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第三 韓信 英布 彭越

韓信（？—前196） 淮陰（今江蘇清江西南）人。早年家貧，不能推薦為吏，又不能治業，常寄食于人家。當地一漂母見韓信人雖窮，但有大志，常送飯給他吃，韓信感謝道：“韓信若有得志之日，必報母恩。”一些無賴常欺侮他。一次，有一惡少對韓信說：“看你長得又高又大，還佩帶刀劍，其實你是個膽小鬼！有本領的，就朝我刺來；沒本領的，就從我胯下爬過去。”韓信聽罷，就從他胯下爬了過去，引來眾人一片恥笑。

前208年（秦二世二年）二月，項梁起兵反秦經過淮陰時，韓信北渡淮河投奔了他。九月，項梁陣亡后，歸屬項羽，任郎中。韓信多次向項羽獻策，都未被采用。漢王入蜀后，韓信離楚歸漢，初任連敖，未得重用。因一案件牽連了他，十三個人都被斬首，輪到他時，他仰頭對滕公夏侯嬰道：“漢王不是要得天下嗎？怎么斬殺壯士！”夏侯嬰見他氣宇不凡，就釋放了他，并把他推薦給漢王。漢王任他為治粟內史，其才能仍未得到發揮。在漢營能了解他的，唯有蕭何。當韓信與數十名不被重用的將官離開漢營時，蕭何星夜把他追回，并竭力向劉邦保舉道：要想爭得天下，非韓信不可。漢王聽從蕭何建議，選定吉日，筑壇郊外，拜韓信為大將。

韓信被封為大將后，向漢王分析與項羽爭天下的條件，他指出：劉邦“勇悍仁強”雖不及項羽，但項羽僅有“匹夫之勇”，不能“任屬賢將”；僅有“婦人之仁”，不能論功行賞，逐義帝，濫燒殺，封秦人恨之入骨的章邯等三將于關中秦地，均是不得人心之舉。而漢王入關以來，紀律嚴明，與民約法三章，得到秦民擁戴。因此，如漢王能利用有利形勢，利用吏卒企望東歸的心情，舉兵向東，三秦即可奪取。劉邦采納了這一建議，立即作了部署，很快占據了關中。

高祖二年（前205），劉邦兵敗彭城（今江蘇徐州）后，不少諸侯軍紛紛降楚。如塞王欣、翟王翳公開投入項羽麾下，齊和趙也同楚言和反漢。魏王豹則以歸國省親為借口，脫離劉邦返回故國，與楚軍聯合。在漢軍陣營中，擁有實力的將領只剩下韓信。這時他迅速派兵與劉邦殘部會合滎陽，阻擋了項羽的攻勢。在以后漢王與項羽相持于滎陽時，韓信又率兵在項羽的側翼發動了一系列的攻勢。在攻魏、克趙、破齊等戰役中，韓信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魏王豹為抵抗漢軍進攻，早在臨晉（今山西永濟西）對岸的蒲坂布好重兵，以逸待勞。但韓信則只在臨晉設疑兵，以船只佯渡迷惑敵軍，另在夏陽（今陜西韓城南）“以木罌缻渡軍”。這樣，當魏王豹還在蒲坂呆守之時，韓信所率之軍已突襲至魏之國都安邑，結果，魏王豹被韓信軍俘獲，魏地悉平，漢軍在此置河東、上黨、太原三郡。

韓信攻下魏地后，請求率兵三萬向北進攻代王陳余及其所扶植的趙王歇。漢王立即照準，并派張耳俱往。高祖三年（前204）九月，韓信率兵大破代兵，并于閼與（今山西和順）生擒代相夏說。

