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片面的東西
知畫孕味十足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群鴿子在她腳下咕咕地叫著。她興奮地拿出一些面包屑來喂食,于是,那些鴿子就撲棱著翅膀去搶食。陽光十分耀眼地照著大地,剛剛下過雨的遠天也是一片蔚藍。我看得有點兒羨慕、有點兒嫉妒,甚至是矯情地恨著。我微笑著站在一旁,提醒著她要小心,正在這時,知畫的手機響了,是一個十分稚嫩的童謠。知畫迅速地拍掉了手中的面包屑,跟我詭異地笑笑說:“是我老公!”我沖著她點了點頭,十分配合地在那里不作聲。或許,更少地讓她老公了解我,更少地讓他知道我的存在,我覺得對知畫來講才是最舒心的。
知畫幾乎沒有簡單的語言,只是一味嗯嗯地答應著什么。
掛掉電話她跟我轉述:“他讓我遠離飛禽,遠離有花的園子,遠離游人多的地方,呵呵,還有就是少接電話。”我依然沖她笑了笑說:“嗯,很幸福!”的確,許多女人需要這樣的約束,這樣的約束明明就是一種幸福,而且是值得炫耀的幸福。
我和知畫的聊天中,她三句話離不開“我老公”這三個字。好多事情超不過三句也總能重新引到“我老公”這三個字上來。我也有過情竇初開的時候,我也知道愛一個人就是滿心滿腦滿臉的都是那個人。
許多有故事的人,常常會把自己的過去和現在比較,患得患失。知畫的言語中卻只有現在和未來,她很少透露過去。或者,她太需要一段華美的未來覆蓋自己的過去吧,以至于對過去閉口。也許,過去,對于知畫來講果真是一片糜爛破敗的腐葉,但是,我不愿意那段時光就這樣地掩埋在她的心底。因為,有時候,總會在閃念間,她會拿出來晾曬。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就找一個傾倒的出口,這樣,她就釋然了,以后的日子才有可能真正地快樂起來。因為,六年的時光,對于一個女人來講,對一個青春的女人來講,太寶貴了!
我們按著知畫老公的要求,找到一處沒有飛禽,沒有花粉,沒有危險,遠離人群的僻靜涼亭里休息。她將雙手叉在腰間,轉了一圈,說:“這里不僅安全,而且風景很美,對寶寶來講一定很適合了。”
我說:“一個天使降臨到人間,大愛莫過于,帶來愛,享受愛,創造愛!”
知畫會意地點了點頭,過不了多久,我們的天使就為愛而來了!
我說:“你老公好像很忙的樣子,到時候誰來照顧你們呢?”知畫說:“我婆婆前一段時間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走出大山。到了我家,她不會用煤氣,因為她在家里只燒灶火;她不會去超市購物,因為她在家里只去小賣部。將來,她還不會給寶寶用尿不濕,不會給寶寶搭配營養餐。原來在村里最能干的一個勤勞的人,到了這里一直說自己是個廢人。我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我覺得自己活得很踏實,也很本土。我跟她說,我沒想讓你來做這些,我就是想讓你看著孫子出生,和我們一起享受這種快樂。我有如此心境,不是因為自己多高尚,也不是因為和老公兩人有多完美,完全是拜彬彬所賜。有六年的時間,我和他同出一個門,同睡一張床,同吃一鍋飯,甚至同飲一杯水。我叫他老公,他叫我老婆。貌似這就是愛情,貌似這就是生活,但這只是一個貌似婚姻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不了我們分離的命運!”
