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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山

我們在早上6點的時候就把背包和鮭魚裝上了船,然后整理好行裝,就把我們不打算帶走的行李和一些補給品放到熊夠不到的樹上。然后我們便走向了山頂。“喬治大叔”告訴我們,船夫們認為此處距離山頂的路程約4英里,然而在我的想象中,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這段路程將近14英里。這里是他所到過的離山最近的地方,周圍沒有什么人,連能指引我們向山頂前行的人都不存在。起初,我們沿阿波爾扎克納吉西克河或稱為“開闊地之河”向上推進了幾桿,然后找到了一棵樹,用來將平底船拴在上面,沿北面前行,穿過一片火燒地——現如今這里已經是白楊樹的天下了,間或生長著其他灌木。沒過多久,我們再次與這條河相遇了,在一個五六英尺寬的地方。我們的腳下是一堆原木和石頭——無論是在哪里,這種方法在過河時都適用。隨后,我們馬不停蹄地出發,而目標便是那最高峰,沿途有一個寬廣敞亮的地帶,有1英里之長,再然后我便開始緩緩向上攀登。在這些人中我是最有經驗的,所以我擔負起帶隊的任務。于是,我們審視這座山林木繁茂的一面,它靜靜地躺臥于朦朧的遠方,七八英里的長度就那么展現在我們的視野里。而最高峰的山腳下是我們首先要去的地方,而這樣就可以不用去左邊的一條大滑道,我曾有所耳聞,原先有登山員就是通過這條滑道來爬山的。我們將遵從這條路的指引平行地穿過林中的一條幽暗的小徑,而這條小徑曾承載過一條急流;然后會經過一個從主體山向南伸展出來的小山坡,自主體山荒蕪的山頂,無盡的鄉村風光都會盡收眼底。主體山緊鄰頂峰,我們可以從那里直接登上頂峰。若站在寬廣開闊且什么都沒有的山脊上看風光,你會發現許多突兀的巖石從卡塔丁山的森林中拔地而起,使其呈現出與任何我所見過的山完全不同的面貌。面前是這藍色的屏障,它就像是遠古時代地球上高高聳立的城墻。我們的羅盤被我們定向在東北的方向,而那個方向就是最高峰的南山腳下的方向,再然后我們就一直在森林里前進了。

沒過多久,我們便感受到熊和駝鹿的存在,兔子在這里也遍地都是。而駝鹿的痕跡都是最新的,事實上,山坡上的每一桿見方的地上都有。若是在過去,那兒的動物可沒有這么少——人類的到來迫使那些動物無處可去,只能前往荒野。一只成年駝鹿的足印與一只奶牛的足印一般無二,或者更大一些,而小駝鹿的足印則與一只小牛的足印一樣。某些時候,我們會發現我們所走的道路已經被那些動物踩得難以辨別了,甚至和奶牛所踩過的道路相比,都更加難以辨認。我們寧可走更寬廣的地方,也不想在這種難以辨認的道路上耗費時間,因為在開闊地我們能找到一條可以穿過茂密的林下矮灌木的狹長通道。在每一處,你都能發現嫩枝被動物啃咬過的痕跡,平整得像被刀修剪過一樣。一直到八九英尺高處的樹皮都已經被它們剝掉了;樹皮被剝成又長又窄、1英寸寬的細條,它們的牙印還清晰地留在上面。我們做夢都想遇見駝鹿,獵人們早就把槍準備好了,可以隨時打獵,但我們沒有刻意去引誘它們,它們雖然遍地都是,卻也能感知危險,沒有狩獵經驗的話就算把林子逛遍也找不到一只。有時,遇到它們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它們表現得英勇無比,不逃跑不說還會憤怒地向獵人沖去,把他踩死,除非獵人們有能繞樹躲避它們的小幸運。1000磅可以說是最大駝鹿的體重了,難以想象它們居然可以和一匹馬的身形相媲美;而一扇5英尺的大門在它們看來完全不在話下。它們在人們眼里是極為難看的動物——腿不短但身材卻很短,更可笑的是它們跑起來的樣子,但不得不說速度確實很快。它們是怎樣穿過這些森林的?在我們看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我們穿過森林時,需要有非常敏捷矯健的動作,要交替做出爬行、彎腰、迂回行進等動作。在班戈的市場上,這些鹿肉隨處可見,可嘗起來不知怎的卻更像牛肉。

