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與工人結合

1974年、1975年，全國繼續“批林批孔”“評法批儒”，有的較大的工廠也組成大批判組、工人理論組等。高校教師以及工農兵學員也到工廠與工人相結合，編寫“儒法斗爭史”和注釋法家著作或儒家著作的批注等。我們中國哲學史教研室經由人民出版社聯系，1975年年初到了天津國棉二廠，與廠里的工人理論組相結合，共同編寫以“儒法斗爭”為指導思想的《中國哲學史》和《中國古代農民哲學史》，并與工人們同吃、同住、同勞動。工人理論組與我們共同討論，共同撰寫稿子，最后由我們修改。天津的自來水咸津津的，開水很難喝，我們教研室黨支部書記尹明說一定要泡茶葉，這樣可減少咸味。在天津國棉二廠住了4個月，寫完初稿后我們便集中到人民出版社修改初稿，工人們不久回廠，只留下我們教研室的幾個人參加修改。人民出版社的編審劉元彥與我們一章一章地討論修改意見，然后修改。盡管我有不同的看法，但不能根據個人意見修改，而必須依大家意見修改。1976年年初出清樣，我們又校清樣。“文化大革命”結束后，清算“四人幫”“儒法斗爭”的指導思想，這兩本書也屬清算之例，就不出版了。在當時，教研室下工廠與工人相結合，是不能不去的，且教研室中年紀大的老同志都下工廠，我們年輕人沒有理由不去。所以，有時候人的命運不是由自己支配的，是時代的使然。盡管你與自己的命運相抗爭，但胳膊扭不過大腿，個人扭不過社會潮流。

1975年4月4日，張志新（女）被長期關押后慘遭殺害。當時張志新的妹妹在人民大學工作，消息傳來，我們都為其嘆惜，認為她是一個堅持原則的同志。1975年下半年，軍宣隊布置我們批判《水滸傳》的投降主義。據說是原人民大學中文系的一位女教師在人大解散后，被分到北京大學，當時在毛澤東身邊念《水滸傳》給毛澤東聽。毛澤東說：“《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四人幫”就借此影射周總理、鄧小平，這時總理已病重，鄧小平復出不到一年，又在全國掀起“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1976年1月8日，周總理逝世，之后小道消息一下子多起來了，軍宣隊又布置追查小道消息的來源。學校貼出了悼念周總理的小字報。從3月下旬至4月4日清明節前后，各地學生、干部、人民、解放軍自發進行悼念活動，北京市上百萬群眾連續幾天到天安門廣場獻花圈，貼悼詩，有的小字報和詩直指“四人幫”，很感人。據說有的花圈很大，是用鐵條焊成的，表示了反對“四人幫”的堅強意志，我們當時是這樣理解的。學校布置誰都不準到天安門去，出去都得請假批準。但有的教職工家住校外，限制不住他們，他們便偷偷到天安門看小字報和悼詩，并抄回給大家看。4月4日清明節這一天，天安門廣場的悼念活動達到高潮。北京和外地來京的群眾不顧一再重申的禁令，前往天安門廣場，送花圈的隊伍綿延不斷，聲勢浩大。人民群眾在悲痛中悼念周總理，怒斥“四人幫”。中央政治局在江青等人的左右下，把天安門廣場發生的事情定為反革命事件。悼念周總理逝世，無可厚非，為什么是反革命事件？一般老百姓都想不通。人民在沉思中覺醒。在“文化大革命”持續近十年的時候，這預示著人民群眾對是非顛倒、忠奸不分的不滿，代表了人民群眾對“四人幫”所制造的政治迫害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