知畫口中的彬彬就是曾經和她共同生活六載,事實婚姻的締造者。
一種魔力
我來自冀中很偏僻的一個小鄉村。我母親懷著我時,父親算定了我是個男孩子,早早地起了個名字叫志華。可是,我出生后,對我父親的打擊很大,他一直都不想承認我是女孩兒的事實。好在,父親還是一個通情打理之人,他并沒有重男輕女,相反,他加倍地培養我。上戶口時,還特意將“志華”諧音成“知畫”。很淑女的名字。
好在我從小也還算聰明伶俐。而且比其他孩子早兩年入學,課業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父親一直都想讓我將學業進行到底,而我一直也遵從他的意愿讀了些社會科學。
但是,后來我發現,我讀的這些書對于我留在城市毫無益處。于是,瞞著父親,選修了很熱門的計算機課程。
也就是在讀計算機課時我認識了彬彬。彬彬的家在上海,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他從小不但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對于新鮮事物也接觸得比較早。有了優越的家庭條件,他早早地就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計算機,所以,上課時他的理解能力就很強。在我們眼中,他身上就有了一種光環。
彬彬不但成績優異,而且長相俊朗,所以,他有很多優秀的追隨者。她們向他高調示愛,他把她們當成玩笑,很樂意地接受但也總是很嘻哈地解套兒。于是,大家又覺得他風流倜儻,不可一世。
或許,我和他之間注定要上演一場王子與灰姑娘的愛情故事吧。一直以來,我都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不聲不響。從不期待也不覺得我和他之間會發生一些事情,因為,我知道我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有一次,我們班上的42個人被分成了七個小組,每組選出一個隊長來抽取選題,用大約兩周的時間進行編程,完成最終的測試。我被分在第三組,是小組成員,彬彬在第五組任隊長。因為是以小組記名次的,所以,被分到第五組的同學就像撿了塊金元寶一樣驚喜,因為第五組有彬彬的存在,他們可以不勞而獲。小組剛被劃分完,第五組的幾個女同學就歡呼了起來。我很蔑視地笑了笑,扭頭的時候剛好與彬彬的目光相撞,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異樣,但是,心里想,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鄙視了也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相反,投機取巧的人才應該真正感覺到羞愧。因此,我更加肆無忌憚地夸大了表情,扭過頭去不看他!
我所在的小組對這件事情的積極性顯得不強,大家都在抱怨自己的運氣不好。討論一圈下來竟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甚至有人期待第五組的彬彬能提早完成自己的選題,再轉戰來幫幫我們。我沒有發表意見,但是,心里已經開始暗自較勁了,都是人,憑什么就這樣自我貶低呢?
討論會結束后,彬彬站起身來向大家宣布說:“我這里有一些參考資料,哪位同學需要?”大家當然是爭先恐后地蜂擁而至。我沒有動,甚至沒有抬一下眼簾,默默地收拾起課本來。彬彬并沒有撒開手中的資料,而是說:“既然這么多同學想要,我只能看老天的安排了。”我依然沒有理他的這一套,拿起課本向外走,彬彬揚起手中的資料向上一拋,資料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我的腳下。同學們向我的位置飛奔而來,我只停了兩秒鐘,頭都沒有低一下,便徑直地朝教室外走去。人,不應該吃嗟來之食!
指望和小組成員討論出一個方案來是很難的了,于是,我獨自一個人在圖書館里查閱資料,在電腦上測試程序進展。
有一次,可能連日的勞累吧,我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睡著了。那一覺睡得很香,等我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彬彬,他正定定地盯著我看,絲毫不加掩飾。我愣住了,他也忽然感覺到不妥,迅速地將目光轉到手中的課本上,但是,看上去仍然是手足無措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怦怦地跳個不停。正在這時,圖書館的燈亮了,那亮光像一道利劍警醒了這段有些曖昧的氣氛,我定了定神,收拾好東西向館外走,我一步一步遠離,但是那個炯炯的目光竟然印在我的心上了。
那是一張自信而帥氣的臉龐,讓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又讓人覺得如此親切,我覺得有一種特殊的氛圍,正慢慢地將彬彬向自己拉近,這簡直稱得上是一種魔力。這應該就叫作愛情吧!
