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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韓 崇

  • 洛文傳奇
  • 恭寧
  • 6894字
  • 2020-07-18 00:01:28

我愛上了金色的七月,

驕陽似烈火,熱浪灼山岡;

暢飲啊!

清泉是香甜的ru汁,

滋潤干渴肚腸。

我愛上了美麗的姑娘,

柔情如溪水,秀麗壓群芳;

親吻啊!

雙唇似彎彎的銀月,

勾走癡迷幻想。

金發瑞安倒騎著白馬,手里撥弄著七弦琴。他的歌聲有如銀鈴,為前行的狩獵隊伍帶去了舒心的撫慰。

韓崇端坐在馬鞍上,一言不發。自打出發以來,他一直板著個臉,神色比天空還要陰沉。他胯下的花馬高大俊美,全身以白色為底,紅焰為斑,銀色的鬃毛狀似流水,飄逸如靈蛇。這是妹妹去年送的生日禮物,他視若珍寶,還給這匹愛馬起了個詩意滿滿的名字——滿川花。

在隊伍前列,九名旗手身著漂亮的禮服,手執白鷺城的旗幟,騎著馬緩緩在前面開路。他們沒有穿戴鎧甲,能為他們提供保護的,唯有領主的威名。好在這條道路穿行于富庶的騎士領地中間,治安狀況一向很有保障。

年輕的封臣遠遠地跟在年輕的代理城主身后。他們談笑風生,又互相較勁,話題在美酒、女人和獵物間來回切換,興之所至,甚至打起了賭。嬉笑怒罵聲源源不斷地傳入韓崇耳中,讓他本就陰郁的心情又多了一層憎惡。徒步的士兵和運輸的車隊落在隊尾,遲緩的行動就像一群深陷泥沼的母豬。

清涼別墅位于暮野河中段的“緋紅之地”,距離白鷺城約為八十里。韓崇率領著這只松散的游獵隊伍緩緩向東前進,直到正午時分,他們才走過一半的路程。行至珍珠河上的姐妹橋時,他終于失去了耐心,撇下隨行的人員和輜重,獨自騎著滿川花,朝獵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自打七歲那年,第一次射得野兔,他便迷戀上了打獵這項有趣的運動。除了每年正式的春獵和秋獵外,只要一有時間,他就會帶上幾個手下往山里跑,足跡遍布南蒼郡的山山水水,一出去就是好幾天。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武藝的提高,打獵愈發難以滿足他。雖然收藏室里掛著許多親手獵獲的野豬頭、白虎皮、麋鹿角和血狼牙,可他的軍功簿上至今仍是一片空白。

父親十一歲時便已迎來初陣,在那場史稱“三沙狂嘯”的戰爭中嶄露頭角,最終留下了斬獲敵首三枚和俘虜五人的輝煌戰績。十三歲時,父親追隨祖父參加了第一次鋼鐵戰爭。因為作戰勇猛,護駕有功,他在戰場上受到了國王的親自冊封,以無比榮耀的方式獲得了騎士身份。十八歲時,他已經躥升為禁衛軍的高級將領。在平定“蘇靳之亂”的戰爭中,身為禁衛軍總司令的祖父率先陣亡。父親不得不強忍著傷痛,在相當不利的局面下,以非凡的手腕收拾起殘兵敗將,蓄勢反擊。他在巨聲谷取得了一場決定性的勝利,并親自率兵攻陷了叛軍的最后堡壘——奇峽城。戰后,他以卓越的戰功受封南蒼郡,并獲得了世襲的伯爵爵位。

對于武功赫赫的父親,韓崇除了崇拜之外,更有想要超越的野心。可如今他已經年滿十八歲,卻仍是一個不知戰事的門外漢。他忍受不了旁人的竊竊私語,更忍不了自己的平庸,自尊心和屈辱感輪番折磨,讓他憤憤不平。就連阿江,區區一個弱女子。。。。。。他邊騎邊想,腦海里浮現出妹妹挺身而出的堅毅和果敢,羞愧之心又添了一分。

其實他并不缺乏勇氣,每次出征黑色帝國,他都主動請纓,希望能夠跟隨父親上陣殺敵。可這樣一來,留守白鷺城的重任就落在了阿江的身上。這樣的安排別說是父親了,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大為不妥。他常常想,要是自己多幾個親兄弟,或是堂兄弟,情況也許會是另一番場景。可惜父親在母親過世后并未續弦,家族中又無其他叔伯親戚,當下的窘境恐怕將會長久地持續下去。他無可奈何,只得把滿腔怨念發泄在獵場上,或是把時間花在阿江所謂的“玩物”上。

