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陷阱
- 如果陸先生會動心
- 萊拉萊拉
- 2206字
- 2020-03-13 17:58:09
下一次醒來的時候,殷念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她側過頭,看見被吹拂的白色窗簾,以及窗簾之下掩映的迷醉夜色。這個詩一般的城市仿佛從不曾入眠,流浪音樂家演奏著他的小提琴,花匠摘下夜霧中的一朵白薔薇,畫家靜默地繪著教堂的彩色玻璃。而現在的她,與他們同望一輪月亮,天涯共此時。
殷念渾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而裹在被子之下的身體不著一物。她在黑暗中辯識出了床邊臺燈的輪廓,于是把被子扯到脖子的位置,努力爬起來,而后湊過身去拉下臺燈的開關。
昏黃的光甫一出現,她就感覺到陰影之有人向她走近,他身著白色的棉質浴袍,迅速彎下腰,修長的手臂抵在她肩膀兩側,將她圈在胸膛以下逼仄的空間里。
那張天神一般的臉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殷念終于明白,這不是雕像,也不是油畫,只是一個誘惑卻充滿危險的陌生男人。
他說:“Phoebe小姐,你清醒了?”
Phoebe是希臘神話中月之女神的名字,殷念詫異于他為什么會這樣稱呼自己,這個綽號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更讓她難為情的是,剛剛,就在她喝醉到斷片的時候,她好像糊里糊涂把自己交予了他人。
烈性酒精讓殷念頭痛欲裂,她開始后悔,當初不該逞強灌下那杯亂七八糟的東西。哪怕是武林高手,也有被暗算的時候。
她懊惱又尷尬地說:“你……能不能稍微……給我讓個位置,我想穿衣服。”
他配合地站起來,將衣柜中的另一件浴袍遞給她:“你的衣服上都是酒漬,我把它們交給room service了,明天早上就會送洗回來。”
“明天早上?!”殷念欲哭無淚,那她豈不是要一晚上待在這里?她在被子里手忙腳亂地穿好浴袍,緊接著走下床,心虛地站到距離男人三米開外的位置。
而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多余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還有一件事,你剛才把我的房卡燒了,說最近水逆,進門要先燒柱香。”
殷念可以想象,自己當時臉上的表情有多難看。
男人繼續:“所以,如你所愿,我也出不去了。”
殷念趕緊撇清:“不不不,我可沒有讓你留下來,要不然,你再去開一間?”
他聽完并不說話,只是漸漸逼近,殷念失措地后退,直到退至窗邊。她的脊背本能地靠在冰冷的墻面上,一旁飛舞的窗簾不配合地拂過她的臉,他替她拉到一邊,而后低下頭,眼神清冷而明亮:“你叫什么名字?”
殷念對自己說,不,不能告訴他,這件事的發生本就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哪怕他再迷人,殷念也不能容許自己沉淪,這樣的關系,太危險。
“不想說?”他的眼睛仿佛燃上一把磷火:“那么,Happy for one night,Phoebe小姐。”
這句話原本的意思是“平安夜快樂”,而現在根本不是冬天,它聽上去更像一個惡劣的調情。
他說完便狠狠吻上了她,從窗外吹刮進來的夜風在他們之間來回呼嘯,殷念掙脫不得,她感到了失重般的天旋地轉。她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遇到的不是神,而是個魔鬼。
而當殷念再一次徹底清醒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而旁邊的人仍然睡得安靜沉穩,晨曦映著他的側臉,美得讓人窒息。片刻之后,她聽見了門鈴聲,于是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門剛推開,一位拎著衣服的服務生立馬對她露出程式化的微笑,還不知死活地提高聲音說:“Good morning ,lady。”殷念趕緊瞪著眼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帶附加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在服務生一頭霧水的反應中,她“嗖”一下接過衣服,敷衍地說了聲謝謝。
溜出酒店后,殷念失魂落魄地游蕩在布拉格街頭,夏天到了興盛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渾然天成的芬芳,仿佛有一個大勺子,攢著繁花與青草、白云與飛鳥、風琴和薩克斯,和著正好的陽光,一下又一下地攪著果醬。置身于這般美好中的她,卻寧愿變成一尾健忘的魚,將發生的事徹底清除干凈。盡管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
走到一處種著鈴蘭的街角,周圍人煙稀少,殷念緩緩地蹲下身子,把頭埋進膝蓋之間。她悄悄告訴自己,沒事了,下周就回國,這件事,就當它從未發生過。
可誰曾料想到,待她回國后,好死不死又碰到這個男人。時隔一年,她再一次遭遇水逆,簡直是逼著她買開光護身符。
回憶終了,司機將殷念送至小區樓下,殷念禮貌地謝過他,站在原地待車開走后,才轉身離開。
她用鑰匙開了家門,聽見廚房里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便自然而然地問了一句:“媽,我今天不去出租的公寓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
等廚房里的人轉出來,殷念便愣住了,而后老老實實地喊了聲:“溫叔……是你啊。”
溫煦笑了笑,薄薄的鏡片下目光柔和似水:“阿念回來啦,你媽媽臨時有事,去了趟公司,可能再過個把小時就到家。”他將一盤熱氣騰騰的排骨湯端上桌:“你先吃吧,正好溫惜也在,你們一塊兒吃。”
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香氣撲鼻,殷念從沒想到,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鋼琴家,居然做飯也這樣好。
對,溫煦就是她母親的新伴侶,而他還有一個讀高中的女兒。
說話間,留著學生頭的溫惜就從書房竄了出來,樂呵呵地同殷念打招呼:“你好呀念姐,太棒了,正好我明天英語考試,你等會趕快來幫我惡補惡補!”
溫煦打趣道:“行了啊,你要惡補可不只有英語,別人是長短腿,你倒好,不偏科,就是每科都不咋地。”
溫惜不滿道:“父親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沒有像我這樣的學渣勇于犧牲,哪來學霸站在領獎臺上的風光。”說著,她就順手拿起一個雞腿嚼了起來。溫煦想打她的手,她卻壞笑著跑開。
其實,這樣溫暖的氛圍,殷念也曾經歷過。只是世事變遷,飯桌前撒嬌說笑的女孩子,轉眼變成了別人。她忽然覺得自己才像個外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看著那對父女笑聲朗朗。
所幸祁宇的電話救了她,殷念借接電話的由頭,窘迫地躲到了臥室。祁宇先是問她到家了沒有,而后又說:“對了殷小姐,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如果FL錄用你為專職翻譯,你愿意從原公司辭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