幸福得像對情侶
彬彬見我起身離座,他也胡亂地收拾好東西,追了出來。我抿緊了嘴唇期待又害怕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加快了腳步,隨即彬彬也跟了上來,他始終跟我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當我們走到一處僻靜的林蔭道時,他用特有的磁性嗓音叫了一聲:“知畫!”
我像被電到了一樣,雙腿竟然軟軟地走不動了,我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彬彬慢慢地和我并肩而立,我深深地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我感覺到他的高大和威猛,原來站在他身邊時,竟然有如此強烈的安全感。彬彬見我并沒有拒絕甚至排斥的意思,試探著站到了我的面前,我們甚至能感受彼此厚重的呼吸。就這樣,我們面對面地站在一起有兩秒鐘的時間,彬彬竟然伸出雙臂將我擁入懷中,我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他緊緊地將我抱在他的懷里,幾乎要窒息了,我的額頭被他硬扎扎的胡子茬來回地摩挲著。一種情感的沖動在兩個年輕的身體里激烈地碰撞著,那一夜,我淚流滿面,是為自己爭取到的,是為老天賜予我這種幸福喜極而泣。彬彬用他那雙修長的雙手幫我拭去淚水。忽然,他小聲地笑了起來:“我終于融化了你!”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里面包含的意思,只是一下子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也許,他只為征服我而來,證明他自己的魅力而已。我如夢初醒,用力地掙脫了他的臂彎,理了理頭發,轉身離去。我聽到彬彬著急地小聲叫著我的名字,但是,我必須讓這一切冷下來。
這之后,有一周的時間,我都避開彬彬。盡量保證不見面,不去教室,不去圖書館,我隱隱地感覺到他在瘋狂地尋找我。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為這一時的激情!
那日黃昏,我獨自一個人站在夕陽里。那些火紅的暖陽就像彬彬的懷抱一樣讓人難以拒絕,我癡癡地一個人發呆,彬彬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這一次,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那里寫著心碎、著急和慍怒。
但是,他的嘴里仍然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知畫!知畫……”
我撕破了自己所有的偽裝和道具,不顧一切地和他再次相擁到了一起。我第一次感覺到他溫熱的嘴唇,他的舌頭瘋狂地在我嘴里纏繞,我被他倚在一棵妖嬈的柳樹下,就這樣情意濃濃地纏綿。
終于,我和彬彬在這片晚霞里坦然相對。幸福得像對情侶一樣相擁在一起,彼此互訴情愫。
彬彬頗有怨言地說:“為什么對我那么冷漠?為什么拒絕我?為什么讓我相思得這樣苦?”
我笑著說:“大眾情人,為大眾所用,關我何事?”
彬彬很是詫異,卻無奈地說:“哦,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啊?”然后,他竟然抱起頭來,好像百口莫辯的樣子。
我拉開他的手忙解釋說:“本來嘛,那么多漂亮女生對你都有好感,誰能保證你不挑花了眼啊?”
彬彬拉著我的手說:“知畫,你知道嗎?報到之前,我到檔案室幫老師整理檔案時,我就被你的名字吸引了,知——畫,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愿望想看看你的臉。于是,我看到了你的照片,你知道嗎?你的清新一下子讓我的心跳迅速地加快,我有一種心靈碰撞的幸福感覺。我看到了別人對你的好評,看到了你一步一步成長……我認為我是了解你的!所以我的心里從來不曾有過別人!”
彬彬的一番話讓我徹底地打消了一切顧慮,冥冥之中仿佛有命運的安排一樣,老天將我們彼此賜予對方。我開始逐漸樹立起自信,我相信,彬彬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為了這段完滿的愛情,我和彬彬相互約定:一、不公開我們的戀愛關系;二、經濟上AA制;三、學習上相互幫助,共同進步;四、畢業之前決不允許有親密的接觸。
我們深深地感覺到擁有了對方,身體和精神上都有了一種極大的滿足感。彬彬學習的動力十足,我也在他的幫助下慢慢將選題的難點一一攻克。測試時,老師點到第三組上機測試,老師連問了三聲誰上臺來演示,大家都沒有出聲,我和彬彬對視了一眼,他向我自信地點了點頭。于是,我鼓足勇氣進行上機操作,我熟練地在鍵盤上輸入一串串的命令,當一個個程序完美上演時,我聽到了大家的驚嘆。最后,老師疑惑地問道:“你們組只有你一個人在做嗎?”
