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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中東的帝國和宗教

公元前1200年至公元前500年間,中東開化地區經歷了社會和政治變革循環。在這一時期之初,侵略四起,舊的戰車帝國覆滅。最初,侵略者分裂為許多小部落,但大王國、大帝國很快崛起。到公元前750年時,中東絕大部分開化地區統一于新的亞述帝國。后來,亞述人潰敗,波斯帝國取而代之,將整個中東地區及外延區域納入一個政治版圖。這種大一統局面一直持續到公元前330年。在亞述帝國和波斯帝國統治者那里,烏爾第三王朝和漢謨拉比時代的政府管理藝術得以完善改進。

政治變革伴隨著兩大根本變化:經濟關系和宗教。在經濟上,鐵制農業工具使農事更加便利,糧食產量增加。宗教方面,公元前1200年至公元前500年間,新的信仰模式出現。人們不再認為世界由數不清的神祇掌控,諸神互相爭斗,一些人思考一番之后,認為只有一位上帝統治全宇宙,且公正無偏倚。這種觀點被稱為“倫理一神教”。稱之為“倫理”,是因為上帝按照公正或倫理原則管理諸事;稱之為“一神教”,是因為這些人認為只有一個上帝掌管世界。“一神教”英語寫為“monotheism”。在希臘語中,“mono”意為“一個”,“theos”意為“神、上帝”。

舊有的宗教觀念繼續存在,但不再具有說服力。人們充分認識到,不同宗教神話互相矛盾,難以自圓其說。不過,只有猶太人和先知瑣羅亞斯德引領的一支波斯改革教派邁出了根本性的一步,信奉邏輯嚴密的一神論。而且,只有猶太人充分利用了宗教經典的優勢。一大批市井百姓能夠讀到宗教經典,整個猶太民族恪守經典給出的信仰和行為模式。一個以宗教文字蘊含的廣博知識為根基、備受平民百姓歡迎的宗教是人類歷史上的全新現象。

這一現象與帝國統治吏術是古代中東社會和文明取得的兩項最重要成就。這兩項成就都傳至后世,依然深刻影響著我們今天的生活。雖然,那個時代距當世有三千年之隔,那個地方跟我們有半個世界之遙。

鐵器時代——鐵的重要性

金屬的使用是文明民族的特征。當然,一些原始社會也知道如何煉制銅和其他礦石。多數金屬用于首飾。只有青銅因堅硬結實,可制作工具、武器。但青銅由銅錫合成,而銅錫數量稀少,因此造價不菲。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人知道鐵有什么實際用途。跟其他金屬冶煉方法一樣,鐵熔化后倒入磨具,冷卻結晶。但鐵器又硬又脆,經不起猛擊。此外,鑄鐵極易生銹,很不美觀。因此,盡管鐵在地殼中最常見,但早期的鐵匠卻不知道鐵能派上什么用場。

公元前1400年左右,一種全新制鐵工藝在安納托利亞東部某地發現。很久以來,赫梯帝國統治者和鐵匠對這種新工藝秘而不宣。公元前1200年后,赫梯帝國瓦解,鐵匠四散各處,用普通鐵礦石制作工具、武器的知識隨之傳播開來。鐵派上用場后,大大豐富了人們可利用的金屬量,讓這些新應用服務于日常生活成為可能。農業和戰爭發生根本變化。一個全新的時代——鐵器時代展露曙光。戰車時代,那個貴族武士把持青銅武器的時代退為過往。

讓鐵變成有用金屬的秘訣在于,混合少量碳進去。這種方法顯著改變了鐵的性質。原先硬脆的鑄鐵與碳混合后,變得有彈性,可延展。碳鐵混合物跟青銅一樣堅硬結實,價錢又幾乎和鑄鐵一樣便宜。當然,古代的鐵匠不知道火炭中含有少量碳元素,把鐵放在炭上加熱時,碳會進入熔鐵中,改變鐵的性質。但他們知道,如果把一塊鑄鐵放在炙熱的炭床上加熱至發紅變軟時,就能敲打成各種想要的形狀。當然,要想讓這塊鑄鐵成型,需要不斷敲擊,才能制成劍刃、頭盔、犁頭等等。而且,如果將敲打成型的鐵器再次加熱后,突然扔進一盆冷水中,最終制作出的產品堅硬、結實、耐用。我們把這種終端產品稱為“熟鐵”。新金屬的一個弱點是容易生銹,而且沒有任何辦法能除銹。但因為鐵儲量豐富,彌補了這一劣勢。

鐵器時代的遷徙

鐵制武器工具比青銅武器要多得多,很多人都能得到。這改變了中東文明社會和南部沙漠居民及北部山里人之間的軍事力量平衡。在世界開化區域,受封土地的人不敢武裝佃戶。畢竟,這些窮苦勞作的農人就是交租子的下人,不是武士。一旦武裝在手,他們可能會攻擊主人,而不是反抗蠻族。但沙漠里的游牧人和山里的部落情況與之不同,每一個成年男性都是預備軍,聽從首領命令,渴望出外劫掠。