韓信破魏、伐代勝利后，漢王將其精兵抽回，調到滎陽，在正面戰場上與楚軍對抗。但韓信并未停止在側翼的進攻。同年十月，他與張耳共率數萬人下井陘（今河北井陘）擊趙，趙王歇和成安君陳余聚兵于井陘口迎擊。趙軍號稱十萬，占據有利地形，居于優勢地位。但陳余拒絕廣武君李左車的勸告，不用以逸待勞、絕漢軍輜重、出奇兵取勝之計，而恪守所謂“義兵不用詐謀奇計”之迂腐信條，使韓信轉劣勢為優勢。漢軍于井陘口以主力萬人背水為陣，誘使趙兵傾巢出擊。又出奇兵二千騎，偷襲趙軍大本營，趙營頓時潰亂，陳余被殺于泜水，趙王歇被生擒。井陘勝利后，韓信聽取俘將李左車建議，暫時按甲休兵，停止向燕、齊進攻，發使勸燕歸漢。燕王聞訊后只得向漢歸順稱臣。韓信得漢王準許，又立張耳為趙王，使北方廣大地區基本歸附漢王。韓信在魏、趙取得的勝利，有力地支援了滎陽、成皋間的楚、漢正面戰場，使居于劣勢的漢軍在相持戰中未立即敗北。

但堅守一年之久的滎陽、成皋防線，由于漢王主力南移，終于在前204年下半年崩潰，項羽軍先后攻占滎陽、成皋。劉邦倉皇北渡，至韓信、張耳駐兵的小修武（今河南獲嘉小修武），突入其營，奪其印符，宣布收回二人兵權由自己統帥。令張耳守趙地，拜韓信為趙相國，命他收趙殘部克齊。

此時劉邦聽從酈食其之計：一面組織力量奪回滎陽、成皋，以便取得“藏粟甚多”的敖倉；另一方面又派酈食其向齊王游說，勸其歸漢。酈食其至齊，向齊王田廣指出漢必勝、楚必敗的形勢，勸其棄楚歸漢。于是，田廣下令撤除一切軍事設施，齊國七十余城一時皆背楚向漢。

然而酈食其以一言下齊七十余城的功勞，引起漢營中一些將領的嫉妒，韓信也是其中之一。此時韓信正在攻齊，聞酈生已將齊王說服，心中十分不高興。他在謀士蒯通的鼓動下，不顧酈食其與齊王所訂之盟約，一舉攻下齊國歷下（今山東濟南西），兵至臨淄城下，濰水河旁。齊王田廣見韓信兵至，以為酈食其有意欺詐，乃將酈生烹死，率兵走高密（今膠西），并派人向楚求救。前203年十一月，韓信所轄之軍于濰水擊敗號稱二十萬的齊、楚聯軍，虜齊王田廣。齊地盡為韓信所率之漢軍占領。

韓信取得齊地后，自恃功高，派人請求漢王封他為“假齊王”。劉邦明知韓信借機爭權，但聽從張良、陳平及時提醒，趁水推舟封韓信為齊王。劉邦此舉出于無奈，是當時形勢所迫，因劉邦還要利用韓信。但此事也埋下了劉邦最終剪除韓信之前因。

與此同時，項羽在正面和側翼戰場上接連遭到重大失敗，從漢王四年下半年起，形勢發生急驟變化，楚漢戰爭進入最后階段。項羽日益孤立，糧秣得不到補充，韓信又繼續進兵西楚。八月，項羽向劉邦提出議和，楚漢約定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鴻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九月，項羽率兵東歸，劉邦乘機追擊楚軍于固陵（今河南太康南），調令韓信、彭越等人率兵圍殲項羽，允諾以“睢陽以北至谷城”之地給彭越；以陳以東至海之楚地封給齊王韓信。

