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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羅曼諾夫王朝的誕生

全俄羅斯縉紳會議時期

“動亂”與國民代表會議

1598年留里克王朝絕嗣之后,俄羅斯進入長達十五年的“動亂”時期。這一時期中,包含“冒牌貨”在內,有數人被擁立為沙皇。鄰國波蘭與瑞典也對俄羅斯的王位產生覬覦之心。俄羅斯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局。西部邊境的幾座城市被波蘭侵吞,諾夫哥羅德被并入瑞典。如此一來,西部與西北部的邊境地帶幾乎處于不設防的棄置狀態,盜賊匪逆在這些地區橫行跋扈。在南俄羅斯,“僭稱沙皇者”此起彼伏,克里米亞的韃靼人也開始蠢蠢欲動。原來已經并入俄羅斯的“喀山公國”也出現獨立的跡象。舉國上下,僅莫斯科及其附近城市尚算安定,但這樣的安定也只是相對而言的。1601年,俄羅斯發生持續三年的大饑荒,人口銳減三分之一。因為這樣的“動亂”,莫斯科的人們不僅物質生活上窮困凋零,精神世界也茫然失所。后來把這個國家從危亂中解救出來的便是“全俄羅斯縉紳會議”。

俄羅斯的“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俄語:зe?мcкий coбop?;英語:Zemsky Sobor)在日語中有時翻譯為“全國會議”,經常把它與歐洲的“身份等級制議會”相提并論。зe?мcкий是俄語“土地”“國土”的形容詞形式,coбop?是“集會”“會議”之意。它的職能可以理解為各個身份階層的代表通過這個會議審議沙皇提案,以這種方式制衡君主權力。但是也有觀點對上述理解持不同看法。有觀點認為,這個機構只是沙皇的“咨詢機構”,沒有固定的組織形式,也不具備約束沙皇的權限。話雖如此,也并不能說“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就沒有一點點的權力,17世紀前半期,這個會議兩次發揮出左右國家前途命運的功能。

“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首次召開是在1549年,也就是伊凡雷帝在位期間,當時參加會議的有貴族會議的成員,神職會議的成員等神、俗精英,以及地方士族的代表、城市工商業者的代表。參加者共有數百人,其中神、俗精英人數較少,而地方士族與工商業者等中下層的人數居多。會議的議事程序沒有一定之規,召開的時間間隔亦無明確規定。一般說來,會議按照沙皇提出的要求,審議對外戰爭、限制修道院財產以及編纂法典等事務。不過,雖說是審議,卻基本都得遵循沙皇的旨意。

全俄羅斯縉紳會議還有一個重要功能,就是先皇故去后對新皇的“確認”。伊凡雷帝過世時,其子費奧多爾一世的繼位就得到了會議的確認。但費奧多爾一世去世后,沒有留下子嗣。為了確定繼承人,召開了共六千人參加的全俄羅斯縉紳會議,選舉出鮑里斯·戈東諾夫為新沙皇。與費奧多爾繼位時的“確認”不同,鮑里斯與皇室沒有血緣關系,他的皇位是全俄羅斯縉紳會議選舉產生的。此后,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便擁有了“真正的正式權力”。

米哈伊爾·羅曼諾夫被選為沙皇

米寧和波扎爾斯基的人民軍在打敗波蘭軍隊解放莫斯科之后,驛傳全國,通告召開選舉新沙皇的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五十人的城市代表、高級神職人員、貴族、宮廷官僚、地方士族以及哥薩克代表共七百人參加了這次會議。大國波蘭與瑞典各自推薦本國的王子作為候選人,但當時的俄羅斯人在強烈愛國心的驅動下,“外國”候選人幾乎沒有選中的可能。最終,俄羅斯的名門貴族羅曼諾夫家的族長,時年十六歲的米哈伊爾被選為新沙皇。

羅曼諾夫家族不僅是可以追溯到14世紀的古老貴族,而且與前朝皇室也有著姻親關系。伊凡雷帝的第一位皇后安娜斯塔西婭就來自羅曼諾夫家族。安娜斯塔西婭的兄長尼基塔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他的十三名子女全部迎娶或嫁入豪門貴族,并通過聯姻構筑了強有力的紐帶關系。尼基塔之子,也就是沙皇米哈伊爾的父親——費奧多爾——也是留里克王朝末代君主費奧多爾一世的表兄弟。據說,費奧多爾一世在彌留之際將王朝的“權柄”傳授給了費奧多爾。此舉也可以理解為費奧多爾是費奧多爾一世指定的繼承人。

