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一節(jié) 管仲的改革與齊桓公稱霸

一、齊國的興起和發(fā)展

齊國原為東夷之地,在原始社會就有獨立的文化傳統(tǒng),考古中發(fā)現(xiàn)的大汶口文化和山東龍山文化,有數(shù)千年之久。西周初,周武王封平商的功臣姜尚(又名呂尚,號太公望)于營丘(今山東臨淄北)《史記·齊太公世家》:“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呂氏春秋》又說是“東夷之士”。近人考證都認為“姜”即“羌”,姜尚應為羌人之后。再從《史記》說姜尚建國“因其俗,簡其禮”來看不應是東方人,可能是西方羌人。,建立了齊國《史記》正義引《括地志》云:“天齊池在青州臨淄縣東南十五里,封禪書云:‘齊之所以為齊者,以天齊也。’”。姜尚建國就與東夷萊人爭營丘,后來在政治上“修政,因其俗,簡其禮”(《史記·齊太公世家》),也就是依照東方的習俗來推行西周的政治制度,將東西方的文化結合起來,突出“尊賢上功”,不拘于“親親上恩”的束縛,倡導了不按親恩關系大膽任用賢良和有功勞之人的傳統(tǒng)《呂氏春秋·長見》:“呂太公望封于齊,周公旦封于魯,二君相善也。相謂曰:‘何以治國?’太公望曰:‘尊賢上功。’周公旦曰:‘親親上恩。’”。在經濟上因地制宜,“通商工之業(yè),便魚鹽之利”(《史記·齊太公世家》)。原來齊地“潟鹵,人民寡,于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襁至而輻湊。故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間斂袂而往朝焉”(《史記·貨殖列傳》)。齊國經過姜尚的開發(fā),奠定了后來成為經濟“大國”的基礎。周成王時,發(fā)生了武庚和管、蔡之亂,就命姜尚“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齊由此得征伐,為大國”(《史記·齊太公世家》)。

齊國雖為大國,但內外矛盾不斷。據《史記·齊太公世家》所記述:周夷王時,齊哀公被“紀侯譖之周,周烹哀公”。哀公三弟胡公立,遷都薄姑(今山東博興東北),但被哀公同母少弟獻公攻殺,獻公又遷回臨淄(今山東臨淄東北淄河西面一帶)。到齊厲公時,胡公子又反過來奪權,攻殺厲公,胡公子也戰(zhàn)死。文公上臺后,“誅殺厲公者七十人”。由于內部不斷爭斗,所以春秋初年齊國并不強盛,齊僖公二十五年(前706年),北戎伐齊,齊還要鄭國派兵來救。

到齊襄公時,齊國開始振興。據說因紀侯譖哀公事使齊紀結下世仇,齊一直想滅紀,襄公八年(前690年)滅紀,四年后,又滅郕。不久齊國又發(fā)生政變,襄公被殺,暫時打斷了齊發(fā)展的勢頭。政變的結果是齊桓公上臺,齊國從此走上稱霸之路。

二、管仲的改革措施

管仲,名夷吾,潁上(今安徽阜陽東南)人,出身卑賤,當過商人,三次求官都被逐,三次去打仗而逃跑,但此人很有才能,年青時與鮑叔牙一起經商,鮑深知其賢良。當公子糾在政變中失敗,支持公子糾的管仲被囚禁,鮑叔牙仍全力將管仲推薦給齊桓公。桓公不咎既往,重用原反對他的管仲為相,充分反映了齊桓公唯才是舉的政治家風范。管仲執(zhí)政后,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首先,在經濟方面,管仲主張大力發(fā)展農業(yè)、手工業(yè)和商業(yè)。他認為“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史記·管仲列傳》)。“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祿賢能”(《史記·齊太公世家》),只有先發(fā)展經濟,才能鞏固政治和推進文化。在農業(yè)方面,他主張實行土地制度和賦稅制度上的改革。所謂“均地分力”,“與之(民)分貨”(《管子·乘馬篇》),“相地而衰征”(《國語·齊語》),即將井田劃分給耕者,實行分田到戶的個體經營,然后按土地質量和產量,讓農民將收獲的一部分以賦稅交給國家。這樣大大提高了農民的積極性,“是故夜寢蚤(早)起,父子兄弟不忘其功,為而不倦,民不憚勞苦”(《管子·乘馬篇》)。他還主張“無奪民時,則百姓富”(《國語·齊語》),在農時季節(jié),不要征兵打仗讓農民服徭役,使農業(yè)的正常生產得到保障。在農業(yè)經營上提倡因地制宜和多種經營的方針,“相高下,視肥磽,觀地宜……使五谷桑麻皆安其處”(《管子·立政篇》)。對于糧食蠶桑業(yè)、家畜飼養(yǎng)業(yè)、蔬菜瓜果種植業(yè)以及狩獵捕魚業(yè)等都給予獎勵。為了提高農業(yè)的產量,主張“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镈,以旦暮從事于田野”(《國語·齊語》),也就是加強田間管理,抓住下雨后的時機早晚不停地勞動。管仲的這些措施促進了齊國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