我略停了一下說:“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于是,老師在我的測評分上重重地給了一個“A+”。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我和彬彬都被這種無形的向上的力量吸引著,我們覺得彼此的存在就是對自己生命最好的詮釋。
當霓虹劃過天際
最后一個學期放寒假時,我和彬彬都遲遲沒有收拾行李。因為,就在這個冬天,彬彬堅持要帶我去見他的父母。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彬彬說,這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兒。
我聽從了他的安排,想著如何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的父母看,讓他們祝福我們的這段感情。
臨行前的一天夜里,整個女生樓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為了安全起見,彬彬執意將我的行李拿到他的寢室。暖氣已經不正常供暖了,我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漸漸地溫存了起來,彼此已經不能克制自己的情感了。彬彬解開了我的內衣紐扣,我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制止他,跟他說:“我們約定好了,畢業之前不能有親密接觸的!”
彬彬顯然已經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堅定地說:“我就要你,這輩子只要你!見過我父母我們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再不要受這種苦!”
他擊敗了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在那一夜我將自己交給了他。屋子里很冷,卻更加堅定了我們需要彼此的信念和感覺。
第二天,我和彬彬一起到達上海。坐在計程車上,看著彩色的霓虹劃過天際,想著就在這樣的一個城市有我最愛的人,有一個屬于我們的愛巢,絲絲暖意,無時無刻地澆灌著我的心田。
彬彬的家里非常的整潔,并且也很溫馨,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留著彬彬成長的足跡,有他兒時的照片、擺件和一些可愛的小玩意兒。他的父母看上去慈善而親近,整個見面的過程顯得非常友好、融洽。和他們談笑風生,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我絲毫沒有感覺到生疏。晚上,我就睡在彬彬的房間里,感覺此時的自己更加深入地和這個男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融到了一起。
彬彬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都還掛著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吃中午飯時,彬彬的媽媽邊給我夾菜邊說:“知畫啊,聽說你家離北京很近呢!”
我笑了笑說:“跟上海比起來,應該是近多了!”大家聽了都跟著笑出聲來。
彬彬的媽媽又說:“不過呢,彬彬還是要回到上海來的!”
我吃了一小口菜說:“嗯,那是自然的!”
彬彬忙跟她媽媽說:“知畫的專業課學得很好,她在我們學校可是一等生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彬彬的媽媽還要講些什么,被彬彬岔過去了。
本來說好彬彬和我一起回我家看看,但是,彬彬的媽媽說臨時有事情,彬彬不能去了,而且還說,正式的登門拜訪還要他們老兩口親自去為好。那時,我并不懂得這些禮節,所以一切皆聽從長輩們的安排。
我和彬彬就這樣依依不舍地分別了。我回到老家過年,忽然覺得沒有彬彬在身邊,什么喜慶的氣氛都感染不了我。我急切地盼望著收到彬彬的電話、短信和留言,但是他卻時常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然后又會解釋說,去待客和走親訪友了。
回到學校以后,彬彬并沒有什么異常。他對我仍然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但是,對于雙方家長見面和婚事卻只字不提了。
我曾試探著問過他,他父母見過我之后的評價,他說百分之一百二的好評,只是覺得我們還年輕,應該以事業為重,兩個人好是不爭的事實。
我的心暫時放到了肚子里,因為彬彬希望能在北京做出一番事業來,于是,我們在外面租了房子,就這樣住到了一起。
我在一個只有十幾個人的小公司謀到了一份工作,我們進行的規劃是:我盡快從創業者那里了解整個創業的過程,全面掌握獨立運營的知識。而彬彬則在較大較知名的企業了解行業的領先技術,一旦我們羽翼豐滿,我們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在中關村立足。
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我一直在忙碌于處理公司的各種瑣事上,而彬彬則總是在項目的外圍持續加班。我們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卻總是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要去擠地鐵,很晚了才能回到住處。但是,我們總還能在睡前互道一聲晚安,醒來時,道一聲加油。
在外人看來,我們倆儼然就是一對新婚宴爾的小夫妻,我們像所有的家庭一樣過日子。早上出門上班時,手中提著垃圾袋;下班時回來時,手中拎著水果蔬菜。打電話時總是一口一個“老公”、一口一個“老婆”地叫著,除了一紙結婚證,我們什么都有了!