結果就是,戰車帝國迅速被推翻。戰車雖有箭鏃之利,但遇有戴盔持盾的步兵,則威力喪失大半。當然,步兵無法與戰車的機動性相匹敵。不過,如果步兵裝備精良,軍紀嚴明,可在戰車發起最猛烈進攻時依然守住陣地。而且,如果戰場設在峽谷或其他一些不利于戰車發揮攻勢的地段,步兵甚至能讓這種一度戰無不勝的軍隊潰敗。

鐵器時代的侵略者從陸海兩路來襲。比如,非利士人從小亞細亞、愛琴海某處乘船出擊。他們甚至有可能在黑海沿岸招募船員。在幾次入侵埃及無果后,非利士殘兵于公元前1190年左右駐扎巴勒斯坦。他們征服了島上的迦南農民,并沿海岸修筑戍城,實施統治。幾乎在同一時間,沙漠里的希伯來人從東面而入,占領了俯瞰巴勒斯坦海邊平原的高地。

公元前1200年,赫梯帝國分裂。公元前1100年左右,埃及帝國開始走向衰落。但居住在地中海以北的腓尼基人沒受多大影響。他們很快成為地中海東部最活躍的海上貿易商,承襲了原來由克里特人和邁錫尼商船扮演的角色。在內陸,沙漠部落阿拉米人崛起,占據了敘利亞大馬士革周邊境地。阿拉米人也以善營貿易聞名。他們領著駝隊,穿梭于腓尼基和美索不達米亞諸城間。在美索不達米亞南部,還有一個部落滲入文明土地,攻取了原來蘇美爾建城的疆域。這群人名叫迦勒底人,同希伯來人和阿拉米人一樣,也說閃語。

這些閃語族部落從阿拉伯沙漠北部而來。當地不產鐵,也沒有煉鐵的燃料。因此,他們首次侵入文明地區靠的不是鐵制武器。之所以得勝,是因為赫梯帝國和埃及帝國同時受到手中有鐵的非利士北方蠻族的襲擊,因此有機可乘。大體來說,從南部沙漠而來的侵略者是在定居巴勒斯坦、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之后,才知道鐵這種新金屬的。

北方侵略者講的是印歐語系。他們祖先中有一部分是尚武好戰的游牧人,生活在黑海和咸海之間的草原上。因此,在公元前1200年至公元前1000年間占據希臘的多利安人仍習游牧、善馴養。幾乎在同一時間,米堤亞人也遷到伊朗高原,起初仍以牧養牛馬為生。在這兩個群落之間,有兩個重要新民族于鐵器時代出現在中東:一個是生活在安納托利亞、推翻了赫梯帝國的弗里吉亞人;另一個是居住在高加索山脈塞凡湖附近的亞美尼亞人。

回歸文明社會圖景

公元前1000年后,民族遷徙趨于靜止。在成立較早的政權中,只有埃及和亞述存續下來,變成獨立王國,但因無法控制外圍疆土,帝國之位不保。赫梯帝國和邁錫尼帝國湮滅。但關于如何治理大國的記憶并沒有消失,官僚制原則也未全然忘卻。假以時日,新帝國必將在舊帝國廢墟上崛起。

話雖如此,在鐵器時代侵略到來前后,吃苦耐勞、獨立自主的農牧民分散生活在中東大部分地區。這些民族表面上注重部落紐帶聯系,推崇兵士平等,但時間一長,差別開始形成。一些家庭富裕有權,另一些賤為寒門,依附于富人。這里的統治者也發現了維持常備軍于己有利,學會了收取稅賦以養兵習武。換句話說,文明社會的所有特征再次齊備。發展速度之快,令人稱奇。不要忘了,這些民族尚未開化,思想守舊,平等觀念根深蒂固。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貿易、戰爭和人口增長共同起作用的結果。侵略者定居一地后,人口增加,不再飼養牲畜,轉以務農為生。人口繼續增長。一些農民發覺良田太少,富足生活無保;遇有災年,可能還要從比自己富裕、節儉的鄰居處借種糧。如果償還不上,就有可能失去土地,變身為奴,糊口度日。

節儉、冷酷的出借人很快變成地主。這些人可能會把余財換成遠地出產的各種奢侈品。一種更為奢華的生活方式成為可能。為此,有必要獲取越來越多的土地。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手中所得越多,就越容易占有更多。

戰爭有著相同的效用。地方首領需要貼身侍衛貫徹自我意志。時間一長,貼身侍衛變成常備軍,以應對兩方面危險:一方面,鄰居可能作惡;另一方面,大家族內留戀自由平等部落傳統的人也會作亂背叛。