在手工業(yè)方面,管仲設置“工正”、“工師”、“鐵官”、“三服官”等管理手工業(yè)的機構,使國家加強對冶銅、制鐵、紡織等手工業(yè)的管理,并大力發(fā)展冶金手工業(yè)生產。管仲向齊桓公提議:“美金以鑄劍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夷、斤、,試諸壤土”(《國語·齊語》),以先進的青銅器和鐵器來武裝軍隊和促進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達到富國強兵的目的。

在商業(yè)方面,管仲主張設立市場,“聚者有市,無市則民乏”(《管子·乘馬篇》),“百乘之國,中而立市”(《管子·揆度篇》)。為了保證商業(yè)穩(wěn)定發(fā)展,“令夫商群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jiān)其鄉(xiāng)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擔、荷、服牛、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暮從事于此”(《國語·齊語》)。對商人“弛關市之征,五十而取一”(《管子·大匡篇》),以招徠商賈。對市場設立專門機構進行管理,防止“蓄賈游市,乘民之不給,百倍其本”(《管子·國蓄篇》)。國家要“凡輕重斂散之以時,則準平”(《管子·揆度篇》),加強對市場物價的控制,以穩(wěn)定國家的經濟。

第二,在政治方面,管仲提出“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yè)用之,遂滋(培育)民與無財(窮人),而敬百姓”(《國語·齊語》)的治國之策,在整頓原有制度的基礎上,對齊國的政治、軍事制度進行了全面改革。

在行政方面,實行“國”(都)、“野”(鄙)分治的制度,并將士、農、工、商分開,“勿使雜處”,使“士之子恒士”,“工之子恒工”、“商之子恒商”、“農之子恒農”,不能自由遷徙(《國語·齊語》)。把國(都)分成二十一個鄉(xiāng),其中“工商之鄉(xiāng)六,士鄉(xiāng)十五”。由桓公親自統(tǒng)領十一鄉(xiāng),大臣國子和高子各管理五鄉(xiāng)《管子·小匡篇》說:“公帥十一鄉(xiāng)。”《國語·齊語》說:“公帥五鄉(xiāng)。”在數(shù)字上與《國語》不合,此依《管子》。。將國政分為三方面,建“三官之臣”,“市立三鄉(xiāng),工立三族,澤立三虞,山立三衡”《國語·齊語》和《管子·小匡篇》略有不同,此依《管子》。,分別管理商業(yè)、手工業(yè)、川澤、山林之事。在野(鄙)實行“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xiāng),鄉(xiāng)有鄉(xiāng)帥;三鄉(xiāng)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聽一屬焉”(《國語·齊語》)。五正的政事由大夫統(tǒng)屬,每年正月五屬大夫將各屬內政情況報告桓公,由桓公督責他們的功過。這種屬管縣、縣管鄉(xiāng)、鄉(xiāng)管卒、卒管邑、邑管家,層層相聯(lián)的鄙(野)嚴密統(tǒng)治系統(tǒng)有效地控制了農民。

