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五史簡明讀本·魏書 北齊書 周書 隋書
- 李國章 趙昌平主編
- 6934字
- 2019-11-15 14:09:08
傳記第二 張袞 崔玄伯 長孫肥
張袞(339—410) 字洪龍,上谷(郡名,轄境約在今河北張家口、小五臺山以東,赤城、北京市延慶以西等地)沮陽人。其祖父張翼,曾任遼東太守;父親張卓,曾任昌黎太守。張袞為人敦厚,好學不倦,故文才甚佳。最初進入仕途時出任郡的五官掾,在拓跋珪當代王之時,則被選為左長史,成為開創北魏政權的元勛之一。
張袞經常參與拓跋珪的決策,對形勢的分析往往絲絲入扣,所提的建議也大多切實可行,故而深受代王的器重,視為心腹,待遇優厚。張袞多次對其他同僚說道:“遙想古人,樂毅忠心地效力燕昭王,荀攸竭誠地輔佐魏武帝。他們都是極有見識的人,深知為賢明君主盡忠,必能創造偉大業績。如今,我們的主上也是天生異才,壯志凌云,將來必定能夠一統天下,雄霸四方。我們遇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假若再不盡心竭力、誓死效忠,豈非成了十足的庸才了嗎?”他如此表白,也這樣身體力行,因此更得拓跋珪的信任和重用。
前秦建元十二年(376),苻堅滅代國,任命代國的原南部大人劉庫仁為陵江將軍、關內侯,命他與衛辰分治代國舊地。劉庫仁被慕容文擊殺后,由其弟劉眷繼攝國事;嗣后,劉眷又被侄兒,即劉庫仁之子劉顯襲殺,其地遂歸劉顯所有。劉顯接著又欲殺拓跋珪,但是被他巧妙脫逃,投奔賀蘭部。當時,劉顯地廣兵強,并且野心勃勃,旨在進一步擴展其勢力,然而其弟兄之間卻逐漸產生了矛盾,開始相互猜疑和排擠。
張袞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他向剛剛建立政權,號稱“代王”的拓跋珪進言道:“我看劉顯此人,絕非安分守己之輩,他野心很大,旨在雄霸天下。這對于您來說,實在是個極大威脅。俗語所謂‘人無害虎之心,虎有傷人之意’;又謂‘吳不并越,必為后患’。因此,您莫如趁劉顯內部不和的良機,迅速出擊,一舉殲滅之。然而,我們若單獨發難,尚恐力量不足,所以最好遣使赴燕,與之盟約,讓慕容垂也發大軍,東西夾擊,則劉顯必毀無疑。在此之后,您再招聚天下英雄,建立更大事業。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請您抓住這一良機,奠定大局。”拓跋珪對此建議大加贊同,遂在登國元年(386)三月進擊劉顯,使之逃奔馬邑。后來,張袞又跟隨拓跋珪攻破賀蘭部,立下不小功勞。
登國十年(395),后燕君主慕容垂派遣太子慕容寶、遼西王慕容農、趙王慕容麟等人率領八萬大軍,開往五原,討伐北魏,此外,另由范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再率一萬八千名步騎兵作為后援。面對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張袞為拓跋珪分析道:“燕人傾盡全國主力而來,氣勢正盛,顯然懷著必勝之心,所以暫時不可與之正面交鋒。我們應該故意示之以弱,使燕軍產生輕敵之心,這樣,便能在適當時機突發奇兵,一舉而殲滅之。”