很顯然,建立軍隊需要稅收。稅收要從普通農民身上征收。如有必要,可武力征稅。從簡單淳樸的部落到體系完備的官僚制政府,這一轉變進行得非常迅猛。而且模式就在手邊,拿來即可使用。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的施政技巧毫無間斷地保存了下來。所以,到公元前900年時,閉塞落后如巴勒斯坦的希伯來王國也具備了文明社會的所有特征。

村民和市民的新關系

這樣說來,鐵器時代的侵略似乎沒有產生多大變化,但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盡管地主、稅吏、常備軍和官僚制政府在中東各地再次出現,但社會結構與青銅時代并不完全一樣。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鐵制犁頭、鐮刀和長柄大鐮刀擴大了耕種面積。木制犁翻不動重黏土,但鐵制犁頭完全無礙。用鐵制鐮刀和長柄大鐮刀收割莊稼能大大節省勞動力。這三種工具的使用具備兩方面意義:第一,糧食產量增加;第二,農民需要經常去市場購置新工具,修補舊家什。鐵匠活是一門專門手藝,一般農民學不會。因此,有了鐵活,就要去找專業手藝人完成。

這是人類歷史上一座真正的里程碑。在早期文明群落里,農人一般自己制作農具家什。但有了鐵制工具后,農民第一次從勞動專業化和人類技能拓展中得到了直接實在的收益。而勞動專業化和人類技能拓展早在2000多年前第一批城市和文明興起時就已經實現。

曾經,只有社會特權階層——祭司、士兵、統治者、地主才能享用這些技能帶來的收益。處于社會階梯底層的農民終日在田間勞作,被迫把收成的大半部分交給別人。而現在,有了鐵器,每個農民都有自己的工具。一買一賣交易形成。一點余糧就能換一點鐵,換一柄鋒利稱手的新鐮刀。臨到季末,手中碰巧攢有余糧的農民會買下手藝人做的物件。可能是一個罐子,盛點什么東西。或者是一塊好看的布,當成嫁妝。在各地,人們都接受了這樣的觀念:連最窮苦的農人都能買點什么,賣點什么。

值得強調的是,城鎮手藝人和農村農民的這種新關系很重要。此前,遇有戰事,城鎮滿目瘡痍,民生凋敝。當地農民卻覺得自己沒什么損失。相反,他們覺得自己獲得了自由,至少有一陣子不用再給城里人交租納稅。

這種城鄉居民之間的敵對關系一直處在半壓抑狀態。城鎮生活脆弱不堪一擊,沒有安全感,易遭侵害。這就是希臘和印度城鎮遭侵后迅速毀滅的原因。入侵者對城市生活一無所知,漠不關心,所到之處,盡行劫掠。擄完一城,繼續前進尋找新目標再行劫掠,為的是給牛羊找到新草場,給自己找到良田。

但當農民依賴城鎮手藝人制作必備補給時,兩個階層開始形成互利關系。畢竟,鐵匠需要金屬,而金屬僅憑貿易可得,尤其是那些礦石、燃料供應不利的地方。貿易需要一定的公共秩序才能達成。政府、軍隊必不可少。祭司也不可或缺,因為神祇不容輕慢。要養活這些專職人員必須收稅收租。簡而言之,對于農民占人口大多數的人類來說,鐵器的價碼就是接受文明產生的所有負擔。

這并不意味著,文明世界的農民覺得租稅公正合理。但卻意味著,他們開始認識到,城里人的生死存亡與自己休戚相關。一旦城鎮被毀,就有必要重修重建,或另起一城,以便為所有人提供服務。

因此,在鐵器時代,城鎮生活牢牢扎根于雨水澆灌的土地上。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新的經濟基礎形成。維持城鎮生活對游牧民之外的每個人都有實實在在的利益。文明因此而勃興。

恢復官僚制政府:以希伯來為例

公元前1100年至公元前900年間,中東政治結構重回官僚制政府。從其轉變速度,可見向文明復雜性過渡的壓力有多重。我們對希伯來人的政治轉變了解頗多。《舊約》史實部分對迦南人征服、希伯來國王出征等細節均有描述。

希伯來人初到迦南地時,分成了十二個部落,組織松散。只有在特殊場合,這些部落才會聯合起來。遇有問題,“士師”出面解決。士師的權威建立在個人威望圣明基礎上。但要打敗非利士人需要更嚴密的組織。因此,一位名叫撒母耳的士師把所有部落召集在一處,為勇力過人的掃羅涂圣油,讓他做希伯來人的國王。這件事情發生在約公元前1020年。掃羅曾立下赫赫戰功,但與手下良將、耶西之子大衛發生爭執。最終,掃羅在與非利士人斗爭中戰敗而亡。大衛繼承王位,果斷應敵,挫敗非利士人,從耶布斯人手中奪得耶路撒冷,并建都于此。