最親近的陌生人
那年國慶和中秋趕到了一起,我提前和彬彬商量是不是要回上海陪他父母一起過,彬彬一直推辭說,不著急,到時候再說。9月30日晚上,彬彬吃飯時忽然說,他國慶節期間要出差。說這話時,他低頭吃飯,沒有看我。我疑惑地說:“什么事情這么急?過節哪個單位不放假?……”
彬彬打斷了我的話,說:“哪來的那么多問題,剛參加工作,當然還是努力些好!”
我為此很不愉快,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個小長假,兩個人終于可以輕松一下了,但是,現在卻不得不以工作為重。
“去哪里呢?幾天回來?”說這話時,我感覺自己好像真成了一個家庭婦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也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了。
“去壩上,那邊的電站操作系統出了問題。時間不確定,看工作進展吧!”彬彬不緊不慢地說。
我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那邊是草原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就當是旅游了!”
我這話剛一出口,彬彬忽然就緊張了起來,他第一次表現出不悅來:“我是去處理問題,怎么能拖家帶口的,讓別人看了像什么樣子!”
我嘆了口氣,忙著轉變氣氛說:“好了,不去就不去吧,不過我一個人實在有些沒意思。”
彬彬又賠著笑臉說:“要不,要不你自己回家陪陪你爸爸媽媽也好啊!”
我試探著說:“我回去了,他們也總是半句話不離你和我的事兒……”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彬彬卻真急了,他起身離開餐桌,沖我嚷道:“我爸爸和我媽媽三十五歲結婚,三十八歲才生下我。你能不能讓你的父母少操點兒心?你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一連串的反問句讓我錯愕。
整個晚上,我都在思考,我和彬彬兩個人到底是誰變了。
第二天一大早,彬彬就簡單地收拾行李就出門了,連一句惜別的話都沒有講。
我也隨著一張張幸福歸家的笑臉回去探望父母,也許是彬彬的話在我的心里起了作用吧。只要父親母親稍稍有要提起彬彬的意思時,我就不耐煩地岔開話題,或者干脆回避他們。七天的假期,我過得昏昏沉沉的,實在受不了父母不安的眼神和猜測,假期還沒有結束就以返程客流量太大為由提前踏上了歸途。
就像當初我和彬彬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慢慢拉近一樣,從那個中秋節開始,又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我們拉開了。
出差回來后彬彬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在他的行李箱里意外發現了他新添置的兩件襯衣,平時,彬彬是不穿顏色鮮艷的衣服的,那兩件襯衣甚是扎眼。我們一起去必勝客吃東西時,結賬時,他依然習慣性的AA制。若放在先前,我仍然認為這是一種平等和尊重,這是我們當初在相識時的約定,在今天的我看來卻顯得彼此生分了許多。那么喧鬧的公共場合,有那么多小孩子的地方,我們卻能面對面地默默吃東西,吃完了,他留下一半的餐費就去洗手間整理儀表,或者打電話。彬彬接他父母的電話越來越多,聊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避諱我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有一次,我和彬彬一起參加他們公司的周末聚會,忽然我有一個強烈的念頭要揭開自己心中的疑問,于是,我和彬彬的同事李東閑聊,我問他:“你們中秋節去哪里玩了?”