在軍事上,管仲提倡寄軍令于內政的辦法,使軍政合一,將全國民眾以軍事編制組織起來。規(guī)定五家為一軌,每軌設軌長一人;十軌為一里,設司里一人;四里為一連,設連長一人;十連為一鄉(xiāng),設良人一人。由各級軍官掌管軍令。每五家各出一人,五人為伍,由軌長率領;十軌為里,里有五十人,為一小戎,由司里率領;四里為連,有二百人,為一卒,由連長率領;十連為鄉(xiāng),有二千人,為一旅,由鄉(xiāng)良人統(tǒng)領;五鄉(xiāng)組成一帥,有一萬人,為一軍,由五鄉(xiāng)的帥帶領。全國共三軍,分別由桓公、高子和國子統(tǒng)帥。每年春、秋兩季以狩獵來訓練軍伍,做到“率伍整于里,軍旅整于郊”,使寓兵于農。編制訓練完成后,不許自由遷徙,每伍的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使人與人、家與家之間互相密切聯(lián)系,做到夜里打仗互相聽到聲音不會混亂,白天打仗面目互相熟悉,便于相互協(xié)調救助,達到“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zhàn)則同強”的目的(《國語·齊語》)。這樣嚴密的組織使軍隊的戰(zhàn)斗力大大提高。為了制造軍械,管仲還制定了一套用兵器來贖罪的刑法。臣民犯了重罪,可以用一副犀牛皮制的甲和一柄車戟來贖罪;犯了輕罪,可以用一面皮制的盾和一把車戟來贖罪;犯了小罪,可以用鐵來贖罪。又規(guī)定打官司時要用一束箭作聽審的費用。以此來籌措軍事武器,使齊國兵甲充足。

在外交上,他提出“安四鄰”,“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的策略。他對齊桓公說:“審吾疆場,而反(還)其侵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眺(視)于諸侯,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游于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民鬻之四方,以監(jiān)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國語·齊語》)這應是春秋時代最早的“近交遠攻”的戰(zhàn)略主張。

由于管仲的一系列改革,使得齊國日益強大,為齊桓公稱霸奠定了各方面的基礎。

三、齊桓公霸業(yè)的初創(chuàng)

齊桓公上臺時,魯國還強盛,桓公二年(前684年),齊出兵伐魯,以報魯支持公子糾復國之仇。魯國的曹劌自薦見魯莊公,與莊公談論治國平戰(zhàn)之策,得到莊公重用,讓其帶兵與齊在長勺(今山東萊蕪東北)會戰(zhàn)。開戰(zhàn)時魯莊公想擊鼓,曹劌說還不行。齊人擂了三通鼓,見魯軍不動,正在疑惑時,曹劌就讓魯莊公擂鼓出擊,一舉將齊軍擊潰。魯莊公準備馬上追擊,曹劌阻止,自己先下馬看齊軍的車輪軌跡,再登車望齊軍的旗幟,才請莊公發(fā)兵追趕。齊軍這一仗被打得大敗。事后莊公問曹劌為什么這樣做,曹劌說:打仗在于勇氣,必須一鼓作氣,齊軍一而再、再而三擂鼓不出戰(zhàn),就說明士氣衰落,魯軍乘機出擊,雙方士氣敵衰我足,所以能取得勝利。齊軍敗后,不讓魯軍立即追擊,是因為齊是大國,難以猜測是否有詐,怕另有埋伏。“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左傳》莊公十年)魯軍所以能擊敗齊軍,一方面反映了曹劌的智慧,另一方面也說明齊軍這時還不十分強大。

魯國勝齊軍后,起兵侵宋,齊國聯(lián)合宋來對魯,雙方軍隊到達郎,魯大夫公子偃認為宋軍不整齊,可以先擊敗,宋敗了,齊軍必然逃去。魯莊公不同意。公子偃偷偷從魯南門出擊,在戰(zhàn)馬上蒙上虎皮,先沖擊軍營,魯莊公率軍接應,把宋打敗在乘丘(今山東兗州一帶)。宋軍敗后,齊軍也撤退了。第二年,宋為了報乘丘之仇,又起兵攻魯,魯莊公乘宋兵尚未列陣就逼其作戰(zhàn),再次把宋軍擊敗在鄑。

