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茹默靜靜聽了,遽然恍然,原是大家生生的給她加了若斯多莫須有的罪名。
本想著放棄比試呢,那現(xiàn)下若是放棄了,豈不是證明她怕了他們,臨陣脫逃怎么會是她向府三姐兒的性格,越是難,越是要迎難而上,否則這么點(diǎn)的輿論就把她打倒了,那以后漫漫制鹽路上的層層難關(guān),要怎么扛?!
西花園延著朱紅拱形漆門轉(zhuǎn)里直直的朝前漫步,最深處是大片垂地葳蕤搖曳的紫藤,盈盈蕩蕩的將水榭亭臺圍住了大半去,兩株嫩粉色七心紅古茶花猶收蜜露凝香,把在搖曳紫藤的兩端時隱若現(xiàn),只余前端一汪碧潭瑩波閃爍。
向茹默上身著了撒花煙羅衫,下裝是條杏色百褶如意裙,跟丫鬟木研坐在水榭里的座凳楣子上,只是三根手指上分別包的白紗跟這里不合時宜。
向茹默對著木研柔聲悄語:“木研,闔府上就屬這里的景兒最是迤邐,又靜謐,手指的傷會好的快些?!?
木研苦笑起來:“小姐,你的手可還疼的輕些了?”
向茹默將裹著白紗的三根手指舉著晃了晃:“你看這手指頭不還是長在手上的嘛?!?
木研看著那受傷的手,無聲嘆口氣:“晚上再換一遍藥?!?
“撲通”一聲一條錦鯉在潭內(nèi)翻越,打起的漣漪一層層漾開,慢慢變小,最終歸平靜,向茹默唇角上揚(yáng),眼眸深如面前的這一潭瑩波,徐徐道:“該來的總會來,來過后還要?dú)w于平靜?!毖鄄ㄞD(zhuǎn)動,看向木研:“有人要借祖母之手使力,可就如同剛剛的這條錦鯉,它要翻騰,定不是人力可阻的,可蕩開的漣漪再大,終是要散去的。”
木研沉吟著,揣摩著向茹默的心思:“我們不能為了保持潭水的平靜,就將這水榭拆了?”向茹默含笑點(diǎn)頭:“就當(dāng)是這小浪花給我們湊趣了?!?
木研還是不解,手指都傷到如此地步,小姐竟還說出若斯淡泊沉穩(wěn),榮辱不驚的話來?
荷香銷晚夏,菊氣入新秋,夏歷七月二十三卯時的巴郡江州巫溪寧廠向府之上。
得了金創(chuàng)藥和紫花地丁露的濡養(yǎng),向茹默的手指完全好了。
在凝翠齋的庭院漫步,一株碩大的七心紅古茶花,深淺濃淡交錯層疊的嫩粉花瓣上,大小不一的露珠似透了明的珍珠盈盈溢動,搖搖欲墜如夢似幻,美的帶了三分浮夸。
木研從內(nèi)室出來,用櫸木托盤端了碗六安瓜片瀹的茗,放到了向茹默寫字的平頭案上,青瓷碗里翠綠的葉子浮在清綠明澈的茗中幽幽的打著卷,霧氣氤氳,茶香裊裊,抬眼見向茹默款步姍姍朝這邊移步,端起了青瓷茶碗,道:“溫度剛剛好,喝點(diǎn)六安瓜片潤潤嗓子,今天可要誦詠《鹽論解語》全集呢。”
向茹默一張粉面,笑靨如花,似庭前晨露下最絢爛綺麗的那朵古茶花,接過茶碗輕啄了口鮮醇回甜的味道在口中柔柔的散開來,沁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