狂風驟起,烏云滾動,陰暗的天空仿佛失去了支柱,猛然向地面傾軋過來。樹影搖曳,塵土飛揚,陰森森的林間傳來了嗚嗚的哭嚎,猶如群魔亂舞的宮殿。

他騎上一處亂石崗,上面留存著一座殘破的紅色哨塔。塔頂早已坍塌,紅磚堵塞了盤旋向上的樓梯,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堆疊著掉落的木柱和木板。他把滿川花栓在外墻的鐵環上,自己走了進去。

塔內陰暗而沉悶,到處散發出腐敗的氣味。靠墻的位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兵器架,架上的鐵槍和鋼刀銹跡斑斑,早已失去了原來的風采,慘烈之狀猶如面目全非的麻風病人。遠方的悶雷炸響連連,卻不見閃電。此時,他更期待一場暴雨,一場瘋狂的盛宴。可雨滴遲遲不肯落下,壓抑憋悶的空氣讓他無法忍受。

“水!拿水來!”他急切地喊道。可回應他的,只有圓墻飄蕩出的孤獨回音。

這里沒有仆人,沒有侍從,沒有管家,沒有衛兵,除了冷漠,什么也沒有。

代理城主的頭銜有什么用呢?離開了前呼后擁的隨從,我一無是處。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威望,沒有力量,就算頭銜再響亮,也只會淪為傀儡。

“不,”他怒道,“韓家的男兒絕不是孬種。。。。。。就連女孩也不是!”

這些天來,他被發生在王廷的劇變攪得心神不寧。戰爭、陰謀、背叛、死亡。。。。。。這些不祥的預感反復出現,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生活變成了一卷蟲蛀的絹帛,不再華美,不再平靜。這里,那里,密密麻麻,滿眼都是致命的深淵,稍有不慎,恐怕將會萬劫不復。他看不清未來的局勢,又對突然降臨在自己肩上的重擔惶惑不已。他總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有能力獨當一面,可在此危機關頭,心里卻越發地沒了底氣。

我并不是沒有膽略,只是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寬慰自己,要是父親在,他會怎么做呢?

并非所有的展望都是消極的,光明與黑暗本來就是一對難分難舍的兄弟。如果說戰爭意味著殺戮與毀滅,那么,它同樣意味著榮耀與功業。

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機會嗎?墻壁再也無法阻擋那雙渴望的眼神,在血與火的戰場上,他看見自己身著鮮亮的鎧甲,手持閃閃發光的寶劍,麾下的人馬軍容壯碩,好似漫山遍野的雄獅。士兵們在他的指揮下,奮不顧身地向前沖鋒。彈指間,敵人的千軍萬馬便灰飛煙滅了。他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眼神不再迷茫,心里甚至多了一分期待。

這世上的事,要來的總會來,不過是或早或晚而已。為什么要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呢?他嘲弄起自己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什么好怕的!敵人若是真的來了,只管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不就行了嗎?

雨水像少女羞澀的眼淚,輾轉反側,卻遲遲不肯落下。不久,狂風停止了呼嘯,烏云慢慢退去,原本昏暗的大地陡然涂抹上一層明亮的光彩。

“阿燦,我們今天一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當衛隊長趕來時,韓崇興奮地對他說道。他已經重新上馬,立于道路中央,臉上露出了自信滿滿的表情。滿川花竭力嘶鳴,四蹄騷動,樣子看上去比主人還要亢奮。

“公子,山里的獵物多如繁星,你盡管大開殺戒好了!不瞞你說,我的衣柜里還缺一件花斑虎皮的外套呢!”高燦打馬上前,背上多了兩支硬木長弓,馬鞍兩側的袋子里裝著兩斛白羽箭矢。他把其中一支紫檀木的寶弓遞給韓崇,卻沒料到竟然遭到了他的拒絕。

“阿燦,你知道一名大將和一名兵卒在戰場上有什么區別嗎?”