宋國被魯國打敗兩次,不久內部發(fā)生了變亂。宋國的勇將南宮長萬,在乘丘之戰(zhàn)時被魯莊公用“金仆姑”箭射倒,成為俘虜。宋國請求魯國將其釋放,魯答應放他歸宋。南宮回宋后,宋閔公當面取笑南宮長萬說:“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左傳》莊公十一年)。南宮聽了很為惱怒,圖謀作亂。公元前682年秋,他在蒙澤殺了宋閔公,在城門口又擊殺了大夫仇牧,在東宮之西殺了太宰華督,擁立公子游為君。宋國群公子逃奔蕭(今安徽蕭縣西北),公子御說逃至亳邑,南宮長萬派其子南宮牛和部將孟獲帶兵圍亳。宋國蕭邑大夫蕭叔大心同宋戴公、武公、宣公、穆公、莊公的子孫,依靠曹國的軍隊反攻,殺南宮牛于軍中,又乘勝殺公子游于宋,立公子御說為君,是為宋桓公。孟獲逃至衛(wèi)國,南宮長萬逃奔陳國。宋向衛(wèi)國索回孟獲,又賄賂陳國,要回了南宮長萬,將他們全都殺了。宋國內變后,國力不振,中原東部只有魯、齊兩國相對陣了。

齊國在魯宋打仗時不斷向外發(fā)展,桓公二年(前684年)冬滅了譚(今山東濟南東南),三年后(前681年)齊國邀請宋、陳、蔡、邾等國在北杏(今山東東阿)會盟,以平定宋國的內亂,征召遂國(今山東寧陽西北)赴會,結果遂使不至,齊國以此為借口滅了遂國。那年冬天,齊桓公與魯在柯(今山東陽谷東北)結盟,會上魯將曹沫以匕首劫持齊桓公,逼其歸還三敗魯軍侵占之地,齊桓公為了取信于諸侯,將占魯之地歸于魯。齊桓公六年(前680年),因為宋違背北杏之盟,齊桓公邀集陳、曹兩國合兵伐宋,又請周王室派王師參加,周王派單伯帶兵跟三國軍會合共伐宋,宋只能屈服。這是齊桓公繼鄭莊公之后,首次“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一年,鄭國再次內亂,外逃的鄭厲公以其據點櫟(今河南禹縣)進攻鄭(今河南新鄭),實現(xiàn)了復辟的目的。鄭厲公復位后為了找靠山,就與齊結盟。齊桓公邀請周單伯與宋、衛(wèi)、鄭三國在鄄(今山東鄄城西北)會盟;第二年(前679年)春天,齊、宋、陳、衛(wèi)、鄭五國再次在鄄會盟,這樣就開始了齊桓公的霸業(yè)《左傳》莊公十五年:“春,復會焉,齊始霸也。”

鄄地會盟后的夏天,魯夫人文姜也到齊國結好,黃河下游的魯、鄭、宋、衛(wèi)四大國都屈服于齊國。但諸侯之間仍有矛盾,尤其鄭、宋兩國之仇沒有完全解除。這年秋天,齊、宋、邾三國共伐郳國(今山東滕縣附近),鄭國乘機擊宋。于是第二年,齊、宋、衛(wèi)三國聯(lián)兵伐鄭。楚國也借口鄭厲公告訴楚國回鄭國之事較晚而伐鄭,一直打到櫟地。這就開始了以鄭為焦點的楚、齊之爭。同年冬,鄭國降服齊,齊、魯、宋、陳、衛(wèi)、鄭、許、滑、滕諸國在宋國的幽(今河南蘭考)會盟。次年,因為鄭不去朝見齊,齊國拘留了鄭國的執(zhí)政大臣詹。不久,遂國的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四族用酒灌醉并殺盡齊駐守遂的戍卒,詹從齊國逃奔魯國。公元前675年及第二年,魯夫人文姜兩次往莒國,與莒結好,可能也想叛齊。于是齊、宋、陳三國聯(lián)合進攻魯國的西部邊境。

公元前675年,周王室發(fā)生第二次內亂。周惠王奔鄭,鄭、虢護惠王復位。鄭因得罪了齊,想以此聯(lián)絡王室,與齊對抗。周惠王復位后,由于王室對鄭、虢的賞賜不一而使鄭、周關系惡化。鄭厲公不久去世,使鄭喪失了再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