在大衛統治的公元前1012年至公元前972年間,王國相對穩定。賴稅收之利,常備軍有極強的作戰能力,與鄰國建立了重要的外交關系,商貿得到發展。

大衛之子所羅門帶領希伯來王國走向繁盛之巔。他從腓尼基王國找來工匠在耶路撒冷修建耶和華廟。另外,所羅門也因妻妾成群、治政有方而為世人所知。

所羅門死后,希伯來王國一分為二:北部的以色列和南部的猶大。以色列定都撒瑪利亞,猶大定都耶路撒冷。在近200年的時間里,兩個王國時有戰爭,外交軍事實力不濟。公元前722年,亞述人征服以色列王國,將市民盡數俘虜,移至巴比倫。只有農民留了下來,服從亞述君主委派的稅吏和官員統治。

以色列上層市民再也沒能回來,成為以色列王國“十個消失的部落”。他們可能融入了中東人之中。留下來的以色列農民被后世的猶太人稱為“撒瑪利亞人”(當時的國都為撒瑪利亞)。他們的信仰與后世猶太人的信仰禮儀有幾處重要不同,這讓猶太人感到恐慌,覺得撒瑪利亞人的宗教特別危險。原因就在于,雖存在差別,但撒瑪利亞人的信仰與猶太教在很多方面上都是相同的。

帝國統治術:以亞述人為例

公元前722年,亞述帝國征服以色列,但并未贏取鐵器時代的侵略戰爭。在文化方面,亞述人承繼了巴比倫人。亞述王國位于美索不達米亞古文明最北端,與蠻族為鄰,最易受襲。但亞述灌溉農業發達,具備人力財力優勢。因此,亞述勢力起初增長緩慢,后來發展迅速。在攻擊以色列之前,亞述人已經占據了美索不達米亞和敘利亞所有地區。又經過幾次戰役后,亞述人遠侵埃及、亞美尼亞和伊朗。如此幅員遼闊的帝國前所未見,亞述帝國的政治管理也更加系統化。不過,因暴虐為政,百姓怨恨,亞述帝國存續時間不長。

亞述人之所以能征伐四海,有賴于在軍事組織和政府管理方面所取得的一些重要進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亞述人首次將整軍統編成隊。這些小分隊或十數人,或上百人,或上千人,規模統一,標準武裝,士從將令,勇猛有功者擢升,無能無為者貶黜。亞述軍內還設有專門部隊,工兵修建包圍工事,騎兵和戰車兵負責偵察追捕,主力軍是由長槍兵和弓箭手組成的步兵,受職業軍官團統率。

現代所有軍隊都建立在這些原則上。后來的波斯帝國和羅馬帝國軍隊也不例外。為何仿效?當然是制度起到實效。采用亞述軍隊管理模式,可將三教九流整編為標準隊伍,把市井百姓轉變成聽從指令、行動迅捷的戰士。而依軍功擢升的制度讓將領甘于甚至是急于為君主役使、效力。因為軍官常流動作戰,其仕途直接由國王決定。他們也直接效忠于國王。在戎馬生涯中,軍官在某地駐留的時間不會超過幾年,持有某項財產的時間、統帥某支部隊的時間都是短短幾年而已。

這些治軍原則使得中央集權控制成為可能,直到今天依然行之有效。成千上萬人統一行動,高效配合,參與整場戰役,贏得勝利。每級都設有長官。這些得到上下一致認同的將領實施包圍、伏擊、越野行軍、突襲等戰術,全面籌劃、全局指揮。亞述人正是靠著這種軍事管理體系屢戰屢勝,在那個時代無人能敵、無人敢敵。

亞述人也修建道路,便于軍隊開進邊境。這些路寬闊得足以讓輪車駛過險塞,穿越凸凹不平的鄉村,也為國王節省了時間,使他能夠率領軍隊開往任何一個敵軍來犯區域。另外,亞述帝國還建有信使系統。不論有何要情,都有馬匹接力傳訊,便于中央政府快速響應,應對危險。

亞述完善的軍事制度靠征收稅金、招募身強體壯的青年人實現。稅金由各省首長征收,其任命方式與國王委任將領相同。亞述人也有自己的法典,似乎以行省為轄區實施。這些原則并非新立。漢謨拉比和以前的王朝都有過類似安排。因此,亞述人取得的主要突破在于軍事組織,而非民事行政。

雖戰事告捷,但被統治者并不順服。巴比倫人和埃及人都覺得亞述人得意一時,不愿歸順。暴亂接踵而至。亞述人武力鎮壓后不長時間,叛亂又起。常年戰亂,很多亞述人喪生。到了最后,亞述軍隊不得不從敵人敗兵中招募兵卒。也許,這些戰士不會像亞述本族人那樣賣命作戰。