等到中午的時候,我們已經走過七八英里的路程了。我們經常在中途停下來,讓大家休整一下,不要過于勞累。我們還在我們渡過的很大的山中河流的河口處停駐并搭了帳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默奇河。我們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可是頂峰也沒有看見過,前行也沒有做到。這個時候船夫的信心已經所剩無幾了,他怕轉變另一個方向才能正確地前往那里,因為指南針在他眼里并沒有什么用。麥考斯林想驗證爬上樹頂是否能看到山峰,結果發現我們的路線是正確的,因為羅盤向我們展示的方向與他的指向完全一致。林中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清晰透明,我們在溪邊停下來煮了幾條魚。只有少量的硬面包和豬肉供我們食用——我們之所以走路的時候一直都帶著那些魚,就是為了把這些食物省下來。過了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長滿了冷杉和白樺的森林里,這里有些陰暗潮濕,我們在這里燃起了火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三四英尺的長棍,團團圍住了火堆,已經調制好味道的鮭魚和斜齒鳊就在被削尖的棍子上面穿著;一個個棍子呈放射狀放置,仿佛車輪的輪輻。所有人都把自己認認真真挑選好的魚放到自己最中意的地方上,根本不考慮旁人的感受。我們就這樣獎勵自己,再喝上一口涼爽的溪水,然后背著已經減輕很多負擔的背包重新開始我們的旅程。

后來,我們到達了一個能看得見山峰頂峰的較高地帶,這里的樹木少得可憐。頂峰仍然遙遙而立,視野里它是藍色的,好像離我們越來越遠的樣子。我們的眼前呈現的是傾瀉而下的湍急河流,簡直像是從云端而來一般;之后我們發現我們曾經在這條河上航行過。周圍的景物我們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就不得不向森林出發了。在這片森林里生長的樹木主要有黃樺、云杉、冷杉、花楸、條紋槭以及緬因人稱之為“圓材”的那種樹。在這種森林里旅行最為艱難,即使說我們在最茂密的矮櫟叢中旅行也不為過。除了山茱萸或御膳橘外,還有黃精和麋果也生長得極為茂盛。一路走來,沿途長滿了烏飯樹;在9月7日,我們來到了一個地方,那里的果實很新鮮,而且分量很足,壓得樹枝都“抬不起頭來了”。這里不斷地吸引各種隊伍來到這里,因為這里的山珍海味讓人們眷戀不已。一旦有人想放棄前進,只要大喊一聲“烏樹飯”,那個人馬上就又精神起來了。我們行走在這片高地的時候,一塊四五桿的方形大石塊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它的上面很平坦,據我們猜測,這里應該是駝鹿們共同生存的地方,它們會在冬天來到這里,來踩一踩這里的積雪。后來,因為有直線登峰而錯失水源的顧慮,我們便開始向西邊前進。后來我們在4點的時候又來到了之前我說過的那一條湍急的河流;我們在這里正好能看見那邊的高峰,接著我們便停下來整頓休息了。

我的伙伴們負責尋找宿營的地方,而我便趁著閑下來的工夫,向山上走一走。我們的宿營地是在一個深邃窄小的溪谷里,這個溪谷以接近45度的角度傾斜地聳立著,四周都是巖石,覆蓋這些巖石的,最初是低矮的樹木,后來便是一片枝杈犬牙交錯的樺樹和云杉林,把天空都遮擋住了,苔蘚遍地都是,結果就是任何植物在這里都被地衣掩蓋住了。在這條溪谷中的急流奮力向上——我要重點說明的是“向上”這個詞匯——我身旁是二三十英尺高的向下垂直的大瀑布,我就著冷杉和白樺樹的樹根向上爬行,后來,貌似是在這條窄小但是卻把整條路都占據的河中走了一兩桿的距離。我踏著巨大的臺階向上走,說它是巨人的樓梯也不為過,那條河便是順著臺階流了下來。沒多久,我從樹林中出來,腳下踩的是許多塊相連的石頭,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回張望。