齊桓公十四年(前672年)春,陳國發(fā)生內亂,太子御寇被殺,其黨公子完和顓孫逃奔齊國,顓孫又逃到魯國。齊桓公任公子完為工正官。陳國面對齊國這樣的做法不敢作出反應。那年,魯國還向齊國納幣(聘禮),說明齊國已能駕馭諸侯。第二年,魯君親自至齊觀看祭社之禮,先后又與齊在穀、扈等地相會。齊桓公十六年(前670年),魯莊公親自到齊國迎娶了齊女哀姜為夫人,用了超常規(guī)的禮儀。這事說明魯國實際上變成了齊國的附庸。桓公十九年(前667年),齊、宋、陳、鄭在幽會盟,陳、鄭向齊屈服。周王派召伯廖來賜齊桓公為侯伯(霸),并讓桓公伐衛(wèi)國,以懲衛(wèi)曾在周立王子頹之罪。第二年,齊桓公就以王命公開伐衛(wèi),衛(wèi)敗。齊國數(shù)責衛(wèi)違王命之罪,取賄賂而去。至此,齊桓公的霸業(yè)已展開,黃河下游各國都歸附于齊國。

四、葵丘之盟,齊桓公霸業(yè)大成

《史記·楚世家》稱:“齊桓公始霸,楚亦始大”。楚國滅了申、鄧、息等國,攻入蔡國,又伐鄭國,勢力已伸入中原。楚文王即位時,曾與巴人共伐申。第二年春在津(今湖北江陵江津戍),楚被巴打得大敗。楚軍回國,管城門的官吏鬻拳不開門,逼迫文王軍去進攻黃國(今河南潢川西),結果在踖陵將黃擊敗,回兵至湫,文王得病,不久病逝。鬻拳將文王葬在夕室,自己也自殺。文王之子堵熬熊囏即位,沒有幾年,被其弟熊惲殺死,熊惲自立為王,即楚成王。成王上臺后,“布德施惠,結舊好于諸侯,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zhèn)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于是地千里”(《史記·楚世家》)。公元前671年,成王派使者聘問魯國,楚與魯開始了交往。

公元前666年秋,楚國伐鄭,楚令尹子元率領六百乘兵車進攻,打到鄭遠郊,又從外城純門一直打到城內市井大街。因鄭國內城的閘門沒有放下,楚軍誤認為有埋伏而退出。這時齊、魯、宋等諸侯派兵來救,楚軍連夜逃走。鄭人本想逃到桐丘避難,間諜報告說,楚軍營幕上有烏鴉,說明楚兵已遁,才沒有外逃。楚令尹子元從鄭國回去后,竟占領了王宮,大夫斗射師勸說,反被關起來戴上枷銬。不久,大夫申公斗班殺死子元,斗穀於菟繼為令尹。斗穀於菟即是子文,他自己毀了家園來安定國難,當政后使楚進一步強大,對中原造成更大的威脅。

這時候,山戎侵擾燕國,燕國向齊求救。齊桓公二十二年(前664年)冬,齊、魯相會于濟水,謀伐山戎之事。接著齊出兵北伐山戎,進至孤竹國(今河北盧龍、灤縣一帶)此見于《國語·齊語》、《晉語》(二)、《史記·齊太公世家》及《管子·小問篇》、《韓非子·說林上》,未見于《左傳》。,得勝而回。次年齊桓公將討山戎的俘獲獻給魯國,魯國為了討好齊國,替管仲修建小谷的城邑(今山東東阿)。不久,魯國又發(fā)生內亂。先是魯莊公娶了大夫黨氏的女兒孟任,生子般。一次雩祭(求雨),先在梁氏家中演習,莊公的女兒去觀看,馬夫犖從墻外對她進行調戲。般知道后大怒,讓人鞭打犖,從此結下了仇。公元前662年,莊公病重,臨死前向異母弟叔牙問立后之事,叔牙說:慶父(叔牙同母兄)有才能。莊公又向同母弟季友征詢,季友說:“臣以死奉般。”(《左傳》莊公三十二年)莊公告訴季友,叔牙曾保舉慶父為君。季友為了排除異己,就假托君命,派季以毒酒將叔牙害死。不久莊公去世,季友奉般即君位,暫住在黨氏家。慶父利用馬夫犖對般的記恨,派其到黨家去刺死了般,季友只能逃奔陳國。魯人又奉莊公的庶子啟方即位,是為閔公。魯閔公初立,就與齊桓公在落姑結盟,請齊國幫助季友回國。齊桓公同意后,就派人到陳國召季友回魯。齊還派大夫仲孫湫來魯國探問。仲孫湫回齊報告桓公說:“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左傳》閔公元年),但又不同意齊桓公馬上進攻魯國,讓其內部矛盾自然發(fā)展。他建議齊桓公親近有禮儀的國家,依靠穩(wěn)定堅固的國家,離間內部渙散的國家,滅亡昏暗的國家,這為齊桓公制定了一條通向霸主的外交路線,對桓公以后的對外政策有重要作用。事實果如仲孫湫的預料,不久魯閔公又被慶父派人害死,季友奉莊公另一庶子公子申逃奔邾國,慶父因眾叛親離,在魯也待不下去而逃奔莒國。季友回魯國奉公子申即位,是為僖公。僖公上臺后,就送賄賂給莒國,請將慶父押解回魯,莒君允諾,慶父自知罪大,在半路上自殺了。這時齊國派上卿高子來魯結盟。魯國的內亂在齊國支持下平定,自此魯更進一步依附齊國。

