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站在李家門口,忐忑不安地望著院子,手掌緊握成拳試圖給自己勇氣,剛走進院子,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阿蘇望向那輛保時捷,李晟從車上下來,怒不可遏道:“你躲到哪里……”話還未說完,李晟的腳步頓住了,愣愣地看著阿蘇蓬頭垢面的樣子,她怎么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見他嫌棄地盯著自己看,阿蘇垂下腦袋,后知后覺被楚歆糊了泥巴的臉,再加上淚水的沖刷……應該很不忍直視吧!
“阿蘇……”奶奶站在門口看到阿蘇后,快步上前,將阿蘇抱在懷里:“你去哪了?你想急死奶奶嗎?”
阿蘇羞愧地看著奶奶,蒼老的臉頰滿滿的擔憂,眼前的奶奶竟和外婆那般親切。
阿蘇這才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不該意氣用事、逃避現實讓奶奶為她擔心。她很想對奶奶說一聲對不起,但不知怎的,喉嚨難受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蘇,你的臉……都是奶奶的錯,是奶奶沒有照顧好你。”
聽到奶奶自我譴責的話語,阿蘇愧疚道:“對不起!”該道歉的是她才對。
奶奶微微一笑,蹙成一團的皺紋淡淡地散開了,笑容溫柔而又慈祥:“沒事就好,阿蘇不怕,跟奶奶進屋。”
阿蘇酸著鼻子點點頭。
走進屋內,李婉兒和秦香不悅地瞟了阿蘇一眼,阿蘇低著頭看著地面。
“坐!”李國海冷聲道。
阿蘇被他的冷聲冷語嚇得心驚,不敢坐下,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叫人:“爺爺,爸爸,阿姨。”
李國海訓斥道:“這么大人了,做錯事了還逃避,像話嗎?”
阿蘇雙手緊握著,屏氣凝神聽著李國海的呵斥。
“婉兒是你姐姐,在公共場合動手大人,你這是目無尊長!好在沒有造成什么生命危險。”
秦香不依不饒道:“都見血送到醫院了,還說沒什么危險,婉兒的身體向來不好,血液凝固慢,如果不是及時送到醫院,失血過多可能就沒命了。”
阿蘇被秦香的話嚇得局促不安起來。
奶奶牽著阿蘇的手,苦口婆心道:“婉兒不是好好的么?醫生說她的流鼻血是血小板減少導致的,和阿蘇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就別怪阿蘇了。”
“媽,這一點兒都不公平,你以前最疼婉兒了,現在婉兒被阿蘇欺負了,你卻向著阿蘇,你置婉兒于何地啊,婉兒可是你親手帶大的。”秦香看著阿蘇怒道。
“婉兒受委屈了,你們一個兩個都在為她撐腰,阿蘇呢?她受委屈了找誰哭去啊?誰給她撐腰了?你們一個兩個給她臉色看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你們一個個針對她,我心里難受著呢!阿蘇是我的親孫女,你們不稀罕,我可稀罕著呢。”
“媽,一碼歸一碼,現在婉兒受欺負了,我當媽的難道就不應該要個交代么?你就是看著婉兒乖巧懂事好欺負。”
“好了,一家人吵吵鬧鬧的像話么!阿蘇,向你姐姐道個歉,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恒德發話了。
阿蘇看了李婉兒一眼,眉眼處有一道淤青,應該是她弄的,剛才奶奶說了,婉兒的鼻血是因為血小板減少造成的,與她無關了?既然與她無關,那她白白挨了李晟那一巴掌怎么算?
“對不起!”阿蘇不情愿道。
靜默了好一刻,李婉兒不慌不忙道:“既然你認錯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她欠李婉兒的事情就這么算了,那李晟欠她的那一巴掌呢?他們覺得李婉兒受了一點淤青不公平,一個兩個讓她道歉,那她當眾挨的那一巴掌呢?又有誰站出來為她討回公道呢?
知道外公和媽媽的遭遇后,阿蘇就知道,這個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公平,相對公平也少得可憐,自古以來,強者獲得的公平往往比弱者多得多,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處于一種在公平和不公平之間互相妥協的境地,生活經驗會告訴你,當你強大到有足夠的資格和底氣時,你才能有更多的能力去獲取公平,對于弱者來說,公平如手摘星辰,可望不可即。
阿蘇就是那個弱者。
李晟站在門外,面無表情地看著阿蘇的背影。
楚歆、何毓氣喘吁吁地來到李家后,沒有看到阿蘇,楚歆問道:“阿蘇回來了么?”
李晟嗯了一聲。
“很晚了,真是辛苦你們了,你們回去早點休息吧。”秦香打發完兩人,對李婉兒說:“喝完藥早點休息。”說完,轉身上了樓。
楚歆看向李晟:“完事了?你們沒對阿蘇怎么樣吧。”
“她能怎么樣?奶奶護著她,誰敢拿她怎么樣?”李婉兒不悅道。
她真沒法想象,從小將她撫養成人的奶奶竟會胳膊肘往外拐?奶奶疼愛阿蘇、偏袒阿蘇,在這之前,那本是她該享有的福利,阿蘇才來了幾天,就奪走了奶奶以及她對她的愛。
阿蘇真是越來越礙眼了。
楚歆松了一口氣,看著李晟沒好氣道:“那阿蘇挨的那一巴掌怎么算?”
李晟心一滯,臉色陰沉成豬肝色:“我會跟她道歉的。”
“道歉就完了?你當阿蘇是任誰都能踩一腳的草芥么?你知不知道阿蘇挨了你那一巴掌臉有多腫嗎?你知道她張口說話、吃一口飯有多難受嗎?李晟,這么多年來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么沒良心啊。就算當時再氣也好,你也不能打人啊,而且還是自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