雖然如此,經過六年戰爭后,亞述帝國才被推翻。公元前612年,亞述帝國首都尼尼微陷落。7年后,最后一個亞述武裝被摧毀,亞述全境覆滅。有三股勢力毀滅了亞述人:東部伊朗高原上的米堤亞人、南部的巴比倫叛軍、俄羅斯南部草原的斯基泰人。

騎兵革命

斯基泰人的出現標志著中東和世界歷史新紀元。同戰車御者一樣,斯基泰騎兵深得馬疾箭精之利,但沒有戰車御者所用的精良貴重裝備。

今天看來,騎兵肯定要騎馬似乎再明顯不過。但在人類第一次與馬建立聯系時,騎馬征戰似乎是有勇無謀之舉。要在馬上射箭,必須丟掉韁繩,讓馬自由奔騰。但在公元200年馬鐙發明之前,騎者想要在馬背上做任何動作,都有可能摔在地上,被敵人擒獲。只有人和馬建立起足夠長時間的親密聯系后,馬背射擊風險才會降到最低。

實際上,關于騎兵參戰的最早記錄出現在公元前875年,是亞述軍隊自己所為。照這樣說來,亞述人御馬作戰是自掘墳墓。因為,只要草原游牧人掌握了這種簡便廉價利用馬力馬速的方法后,就具備巨大的軍事優勢。這些人騎著馬四處劫掠。防御的步兵追不上馬匹前進的步伐。只有同樣裝備的軍隊才能與之匹敵。不過,我們之前已經討論過,如果找不到天然草場,養馬花費不菲。

草原游牧人占盡地利,不用花費多少就能養活馬匹,因此每人手中都有2至3匹坐騎。再加上弓弩箭鏃,以及擊跑配合戰術,一切齊備。就算是遇到猛烈反擊,快馬加鞭跑到別處即可。中間不過是讓馬休息一兩天,蓄養體力。

亞述軍隊無力應對這種威脅。因此,斯基泰人的戰術、后方大規模的暴亂合力導致了亞述帝國的覆亡。公元前612年,尼尼微陷落,斯基泰人返回故土。原因是,文明社會土地上沒有寬廣的草原喂養馬匹,離開草原的時間不能太長。但是,不管是米堤亞人、巴比倫人,還是再次嘗試將猶大王國納入帝國版圖的埃及人,都無力阻擋草原騎兵襲擊。

亞述人可能是第一個將馬用于戰事的民族。不過,受益最大的是北方草原游牧人。一旦這些人學會馬背騎射,就能做到隨心所欲,集中優勢兵力。從公元前750年起,游牧人突襲征戰越來越頻繁,規模越來越大,并在接下來的2500年里繼續主導歐亞政治史。

波斯帝國的鞏固

亞述帝國的覆亡和斯基泰人的離去創造了中東的權力真空。得勝的叛軍在分贓后爭執不休。巴比倫人想要和亞述人一樣,控制巴勒斯坦和敘利亞。埃及人希望和上述兩地區保持安全距離,并開始向小王國猶大施加影響。此舉促使巴比倫王、迦勒底人尼布甲尼撒(即尼布甲尼撒二世)攻取猶大。埃及人置之不顧。公元前586年,尼布甲尼撒奪取耶路撒冷,摧毀所羅門神廟,將猶大市民帶回巴比倫。

耶和華信徒極度震驚。自公元前722年以色列被毀后,耶路撒冷的祭司和宗教改革者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地處北方的以色列王國因不尊上帝而被罰。因此,他們著手改革猶大王國的宗教和政府,卻不期招致相似的災難。不過,我們即將看到,猶大王國流民的沮喪驚慌促使人們重新加強對上帝意志的認識。正是這種認識推動猶太教在世界范圍內流行傳播。

在“巴比倫河邊哭泣”、緬懷耶路撒冷的猶太人很快就等到了巴比倫主子的覆亡。公元前539年,波斯人居魯士(即居魯士二世,又稱居魯士大帝)征服巴比倫。居魯士原為米堤亞王國封臣。在進入巴比倫之前,他已將米堤亞帝國納入麾下,并占領了小亞細亞小國呂底亞。到公元前530年離世時,居魯士的國土西至愛琴海,東到阿姆河(奧克蘇斯河)。

居魯士之所以功勛卓著,是因為手下的波斯人好戰尚武,吃苦耐勞。波斯人講印歐語系,與一千年前侵略印度的雅利安人所說語言緊密相關。另外,居魯士授予親信特權,并借助這些人掀起的暴亂壯大勢力。比如,他允許被尼布甲尼撒擄掠到巴比倫的猶太人返回猶大。當然,僅有少量猶太人離去,大部分人被幼發拉底河的富庶所吸引,留了下來。

