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無云，很熱。

南方小城江平，一棵大樟樹下，來來往往很多過路人。

兩男一女蹲在樹下，衣服有補丁，臉色紅潤；兩個男人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打量著過路的行人；與他們一起的少女，身材嬌小，低著頭，沉默寡言，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走，出城。”男子高大，站起來比過往的行人高一個頭，道：“去安定鎮。”

男子姓周名信，是這個小團體的老大。

“安定。走了，送美。”另一個男子站起來，與周信差不多高，他姓余名小虎；他伸手招呼的女子，姓牛名送美，站在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面前，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牛送美面無表情，不說話，兩個男子對此習以為常。

周信和余小虎身高腿長，走得很快，嬌小的牛送美緊跟其后。很快，到了城門下，出示了身份證明，并每人交付了五個銅子，守衛才放人出城。

余小虎背著包裹，里面有干糧和錢財，腰間別著一把長柄柴刀，可以砍柴和防身。周信背負一把輕弓和數支箭矢，手上提著一把長柄圓錘，重十六斤，一般人無法揮舞自如。

牛送美背著一個包裹，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從這里到安定鎮有四十多里路，抓緊一點，天黑之前能到安定。

人漸漸的少了，動物漸漸的多了，路是一條泥路，沒有長草，踩在上面還硬梆梆的，就是不怎么寬。

太陽很大，水囊里的水很快就喝干凈了，汗水嘩啦啦的流，余小虎一身汗臭味，周信相對而言好一點，但全身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周信解開衣服，露出胸膛，散熱，余小虎有樣學樣。

周信不由的同情牛送美，牛送美長長的頭發被汗水給打濕了，臉蛋紅通通的，全身上下冒著白氣。

找到一片樹蔭，在下面休息，不遠處有山泉，咕咕咕，很久才能裝滿一個水囊，咕嚕咕嚕，很快就喝完一個水囊里的水。

周信他們就著山泉水，吃了一點干糧填飽肚子，吃飽喝足，把水囊裝滿山泉水，沒有逗留太久，就上路。

哞！嘭嘭嘭。一群大象橫穿道路，在道路上留下淺淺的腳印。周信他們停在不遠處，等待象群離開，才繼續上路。

路上還算太平，沒有碰到攔路強人，跟周信與余小虎不好惹有關，也跟他們打補丁的衣服有關。

太陽快要落下時，周信他們終于趕到安定，來到朋友方大鵬家中。

方大鵬是周信的朋友，方大鵬當過兵，上過戰場，殺過人。

方大鵬家中有四口人，他自己，他媳婦，他的一對兒女。他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住在他家的旁邊，只隔著一道矮墻。

“虎子。妞子。這是你們信叔叔，這是你們小虎叔叔，這是你們送美阿姨。”虎子是個男孩，五六歲的樣子，長的很皮實；妞子是個女孩，剛學會走路，臉蛋紅彤彤的。

“信叔叔好，小虎叔叔好，送美阿姨好。”虎子和妞子很聽話，我掏出十個銅子，道：“虎子。妞子。來。這是我給你們的。”虎子和妞子每個人五個銅子，他們可憐巴巴的看向大鵬哥，直到大鵬哥點了點頭，他們才一臉歡喜的接過銅子。

“你呀你，還沒吃飯吧，你們嫂子已經做好飯了，就等你們了。”大鵬哥跟周信一樣高大，他的妻子是一個嬌小的女人，跟牛送美差不多高。

放下家伙，坐在椅子上，我們三個坐在一邊，老老實實的，沒有動筷子；一直到主人家坐好，先動筷子，我們才動筷子。

桌子上有魚有肉，十分豐盛，油水和鹽十足。

“兄弟。來。喝酒。”大鵬哥夫妻倆十分熱情好客，牛送美跟嫂子嘀嘀咕咕，說悄悄話。我和小虎跟大鵬哥喝酒，這酒很烈，很柔，一點兒也不粗糙，是好酒。

我們三個都是能喝酒的漢子，咕嚕咕嚕，喝到最后，醉醺醺的，我被牛送美扶到床上，虎子與大鵬哥相互攙扶，嘚嘚，蹭到床上去了，我們三，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一睜開眼睛，一激靈，醒了過來，實在太臭了；汗臭味混雜著酒臭味，加上腳臭味，屋中實在不是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找到尿桶，扶好，對準，嘩啦啦，一激靈，抖了抖。

來到水井前，啵，咕嚕咕嚕，把水桶扔進井中，等裝滿了水，抓著繩子，把水給提了上來。

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脫去，拿出一塊毛巾，就著水，擦拭身體；洗了洗頭發，頭發油乎乎的，弄的滿手都是油。

毛巾硬邦邦的，十分粗糙，周信皮糙肉厚，剛好能夠忍受，還覺得舒服。

天蒙蒙亮，公雞還沒有打鳴。

咯咯咯，聲音十分嘹亮，能夠聽出來，距離這里很遠。

我光著膀子，練起了拳腳功夫，呼呼呼，這是我踢腿時，帶動衣服而發出的聲音。

“賣包子咧。新鮮出籠的包子啊。肉包咧，兩個銅子一個啊。菜包咧。一個銅子一個啊。”不遠處傳來叫賣聲，咕咕咕，周信摸了摸肚子。

周信穿好衣服，找到剛起床的牛送美，道：“送美。”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牛送美面前晃了晃，牛送美抬頭看向我，一臉詫異，道：“一個。”

我搖了搖頭，道：“十個。”

“省著點花。”牛送美一臉心疼，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給了我十個銅子。

錢還有很多，大部分在牛送美身上，牛送美是一個很喜歡錢的女人。

“小虎。大鵬哥。”他們兩個起來了，嫂子在廚房里熬粥，準備早餐。

晃了晃錢袋子里的銅子，嘩啦嘩啦，不多不少，剛好十個。

我最喜歡看到牛送美肉疼時的樣子，這個時候的她，才最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噸噸噸。灌下三大碗白粥，才沒有那么饑餓，白粥很濃稠，碗很大，奈何我是一個大肚漢，三個。

吃飽喝足，上街逛逛，想辦法搞錢。

大鵬哥帶著我們，還有他的兩個孩子，在街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