高燦疑惑地搖搖頭。

“讓我來告訴你吧!身為大將,自己無需親自動手,就能獲得戰爭的勝利。可是作為一名小兵,如果不奮勇殺敵,可能連性命都難以保全,更別提什么建功立業了。從今往后,我只干大將應該干的事,只想大將應該想的事,至于那些沖鋒陷陣的事,就留給小兵們去做吧!”

“話雖如此,可打獵還是要自己動手才有樂趣呀!”

“獵場如戰場,你要做好這樣的覺悟,懂嗎?”

高燦一臉茫然地把弓收了回去。

“我常常思考,為什么父親每年都要勞師動眾地舉行春獵和秋獵呢?打獵難道不是為了自己尋開心嗎?現在我終于想通了,原來這里面大有深意。大規模的集體狩獵不僅能夠提高士兵們的武藝,培養不同軍團間的默契,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以這樣的手段,來鞏固對各大家族的控制。一旦失去控制,我們韓家將變為無根之水,無本之木,縱使白鷺城再堅固,也勢必會淪為一座孤城,早晚會有被攻陷的那天。”

“公子,好好的干嘛說這些呀?”

“暴風雨就要來了,雛鳥要是學不會飛翔,就只能任由老天爺擺布。我要做一只雄鷹,一飛沖天的雄鷹!”

這時,道路遠端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年輕的騎士們紛紛趕了過來。

為首的是騎著一匹黑馬的高廣爵士,他長著一張清瘦的臉,五官棱角分明,身上的黑色胸甲和披風展現出了堅如磐石的品格。

“大人。。。。。。”

“太慢了!”韓崇斥責道。因為高燦的關系,他總會對石山城高看一眼,對年輕有為的高廣爵士也青睞有加,寄予厚望。

“是!”

小谷城的錢氏三兄弟緊隨其后。身穿藍色絲袍、騎紅馬的是哥哥錢熙爵士。與英俊瀟灑的弟弟們相比,他的長相有些過于平庸了。有傳言說他的生母是一位身份卑微的婢女,對于風流成性的錢戎男爵來說,這樣的說法似乎并不奇怪。可韓崇卻對此嗤之以鼻,畢竟以私生子作為繼承人的做法,委實太過荒謬。

老二錢休爵士身著綠色長衫,氣質儒雅,眉清目秀,嬌嫩的臉龐宛若一朵綻放的桃花,嬌媚之色足以令萬千少女動容。與二哥相比,老三錢原爵士的樣貌還要更勝一籌。他有著雕塑般健壯的體魄,眉宇間有一股英雄氣魄,眼神如六月的陽光一般爽朗。他身穿繡滿鮮花的金色罩袍,胯下騎一匹雪白的駿馬,英武的氣魄宛如遠古時代的國王。

“你們兄弟這身打扮,難道是要去城堡赴宴嗎?”韓崇冷嘲熱諷道。

“大人,替換的獵裝落在后面的馬車里了,等到達清涼別墅時,我們就會立刻更衣。”錢熙爵士陪著笑臉,恭敬地說。

“等你們換好衣服,天都要黑了。怎么?連武器都沒帶,你們還算是一名合格的騎士嗎?”

錢熙爵士回身望去,手下的三名侍從正好拍馬趕到。“呵呵!大人,幸好帶著呢!我們可沒有您那樣的勇氣,敢于徒手搏斗野獸。”

“我倒想分些勇氣給你們!不過人們常說,瓜果飄香的地方是不產毒蛇猛獸的,因為那里條件優渥,伸伸脖子就能夠著吃的。”

錢熙微微一笑,以遮掩臉上的尷尬。

最后一批騎士和他們的侍從也到了。韓崇默默清點人頭:輝夜城的曲攸爵士,短衣馬褲外罩皮甲,腰里別著一把精致的短劍,馬鞍里放置著三把長弓和一斛羽箭,臉上的神色格外鎮靜;雪峰堡的華彥爵士,年方十五,善使長槍,他在年初的冰雪節時剛剛被韓崇冊立為騎士;白河城的王遠爵士,雖然武功平平,頭腦卻十分靈光;最后趕來的是連石城的康威爵士,他那副傲慢的嘴臉和不可一世的表情讓韓崇大為光火。

“大人!請恕我直言,您的舉動實在太過輕率啦!”康威昂首喝道。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擔憂的意思,聽起來更像是幸災樂禍。

“多謝你的關心,爵士先生。不過,我在自己的領地里騎馬,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這可就說不好啦!萬一要是遇上了盜賊,至少也得有個幫手嘛!”