羅曼諾夫王朝世系圖

米哈伊爾·羅曼諾夫 十六歲被選為沙皇,創建羅曼諾夫王朝

但后來,鮑里斯·戈東諾夫被選作沙皇。鮑里斯指控費奧多爾·羅曼諾夫家族搞陰謀活動,羅曼諾夫家族也因此失勢。費奧多爾被剔去頭發,以菲拉列特之名軟禁在北方的一所修道院里,他的妻子也遭遇同樣的命運。戈東諾夫及他的兒子費奧多爾二世的統治被打倒后,菲拉列特以羅斯托夫主教的身份恢復名譽與身份,但在選舉沙皇的過程中遭到波蘭的逮捕與囚禁。菲拉列特的不幸對羅曼諾夫家族來說卻是幸運的,他的家族因此博得社會的同情,而他年僅十六歲、毫無政治經驗的兒子米哈伊爾被選舉為新的沙皇。以武裝力量把俄羅斯從波蘭人手中解放的哥薩克義軍對“菲拉列特的兒子”十分支持。歷史學家通常認為,哥薩克義軍的支持是羅曼諾夫家族獲得帝位的第一要因。因此,米哈伊爾也被稱為“哥薩克的沙皇”。

這樣,米哈伊爾當選為新沙皇。1613年2月21日,選舉的結果在挨著克里姆林宮的“紅場”對公眾發布。在得知“莫斯科與全羅斯的君主,沙皇米哈伊爾·費奧多羅維奇”當選的消息后,莫斯科民眾發出歡天喜地的呼聲。3月初,以謝萊梅切夫為團長的使節團前往米哈伊爾與他的母親森雅·伊萬諾夫娜寄身之地——科斯特洛馬的伊萬切夫修道院。母子二人回想著苦難的遭遇,強烈拒絕接受選舉結果。后來由于虔誠的母子篤信上帝,而當選是神的意志,神的意志是不可違背的,他們無法加以拒絕。三個月之后,這位“面色慘白的虔誠少年”啟程前往莫斯科接受加冕之禮。

戰爭與和平

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在米哈伊爾統治初期發揮著“恒常性的權力附屬物”的作用。1613年之后的十年里,全俄羅斯縉紳會議每年都召開,且參會者眾多。以前的權力中樞“貴族會議”失去了往昔的風頭。要想在戰亂中重建荒蕪的國家,需要得到“國民”的支持,為了和外國入侵者及內部叛亂者作戰,地方上的士族常被征召入伍,而為填補軍費開支的巨大財政赤字,工商業者也常常被額外加收“臨時稅”。為了讓這些“不受歡迎的政策”順利實施,必須借助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權威”,但這并不意味著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可以決定所有具體政策。立法的決定權一如既往地掌握在沙皇手中,沙皇的權力也沒有因縉紳會議受到“限制”。

1619年,俄羅斯與波蘭締結和平條約,囚禁于波蘭的菲拉列特回到俄國。與他的兒子不同,有著權力欲的菲拉列特回國后立即就任“總主教”,后來還獲得“大君”稱號。事實上,菲拉列特運轉著國家政治。他的目標是讓國家回到正常的軌道與秩序。因為偶然的機會,他了解到波蘭的王權被“國會”所挾制,因而對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召開持否定態度。后來他停止選拔地方代表,很快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便不再召開。為備戰波蘭,他創建了歐洲式的步兵——“新軍”,也強化了原有的騎兵部隊。1632年4月,在菲拉列特的強烈意志之下,為收復西部重鎮斯摩棱斯克,俄軍與波軍重開戰事。后來,菲拉列特在戰爭中病死,這場戰爭也有始無終地以俄國的失敗結束。