有一條急流,有15到30英尺的長度,它沒有支流,我往前走卻發現它還是和我一開始看見的一樣的寬度,它的傾瀉程度就仿佛是從云霧中噴涌而出一樣,穿過許多光滑的石塊,然后爆發出振聾發聵的咆哮聲,仿佛一道水柱自山中噴涌而出。我不再停留在這里,接著開始了我的旅程。別提什么勇攀高峰了,就算是身邊的小山峰,也和過去的魔鬼穿行在混沌中一樣危險。最初,我手足并用爬過古黑云杉的樹頂,這種樹高2至10或12英尺,頂部平坦、伸展,是藍色的葉子,但都因寒冷而失去了生命力,天空又黑又暗,周圍的溫度也不高,仿佛它們的生命早在幾個世紀前就停止了,而它們的過去則可以從滅世的洪水時代說起。我起身走在這些樹的最高處,走了幾桿便看到苔蘚和越橘遍布在樹下。

未來的某天,植物一定會填滿這些巨石的縫隙,遠處吹來的寒風也會把這里一點一點地吹平。在這個地方,一草一木都休想依照它們原本的生長規律生死枯榮。那些生長在山上的綠色植物仿佛是群聚的小生命們,若是從遠處觀望,它就像是一條環繞在山的脖頸上的綠色絲帶。我把頭低下,彎腰在樹頂穿梭,某些時候低頭看一看,發現在下方10英尺處,有一個深邃而昏暗的、像洞穴一樣的地方,還有一棵云杉的樹干。那個時候我正在云杉的樹頂上觀望,和站在一團粗劣的編織物品上沒什么兩樣。這棵樹的地面直徑是9英尺。而熊都是住在這些洞里的,偶爾它們還會在里面一直待著不出來。我歡快地在那里暢游,腳下是那些不知名的植物,走呀走的有0.125英里,這期間沒有什么道路在這里出現過——毫無疑問,這一次的旅程是目前我覺得最刺激且讓我遇見過最多洞穴的一次旅程了。

……

他踩在泥沼之上,沉下去之際,飛奔著向前而去。

我壓著樹枝那么久,它居然都完好無損——沒想到它們是如此的結實,在它們有限的生命里,它們已經足夠堅強。我偶爾彎彎腰、爬一爬、滾動一會、跳一跳或者走一走,就這樣不停地變換著自己的姿態行走在這并不平坦的區域。后來,我來到了一個非常寬闊的山坡,那上面有一動不動的灰暗巖石,要是找什么來比喻一下它的話,我會說它和反芻的牛羊沒什么兩樣——只不過在它們嘴里的是石頭而已。我被它們那黯淡無光的眼神注視著,耳邊并沒有出現什么“咩”或者“哞”的聲音。我已經非常接近云端了,在這個夜晚我是不能再移動分毫了。而回過頭來看,卻被緬因州那獨具特色的山間村莊所吸引。

在大家都休息的時候,我回到了大家在急流旁邊找到的可以宿營的地方。有一個正裹著被子的病人正躺在一塊潮濕的石頭上——他的情況可以用凄慘來形容。像這里這么險峻、人煙稀少的地方,能找到一塊搭帳篷、休息的平坦的地方也真是難為他們了。高處不適合我們宿營,因為那里沒有燃料;周圍的樹好像無論何時都郁郁蔥蔥、樹液滿滿,能不能將火生起來還是個問題;最終,火還是被我們生起來了,我們像個井然有序的公民一般,讓自己的火焰所散發的紅光照亮了整個天空。就算這里的地勢再高,我們還是捕捉到了駝鹿和熊生存的痕跡。這里沒有用來做床的雪松,我們就用比較粗糙的毛云杉取而代之,但活樹上的毛必須要剝掉。附近不但長滿了野生的樹木,而且急流遍布,孤寂與蕭索之感油然而生。瀟灑自如、頗有精力的風已經在溪谷里瘋狂了一個晚上,總是吹旺我們的火焰,讓灰燼飄得到處都是;那些灰燼仿佛形成了一股旋風,而我們就在那范圍的中心地帶。到了后半夜,我身邊的一個人因為一個火點燃了冷杉樹頂的夢而一驚一乍的,他嚇得跳出床鋪,自以為全世界都被火毀滅,打算把營帳里所有的人都拽出來逃跑。

