憲和干勝道,2013)。②道德風險,導致政府補貼資金被挪用。由于道德風險的存在,在政府補貼資金缺乏有效的監督情況下,為牟取暴利,企業可能挪用政府補貼,開發期限短見效快的項目(張小紅和逯宇鐸,2014),或政府補貼過多時,企業會將多余的政府補貼用于其他項目的動機,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擠出效應(張輝等,2016),尤其沒有融資約束的企業,研發補貼具有擠出效應,Carpenter & Petersen(2002)認為更少面臨資金約束的企業,對于政府研發補貼的反饋是消極的。并且國內外大量實證研究也驗證了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擠出效應(Levy & Terleckyj,1983;Lichtenberg,1987;Wallsten,2000;Gorg & Strobl,2007;Hans & Almas,2005;Xulia,2008;Pajarinen,2014;許春和劉奕,2005;李傳憲和干勝道,2013;郭炬等,2015)。

3.權變效應觀

權變效應觀認為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效果,不是固定不變的和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隨著企業內外公司治理環境變化、公司規模大小和政府補貼多寡等的不同而變化,即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權變效應。Takalo et al(2013)認為政府采用鼓勵企業進行技術創新,一定程度上能消除市場缺陷,但同時也會帶來福利損失,存在著激勵和擠出的雙重效應。陳玲和楊文輝(2016)認為政府研發資金是產生“激勵效應”還是“擠出效應”,可能取決于企業規模、企業所處的行業、技術創新的類型和階段等微觀特征。一是政府補貼強度不同,效果不同。部分學者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強度較少時對企業研發支出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當超過最優補貼值后,隨著政府補貼強度的增加反而減少,具有擠出效應,導致政府補貼與研發支出呈現“倒U”形關系(Guellec & Pottelsberghe,2003;劉虹等,2012;傅利平和李小靜,2014)。但是,Hussinger(2008)對德國3744家制造企業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發現政府補貼與企業研發強度呈現“U”形關系;戴小勇和成力為(2014)以2005—2007年中國約30萬家工業企業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財政補貼與企業研發投資呈現復雜的非線性關系:在國有制造企業,財政補貼占企業研發投資的最佳比例(擠入效應)是13.45%~27.75%,超過27.75%時對企業研發投資顯著負向影響(擠出效應);在私營企業(特別是私營高科技企業)財政補貼只有擠入效應,沒有擠出效應。王軍和張一飛(2016)認為當補貼指定用于研發時,如果定額補貼過高,會產生“擠出效應”;當研發補貼由企業自由支配時,其促進作用更為有效,且隨著補貼力度的加強,該現象愈加明顯。二是企業規模大小不同,政府補貼效果不同。一般認為,政府補貼對小企業具有激勵效應,對大企業具有擠出效應。大型企業由于規模經濟,更容易降低研發強度(Kohn & Scott,1982)。政府補貼往往只會對缺乏資金支持、技術低端的小企業的研發支出起促進作用,并不能改變資金充裕的大企業的研發策略(Lach,2002;Xulia & Consuelo,2008),尤其是新興產業是處于產業生命周期中初創期的產業(Forbes & Kirsch,2011)。Gorg & Strobl(2007)對愛爾蘭制造業企業的分析表明,政府資助增加國內小企業自有的研發支出,對特大型企業自有研發支出有擠出效應。González & Pazó(2008)以西班牙制造企業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政府補貼刺激企業研發投資,當缺乏政府支持時,部分企業甚至停止研發投資,并且政府補貼效應在小企業和低技術部門更為顯著;王維等(2014)以2007—2013年中國中小企業上市公司面板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政府補貼對規模較小企業的R&D投入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李艷華(2015)通過不同規模企業的比較也認為研發補貼對中小企業創新提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三是政府補貼對研究支出與開發支出的影響效果不同。Clausen(2009)將政府補貼劃分為對于企業“研究”的補貼和對于企業“發展”的補貼,利用挪威2002年社區創新調查數據建立實證模型,結果顯示研究的補貼刺激了私人部門的研發投資,而開發補貼則擠出了研發投資。顧群等(2016)以2008—2013年深交所上市高新技術企業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財政補貼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投入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財政補貼對探索式創新有激勵作用,而對開發式創新沒有作用;控制權私有收益對財政補貼與創新投入之間有負向調節作用;控制權私有收益對財政補貼與探索式創新產生正向調節作用,而控制權私有收益對財政補貼與開發式創新之間的關系不起作用。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備擇假設:

假設1A: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正向影響關系,即具有促進效應。

假設1B: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負向影響關系,即具有擠出效應。

假設1C: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非線性影響關系,即具有權變效應。

(二)稅收優惠與研發投資

稅收優惠對研發投資的影響關系,目前學術界主要有激勵效應觀、擠出效應觀和權變效應觀。

1.激勵效應觀

激勵效應觀認為稅收優惠能夠激勵企業增加研發投資。主要因為稅收優惠能夠有效緩解研發投資的正外部性難題和融資約束難題。一是稅收優惠能夠有效緩解研發投資的正外部性難題。由于市場失靈,研發投資具有溢出效應(Griliches,1979;Mohnen,1996),投資者難以占有自身創造的知識溢出和消費剩余,導致企業研發投資不足(Romer,1990;Grossman & Helpman,1993;Guellec & Dela,2003)。稅收優惠政策可以彌補正外部性損失(Nelson,1959;王旭和何玉,2017),降低企業稅負,降低研發外源融資成本,增強企業研發投資的抗風險性能力(Klette et al,2000;Wallsten,2000;Tokila et al,2008;Adam,2008),刺激企業研發投資(Bronwyn et al,2000),推動企業技術創新投入(Koga,2003;Czarnitzki et al,2011;婁賀統和徐恬靜,2008)。二是稅收優惠能夠有效緩解研發投資融資約束難題。融資約束對研發投資產生很大的影響(Hall,1992),企業研發投資面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問題,信息不對稱引發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降低了外部投資者對研發項目的投資熱情,阻礙研發投資獲得外部融資(Arrow,1962;Stiglitz & Weiss,1981),研發投資嚴重依賴內源融資(Bond & Smeghir,1994;Griffith et al,1995;劉振,2011),導致企業研發投資水平低于金融市場無摩擦情況下的私人最優水平(Brown et al,2012),研發投資不足,創新活動中出現次優結果(Gonzalez & Pazo,2008)。研發活動要求企業必須保留足夠的現金儲備來緩沖外部沖擊帶來的影響(Brown et al,2012),稅收優惠措施能夠增加公司現金流(Griffith et al,1995),可以緩解企業面對研發投資機會時獲取資金的困難(劉放等,2016),獲得稅收優惠的企業大部分是高科技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創新型企業,稅收優惠作為政府產業政策和創新政策的重要扶持形式,向金融機構或風險投資者傳遞企業符合國家產業政策,以及未來成長機會等積極信號,緩解企業研發投資的信息不對稱性,有助于提高金融市場對企業研發投資的支持力度,并吸引風險資本進入企業,能夠有效解決企業研發投資面臨的資金瓶頸,而且稅收優惠可以提高企業創新投入的意愿,激勵企業更多地從事基礎性研發投資(Lach,2002),融資約束緩解不僅能夠提高企業研發投資,而且能夠提高企業研發創新產出(Acharya & Xu,2013)。并且國內外學者Eckstein(1973)、Eisner et al(1984)、Bernstein(1986)、Berger(1993)、Hall(1995)、Dagenais et al(1997)、Hall & Van Reenen(2000)、Bloom et al(2002)、Griffith & Reenen(2002)、Dominique et al(2003)、Tadahisa(2003)、Guellec & Pottelsberghe(2003)、Russo(2004)、Shah(2004)、Chang & Choi(2007)、Haegeland & Moen(2007)、Brown & Krull(2008)、Cleeve(2008)、Yang & Huang(2009)、Eui(2010)、Liu et al(2011)、Yang et al(2012)、Duguet(2012)、Shaun(2013)、Sidirley & Roberto(2014)、Kobayashi(2014)、Kasahara et al(2014)、Fulvio & Lie(2015)、蔣建軍和齊建國(2007)、戴晨和劉怡(2008)、王俊(2011)、李林木和郭存芝(2014)、水會莉等(2015)、郭炬等(2015)、儲德銀等(2016)等實證研究顯示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正向激勵作用。