前202年十二月，圍殲項羽的垓下大戰開始。韓信本部三十萬（《史記·功臣表》作四十萬）擔任主攻，再加上他的部下左、右翼蓼侯孔聚、費侯陳賀的軍隊，總計在五十萬以上。同時，隸屬韓信或韓信部將的還有：陽陵侯傅寬、潁陰侯灌嬰、樂成侯丁禮、杜衍侯王翥、赤泉侯楊喜、深澤侯趙將夕、昌侯旅卿、共侯旅罷師等人。此外，平陽侯曹參曾是他的副手，棘蒲侯陳武曾同他一起合擊齊歷下軍，肥如侯蔡寅和他一起打敗楚將龍且，還有共斬項羽的另外三將中水侯呂馬童、涅陽侯呂騰（勝）、吳房侯楊武也都是他所屬灌嬰的部下。總之，在垓下會戰中，韓信的部隊是主力。

垓下之戰一結束，劉邦就以討伐魯國為名，引兵北上，在定陶剝奪了韓信部分軍權，并且以韓信熟悉楚國風俗為名，改封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今江蘇睢寧西北）。

他到封國后，未忘記從前給他飯吃的漂母，賜以千金。

但是劉邦對韓信擁有軍權一直存有戒心。早在韓信分兵北擊魏、趙之初，劉邦就派了親信曹參和灌嬰帶兵同去。他倆是劉邦同鄉，此去既是助戰，又可監督。垓下之戰開始，韓信由齊國領兵南下，曹參坐鎮后方。韓信如舉兵反漢，就有腹背受敵的危險。只是當時軍事形勢的需要，還要韓信為他出力。劉邦在等待時機。

前201年十月，有人告韓信謀反。劉邦曾想發兵征討，陳平分析道：目前漢王兵不如楚，用兵不如韓信，不可操之過急，可借游云夢、會諸侯之際，一舉拿下韓信。當韓信得知劉邦要來云夢，獻上了叛將鐘離昧頭顱，但仍未逃脫被擒命運。劉邦一到韓信駐地，就以“人告公反”的理由，把他捆綁，解至洛陽，赦為淮陰侯。韓信被縛前感慨地說：“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p>

韓信一再被削地奪爵，對劉邦愈加不滿，常稱病不朝，并羞與周勃、灌嬰等為伍。對劉邦的不滿和輕視也時有流露，如在一次議論各人的統兵能力時，韓信竟當面說劉邦“陛下不過能將兵十萬”，而說自己則“多多益善耳”。

韓信的不滿情緒，不久就發展到謀反活動。他與陽夏侯陳豨暗中勾結，相約陳豨在邊地起兵反漢，韓信從中響應配合。高祖十年九月，陳豨公開宣布反漢，自立為代王，劉邦聞訊，親自率兵征伐。韓信偽稱病不從，待劉邦走后，準備按原計劃響應。但韓信謀反之事被屬下一舍人告發，呂后與蕭何謀劃，詐稱陳豨叛亂已平，令朝臣入宮慶賀。韓信勉強入宮。哪里想到，他一入長樂宮，就被呂后、蕭何拿下，斬于長樂鐘室。劉邦打敗陳豨叛軍后回朝，聽到韓信被殺，心情復雜：對于這樣一個曾為自己打江山而立過不朽之功的杰出將領，有一些懷戀之情；又因徹底除掉了一個威脅自己帝位的心腹之患而高興。難怪他“聞信死，且喜且哀”了。

韓信家族也未逃脫劉邦掌心，被誅夷三族。

韓信生前不僅是個軍事指揮家，還是一個軍事理論家。據史載：“天下既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彼c張良一起，“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

英布（？—前195） 六（今安徽六安）人。相傳他少年時曾有看相人對他說：“你將來受刑后會做王。”壯年時，因觸犯秦法受黥刑，故亦稱“黥布”。他曾為刑徒，在驪山服役，后帶領數萬刑徒逃亡江中，在鄱陽湖一帶“為盜”。

陳勝起義后，他已是擁有數千部眾之頭領，在鄱陽湖響應起義。陳勝被害，秦軍向陳縣反撲，義軍將領呂臣等寡不敵眾，率兵轉移，與英布軍會合，并在青波（今河南新蔡西南）擊敗秦左、右校尉，再次奪回陳縣。項梁在會稽起事反秦后，勢如破竹，大軍過淮以后，英布率軍與其會合，成為項梁手下一員大將。