拓跋珪聽從此計,便帶著部落百姓和牲畜財物,向西渡過黃河一千多里,裝出匆匆避難的樣子。而燕軍抵達五原之后,則一下子得到了原附于魏的別部三萬余家,并奪得糧食一百余萬斛,慕容寶因“獲勝”而不勝喜悅,于是更進軍臨河。拓跋珪一方面向燕軍顯示羸弱的假象,另一方面則暗暗派遣少數精騎,將慕容寶大軍與本國都城中山之間的通訊渠道切斷,把來往的使者全都擒獲。慕容寶在數月之間,既尋不到魏的主力進行決戰,又聽不到臥病在朝的父親慕容垂的任何消息,未免心神不寧,頗感窘迫。而拓跋珪則在此時令所擒的燕國使者向慕容寶謊報慕容垂的死訊,燕軍內部遂大起騷動。
燕、魏兩軍隔著黃河相持了一段日子,至十月辛未日,慕容寶燒卻戰船,乘夜色偷偷撤退。當時河面尚未結冰,因此慕容寶認為魏軍不可能很快渡河追擊,便不加防備。哪知天公不作美,八天過后,即十一月己卯日,暴風忽起,河上立刻結起厚冰。拓跋珪旋即親率二萬精銳騎兵,急追燕軍。
拓跋珪晝夜兼程,竟于六天后的傍晚在參合陂追上了燕軍,當時魏軍在陂東,燕軍在陂西。拓跋珪悄悄地部署魏軍,在黎明時分登上山頭,居高臨下地向燕軍發起猛烈突擊。慕容寶的部隊猝不及防,陣腳大亂,跳入河中溺死者、被自己人馬踩死者,以及被敵軍所殺者數以萬計,當場棄械投降者更多達四五萬人。慕容寶只帶著數千人狼狽逃歸,右仆射陳留王慕容紹被殺,魯陽王倭奴、桂林王道成、濟陰公尹國等及文武將吏數千人則被生擒。參合陂一戰,北魏可謂大獲全勝,而張袞對于此戰則居功至偉,于是更得拓跋珪的親寵。
皇始初,張袞升任黃門侍郎,二年(397),拓跋珪大舉南伐,軍抵后燕的都城中山,意欲攻城。張袞勸說道:“燕國的經營已歷多年,實力不弱;此為燕國都城,慕容寶必定盡力固守,恐怕我軍雖然勢盛,也未必能在短時期內攻克。再說,窮兵黷武,并非王者所宜。故而不如讓我先寫封書信,曉以利害,或許能令此城不戰而下。”拓跋珪覺得此語不無道理,于是同意一試。事情果如張袞所料,慕容寶在閱讀張袞之信后,心慌意亂,竟然棄城而去,逃奔和龍。就這樣,憑張袞的一紙書信,魏軍兵不血刃地獲取了后燕的首都。
張袞由于克中山城的大功,被拜為奮武將軍、幽州刺史,賜爵臨渭侯,其仕途可謂光輝燦爛。然而,張袞并未因此飛揚跋扈,他仍然清儉寡欲,悉心奉公,即使因偶然的失誤而被降職之后,也未嘗怨天尤人。年過七十之后,他便閉門靜養,勤讀經書,刊定正誤;并喜愛有才學的青年,誨人不倦。當世的學者們因此對他異常尊崇。永興二年(410),張袞病逝于家,終年七十二歲。
崔玄伯(?—418) 清河(郡名,轄境約相當于今河北清河、棗陽等地及山東臨清、夏津等地)東武城人。其六世祖崔林曾任曹魏時期的司空;祖父崔悅官至后趙石虎時期的司徒左長史、關內侯;父親崔潛則曾為黃門侍郎。崔玄伯的先人大多以才學著稱,他也在幼年時代就才學出眾,號稱“冀州神童”。
前秦雄主苻堅之弟、陽平公苻融任冀州牧時,對崔玄伯就禮敬有加,拜為“陽平公侍郎”,領冀州從事,管征東記室。崔玄伯對外總管各類事務,對內則成為苻融的賓客與朋友,他所處理的事情全都有條不紊,一絲不茍,因此聲望甚佳。苻堅聽說之后,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于是征為太子舍人。崔玄伯以母親患病為由,推辭了這一任命,后遂改任著作佐郎。
在苻堅敗亡之后,崔玄伯避難于齊魯之間,但是被丁零的翟釗和司馬昌期的叛將張愿所縶留,后來則成為慕容垂后燕政權的吏部郎、尚書左丞、高陽內史。他雖然處于亂世,社會動蕩,生活不寧,但是從未放松學業,也無意追求財物,因此聲譽雖好,家庭的經濟卻頗為拮據。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征討后燕慕容寶,來到常山之時,崔玄伯棄郡出走,東奔海濱。道武帝早已聽人提起過崔玄伯,知道此人甚有學識,于是命人飛騎追趕,將他帶了回來。與他一席談話之后,道武帝不禁大悅,立即委任為黃門侍郎,令他與得意臂助張袞一起負責機要事務,共同制訂國家制度。