我們在早晨食用了一點兒生的豬肉、一片硬的面包還有一勺濃縮的云和溪水,然后我們便沿著我記憶中的那個瀑布向峰頂前進。我們決定向右側的路前行,也就是前往最高的峰頂的那條路,而不是我曾接觸過的那一座很高的山峰。沒多長時間,我的同伴們就被山脊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而且目測山脊也離我越來越遠了。我獨自爬過1英里之遙、散亂地分布著巨石的地帶,向著云霧緩緩前進。今天,許多地方的天氣都是陽光明媚的,但云霧依然把峰頂濃濃罩住。大大小小的石塊散布在這座山上,好像當年它們是毫無美感雜亂無章地從天而降似的,它們就那么固定地待在某個地方,沒有哪里可以讓人夸贊。石頭與石頭之間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洞穴,而那些石塊卻總像是要掉下來一樣,至于泥土和光潔平滑的石塊,則沒有幾個。它們是構成一個星球的最基本元素,來自于一個不知名的采石場,借助大自然無窮的威力,形成了蔥郁、優美的平原和峽谷。這里的貧瘠就像是我們在褐煤里看到的煤炭一樣。

最終,我來到離云霧很近的地方。純凈的空氣中形成云的速度與它流動的速度不相上下,所以,它是永遠不會被毀滅的,并且會永遠向著頂峰進軍。我又前進了0.25英里,終于到達了山脊的頂點。從那些到這里還是天氣晴朗時的人們的描述來看,這座山脊大約5英里長,上面有1000英畝的臺地;而當我進入云層里的時候,我什么都看不見了。當我出現在那里等著風把云層都吹開來迎接能讓一切都驟然清晰的日光時,也許風帶過來的也只是一絲朦朧的曙光,帶著點灰色的調調。云層的邊緣隨著風的強弱忽上忽下地擺動。某些時候,峰頂好像不需要很久就可以從云霧中顯露身形,展現它的身姿;但是果然有得必有失。我感覺像是身處煙囪中等煙被吹走一樣。實際上,這是一個“云霧工廠”——這些都是“云霧產品”,利用風從冰涼、光禿禿的巖石上脫穎而出,獲得生命。還有些時候,我會被突然闖入的風柱嚇一跳,在這樣的時刻,我能瞥見左邊或右邊有一個陰暗、潮濕的懸崖,云霧輕飄飄地在我和懸崖的中間飄過。這使得阿特拉斯、伍爾坎、庫克羅普斯和普羅米修斯等生存在過去的歷史和戲劇詩人所寫的那些角色都一一浮現在我的腦海里。綁住高加索山和普羅米修斯的巖石也是如此。毫無疑問,埃斯庫羅斯對此情此景有著更深刻的體會。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是如此平坦寬闊。走在這樣的山間,觀光者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正流失在這奇妙的天地間。你描繪不出它的孤獨,它沒有那種可以與平原上的人們相媲美的領悟力與感知力,它僅僅具備一種比空氣還要單薄和微弱的不清晰不嚴謹的理智。無邊、神奇的大自然使它處于劣勢,把它抓住并且拿走了它身上特有的能力。大自然不再展露在平原時那和藹可親的形象了,它開始疾言厲色地說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快地來到你不應該來的地方?是我在峽谷中對你過于和藹了嗎?我不允許你來到這里,不允許你呼吸這里的空氣,不允許你和這些巖石生活作伴。你在這里,是得不到我的疼愛與呵護的,能享受到的只有我對你無情地批判。為什么我沒有呼喚你,你就自作主張來到了這里,然后覺得我是一個繼母接著開始抱怨連連?無論你是餓了還是渴了,顫抖還是即將死亡,我都無法知道,因為這里不存在能對我告知你的情況的神殿、圣壇或者是任何東西。”