吳廣的部下秦嘉在聽到陳勝失敗消息后，自立楚國景駒為楚王，并駐扎在彭城東，阻擋項梁軍隊北上。項梁以英布為先鋒出兵進攻秦嘉，并將他殺于胡陵（今山東魚臺）。

秦二世二年（前208）六月，項梁在薛立楚懷王之孫心為楚懷王，自封為武信君，封英布為當陽君。七月，項梁軍在東阿（今山東陽谷東北）打敗秦將章邯軍隊，乘勝追擊至濮陽（今河南濮陽西南），再次大敗秦軍。當項梁擊破秦在東方的重鎮定陶后，驕傲輕敵，結果被殺。此時項羽和劉邦的軍隊正屯兵陳留，聽到項梁兵敗被殺消息，便回師東方，集結于彭城，重新部署義軍各路力量。英布的軍隊也集結于此，聽從調遣。

章邯奪回定陶后，揮師北上，向河北的趙國撲去。

秦將王離和章邯的軍隊，把趙王歇的部隊圍困于巨鹿（今河北平鄉西南），趙的形勢非常危急，幾次派人向懷王求援。當時的形勢是：如秦軍滅趙，秦軍將對南方義軍增加壓力；若義軍北上救趙，則可將秦軍主力吸引在河北，同時可趁關中空虛，直搗秦王朝統治中心——咸陽。義軍分析形勢后，懷王當即決定：派宋義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范增為末將，率主力北上救趙，英布的軍隊也隨項羽向河北挺進。

宋義的軍隊抵達安陽（今屬河南，一說今山東曹縣東）后，屯兵扎營，一連四十余天遲遲不發動進攻。他想先讓秦、趙互斗，然后坐收漁翁之利。項羽對宋義的行為非常憤怒，指出：宋義不與趙戮力而攻秦，還借口“承其敝”，遷延觀望，坐失時機，又不恤士卒，“非社稷之臣”。盛怒之下，一刀宰了宋義，并向懷王報告。楚懷王即封項羽為上將軍，并將英布和蒲將軍兩支部隊劃歸項羽指揮。于是，項羽派英布和蒲將軍率二萬士兵渡漳水，救巨鹿。同時，項羽親率全部兵馬從安陽北上，進攻秦主力。這支隊伍過河后，打碎了釜甑，燒沉了船只，每人只帶三天糧食，表示了“破釜沉舟”與秦軍決一死戰的決心。項羽軍隊與秦軍大戰九個回合，切斷敵軍甬道，斷絕秦軍糧餉，結果大破秦軍主力。在這場重大的戰役中，英布跟隨項羽，驍勇善戰，“為眾軍之最”。

公元前206年十一月，項羽率六十萬大軍來到三川郡的新安（今河南澠池）。在項羽所率的六十萬士卒中，有二十萬秦軍降卒，他怕“秦吏卒尚眾，其心不服，至關不聽，事必危”，竟派英布等在一夜之際，將二十萬降卒統統坑殺于新安郊南，制造了駭人聽聞的大慘案。

項羽坑殺降卒后，率兵直抵函谷關。在關中的劉邦聽到項羽率兵前來，接受臣下建議，派人關閉函谷關，將項羽拒之關外。項羽領兵至函谷關，不得入，大怒，立即下令“家發薪一束，欲燒關”，又下令英布等攻關，關乃開，大軍長驅直入，至于戲下（今陜西臨潼東）。

項羽以英布為先鋒進入咸陽后，大肆擄掠燒殺，大火“三月不滅”。他拒絕左右在關中建都的正確建議，而急于衣錦還鄉。他自立為西楚霸王，尊楚懷王為義帝，大肆分封諸侯。英布被封為九江王，都六。不久，項羽又密令英布追殺義帝于郴。