波斯帝國日益強大。居魯士之子岡比西斯二世于公元前525年占領埃及。下一位波斯國王,大流士一世于公元前513年攻打俄羅斯南部的斯基泰人,將波斯疆域東擴至印度河。大流士一世采納了亞述的民事和軍事管理模式,并以亞述為典范,組建海軍。

波斯人在北疆遇到重重困難。居魯士在攻打里海附近的游牧部落時戰死沙場。大流士一世侵入斯基泰,但從未取得任何決定性勝利。為此,他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雇賊制賊”,即向斯基泰周邊的游牧部落納貢,把草原人擋在波斯邊境之外。

和亞述帝國一樣,波斯帝國也外受強敵侵擾,內有叛亂患朝。災難一次又一次襲來,埃及和巴比倫的自豪感也逐漸消失殆盡。公元前330年,來自馬其頓的外部進攻推翻了波斯帝國。當時,波斯帝國疆域遼闊,將中東所有民族囊括于內。僅版圖之大就可見其成就之著。

倫理一神教的興起

在亞述帝國和波斯帝國時代,中東各民族融合交會,相互借鑒,地方特點逐漸消失。祭司保存了蘇美爾和埃及舊王朝時代傳承下來的禮儀信條。但這些遺產中大部分開始顯得空洞無意義,遭到所有人質疑,就連代代傳承古文字的祭司也作如是觀。世俗生活領域發生巨變。行政和軍事效率提升。在宏大的宮殿里,在新建的都城中,如亞述帝國的尼尼微和波斯帝國的波斯波利斯,藝術家用作品稱頌君王的偉大和榮耀。但在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宗教思想和新發現落于人后。古代傳統的分量過于沉重。

在巴勒斯坦的希伯來人和伊朗東部的波斯人看來,情況完全不同。這兩個地區出現了先知。從先知那里,人們得到了這樣的認識:只有一位仁愛公正的神統治宇宙。人在處世之時也應仁愛公正。兩個新宗教成型:東部的瑣羅亞斯德教和西部的猶太教。自此,瑣羅亞斯德和希伯來人先知的思想改變了人們的希望和期待,塑造著人類生活。相比之下,政府和軍隊的影響仍然在表層發揮作用。但只要統治者僅要求絕大多數臣民表面順服,不求內心忠誠,這種影響就只能局限在外,不能深入內里。因此,宗教獲得了威力。

猶太教

到公元前500年時,猶太教也具備了先知、倫理、一神論三個特點,向個體靈魂曉諭神示。但猶太教歷史遠比瑣羅亞斯德教復雜。希伯來先知從來不否定過去。他們常常召喚聽眾回歸上帝最初向摩西和亞伯拉罕發出的啟示。另外,這些先知還要與耶路撒冷所羅門圣殿的祭祀傳統抗衡。因為,先知有時對圣殿的祭司獻祭儀式持批判態度,所以圣殿的宗教遺產要在一定程度上和先知啟示達成和解。

祭司和先知傳統的和解是通過收集律法、宗教、歷史等多種文獻,并精心匯編成宗教經典實現的。在猶太人看來,將這些文獻分門別類收集成冊的書是上帝意志的唯一權威啟示。但基督徒認為,這些書只是上帝啟示的一部分,即《舊約》。《舊約》后來經過多次重要增改。上帝的新啟示被記錄在《新約》中。

雖然猶太經文是認真采集編纂而成,但原有許多矛盾似乎并沒有得到解決。這給評論家留下了無窮無盡的問題。沒有什么比解決這些矛盾問題更重要了。因為經文給出了唯一一條穩妥的辦法,能讓人們找出不同情況下上帝的旨意。因此,每一位虔誠信徒都有責任認真研讀經文,發現真理。一代又一代的猶太人就是通過這種學習方式得到塑造,時至今日依然如此。

《舊約》中的歷史

當《舊約》整理完畢,被視為圣書之后,一幅宏偉的世界歷史全景便展現在信徒面前。整理過程頗為漫長,到公元150年時,尚未完全結束。創世紀、大洪水、洪水退去后人類重新在地球上居住等《圣經》故事與美索不達米亞的神圣故事很相像。但在開始敘述亞伯拉罕、以撒、雅各,以及旅居埃及的故事時,《圣經》故事變得獨一無二。

據《圣經》描述,亞伯拉罕的神在以色列人出埃及之前,還沒有完全顯露自己的特殊性格。不管我們信不信《圣經》中的神圣啟示,我們從中可以知道,以色列人在摩西帶領下逃離埃及,聚集在沙漠中的西奈山腳下,當時的他們需要規則指導日常行為。數代旅居埃及的他們已經忘記了沙漠生活的習俗,傳統的口傳律法也已消失。現在,要重回舊有的游牧生活方式,必須立下成文律法。這就是摩西登上西奈山時面臨的形勢。《圣經》中說,摩西從上帝手中拿到了《十誡》。在回到以色列的旅途中,摩西讓人們發誓遵守《十誡》,接受上帝的律法。后世認為,這份上帝與人所立的契約標志著猶太教的真正開始。