這個世界還沒有把山頂完整地創造好,除了那些目中無人、得意忘形的人外,還有誰會不顧一切地向上爬去挖掘神靈的秘密、把神靈對人類的容忍視若無物呢——這完全是在挑戰神明的威嚴。而對于那些純良敦厚、從沒有接受文明的洗禮的族群來說,山頂是一個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們連爬山的這個念頭都不敢有。而如果有人登上了卡塔丁山的頂峰,波莫拉就會變得很生氣。

曾經卡塔丁山被州地質勘測員杰克遜的精準測量過。根據他的說法,這座5300英尺高的山足足高出海平面1英尺多。他還提供了以下信息,“毫無疑問,那時的卡塔丁山在緬因州是最高的,在新英格蘭也是花崗中難以攀爬的。”我腳下的這片寬敞的臺地以及引人注目的半圓形峭壁和東邊的盆地,其奇特之處全都被薄霧掩藏起來。由于不知道還得返回河邊,所以所有行李都被我帶到了山頂,而且我要做好自己一個人獨自沿著一條新路前往這個州人居地的準備,所以全套的配備是很有必要的。然而最后,怕朋友們趕著在太陽下山前到達河岸,山上的云霧又遲遲不肯散去,因此我不得不擱置我的計劃,下山去。當我往山下走的時候,風兒總是細心地為我開路,讓我看見了東方的曠野、開闊的森林,還有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的那些水資源;東支流匯聚了許多條河,一些從未出現在我們視線里的山峰也可以從那個方向來看。偶爾會有一只小麻雀快速地在我面前飛翔,然而它不知道自己該飛向何方,仿佛是一直被風兒戲耍的灰色石子。

他們就在同伴們離開的地方,也就是半山腰那里,他們正在那里將成熟的越橘采摘下來。越橘和烏飯樹在這些巖石的縫隙中瘋狂地生長——它們長得越高,其果實的味道就越辣,但依然很爽口。一旦這個地方有人生活并且交通設備逐漸完善,這些果實就有盈利價值了。以這個高度來看的話,云霧似乎觸手可及,我們可以俯瞰西面和南面100英里的地方。那里就是緬因州,我們曾經在地圖上見到過,可是它與地圖上的它的相似度并不高——廣袤無垠的森林被陽光照射著,原來這就是馬薩諸塞州東部地區的美景啊!林中空地和房屋在那里都是不存在的;你根本無法想象這里曾經會有一個孤獨的旅行者來這里砍了許多的樹只是為了做手杖而已。數不勝數的湖泊遍布那里——穆斯海德湖在西南方向,長40英里,寬10英里,仿佛是桌子上光滑得反光一般的小小銀盤;以及車桑庫克湖,長18英里,在這個湖中你見不到任何一個島的影子;米利諾基特湖在南面,湖中有上百個島;還有其他100多個不知名的湖泊。此外,那里群山綿延,其中許多山的名字通常只有印第安人才知曉。這里的森林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的草原,曾有來到這里的人這樣描述森林中的湖泊,說它們就像“草地上散落的數不清的鏡子碎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芒”。無論在誰的眼里,被砍伐得一干二凈的森林都只是一個大大的農場而已。疆界問題解決之前曾刊印過一本《地名辭典》,那上面說,僅僅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佩諾布斯科特地區,就比擁有14個縣的佛蒙特州整個州還大;而在緬因州茫茫荒野上,這個地方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可是,就目前的態勢來看,大自然的束縛要遠遠超過政治上的束縛。如果我們擁有鳥兒的飛翔能力的話,現在班戈應該離我們有80英里之遙了。但按照我們又坐馬車、又走路、又劃船的行進方式來計算的話,這段距離就變成了115英里。我們只能這樣來安慰自己了:現在看來,這里應該會和頂峰一樣的美麗吧。如果山峰沒有得到云與霧的眷顧,那它就辜負“山”這個名字了。和我們一樣,貝利和杰克遜在山頂上也沒有關注到什么奪目的美景,因為真的看不太清。

