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映照在兩個小孩的臉上分外皎潔，陸子野輕輕從包袱里取出一件小衣搭在慕凌煙背后，看了一眼墨逸辰臉上的汗珠，“都走了半天了，換把手？”

“沒事，我背習慣了，在山里走的時候，她嘴硬，每次都逞能走好久，又不知道怎么節省體力，累得受不了了還是得我背著。”仿佛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墨逸辰不由得微笑起來，“一點也不省心。”

“她是你親妹妹嗎？”問完這句話，陸子野小心翼翼地看了墨逸辰一眼，生怕自己又觸到了墨逸辰的逆鱗。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甚至比親妹妹還親。”墨逸辰卻是有些好笑地瞟了一眼陸子野，“你不用這么緊張，這幾天相處，我覺得你人品還不錯，只要不與我為敵，我是不會動你的。”

“嘖嘖嘖，看你嘴里說的話，哪里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分明就是個江湖殺手。”陸子野倒退著面對墨逸辰抬起手，仿佛舉著一把寶劍一般迎頭比向他的腦袋：“亂臣賊子，哪里跑！”

“少貧了你，過來幫我托一下，煙兒又滑下來了。”墨逸辰這下是真的被陸子野逗笑了，連帶著背后的煙兒也沒背穩，連忙招呼陸子野過來幫一把。

“說起來，那祁山書院的門考規矩是什么？我和煙兒都沒讀過書，也不懂什么行禮跪拜之類的。”兩人繼續走著，各種昆蟲的嘶鳴聲中不時聽到幾聲斷斷續續的蛙鳴，越發襯得山路寧靜。

“規矩……有是有，不過祁山書院門考只要不是報考禮院，一般是不會注重這些的。”陸子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思索著如何向墨逸辰解釋。“文院與武院顧名思義，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目標方向了，這樣劃分其實在世間各大書院里是非常罕見的，畢竟……一般讀書人看不起當兵的，士兵也不屑與儒者為伍，祁山書院這般也算一個異類吧。兩院這般劃分，考核的東西自然也有不同。”

“之前你曾說過，祁山書院的外三院與內四院，又是什么意思？”

“我方才說的禮院、文院與武院，便是外三院了。”陸子野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不過就算是這三院，競爭也是相當大的。比如禮院，據說在里面念書的全都是當今各國達官貴人的后代，名副其實的官二代之家哦！”

“你之前不是還夸贊祁山學院的讀書人氣節嗎？”墨逸辰停下腳步，有些不解地看著陸子野。

“你聽我說完嘛！”陸子野咳嗽了一聲，“你以為一個山莊的良性運作，是能夠只憑空有才華的讀書人就能支撐起來的嗎？聽聞那臥龍山莊的莊主才是祁山書院禮院部的實際掌權者，至于禮院教的，與其說是學識，更多是卻是為人處世，官場話術與行為交際等等膚淺的知識。因此雖然禮院存在的歷史比其他兩個外院要短得多，但是各國達官貴人都會偷偷把家里最有希望接管家業的孩子送來這里學習，甚至上層社會在詢問八字時都會偷偷打聽對方孩子是否在禮院接受過教育，免得不識大體鬧出笑話。”陸子野有些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不過是那些富貴人家的一種另類鍍金方式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哦？”墨逸辰聞言卻是對那臥龍山莊有了極大的興趣，在他看來，這個與其他書院相比極其突兀的祁山書院禮院，所教授的才是真正能讓一個人活下去的東西。

要知道在江湖上流浪，有時同一句話不同的表達，說不定都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但是除了那些老油條，大多數普通人根本沒有把這些當一回事，一個書院竟能注意到這樣的細節，那這個臥龍山莊倒還真值得自己去看看。

“所以，禮院的入門禮金只會多不會少吧？”

“那是自然，禮院報考極其簡單，就是取前五十個禮金最多的孩子作為門生，因此從五月開始的各地茶會或是宴請，只怕各個官家門戶都會暗中打聽當下的禮金數額大概是多少呢。”陸子野抿嘴一笑，“有錢能使鬼推磨，亦能讓人欺人，古人誠不欺我。”

“呵呵。”墨逸辰笑著搖搖頭，“那武院自然是以武力說話咯？”

“不是哦，唯有武院在報考前是要經過測試的，而且似乎每一年測評的條件和考官都不相同。”仿佛是想到什么，陸子野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聽我爹說，兩年前武院的主考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鬼手毒君，考題可兇殘了，就是把考生往一個滿是毒蛇，深幾十米的大坑里一推！只在坑的中央高度有一道頭發絲一般的繩索，生死有命，出事不負責，不考就滾蛋！”

……還有這樣的考核方式嗎？

想了想自己和煙兒在兩界山里經歷過幾十條毒蛇追蹤的經歷，墨逸辰默默地選擇了轉移話題，“那文院呢？文院是你的報考目標對吧？”

“文院歷來是祁山書院報考人數最多的院部，也是考核最嚴格的院部，而且聽聞文院不收超過13歲的孩子，若是沒有考過，恐怕我就真的只能回去種田了。”

“怎么會，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那還得了。”聞言墨逸辰當即出言打斷了還想說什么的陸子野，狠狠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背后，“我覺得你能考上，肯定能考上的，你得帶著這種心情去考試才行。”

“謝謝了兄弟，借你吉言。不過逸辰你要是想考入祁山書院，恐怕只能從武院想想法子了。”陸子野笑著反手一巴掌拍在墨逸辰肩上。墨逸辰卻并未接過話茬，而是繼續問道，“你還沒說完呢，內四院又是怎么一回事？”

“呃……”陸子野有些尷尬的笑笑，“那個你可就別想了，內四院不是正常人能夠考進去的，能考上的都是怪物。”

“啊？”墨逸辰一愣，“怪物？什么意思？”

“這么說吧，祁山書院內院分為臥龍居、伏虎苑、鳴雀庭與玄武門，這四門的玄妙我且不提，就只拿臥龍居一處來說，從古至今，歷屆被祁山書院承認于臥龍居畢業的門生——”

陸子野頓了頓，非常嚴肅地看向墨逸辰：“沒有例外，全都是后來各個國家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