2.擠出效應觀

擠出效應觀認為稅收優惠不是增加,而是降低了企業的研發投資,即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擠出效應。部分學者認為稅收優惠緩解企業研發投資正外部性有限,并且政府失靈導致研發資源配置扭曲。一是稅收優惠緩解企業研發投資正外部性有限。在激勵研發投資方面,稅收優惠政策的作用十分有限(Guellec et al,2003),稅收優惠政策的成本相對較高,在解決研發投資正外部性導致的“市場失靈”問題上是無效的(Fazzari & Herzon,1995),研發價格彈性活動對稅收變動可能不敏感(Mansfield,1986),如果沒有足夠的應納稅所得額,企業可能享受不到優惠政策(Tassey,1996),稅收優惠對于企業研發投資的激勵有限,阻礙了私人部門的研發投資(Eisner,1984)。二是政府失靈導致研發資源配置扭曲。稅收優惠政策刺激研發投資并不是治愈“市場失靈”的靈丹妙藥(Hall & Van,2000),在緩解某些市場失靈的同時,會加重另外一些市場失靈(Griffith et al,1995),“政府失靈”主要表現為:①稅收優惠政策的指向性,扭曲創新資源配置。稅收優惠政策(尤其是所得稅優惠和稅費返還)可能誘導企業增加固定資產投資,或更加傾向于投資期限短、風險低和見效快的創新項目,而期限長、風險高和見效慢,但能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重大關鍵創新項目被忽略。具有潛在高回報率的研發項目和研究設施可能很少受到稅收抵扣的激勵(Hall & Reenen,2000;David et al,2000)。②政策尋租扭曲研發資源配置。在轉型時期的國家,由于制度不健全,政治和經濟改革不徹底,政治透明度低,權力行使缺乏監管,官員利用手中的權力與企業勾結的腐敗和尋租行為,難以受到制度的約束,導致尋租活動盛行(Shleifer & Vishny,1994;Hellman et al,2003),部分學者研究發現政治關聯能夠使企業獲得稅收優惠(Adhikari et al,2006;Faccio,2007;吳文峰等,2009),為獲取所得稅優惠,具有政治聯系的企業更有可能獲得“高新技術企業”等資質的認定(夏力,2012),并且在所得稅稅率優惠方面,具有政治聯系的企業均顯著低于沒有政治聯系的企業(吳文鋒等,2009),而且尋租行為增加了企業“俘獲”官員的成本,對企業研發投資產生“擠出效應”,抑制企業研發投資(王宇峰和張娜,2014)。并且國內外學者Mansfield & Switzer(1985)、Bloom & Wallsten(2000)、Kaplan(2001)、Czarnitzki et al(2011)、Bronzini & Piselli(2014)、鄧曉蘭和唐海燕(2008)、孔淑紅(2010)、方重(2010)、張同斌和高鐵梅(2012)、李愛鴿和鐘飛(2013)等研究發現:稅收優惠對研發投資的激勵效果不顯著,甚至存在“擠出效應”。

3.權變效應觀

權變效應觀認為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效果,不是固定不變的和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隨著企業制度環境、行業特征、公司規模和稅收優惠力度等的不同而變化,即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權變效應。主要因為:一是制度環境不同,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不同。夏力(2012)以2010年中國179家創業板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所得稅稅率的降低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企業研發費用投入強度和專利數量的增加;只有在制度環境較好的地區和高管沒有政治聯系的企業,稅收優惠政策才能對技術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劉放等(2016)以2007—2012年非金融類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稅收優惠整體上有助于激勵企業進行創新投入;融資約束程度越強,產品市場競爭越強,地區市場化進程程度越高,稅收激勵效果越顯著;相對國有企業,稅收激勵對民營企業研發創新投入更具有杠桿促進作用;要素市場扭曲程度越低,稅收激勵效果越顯著。二是行業不同,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不同。Yohei(2014)以日本中小企業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稅收優惠的確能夠促進研發投資,但這種效果會因企業所屬的行業、規模的不同而不同,同時這種效果對資金流動性較弱的企業要強于資金流動性較強的企業;Castellacci & Christine(2015)以中小企業為研究樣本,實證研究顯示,稅收優惠的激勵效應在服務業最強,在技術含量較低的企業最弱。三是公司規模大小不同,其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不同;Hanel(2003)以加拿大企業為樣本,研究發現在使用研發稅收抵扣上,大型企業比中小企業更為頻繁,并且大企業相對更容易申請到政府稅收抵扣;Koga(2003)以1989—1998年日本大中型制造企業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大中型制造企業的研發稅收彈性分別為-1.036和-0.118,說明稅收優惠主要激勵了大企業的研發,而不是中型企業;而Baghana & Mohnen(2009)以1997—2003年加拿大制造企業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大企業的稅收彈性比小企業大;王旭和何玉(2017)以2007—2014年中國制造業上市企業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政府補貼僅對流動性約束大的小企業有影響,能促進研發投資;而稅收優惠政策則能顯著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對研發投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特別是對規模較大的企業激勵效果更大。四是不同稅收優惠區間不同,其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不同。Dodgson & Rothwell(1994)認為只有當稅收優惠力度達到一定門限,才能抵消風險與不確定性,以及技術溢出等市場失靈的影響,才能激發企業加大研發投資的意愿;馮海紅等(2015)以2000—2012年中國28個大中型工業制造企業的面板數據為樣本,實證研究顯示:在最優的政策力度門限區間內,政府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研發投資有著顯著的正向激勵作用;而政策力度小于第一門限值時激勵作用較為微弱,大于第二門限值則產生反效果。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備擇假設:

假設2A: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正向影響關系,即具有促進效應。

假設2B: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負向影響關系,即具有擠出效應。

假設2C:在其他變量控制的條件下,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資具有非線性影響關系,即具有權變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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