“哦!”韓崇裝模做樣地嘆道,“我以前沒能將你收為侍從,一直都非常遺憾呢!不過野獸無情,我勸你還是多注意自己的小命!”

“遵命,大人!”康威爵士冷笑道。

“我們走吧!”他們一行十八人,繼續朝著目的地疾馳而去。

平坦開闊的田園漸行漸遠,地勢慢慢變得崎嶇不平。山嶺間的風光十分悠然,山坡上長滿青草,五彩的野菊花點綴其間,就像織錦上的刺繡。茂密的森林連綿不絕,如同一排綠色的屏風,遮擋了兩側的視野。偶有農莊隱匿在山谷之間:黃色的田埂,青色的山巒,藍色的小河,紅色的房子,白色的炊煙,共同構成了一幅色調飽滿而又嫻靜宜人的田園山水畫。

翻過一座小山丘,道路順著山勢蜿蜒而下。不遠處,九曲十八彎的牧野河靜靜地在澤地里流淌。河水像一條曲折的綠色織毯,河灣的另一側則生長著一大片酒紅色的“泣血草”。

相傳在遠古時代,這里曾發生過一場可歌可泣的戰爭。第一王朝的弒親王為了徹底消滅世代定居在這里的異族部落,親自率領十萬大軍前來征討。面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首領“莽山”決定借助巫術的力量,命人將部落里的一百名男童和一百名女童帶到河邊。黃昏時分,手持利刃的部落武士同時切開了孩子們的喉嚨,鮮血染紅了草地和河水,悲戚的哭號感天動地。雖然血淋淋的儀式最終沒能挽救部落覆滅的命運,可弒親王也在凱旋的途中死于非命。關于他的死因,后世多認為與童男童女的索命有關。此后,“泣血草”的傳說便由此傳開了。

韓崇從小就聽說過這個故事,可在他眼里,這里僅僅是一片美麗的紅色河灘。

他們騎過河上的木橋,穿過金色的蘆葦蕩,再沿著血色的紅墻騎行一百步,然后來到一片綠色的開闊地,清涼別墅就修建在草地中央的臺基上。別墅由紅磚砌成,呈“品”字形,與迷幻的紅灘正好交相輝映。他并不打算進入別墅,而是命令眾人繼續朝后山騎去。

這里是一片廣袤的山嶺,方圓大約為四十里。因山勢東高西低,漸次沉降,所以得名天梯嶺。嶺間山巒起伏,溝壑縱橫,有臨崖絕壁,奇峰怪石,又有低緩山坡,平坦谷地;其間溪流穿梭,河網密布,草場豐沛,林木茂盛。這里氣候濕潤,日照充足,水源充沛,食物豐盛,因此成了各種動物棲息的天堂。當然,這里也就成了狩獵者的圣地。

進山之后,韓崇并沒有下令各自分頭捕獵,而是一反常態地將隊伍進行了分工,意圖采取集體行動。面對此起彼伏的詰問之聲,他故作沉默,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大家只得發發牢騷,最終順從了他的命令。

錢氏三兄弟和他們的侍從負責打前哨,任務是將獵物驅趕至開闊地帶,以便獵殺。曲攸爵士和高廣爵士負責遠程發炮,用弓箭射擊獵物。當獵物中箭后,華彥爵士和王遠爵士會沖上前去,給予獵物致命一擊。康成爵士殿后,負責隊伍的安全警戒。韓崇自己則立足中軍,指揮全局。

狩獵剛一開始,隊伍便亂了起來。錢熙和錢原兩位少爺都是等著別人把獵物趕上門來的主,如今地位反轉,根本無法勝任。他們只得像沒頭蒼蠅似的跟著獵物到處亂竄,或是被猛獸趕著亂跑。

對于韓崇的安排,錢休爵士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不敢當面反駁,只好出工不出力,最后干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躲了起來。

隊伍在山里轉了半天,卻仍是一箭未發,氣得韓崇直甩馬鞭。他不得不將高燦派出去,以協助那三個中看不中用的公子哥。

隊伍的后方也一直沒消停過。康威爵士不甘屈居人后,屢次三番跳上前來,對韓崇的做法指手畫腳。從任務的分派到狩獵區域的選擇,從對自己位置的不滿到對韓崇指揮能力的質疑,他憤憤然說個沒完沒了,比池塘里的癩蛤蟆還要聒噪。

“爵士先生,請注意您的態度!”高廣爵士忍無可忍地勸道。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既然大人想要發揮團體的力量,那就應當人盡其才呀!”