項羽大封諸侯，引起了一場割據戰爭。故齊貴族田榮因未封王，首舉反楚旗幟。他趕走齊王田都，殺膠東王田市于即墨，自立為齊王。項羽要九江王英布與其一起出兵伐齊，英布稱病不去。后來劉邦被項羽圍困于彭城時，英布也不聽項羽調遣，并未前去助圍。項羽對英布的這些行為非常不滿，多次派人前去責問，只是因為當時北有齊、趙之患，西有漢兵之憂，故項羽對英布還未能動手。

劉邦敗走彭城后，張良建議，漢現有韓信，如再能得英布、彭越，“捐之此三人，楚可破也”。于是派隨何去招降英布。

隨何到九江后，對英布分析形勢：“目前雖楚強漢弱，但項王背盟約，弒義帝，何等不道！而漢王仗義討逆，招集諸侯，與楚相持，深得人心。大王如不肯聯漢，反向外強中干的楚國稱臣，豈非自誤！大王如能背楚與漢，等漢王得天下后，仍將九江歸還大王，大王方能高枕無憂，否則大王與受惡名，必遭眾矢，恐楚尚未亡，九江先已動搖。”一席話說得英布心動，于是宣告背楚聯漢。英布歸漢后，劉邦將部分士卒劃歸他統率，令其共同防守成皋。公元前203年七月，劉邦封英布為淮南王，都六，九江、廬江、衡山、豫章等郡都是淮南王的地盤。次年，劉邦被困于固陵，劉賈率另一支漢軍，圍攻楚軍后方壽春，并誘楚大司馬周殷叛楚，周殷舉兵迎英布，歸漢。英布后又率兵與韓信、彭越等一起圍殲項羽于垓下。

高祖十一年（前196），韓信被殺的消息傳來，英布惶恐不安。未過三月，梁王彭越又被殺。為殺一儆百，劉邦竟將彭越尸體制為肉醬，分別“賜”給諸侯王。英布收到這一血腥“賞賜”，驚懼萬狀，即部署軍事力量，以備不測。適值其屬下中大夫賁赫與英布幸姬有奸，被發覺。賁赫逃至長安，上告英布謀反。英布聞賁赫已上告，遂殺賁赫全家，發兵叛漢。

消息傳到長安，劉邦正臥病在床。他欲令太子率兵征討，經呂后勸說才決定帶病親自率軍前往，而令張良佐太子留在首都。

英布初反時，曾預料劉邦年老患病不能親征，而漢軍諸將中唯有韓信、彭越可與自己匹敵，現兩人已死，故英布有恃無恐。他率叛軍渡淮，攻楚地，然后引兵而西。不料劉邦親率漢軍迎戰，使英布十分震驚。高祖十二年，劉邦與英布會戰于蘄縣西會甀鄉。當劉邦問英布為何要反時，英布答道：“欲為帝耳?！贝髴鹨魂?，結果叛軍大敗，英布獨與百余人逃往江南。劉邦也在作戰中被流矢中肩，自己率兵回師，另遣別將追剿英布。英布殘軍在洮水南北（今江淮間）被擊潰。英布逃至番陽（今江西波陽東），被當地人殺死。

彭越（？—前196） 字仲，昌邑（今山東金鄉）人，初在巨野（今山東巨野東）以捕魚為生，后聚眾“為盜”。陳勝、吳廣農民起義爆發后，他被當地千余民眾推舉為首領，響應起義。秦二世二年（前208），劉邦率部分起義軍向西進發，一路收編散勇，至昌邑時，彭越率部與其會合。之后，他跟隨劉邦多次出戰。項羽入關后，大封諸侯王，彭越此時已是有萬余人隊伍的首領，卻未得分封。