李東不無遺憾地說:“別提了,我們哪有休假啊,加班加得昏天黑地的!”
我的心忽然跳得非常厲害,甚至羞愧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于是,沖著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說:“是啊,彬彬也為這事兒心情不好呢!”
沒想到李東卻說:“你們家彬彬心情不好?他可是踏踏實實休了七天啊,一天班都沒有加!”
我愣在那里,半天沒有緩過神來,還好包間里的重金屬音樂讓我有麻醉自己的時間。隨后,我拿起啤酒和李東拼酒,彬彬見了非常不高興,我根本不去理睬他,大聲地歡笑著。我說:“李東同志,國慶加班辛苦了,我代表黨和人民感謝你!”
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失態,但是,一種報復后的快感讓我不能停止自己的行為。我和彬彬的矛盾在日益加深,但是,我們誰都沒有坐下來靜靜面對彼此的勇氣。我們之間的空氣仿佛就要凝結了一般。終于有一天,我們去超市購物,但是,只是轉了一圈,因為沒有心情,購物車里空空的。結賬時,彬彬隨手拿了兩桶冰激凌,但是,他只從錢包里掏出了一桶的錢,我沒有像往常那樣跟著付款,而是揚長而去。
彬彬看著我的身影,將吃了一口的冰激凌重重地扔進垃圾桶,然后快步超過我,兩個人背向而去。
那晚,彬彬一夜未歸。前半夜我自己呆呆地坐在窗前,后半夜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兩個人相愛不需要理由,分開也同樣不需要吧!
我搬去一個女友那里借宿。有一周的時間,彬彬都沒有找我,也沒有任何信息。
那天晚上,我又回到了原來的住處。猶豫了好久我才把那把溫熱的鑰匙插進了鎖眼里,打開了門,一股冷風穿堂而過,彬彬穿著拖鞋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我說:“我把我的電腦搬走,其他的你看著處理好了。”
彬彬的臉上滴著水,但是,毫無表情。
那個臺式機很重,我一個人笨拙地整理著,下樓時,我淡淡地說:“你幫我把機器搬下去吧!”
彬彬冷冷地說:“分手了,就不要再有什么瓜葛吧!”
他徹底激怒了我,我沖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什么叫瓜葛?就算是大馬路上的行人,我需要幫助,他們也會搭一把手的!我怎么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彬彬也一肚子的怨氣:“當初約定AA制你是同意的,既然同意過的事情,那現在又是誰在拿這說事兒?”
我簡直要氣瘋了:“AA制!你跟你父母親AA制去吧!最好跟你兒子也AA制!”
我觸碰了彬彬最柔軟的地方,他大嚷著:“我父母怎么了?他們教導的兒子非常優秀!”
我笑了笑,嘲諷地說:“那我要問問你這個優秀的兒子,你父母親是怎么教導你撒謊的?怎么教導你撒謊之后還可以理直氣壯的?”
“誰撒謊了?”
“你沒撒謊,李東親口跟我說的,中秋節你根本沒有加班,不加班,你也沒有待在北京,你說說你去哪里了?”
彬彬顫抖著雙手從桌上摸出一支煙來,我看到他的眼里掛著淚花,深吸了幾口煙之后,彬彬終于決定攤牌了。
“我父母一直認為你的家庭條件不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夾在你們中間六年,現在真的感覺到疲憊了。”彬彬的話一出口,我突然覺得血往上涌。他繼續說,“我在北京堅持這么久,全都是為了你,舍不下你,你竟然這樣不理解我……”
我淚流滿面地說:“什么時候的事兒?”
彬彬說:“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就提出來了!”
我痛苦地說:“當初你為什么不說清楚?”
彬彬強忍了情緒說:“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我覺得自己被人扔在一片荒野里,毫無安全感可言:“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失去我,這六年的時間都做了些什么?我們堅持的這六年又有什么意義呢?”