公元前662年,狄人向南侵擾,進攻邢國(今河北邢臺附近)。第二年,齊桓公聽從管仲之言發(fā)兵救邢。不久狄人又進攻衛(wèi)國。衛(wèi)君懿公腐敗,喪失民心。他喜養(yǎng)鶴,甚至讓鶴乘大夫的車,要打仗時,國人不愿,說:“使鶴!鶴實有祿位,余焉能戰(zhàn)?”(《左傳》閔公二年)衛(wèi)懿公只能臨時拼湊力量抗擊,在滎澤開戰(zhàn),衛(wèi)兵大敗,懿公被殺。狄人長驅直入衛(wèi)都,滅了衛(wèi),并追擊衛(wèi)國遺民至黃河邊。宋救出衛(wèi)國遺民男女才七百三十人,加上共、滕兩邑的居民,剛滿五千。衛(wèi)人就在曹(今河南滑縣西南)立了衛(wèi)懿公庶伯昭伯的兒子申為君,是為衛(wèi)戴公。齊桓公派兒子公子無虧帶領三百乘兵車、三千名甲士替衛(wèi)國戍守曹邑,又送乘馬、祭服五套,牛、羊、雞、狗等各三百,還有木材等物資,并贈衛(wèi)夫人乘車和重錦三十匹。這時鄭國命大夫高克帶兵駐守黃河之上,以備狄人。但因長久不召回駐軍而潰散。第二年(前659年),狄人又攻邢,齊桓公邀集宋、曹兩國合兵救邢,邢人潰逃出城,投奔諸侯軍隊。諸侯軍逐走狄人,將邢國遷到夷儀(今山東聊城西)安置。公元前658年,衛(wèi)戴公去世,弟文公燬即位,齊桓公又率領諸侯軍隊筑楚丘城(今河南滑縣東),將衛(wèi)國遷到那里。齊桓公逐狄人,救邢、存衛(wèi),大大提高了他在諸夏各國中的威信,為其霸業(yè)增添了光彩。

就在狄人侵擾的這一年,即公元前659年,楚國再次發(fā)兵伐鄭。齊桓公邀集宋、鄭、曹、邾等國諸侯在檉(即犖,今河南淮陽西北)會盟,共謀救鄭。第二年,齊、宋、江(今河南息縣)、黃(今河南潢川)等國在貫(今山東曹縣南)會盟。江、黃原是楚的與國,此時也歸附了齊。這年楚又侵鄭。第三年齊桓公又在陽谷(山東陽谷北)與宋、江、黃等國會盟,共謀伐楚。接著,楚再次侵鄭。鄭國夾在楚、齊之間,有些動搖,鄭國君想與楚國講和,但大臣們不同意。齊桓公三十年(前656年)春,齊召集魯、宋、陳、衛(wèi)、鄭、許、曹等諸侯國聯(lián)兵伐楚的與國——蔡國。蔡人潰散,諸侯軍就直驅伐楚。楚王派使者與齊桓公交涉,說:“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提出楚國不向周天子進貢、周穆王南征沒有回去兩大罪狀。楚使只承認不納貢之罪(《左傳》僖公四年)。齊桓公因楚不服罪,就進兵到陘(河南郾城南)。楚王又派使者屈完到軍中講和并觀察動向。諸侯軍退駐召陵(河南郾城東),齊桓公讓諸侯軍隊列陣,然后與屈完一起乘車觀看。桓公問屈完:“以此眾戰(zhàn),誰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屈完答:“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眾無所用之。”(《左傳》僖公四年)齊桓公面對不屈服的楚使,只能答應他與諸侯結盟。這事說明齊、楚當時力量相當,誰也不可能壓服誰。