“你想擔任哪個位置?”王遠爵士問道。

“當然是總大將啦!”

“荒謬!韓家大人在此,哪輪得到你來發號施令!”

“為什么不呢?若是論實戰經驗,我遠遠勝過各位大人。你們有誰上過戰場,親眼見過鋼鐵惡魔?又有誰親自統領過軍隊,剿滅過匪徒呢?”他唰的一下扯開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麥色的皮膚上有兩道交叉的紅色傷疤。他把視線轉向韓崇,輕蔑地說:“哼!這身上的軍功章就是明證,你們還有什么不服?難道你們都忘了我的綽號嗎?”

韓崇當然知道“血色執法者”的故事。那是一次剿滅賊寇的戰役,雖然賊人迫于形勢,主動請降,可康威卻將俘虜的一百多名賊人盡數屠戮,就連他們的女眷和孩童都沒放過,最終得了這個血淋淋的綽號。面對咄咄逼人的質問,韓崇的表現卻出奇地鎮定。他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爵士先生,你知道騎士信條嗎?”

“當然!那又怎么樣?”

“請你準確地說出來!”

康威一臉不屑,喃喃開口道:“謙卑。。。。。。”

“。。。。。。謙卑!”韓崇復述道。

“哼!”康威終于閉上了嘴巴,眼光里透露出“走著瞧”的神色。

隊伍總算不再原地踏步,前方的形勢也有了起色。高燦領著錢氏兄弟,一邊吹著號角,一邊大喊大叫,把一群花斑鹿驅趕至一小塊林中空地。高廣爵士和曲攸爵士左右出擊,彎弓搭箭,只聽嗖嗖兩聲,兩只野鹿應聲倒地。還沒等華彥爵士和王遠爵士拍馬殺過去,康威爵士又躥了出來。他搶在兩人前面,揮劍將獵物殺死,奪了首功。他砍掉一截鹿角,耀武揚威地舉在手里,囂張的氣焰比烈火還要熾熱。

“我中了頭彩!”他興奮地嚷道,“我中了。。。。。。”

嗖!又一枚箭矢從密林深處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中康威的面門。

眾人先是一驚,然后紛紛拔出佩劍,俯下身子,迅速圍攏到韓崇身邊。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你,你,快過去看看!小心埋伏!”韓崇吩咐完高廣和華彥后,立刻打馬向前,騎到康威身邊。只見康威仰面躺在地上,昏了過去。右眼窩里插著箭矢,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白色的衣領。侍從撲倒在他的身上,六神無主地哭了起來。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給他包扎,別讓他死掉!”韓崇再次命令道。

不久,高廣和華彥押著一名衣衫襤褸、滿臉污濁的婦人從林中回來了。

韓崇厲聲問道:“是你干的嗎?”話剛一出口,他便覺得這個問題太過愚蠢。他轉而又問道:“你是誰?在這里干什么?”

“強。。。。。。強盜!我。。。。。。我被他們。。。。。。我跑出來,跑出來的。。。。。。大人,您行行好。。。。。。行行好。。。。。。救救我。。。。。。救命。。。。。。”那婦人語無倫次地嚷嚷著。

“強盜?你是說森林里有強盜?”

“是。。。。。。是的!大人。。。。。。他們要來抓我。。。。。。來抓我。。。。。。”

“他們有多少人?”

“山里。。。。。。山里到處是他們的人。。。。。。到處都是。。。。。。”

“大事不好!我們快撤!”

韓崇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撤退。他讓侍從把康威爵士綁在馬上,再吩咐王遠爵士從旁照料,然后讓高燦載著那名婦人一起走,又命令錢氏兄弟在前方開路,剩下的人負責左右兩翼的戒備,他自己則親自斷后。

整個回返途中,他的臉上都掛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正如此時隱藏在厚厚云層中的陽光。

他在心中唱了起來:

我愛上了金色的七月,

驕陽似烈火,熱浪灼山岡;

暢飲啊!

清泉是香甜的ru汁,

滋潤干渴肚腸。

我愛上了美麗的姑娘,

柔情如溪水,清麗壓群芳

親吻啊!

雙唇似彎彎的銀月,

勾走癡迷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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