不久后,崔玄伯遷任吏部尚書,奉道武帝之命,對于有司所制的官爵、音樂、律令、科禁等,均一一作最后的裁定,成為定式。所有這些事務,崔玄伯都處理得十分得當,深合道武帝心意。所以在設置八部大夫之后,崔玄伯一人通署三十六曹,其權力之大,朝中大臣無人能出其右。
盡管崔玄伯已經勢傾朝廷,但他依然儉約自居,從不經營產業。家中幾乎沒有任何擺飾,出門則無代步的車乘,連七旬老母的飲食,也常常有匱乏之虞。道武帝聽人道及此事,起初尚不相信,便命人暗暗察訪,以辨真偽。哪知傳聞果然不假,道武帝因此對崔玄伯更加尊敬和器重,賜予的物質獎勵也愈益頻繁,愈益豐厚。當然,也有人譏笑崔玄伯過于吝惜,但是他卻不以為然,仍舊我行我素。
道武帝經常向崔玄伯問及古今中外的軼事異聞、帝家王室的制度禮儀、歷代圣君的治世要訣,崔玄伯對于這些問題都能歷歷細述,如數家珍,至于賢明君主、忠貞朝臣的本質所在,以及國家盛衰、王朝興廢的前因后果,他更是剖析得絲縷分明、合情合理,因此他的每次談話都能令道武帝頻頻點頭,贊嘆不已。正是由于崔玄伯不但有廣博的知識和浩然的正氣,并且還有敏捷的思維和巧妙的辯術,故而能夠既不公然違忤主上的心意,又不墮入諂諛奉承的境地。道武帝晚年性情變化無常,動輒遷怒臣下,唯有崔玄伯未嘗受過責罵,顯然得歸功于他的這一特長。
有一次,崔玄伯奉旨講解《漢書》,談及漢初的婁敬如何勸說漢高祖,為了國家的整體利益,應該將嫡親的女兒嫁到匈奴去。由于崔玄伯將漢代始創的“和親”外交政策分析得特別詳細,將其優點描繪得特別突出,故而道武帝大受影響,贊嘆良久,并且居然從此認真地實施“和親”之策,以至各位公主相繼降嫁到周邊賓服的小國,而本國的朝臣子弟、名門大族卻無緣再尚公主了。崔玄伯對于朝政的影響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崔玄伯嗣后被賜爵“白馬侯”,加周兵將軍,與北魏的開國元勛庾岳、奚斤等人同班,但是受到寵信的程度則更勝于他們。他受恩于道武帝,也忠于他,即使在道武帝駕崩之后也是如此。天賜六年(409)十月,道武帝被其子清河王拓跋紹所弒。清河王緊閉宮門,召百官于端門前,威逼眾朝臣擁他為主,而棄當時未在都城的太子拓跋嗣于不顧。南平公長孫嵩首先表態服從,其他諸官也大多接受清河王所“賜”的財帛,唯有崔玄伯堅決不受,因為他認定清河王乃是非法之主,這些財帛也是不義之物。
太子拓跋嗣返回京師,誅殺清河王,正式即位之后,聞知崔玄伯的這一事跡,十分欽佩,特別恩賜錦帛二百匹,曉諭諸朝臣,致使長孫嵩等人慚愧不已。由于崔玄伯的守正不阿,故而明元帝將檢察諸郡不法守宰的最終判決權交給了他,他處理得當,甚合主上心意。
當時,地方上頗多土豪劣紳,欺壓百姓,魚肉鄉民。明元帝便下詔將他們征來京師,以便于監管。豪紳們不愿遷移,地方官吏則以武力相脅迫,遂致矛盾激化,官民的對立十分嚴重。有些地方的百姓受少數人煽動,便集結起來,公然對抗官府;西河、建興等地更是“盜賊”蜂起,地方官府束手無策。
面對這一形勢,明元帝召集崔玄伯以及北新侯安同、壽光侯叔孫建、元城侯元屈等人計議此事,明元帝說道:“此前由于地方上豪紳兇惡,所以打算將他們征來京師,但是當地守宰未能善加撫慰。以至有的逃亡,有的作亂。如今搞得犯法之人太多,倒不能全部處罰了,因此我想干脆大赦。不知你們以為如何?”元屈答道:“百姓作亂,不加處罰,反而大赦,恐怕日后難以服眾。以我之見,不如誅其首領,赦其余眾。”