伐楚之后,諸侯內部又發(fā)生矛盾。當時陳國大夫轅濤涂對鄭國大夫申侯說:軍隊回師取道陳、鄭之間,兩國供給這么多軍需,必定十分困難,如果繞道東夷,沿海邊走更好。申侯贊同諸侯軍回師不經過鄭、陳的主張。于是轅濤涂將此計劃告訴齊桓公,桓公答應了。但事后申侯去見桓公卻說:軍隊在外久了,如果往東遇到敵人,恐怕不能打硬仗,還不如取道陳、鄭之間,由兩國供應軍需更好。齊桓公聽了很高興,便將鄭國虎牢(今河南鞏縣東虎牢關)賜給了申侯,而將轅濤涂拘捕。又與江、黃等軍共去伐陳,以討陳國對諸侯不忠之罪。這年冬天,齊、魯、宋、衛(wèi)、鄭、許、曹等諸侯軍聯(lián)兵伐陳,陳國屈服求和,齊將轅濤涂放歸。齊桓公又一次壓服了不忠于自己的諸侯國,以顯示自己的權威。

次年(前655年)周王室內部出現(xiàn)了不安寧,周惠王想廢黜太子鄭,立少子帶。齊桓公邀集諸侯與周太子鄭在首止(今河南睢縣東南)相會,以圖安定周王室。陳國的轅濤涂與鄭國的申侯也參加會議,轅怨恨申侯上次在召陵陷害自己,便勸申侯修繕桓公賜給他的虎牢邑,說:“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忘。吾助子請”(《左傳》僖公五年),于是就為申侯向諸侯請求贊助而筑起城墻,造得很美觀。城修好后,又在鄭文公面前講申侯的壞話,說:“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此得罪了鄭文公(《左傳》僖公五年)。諸侯在首止會盟,周惠王怨齊桓公支持太子鄭,就派大臣周公宰孔去召鄭文公,勸他說:“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同上)鄭文公得王命很高興,但又害怕得罪齊國,就不聽大臣孔叔的勸阻,不參加諸侯結盟,獨自逃回國去。次年(前654年),齊桓公就因鄭逃盟事聯(lián)合諸侯軍共伐鄭,包圍了鄭國的新城(今河南密縣東南)。楚國前一年滅了弦國(今河南潢川西北),為了救鄭,這年又出兵包圍了許(今河南許昌東),諸侯只好救了許再回國。隔了一年,齊國又起兵伐鄭,鄭文公只好殺了申侯,向齊桓公解說事情原委。這年秋,諸侯在寧母(今山東魚臺)會盟,商量伐鄭之事。管仲勸齊桓公修禮和德于諸侯,使諸侯歸附,齊桓公就依禮對待諸侯,諸侯的官員也接受了齊國的重賞。鄭文公派太子華聽命于會。鄭太子要求齊桓公除掉鄭的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他將使鄭歸附齊。齊桓公想答應,管仲反對,認為這不附合盟主的德行。桓公聽從了管仲的話,決定以德服鄭,就婉辭了太子華的請求。太子華因此得罪了鄭文公,這年冬天,鄭文公果然向齊國請求訂立盟約。

這年底,周惠王去世,太子鄭怕其弟帶作亂,不敢發(fā)喪,而向齊國乞援。次年(前652年)齊國邀集宋、魯、衛(wèi)、許、曹、陳在洮(今山東鄄城西南)會盟,商量安定王室事。鄭文公也請求參加會議,表示順服。諸侯奉太子鄭即位,是為周襄王,襄王定位后才發(fā)喪。齊桓公又做了穩(wěn)定周王室之事,周襄王更依附于齊國。