趁著天還沒黑,我們準備回到河邊。我們已經打算好了,只要默奇河不讓我們的道路有太多的偏離,我們就會選擇它來當我們前進的標志物。就這樣,在這條急流里我們走了有4英里,渡來渡去的,踩著石頭過河,偶爾會跟著河流自七八英尺高的瀑布上一躍而下,偶爾也會在水面上平躺好來渡河。這個溪谷曾經在春天暴發的一次非常大的山洪時,許多的泥土從山坡上滾落下來。谷中一定曾被泥石流填滿,至少要比現在的急流水面高20英尺。在溝壑兩邊一兩桿的范圍內,樹皮都被剝掉,而且一直裂到樹頂部;樺樹都彎折、扭曲了,像畜棚里的掃帚般裂成細條;有些直徑1英尺的樺樹攔腰折斷,整叢樹都因堆壓在它們上面的石頭太過沉重而彎曲。在某處,我們看見約20英尺高樹杈里嵌著一塊直徑有兩三英尺的巖石。在我們走了4英里后,只有一個發現,那就是在這個溪谷中只有一條河流能流入這里,水量好像也沒怎么變。我們憑借著前所未有的干勁向下沖去,就連在石塊中穿梭都變得得心應手起來——我們不得不跳著走,不管距離合不合適,我們都得選擇跳躍。而當領路人回過頭來看我們曾走過的彎彎曲曲的溝壑時,他突然就為這美麗的景象陶醉了;巖石和綠色的森林把溝壑完全包圍住了,總會有穿紅襯衫或綠夾克的登山人員在一兩桿的距離上與急流對抗,他們背著背包跳下溝渠,或者在急流中的一塊石頭上停下來縫補衣服,或是解下掛在腰帶上的水壺喝一口水。在河邊的一塊有些紗質的突出的巖石上,有一個沒留下多久的人類的腳印驚到了我們,仿佛我們是魯濱遜一般,真的可以稱得上是感同身受了;后來,我們突然回憶起了我們曾來過這條河流,我們說不出具體是在哪個地方渡過河流的,可是我能記得當初我的伙伴走下溪谷找地方飲水的地方。在高山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將自己沐浴在山澗中——一直在不停地沐足、坐浴以及沖洗,還有跳水——這讓我們覺得這一路以來的疲憊都被清掃光了。離開山澗后,走了兩英里,干燥的空氣很早之前就已經讓我們的衣服變干了。

遠離急流后,因為湯姆不太相信我們的路線,所以他再將背包扔上一棵20英尺高的大樹上后——附近沒有比這更高的樹了,便順著它滑溜溜的樹干爬了上去,然后穿過塔狀的綠色樹冠,爬上樹頂,爬到了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直至他抓住最高處的樹枝時,我們才又看見他。過去麥考斯林和一支由某將軍率領的部隊一起到過這片茫茫的荒野地段,當時,他還與另一個人合力進行與偵察相關的工作。將軍的命令是“把那棵樹的樹冠砍掉”;此情此景之下,只要是緬因森林的樹,就沒有能逃脫被砍伐的噩運。我知道的一個故事,是關于兩個人的,這兩個人曾經在這片森林中的某個接近人們居住的地方迷失了方向。于是,他找到了一棵松樹,這棵松樹在森林里最高——這棵樹在地面處的直徑約有6英尺;他們爬上樹頂向遠處眺望,發現一塊有煙塵的荒涼空地。在這個離地面約200英尺的高處,突然有人覺得頭暈眼花,并倒下了,幸好同伴接住了他;他清醒時也伴隨著一定的迷糊,所以我們非常無奈地只能帶他到樹下去休息。我們向湯姆大喊起來,想知道哪個方向能到達頂峰,還想知道火燒地的大概位置在什么地方,他對那個位置也只能大約地估計一下,但是在我們前行的路上有一處草地和湖泊,所以那里就暫定為我們的目標了。到達那片偏僻的草地時,我們在湖邊發現了駝鹿曾到此一游的痕跡,水面還沒有恢復平靜,仿佛一聽到我們的聲音它們就匆匆離開。后來我們來到了一片繁茂的灌木叢中,發現它們的蹤跡仍舊存在。在一片存在于山坡上且范圍并不大只有幾英畝的小草地上,并且它還深深地藏于山林中,許是這片天地從未讓白人發現過,人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駝鹿們就應該在那里吃草、洗澡還有睡覺。我們接著向前走,不一會兒,我們就看到了一片非常寬廣的地方,那個地方面朝佩諾布斯科特河,是個向下幾英里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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