斯摩棱斯克之戰的失敗給俄國留下很多教訓。失敗的最大原因就是俄波兩軍激戰之時,傳來了克里米亞人從后方襲擊的消息。消息說,克里米亞的韃靼人多次襲擊肥沃的南方地區,掠奪了南方城鎮鄉村的人口與家畜。原先,米哈伊爾政府以分封土地為交換,讓地方士族擔負起防衛邊疆的責任。經過這場戰爭,俄羅斯人發現這種防守方式并未奏效。自1635年起,俄羅斯在南部邊境構筑類似古羅馬萊茵河、多瑙河防線或中國萬里長城那樣的“別爾哥羅德防線”。這個防線全長八百公里,防線上的城鎮都以要塞形式建筑,城與城之間用土墻或木柵欄接連。16世紀前期,俄羅斯也曾在莫斯科附近構筑“圖拉防線”,但并不完善。“別爾哥羅德防線”的構筑花了二十年時間,它有效地防衛了韃靼人的入侵。因此,南方獲得了較長一段時間的安定環境,貴族們獲得了大片南方干草原地帶的肥沃土地。1679年,俄國又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構筑了長五百三十公里的“伊久姆防線”。從此之后,南方便成為了俄羅斯的“糧倉”。

防衛韃靼進攻的南方防線 米哈伊爾政府為防備克里米亞韃靼的進攻而構筑了俄羅斯版的“萬里長城”

1637年,米哈伊爾召開“菲拉列特時代”幾乎沒有開過會的全俄羅斯縉紳會議。此時,頓河哥薩克的部隊占領了奧斯曼帝國要塞亞速,為防守這個要塞,他們向中央求援。本來按照傳統,政府應立即予以援助,但此時剛剛結束斯摩棱斯克之戰,國家財力不足。因此,米哈伊爾決定召開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以全俄羅斯縉紳會議決議的方式讓前線的哥薩克部隊放棄亞速要塞。被圍困四年后,哥薩克最終棄守亞速要塞。米哈伊爾的執政時間很長,幾乎全部的精力都用于恢復國內秩序上。

莫斯科市民起義與“會議法典”

1645年,羅曼諾夫王朝第一代沙皇米哈伊爾去世。他的長子阿列克謝世襲皇位。但在形式上,這次皇位繼承也得到了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確認。阿列克謝是一位很不得民心的君主。與他的父親一樣,阿列克謝在十六歲時即位,但很快他就遭遇莫斯科市民起義。起義是因掌握政府實權的鮑里斯·莫羅佐夫大幅提高鹽稅而引發的,鮑里斯·莫羅佐夫曾擔任阿列克謝的“扶育官”。雖然政府承諾將撤廢其他項目的稅收,但提高鹽稅的舉措仍受到莫斯科市民以不買鹽的方式加以抵制。慌張的政府在兩年后取消了這一措施,但仍舊要征收三年高額鹽稅。庶民被如此荒唐的決定激怒。1648年6月初,市民團體在沙皇巡幸時遞交請愿書,但卻遭到驅散。因此,一部分市民闖入克里姆林宮,要求政府交出高官,這天夜里,叛亂的市民在莫斯科放火,燒毀數千棟房屋,不少人因此喪生。莫斯科市民以這樣的方式反抗莫羅佐夫的政策。6月5日,事態進一步擴大,阿列克謝淚流滿面地現身民眾面前,當眾將莫羅佐夫撤職并移送修道院,以此請求人民原諒。

1648年的“鹽稅起義”就此平息。但市民與士族對把持朝政的上層集團仍然不滿,因而要求召開全俄羅斯縉紳會議。雖然如此,市民們并不是真的要“反王朝反皇權”,他們認為,沙皇太過軟弱,使大權旁落權臣,暴政是權臣的惡行,他們起義的目的是要“清君側”。市民與士族以幫助沙皇更好地施政為由,要求召開全俄羅斯縉紳會議。7月10日,阿列克謝同意了市民的要求。一周后,全俄羅斯縉紳會議正式召開,共三百一十五人出席,其中地方士族與城市工商業者占據大部分席位。為更好地處理君主與地方關系事務,縉紳會議決定由“善良睿智的人”組成“特別委員會”以制定新的法典。這部法典通稱《會議法典》,在翌年1月編纂完成。與1613年選舉米哈伊爾繼位一樣,全俄羅斯縉紳會議這一次又發揮了十分積極且重要的作用。

《會議法典》對俄羅斯社會與城市的再構建方面貢獻巨大。自中世紀開始,各城市都存在享有免稅特權的教會領地與貴族領地,這種免稅特權對免稅區域以外的工商業者極為不利,他們要求廢除這些免稅特權。特別委員會認可了工商業者的要求,并在法典第十九章中明文寫入工商業者的要求。之后,一些大領主的免租領地被沒收。