崔玄伯則不以為然,他說道:“王者統治天下,須以安民為本,至于采取何種措施,不能一概而論,具體情況應該具體處理。既然此前的武力鎮壓已不見效驗,那么就應改弦更張,換一種辦法施行。‘大赦’雖是權宜之計,但是秦漢以來,各朝頻繁使用,效果頗為不錯。因此依我之見,不妨先行大赦,如仍有不改者,則再殺不遲。”太宗認為崔說有理,于是下令實施大赦。地方豪強與普通百姓感到安全有了保障,便不再作亂,社會也就安定不少。事實證明崔玄伯的見識確是高人一等。
由于崔玄伯的卓越見識而使重大社會問題得以解決的例子還有不少,正因為如此,明元帝亦如其父道武帝一樣,對他十分器重,以至當泰常三年(418)夏,崔玄伯病危之際,明元帝一方面派宜都公穆觀前赴崔府接受遺言,另一方面更遣侍臣探病,一夜竟有數次。崔玄伯去世后,明元帝下詔吊唁,贈“司空”,謚“文貞公”,并令群臣與屬國酋帥全都參加葬禮,自親王之下,均須拜送。
長孫肥(?—408) 源出鮮卑,其先祖后來居于代地(約相當于今山西省外長城以南的大同市、左云縣等地)。長孫肥從小就為人豪爽,勇武異常,雖然不善言辭,但在處理各類事務時卻條理分明,十分果斷。所以,他早在拓跋珪的祖父什翼犍統治時期,就被選為內侍,年僅十三歲。待到前秦苻堅擊滅代國,拓跋珪流亡于獨孤部與賀蘭部時,長孫肥便成為拓跋珪的侍從,始終追隨左右,為保衛拓跋珪的人身安全,為解決其他一些重大問題立下了汗馬功勞。
自苻堅淝水大敗(386)之后,前秦勢力衰落,拓跋珪乘此機會展開復國活動,并且如愿以償。在代國的重建和擴張過程中,長孫肥同樣建有卓著的功勛,例如征討劉顯、出擊庫莫奚、討伐賀蘭部等,而更為輝煌的戰績則是打擊柔然的幾場戰役。
柔然(亦稱“蠕蠕”、“茹茹”、“芮芮”等)是蒙古高原上的一個游牧部落,通常認為它與拓跋鮮卑部有著共同的族源。該部落先前一直臣服于代國,而在苻堅滅代之后,它則依附于由前秦政權扶植的劉衛辰部。拓跋珪建國后,對塞北諸部進行了一系列征服,數年后大見成效,唯有柔然仍舊不愿稱臣。于是,拓跋珪在登國六年(391)冬向柔然發動了第一次大規模進攻,其主要目標乃是居于陰山北麓的東部柔然匹候跋。
在魏軍的猛烈攻擊下,匹候跋率部落全體西遁。追擊六百里路之后,諸將多認為柔然業已遠去,而魏軍的糧草卻已耗盡,因此不如及早撤兵。但是,拓跋珪則認定柔然未曾去遠,只要再花費三天,輕騎追擊,必能達到目的。于是,魏軍將備用的馬匹全部殺死,充作軍糧,加速追蹤,終于在大磧的南床山(或謂此即今蒙古南邊的席勒山)追上了柔然。一場大戰過后,柔然的一半部眾被俘;另一半則由匹候跋與別部酋帥屋擊各率一部分,分道遁走。
長孫肥奉拓跋珪之命,繼續追擊匹候跋之部;長孫嵩則追逐屋擊之部。長孫肥一直追到涿邪山(或謂當即今蒙古南的尼赤金山),迫使柔然酋帥匹候跋舉眾歸降。同時,還俘獲了西部酋帥缊紇提的兒子曷多汗、侄兒社侖、斛律等宗族數百人。缊紇提在逃奔劉衛辰的途中遭擒,也降附于魏。
嗣后,拓跋珪將原西部柔然的首領們(即缊紇提及其諸子侄)與其部眾遷入云中(郡名,轄境約相當于今內蒙古土默特右旗以東、大青山以南等地),而對東部柔然匹候跋部則較為寬容,讓他們仍舊留居漠北草原。柔然遭此打擊,重新臣屬于拓跋氏政權,勢力大衰。長孫肥為拓跋珪的這番事業作出了不小的貢獻。三年后(394),被強迫遷到云中的曷多汗、社侖、斛律等人棄缊紇提不顧,率部西走。長孫肥立即以精銳的輕騎兵全速追擊,在上郡的跋那山(或謂在今內蒙古包頭以西)追及,斬殺了曷多汗及大部分人,只有社侖、斛律等率數百人逃至漠北。