盡管如此,人們對這份契約的原意仍有疑問。摩西在西奈山遇見的神——耶和華是以色列人的神,這一點無可置疑。但我們不清楚的是,以色列人是否把他視為高于一切民族、統管全世界所有地區的神。《圣經》的一些段落讀來似乎是上帝僅護佑以色列人,其他民族有別的神相助,且這些神與耶和華互相爭斗。

先知傳統

公元前1300年至公元前1100年,希伯來人定居迦南地。最初,他們信奉迦南人的生殖神巴力。耶和華是沙漠和戰斗之神,怎么可能知道農事呢?但有一些希伯來人認為,不供奉耶和華是在行惡,遲早會激怒他,引起禍端。這些人時而聚集成隊,以“先知”面目呈現,將巴力崇拜、財富貪欲斥為作惡。

巴力崇拜與耶和華宗教之間的平衡在與非利士人之戰中達到關鍵點。公元前1028年至公元前973年間,希伯來人挫敗非利士人,在迦南建立了自己的王國。這一功績正是在戰神耶和華的幫助下才得以實現。因此,掃羅和大衛再次請求耶和華幫助他們打贏戰爭,將其視為特別的神祇。但到后來,大衛和所羅門都允許其他形式的崇拜在本王國內存在。他們的繼承者實施了類似的政策。

盡管如此,原有的先知傳統從未消失。公元前865年,以利亞領導了一場偉大的復興運動,在一段時間里中止了異神崇拜。以色列王國和猶大王國因此成為耶和華的土地,讓耶和華喜悅變成所有人的宗教義務。當王國的命運不再倚重于國內情勢,而取決于與埃及、亞述,以及中東其他強國之間的戰事和外交往來后,耶和華的信徒得出了這樣一條結論:他們的神統管世界。是他籌劃了亞述之興和埃及之衰,是他指引了一切生靈的步伐,一切大小事情都在耶和華的看護和掌控之下。

這些思想在一個又一個偉大先知的詩歌中得到了表述。公元前750年傳道的牧羊人阿摩司開創了這一先河。他所說的話在生前身后記錄成文。其他先知效仿阿摩司,或自己動筆,或讓別人代勞,讓思想情感留為后世觀瞻。跟瑣羅亞斯德一樣,希伯來先知也宣稱自己為唯一真正的上帝使者。很多聽過他們啟示的人都對此深信不疑。漸漸地,他們的詩歌變成了圣典的一部分,讓每一位認真聆聽、悉心領會上帝意志的人受益。

先知的中心思想非常簡單。只要人們還在作惡,上帝就會降下可怕災難,懲罰他們。應把虛假的神祇丟棄,行仁義事、敬奉上帝至關重要。那些對先知警告充耳不聞的人會在耶和華日受到上帝的懲罰。等到那一天降臨時,世上所有不公不正都會得到糾正。

在這種背景下,以色列于公元前722年陷于亞述人之手似乎是先知警告得到了部分驗證。為此,猶大王國成立改革黨,全力凈化宗教,以免遭受此類厄運。人們開始閱讀古代典籍。虔誠的學者把神對人的曉諭整理為權威文本。今天,《舊約》許多章節即是由此而來。學者汲汲而為,發現了完整的《申命記》,并做了很多闡發。因此,這次運動常被稱為“申命改革”。

但我們已經了解到,宗教改革并未能抵擋災難來襲。尼布甲尼撒攻克猶大。同亞述人一樣,公元前586年,他把猶大的有識之士帶走。現在,改革者能做什么?他們寄托于上帝護佑的希望似乎落空了。耶和華還想要什么?

兩位偉大的先知——以西結和以賽亞解決了這個問題。以西結宣稱,上帝想讓人更加一絲不茍追求自身圣潔,比申命改革者所想象的更圣潔。人應每日嚴遵行為規范,每日研習《圣經》,準確領悟上帝意圖。如果猶太人能悉心學習上帝的話語,并做到知行合一,到那時,也只有到那時,他們的王國才會重新統一、重拾榮耀,就像大衛和所羅門時代一樣。

在第二個先知以賽亞生活的年代里,居魯士征服了巴比倫(公元前539年)。面對這種形勢,以賽亞給未來勾畫了一幅更宏大的愿景。他宣稱,上帝會在榮耀中來,把以色列人的兒女置于萬國之首。被放逐在巴比倫的人會稱王稱雄,承擔無上職責,引領所有人學習上帝的真理。在以賽亞看來,原有先知所稱的為非作歹者受懲、人人恐懼的耶和華日是希望滋生、夙愿成真之時。原有的耶和華日之所以讓人心生恐懼,是因為在一定程度上,我們每個人都是為非作歹者。