1649年7月,俄國政府下令驅逐英國商人。這一方面是因為在17世紀三四十年代,抱有危機感的俄羅斯商人不斷要求政府“妥善處理”外國商人問題。另一方面,1649年1月,英國國王查理一世遭到處決的消息傳到俄羅斯,阿列克謝政府把這一事件定性為“極大的惡事”,隨后俄羅斯決定驅逐英國商人。

俄羅斯農奴制的形成

《會議法典》滿足了市民的基本要求,但同時也“劃時代”地確立了俄羅斯的農奴制。從此,領主——貴族和士紳——與農民的關系發生根本性轉變。關于這一點,我們在此追溯一下歷史。

《會議法典》確立了“領主裁判權”體制,農民的遷徙、結婚等人身自由權都受到限制,受到這些限制的農民成為農奴。而在中世紀的俄羅斯,農民具有遷徙權,在身份上是自由的。這個時候的農民與后來的農奴有著本質區別。1497年伊凡大帝的《法令集》以及1550年伊凡雷帝的法典里都規定,農民在“秋天尤里日”前后各一周的時間內,可以從領主或國有土地上遷往他地。但這些法律又規定負債的農民不具有遷徙權,因此很多農民事實上未能享有真正的遷徙權利。雖然如此,也有很多農民以巧妙的方式成功地實現遷徙。所以,后來的法典變得愈加嚴格,越發對農民不利。

莫斯科大公國時期,君主為增加自身的軍力,給予一些人“士紳”的身份,分封給他們小塊的土地,讓他們“騎著馬、帶上武器和隨從”,聽從君主的旨意,承擔遠征或守衛的兵役任務。因兵役之需,士紳們必須確保其領地內有至少二十戶農民居住耕作,以提供足夠的供應保障,但事實上很多士紳的領地內并沒有二十戶農民。

俄羅斯的農民 17世紀銅版畫。中世紀俄羅斯的農民在人格上是“自由”的,也有遷徙的權利

士紳的土地比舊貴族要小得多,因此他們對農民的壓榨也很苛刻。所以,很多農民希望利用遷徙權遷往剝削較輕的大貴族領地,而大貴族也歡迎更多的農民遷入。貴族們甚至還替負債的農民償還債務,使他們可以“合法”地遷來自己的領地。伊凡雷帝統治時,因戰爭頻仍,災害不斷,國內很多地方荒蕪,領主們普遍缺少農民,為爭奪農民,貴族與士紳產生了利益沖突,并日益激化。當然,士紳為維護自己的利益,開始向政府施壓。

1581年,政府發布法令,暫時停止農民的“遷徙權”。整個16世紀80年代,發布這種時效性法律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1597年,政府發布了一項讓領主可以搜索五年內逃亡農民的法律。有歷史學家推測,1592年,政府曾發布全面禁止遷徙的法令。但雖多經努力,歷史學家并沒有找到這個推測中的文件。

隨著俄羅斯在南方不斷擴大領土,農民“逃亡”的問題也日益嚴重。大量農民在未得到領主同意的情況下,不斷“非法”地“逃亡”到南部土壤肥沃地帶。由于農民多從剝削較重而領地較小的士紳那里遷往剝削較輕土地廣大而肥沃的貴族那里,因此士紳們希望能獲得更長的“搜捕追溯期”,以索回更多農民。貴族們為了獲得更多農民,則希望縮小“追溯期”。如果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對土地較多的貴族來說,意味著他們引誘更多農民遷入的“合法大門”遭到關閉。

地方士紳不斷上奏沙皇,要求沙皇做出“正確的裁判”,以廢止“搜索農民的期限”。1637年、1641年、1645年,針對士紳的要求,政府折中地將“搜捕追溯期”延長至十年。士紳們對此并不滿意。莫斯科市民起義爆發后,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再次召開。在訂立新法典的特別委員會里,士紳人數眾多,因此他們在《會議法典》第十一章中的“對農民的審判權”條目里,廢止了對逃亡農民的“搜捕期限”,這意味著領主可以索回所有以前逃亡的農民,農民從此被緊緊地束縛在領主的土地上。《會議法典》是俄羅斯在法律上確立農奴制的標志。

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終結

《會議法典》印刷了一千兩百部,分發給中央官署與全國各地的長官。法典訂立大約五十年后,曾嘗試進行修改,但這部法典作為俄國的基本法使用了一百五十年。在莫斯科市民起義之后,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召開的次數越來越少。1653年,為支持“烏克蘭獨立戰爭”,俄國在與波蘭開戰之時,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召開了一次,此后便幾乎沒再召開過。為什么不再召開了呢?