齊桓公三十五年(前651年),桓公又約魯、宋、衛(wèi)、鄭、許、曹等國在葵丘(今河南考城東南)相會修好。周襄王派大臣宰孔賜桓公祭肉,桓公要下階跪拜,宰孔說桓公年紀大,加上有功勞,不讓其下拜,但齊桓公還是下拜階下后上堂接受祭肉。齊桓公恪守禮儀以尊周天子,這正是他的聰明所在,從此周天子就乖乖地順從齊的意志,達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這年秋天,齊桓公又與諸侯在葵丘結盟,并發(fā)出宣言:“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歸于好。”(《左傳》僖公九年)又申明周天子的禁令:不可壅塞泉水,不可多藏糧谷,不可更換嫡子,不可以妾為妻,不可讓婦人參預國政此禁令僅見《穀梁傳》。《孟子·告子下》:“葵丘之會,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才,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賓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歸于好。’”此依《穀梁傳》。。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葵丘之盟,它標志著齊桓公霸業(yè)的頂峰。

葵丘之盟后,齊國雖還維持了一段時間的霸主地位,但已不如前。會盟那年,晉獻公去世,國內發(fā)生里克之亂,齊桓公率諸侯軍伐晉,到達高梁(今山西臨汾東北)就回去了。因伐晉的命令沒傳到魯,魯未參加。后齊又派大夫隰朋率領軍隊會合秦軍,送晉惠公回國即位。這是黃河上下游的東西方國家在政治上正式發(fā)生聯(lián)系的開始。

會盟次年(前650年)狄人來侵,滅了溫(今河南溫縣西南),溫國君逃奔衛(wèi),周、齊都未出兵。齊桓公只聯(lián)合許國伐北戎,以牽制戎狄入侵,后又發(fā)諸侯兵替衛(wèi)國筑城,以防狄難。狄人入侵第二年,揚拒、泉皋、伊雒之戎在王子帶勾引下侵犯周王國,攻入了王城,燒了東門。齊桓公沒有派兵來援。秦、晉兩國卻派兵伐戎救周。這年楚國侵黃,隔年又滅了黃國。齊桓公也沒有行動,只是派管仲使戎人和周天子媾和,派隰朋使戎人與晉國媾和。齊對戎、狄和楚都未加討伐,說明其霸業(yè)已走下坡路。

齊桓公三十九年(前647年),桓公為了淮夷侵杞和戎族侵犯周,邀集諸侯在咸(今河南濮陽東南)會盟。同年秋,諸侯軍隊替周戍守。次年,又與諸侯修筑緣陵城(今山東昌樂東南),將杞國遷去。不久,楚國又起兵攻徐國,諸侯在牡丘(今山東聊城東北)會盟,到達匡(今河南長垣西南),齊、曹軍隊伐楚的與國厲國,以救徐國。結果楚軍在婁林(今安徽泗縣東北)擊敗徐軍。齊桓公四十二年(前644年)周王再次因戎侵略而向齊求救,齊桓公再集諸侯軍駐守周地。同年,齊又邀集諸侯在淮水會盟,替鄫國筑城,以防淮夷,并想起兵向東夷示威。由于筑城的役人多得病,還有人登上山丘呼叫:“齊有亂!”結果城未筑成諸侯就回師了。第二年,齊又與徐人共伐楚的與國英氏(今湖北英山東北),以報婁林失敗之仇。此時,魯國滅了項國(今河南項城),齊國拘留了魯僖公。魯夫人聲姜為了僖公,與齊桓公在卞(今山東泗水東)相會,齊才將魯僖公放歸。在這一年(前643年)冬,齊桓公去世,齊國發(fā)生內亂,齊國的霸業(yè)就結束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喜德县| 乌拉特中旗| 英山县| 抚顺市| 温州市| 凉城县| 温州市| 龙陵县| 股票| 铜川市| 嘉峪关市| 临湘市| 霍邱县| 滦南县| 和政县| 平阳县| 隆德县| 连城县| 合江县| 嫩江县| 新丰县| 永胜县| 南靖县| 阿坝| 长子县| 将乐县| 城固县| 图木舒克市| 时尚| 城市| 思南县| 合山市| 洪湖市| 深州市| 峨眉山市| 芜湖市| 永登县| 米易县| 东山县| 贺州市| 南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