一場激烈的爭吵終于撕開了一個事實的真相。彬彬中秋節沒有加班,他回上海去了,去進行一場他父母為他安排的相親。那兩件襯衣就是女方相中了他的有力說明,彬彬接受了。那么,我和他的一切就應該盡快結束。
至此,我才明白,當初我去彬彬家時,他母親本來就是話里有話。只是,那時的甜蜜蒙蔽了我的雙眼,我沉浸在那種幸福里,最終累垮了的這段感情才告終。
彬彬回上海去了,去過他父母認為他該擁有的生活。我的朋友們希望我盡快從這段感情的陰影里走出來,他們接二連三地要給我介紹朋友,我第一句話就是問:“先說他們的家庭情況吧。”
家庭條件好的,但是對方只不過是從小縣城里出來的,我都會堅決地拒絕,連面都不見。最后,我遇到了立強,他成了我現在的老公,而原因是,他從偏遠的山區走出來,一個人不斷地深造取得了經濟師資格證。
初見立強時,他白白凈凈,文質彬彬,山里人的呆板與拘束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也看不見。我和他很自然地相處,很多時候我仍然會AA制,立強說:“以后就免了吧!有我吃的就餓不著你!”
我問他:“你不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立強看著遠方說:“過去?過去能代表什么呢?我先前接觸的女孩子大都會問我的過去,她們至少要追問到我的父輩,知道了我的過去她們就開始質疑我的未來,所以,最終她們選擇了離開。”他又看看我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只關注我們的未來!”
如果說我當初和彬彬的一切都是年輕人沖動,那么,接下來,我做了一件更加沖動的事情。那就是,我和立強認識不到一百天就領證結婚了。看著他父母蒼老的容顏,我感覺到只有這樣的人才是我最親最近的人。
彬彬在網絡上表達了他的苦悶,回到上海后,他仍然不能給自己定位,我將他從網絡上徹底地刪除了;他找到我的手機號碼,我就換掉了號碼。我不想報復他什么,我只是想過讓我自己覺得踏實舒心的日子。
知性女子的釋然心經
無論相愛的結果如何,相愛的過程曾經都有過甜蜜。有愛的時候盡管去愛,愛走了,也要靜靜地向對方道一聲珍重。
每個人都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也許早一些,也許晚一些,但是,早早晚晚都會到來吧;每個人都會有沖動的時候,激情可能短暫一些,也可能長久一些,但是,終歸會有警醒的時候;每一段青春都會有一段回憶,也許酸楚一些,也許甜蜜一些,但是,酸酸甜甜才可謂是愛情吧!
1916年,盛愛頤只有十六歲,她見多識廣,不僅能詩會繡,還寫得一手好字。那時宋子文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擔任了漢冶萍公司總經理盛恩頤(盛愛頤的四哥)的英文秘書。常常出入盛府,認識了盛愛頤。宋子文為了追求盛愛頤,主動擔任其英文教師,經常向她講述大洋彼岸的風光和風土人情。很快這位博學的英語教師便贏得了盛愛頤的傾心。可是事情并非像宋子文想的那么羅曼蒂克,盛愛頤的母親莊夫人硬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1923年2月,廣州陳炯明兵變被平定后,孫中山從上海前往廣州重建革命政權,他一封電報催促宋子文南下廣州,參與革命政權的工作。宋子文欣喜萬分,但他放不下盛愛頤,就勸其跟他同赴廣州。但盛愛頤拿不出勇氣,臨別時,她送給他一把金葉,并表示會等他回來。
1930年,宋子文再次返滬,已經娶了大家閨秀張樂怡。盛愛頤為此傷心至極,大病了一場。直到三十二歲時才嫁給了莊夫人的內侄莊鑄九。
在后來的日子里,宋子文一直沒有忘記盛愛頤。盛愛頤晚年患病期間,宋慶齡曾叫她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專程從北京來探望她,大概也與宋子文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