一般認為,《會議法典》訂立后,在農民問題上,士紳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因而不需要再召開會議。另外,法典消弭了貴族與士紳的隔閡,兩個階層走上了融合之路。還有一點就是,士紳群體自身也發生了變化。過去,在地方上以城鎮為單位,從士紳中選拔人員組成軍隊服務于君主,而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代表也是以城鎮為單位選拔。

然而,這一切在17世紀后半葉發生了根本的變化。隨著以步兵兵團為中心的“新軍”的形成,原先護衛皇室的地方士紳轉變成新軍隊里的將校軍官,他們獲得新的政治角色與利益。成為新軍軍官的士紳階層逐漸脫離了與地方的緊密關系,他們也不再需要關注地方事務。也就是說,新軍的創設解體了過去“士紳治理地方”的體制與觀念。士紳們不再需要召開維護他們在地方利益的全俄羅斯縉紳會議,原先在地方上總管軍事與民政的官署也變成了專職的軍事機構,民政由莫斯科派出的“地方長官”管理。

另一方面,原先與士紳聯手的莫斯科市民群體也發生分化。在從事工商業的市民階層里逐漸產生“富人”,市民自治的權力逐漸落入富人之手,而大部分市民則不得不忍受越來越多的稅賦負擔。因軍費之需,市民承擔的稅賦愈加沉重,一般稅賦外,政府還大幅提高酒稅。這樣,市民階層也分化成兩個群體,同時他們與士紳之間的共同利益與需求也逐漸消失。原先支持全俄羅斯縉紳會議的兩個主要群體——地方士紳與莫斯科市民都發生了本質變化。因而全俄羅斯縉紳會議也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 頭戴象征沙皇權威的皇冠,手持王杖與王球

“朕意治國”

關于阿列克謝的統治,科多希金在《阿列克謝統治下的俄國》一書中有相當詳細精辟的記載與論述。科多希金原本是俄羅斯駐外使館的一名官員,后來逃亡至與俄羅斯敵對的瑞典。作為俄羅斯官僚體系中曾經的一員,他對俄國的情況應該是十分了解的,因此《阿列克謝統治下的俄國》是一本具有很高史料價值的書籍。書中,他指出:“米哈伊爾在名義上雖也是專制君主,但如若不與貴族商議,他想做任何事情都辦不成。”但阿列克謝則不同,“現在的沙皇擁有最高的專制君主的稱號,而且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統治國家”。無論是對外宣戰還是締結和約等大小問題,他都專斷獨行,從不與貴族及貴族會議的官員商量。“沙皇想要的東西,都按自己的意思去做”。

科多希金的說法非常正確。17世紀的貴族會議,構成人員的人數雖有所增加,但影響力卻直線下降。原先三十人左右參加的貴族會議在人數上增長到一百五十三人,但這個會議最終淪為流于形式的空架子。參會的貴族幾乎每天都在撫摩下巴上的胡須消磨時間。另一方面,處理行政事務的常設行政官署超過四十個。這樣的增長有著較大的意義。1640年以后的半個世紀里,中央與地方政府的行政官僚人數增長了近三倍,一個新的“行政官僚階層”應運而生。

在行政官僚制趨向成熟與完善的背景下,阿列克謝于1654年設置“君主的樞密院”,其成員以最為信任的近臣充任。阿列克謝甩開了原先的統治體系,與樞密院的近臣共同治理國家。阿列克謝酷好圍獵,為此在樞密院中豢養了兩百人左右的“養鷹人”,照顧他的近三千只老鷹與大雕。他還在樞密院里為自己準備了一個“上書房”,在這里批閱奏章,接見大臣,發布上諭敕令。俄羅斯的“專制的”“絕對主義”王權自此開始。阿列克謝是一個擁有“大俄羅斯、小俄羅斯、白俄羅斯的專制君主”稱號的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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