在北魏征伐后燕慕容氏政權,奪取其都城中山的整個過程中,長孫肥始終是拓跋珪的一員虎將。他曾追擊棄城而逃的并州刺史遼西王慕容農,擒獲其家屬;又曾追擊棄中山而奔和龍的燕主慕容寶,破研城戍;更曾數次重創中山城的守軍。所以,在皇始二年(397)魏克中山之后,長孫肥因功而晉爵“瑯邪公”,并遷衛尉卿。
天興二年(399),中山的太守仇儒不愿意內徙,逃至趙郡,與當地的盜寇勾結起來,擁戴盜首趙準為主。仇儒還編造了一則童謠:“燕東傾,趙當續;欲知其名,淮水不足。”其意思十分明顯:燕政權的氣數將盡(當時后燕在北魏的連續打擊下,已趨衰敗),取代它的即是“趙”;至于取代者的名字,則是“淮”字少了一點“水”,那么便是“準”字。于是,“趙準”就應驗了神奇的“讖語”,這在當時足以令許多人相信,從而追隨“真命天子”。
未幾,趙準與仇儒即聚集起兩千多人,趙準自號使持節、征西大將軍、青冀二州牧、鉅鹿公,仇儒則為長史。他們占據城關,并聯結游牧部落丁零。不愿跟從他們的地方官吏,大多遭到殺害。其勢力發展很快,未幾即漫延到常山、鉅鹿、廣平等郡。長孫肥正是在此情況下奉命鎮壓這場動亂。他的軍隊人數不多,只有三千騎兵,但個個都是驍勇之士,因此不久后即在九門大破叛軍,斬殺仇儒,生擒趙準。這是長孫肥為初創的北魏政權立下的又一戰功。
嗣后,長孫肥稱“鎮遠將軍”,并出任兗州刺史。他率領步、騎兵二萬人,南奪許昌(在今河南許昌),又向東略地至彭城(今江蘇徐州)。類似的輝煌戰績使他威名大振,以至當后秦主姚興調發大軍寇侵之時,道武帝選遍諸將,總覺得不如長孫肥,從而不得不將他征還京師,委以御敵重任。
天興五年(402)五月,姚興派遣其弟安北將軍、義陽公姚平,尚書右仆射狄伯支等人,統率步、騎兵四萬之眾大舉伐魏,自己親領大軍隨后增援;都城長安則由尚書令姚晃輔助太子姚泓留守。后秦的這次伐魏,可謂“傾巢而出”。姚平圍困北魏平陽郡(轄境相當于今山西霍縣以南的汾河流域及其以西地區)的乾壁達六十多天,最終攻陷之。
面對后秦大軍不斷進逼的緊張形勢,道武帝只得把他所認為最優秀的長孫肥召還京師,命他與毗陵王拓跋順一起充任前鋒,率騎兵六萬前擊來犯之敵,自己則領大軍殿后。魏軍抵達永安(今山西霍縣)后,姚平挑選了二百名精騎,命驍將率領,前來探聽魏軍的虛實。長孫肥立即給予迎頭痛擊,全殲這支部隊,連一匹馬都未曾放歸。此后,他又乘勝進擊,一鼓作氣地逼得姚平倉皇撤退,一直追到柴壁,將其軍困在城內。由于長孫肥這一旗開得勝之仗,使魏軍在嗣后的交戰中占盡優勢,殲敵數萬,以至姚興即使數度求和也不可得。
長孫肥在戰后又返回兗州,繼續鎮守河南之地。他治理得當,甚得民心,威名四揚。由于他善于謀略,勇冠諸將,逢到戰事,又必定身先士卒,因此歷次征戰都有勝無敗。北魏政權南平中原,西摧羌寇,長孫肥往往居有頭功,他遂成為道武帝時期北魏首屈一指的武將。
評:張袞早年追隨拓跋珪,輔佐他東征西討,建成王業,北魏政權的確立,張袞功不可沒。然而,他并未居功自傲,仍然樸實無華;即使受屈貶官,也未曾懷恨銜怨,足見其胸懷的寬廣。甚至在晚年病逝前數日,仍上書帝君,陳說自己對國家大事的看法,念念不忘國家與民眾。
崔玄伯輔佐北魏道武帝、明元帝兩朝,可謂盡心盡力。他不僅才學出眾,更兼守正不阿。他充分運用自己的才識與智慧,引導君主盡量干些利國利民的事情,而本身卻不刻意追求名利。如此朝臣,宜乎名垂青史。
如長孫肥這樣的“常勝”勇將,歷來并不多見;而這樣的常勝將軍又善于政事,深獲民心,則更難得。他殲敵滅寇,出生入死,建功至巨,極受恩寵,卻又不狂妄自傲,顯然應是后世武將們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