從這個觀點來看,惡人橫行、欺凌遍地程度愈甚,審判日來得愈快。有了這種信仰,猶太人就能忍受各種失望沮喪、不公不正,仍能信心滿懷,想到懲惡揚善的世界末日并不遙遠而感到寬慰。猶太人的任務就是悉心鉆研圣典,了解上帝意圖,耐心等待,直至上帝意愿得到滿足。

猶太會堂的重要性

當他們還在巴比倫時,或者說離開巴比倫后不久,流亡的猶太人創造了一種新的崇拜模式,與他們重新點燃的希望相契合。這就是猶太會堂。每周,信徒都會在這里聚集,虔誠誦讀《圣經》,互相講述含意,鞏固信仰。要讓每個人都成為解讀《圣經》的專家并不容易。時間一長,每一座猶太會堂形成了這樣的慣例:將經過專門訓練的老師或拉比請來闡釋經文難點。直至今日,這種活動仍在猶太人中進行。

哪里有猶太人,哪里就有猶太會堂。后來,設立會堂的法定最少人數被定為十名成年男子。通過這種方式,分散在各地的猶太人也能時時心有念想,成為與上帝簽立契約的特殊民族。他們沒有與普羅大眾交聚雜融。不論遭遇順境逆境,不論與懷有敵意的人相居,還是與熱情友好的人為鄰,不論走到世界哪一個國家,他們都能保持民族個性。猶太教不再局限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也不再與耶路撒冷的圣殿產生關聯,而是獨立于所有的外部環境。信仰猶太教,就是學習、遵照《圣經》上所昭明的上帝意志,滿懷希望,等待邪惡的最后清算。

當居魯士允許流亡的猶太人返回巴勒斯坦后,有人回到故土,重修圣殿,重拾傳統儀式。有人尋找王室后裔,擁其為王,復興大衛王國,但遭到波斯人反對。因此,回來的猶太人圍繞耶路撒冷圣殿建立了聚居區。但這并沒有影響到猶太會堂里的生活。留在巴比倫的猶太人,以及在中東其他城市定居的猶太人每周繼續聚集在猶太會堂里,構建他們的宗教生活。

今天,我們把宗教屬于私人事務這種觀念視作理所當然。看到世界各地的信徒各行其道崇拜上帝,我們不覺得有什么怪異。但這些現在看來似乎司空見慣的想法在公元前600年前完全不可想象。那時的人們總覺得他們的神與某一特殊地方相關,必須施行特殊的神廟典禮才能接近神。瑣羅亞斯德將神圣話語作為自己創建的宗教核心,但他沒有創造出一個像猶太會堂一樣的地方,讓虔誠信徒每周聚集一處學習教義,誦讀、聆聽、反思,就像猶太人所做的那樣。

因此,當猶太教歷經流亡磨難而再現后,變成了一種更加堅韌的信仰。耶和華崇拜始于沙漠中訂立的契約。這一上帝與人訂立的契約將希伯來人團結起來,同仇敵愾;啟發先知,向不公不正發起責難;讓流亡巴比倫的猶太人延續不絕。這樣一種宗教在任何一地都能蓬勃興盛。

猶太教對寓居大都市的人格外有價值。身處大都會,人們來往不多,對鄰人漠不關心。在這樣一種環境下,猶太會堂的信徒關系,以及《圣經》中昭示的美好未來,為身處艱難境地的信徒提供了慰藉。這是那個時代其他宗教所做不到的。

猶太教變成了有《圣經》的宗教。《圣經》中許多優美壯懷的段落,不僅深刻影響了猶太教,也影響了基督教。故事、譬喻、英雄、惡棍、象征、短語,以及上帝統管世界、將仁愛施于每一靈魂的這一核心思想,成為西方文明的基本要素。沒有人能預見這樣一個歷史。幾億猶太人、基督徒、穆斯林相信,上帝的意志就藏在經文圣典的字里行間。

結論

得益于帝國治理之術的充分發展和與之相契合的倫理一神教的發展,中東古代史實現了邏輯上的完滿。自波斯帝國建立以來,人類在管理不同環境下說不同語言的大量人口方面并未取得根本性進展。當然,現代通信交通設施為治國理政提供了不少便利,縮短了應對威脅和其他挑戰的反應時間,但施政原則仍承襲波斯帝國時代,并未發生改變。

由瑣羅亞斯德和猶太人闡發的一神教先后發生重大變化。但這方面的情況與上述相同。能讓信徒充分表達信仰的根本思想和基本制度也已在公元前500年時創制形成。

這兩點就是中東對世界所做的主要貢獻。其他文明將重點放在別的方面。下面就讓我們將目光投向這些文明,看看古希臘人、印度人、中國人如何發展出獨有的文明生活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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