由于分封不均，引起諸侯間爆發割據戰爭。公元前206年，未得到分封的原齊國王族田榮，首舉反楚大旗。田榮先兵擊齊王田都，將他趕走，又殺膠東王田巿于即墨，后又授彭越將軍印，令其向濟北王田安進攻。田榮將“三齊”之地并吞后，自立為齊王，令彭越出兵擊楚，大敗楚將蕭公角。

前205年正月，田榮兵敗被殺，田橫在城陽又立田榮之子田廣為齊王，同楚軍交戰。項羽將主力投入對齊作戰時，劉邦乘機率“五路諸侯兵”共五十六萬人從側翼向楚進攻。漢軍至外黃（今河南民權西北）一帶時，彭越率三萬余人加入劉邦隊伍。劉邦拜其為魏相國，令定梁地。次年五月，劉邦兵敗滎陽，退至成皋，接受轅生建議：率兵出武關，深入南方襲擾楚軍側翼，以緩和滎陽、成皋一線之形勢。此時，彭越渡睢水北上，與楚軍對抗；劉邦與英布率兵出宛（今河南南陽）、葉（今河南葉縣），引項羽軍南返，與彭越形成犄角之勢，結果使楚軍不得不南北奔走，使主要戰場暫時轉移至南方。八月，劉邦又聽從郎中鄭忠的建議，改變正面與楚作戰的布局，采用從后方和側翼兩面打擊楚軍的策略。他派劉賈、盧綰率眾二萬渡白馬津（今河南滑縣北），深入楚地與彭越軍配合，騷擾楚軍后方，燒其積貯，斷其糧道，又不與楚軍正面交戰。結果，彭越克梁地，攻占睢陽、外黃等十七城，使楚軍遭到極大損失，迫使項羽不得不從成皋統兵來救。九月，項羽命大司馬曹咎死守成皋，自己回師東征，追擊彭越。項羽東征后，收復不少失地，彭越則北出谷城后，又復得昌邑周圍二十余城，糧食十余萬斛，以佐漢軍。

楚漢相爭最后階段時，劉邦在固陵向楚進攻，結果反被楚軍包圍。張良等建議劉邦，許諾以“睢陽以北至谷城”之地給彭越，以陳以東至海之楚地封給韓信，命其倆人急速出兵前來營救。劉邦此令一下，倆人果然立即率兵來援，大敗楚軍，并合力圍殲項羽于垓下，迫使他自刎于烏江。項羽死后，劉邦封彭越為梁王，都定陶。

前196年，陳豨反漢，自立為代王。高祖命彭越率兵前去征討。彭越稱病不去，只派士卒去應付一下，這使劉邦大為不滿，派人向彭越問罪。彭越受到責問，甚為恐懼，想前去謝罪。部將扈輒勸道：“你初不愿出兵，現受到責問想去，必會被捕，不如發兵謀反?！迸碓讲宦?，又稱病。這時梁一太仆有罪，怕受審，逃往朝廷，向高祖告發彭越和扈輒有謀反行為。高祖即派人逮捕彭越，囚于洛陽。經審訊，有司奏：彭越“反形已具”，所謂“反形已具”，只是因扈輒曾勸越反，越雖不反但亦未檢舉或誅殺扈輒，于是依法論處。劉邦赦其死罪，削爵奪國貶為庶人，流徙到蜀青衣（治所今四川名山北）。彭越帶著傷感、委屈的心情從洛陽出發前往蜀地。途中至鄭（今陜西華縣東），恰遇由長安來洛陽的呂后。彭越向呂后哭訴，表白自己決無反意，望呂后為其求情，讓他歸昌邑故里。當時，呂后慨然許諾，并將其帶回洛陽。至洛陽后，呂后對劉邦說：“彭越是一位壯士，如今把他流放到蜀，是養虎遺患，不如把他殺了。”劉邦欣然同意。呂后于是又指使彭越舍人誣告彭越又欲謀反，經廷尉奏請，于同年三月，將彭越殺害，將其頭高懸于市示眾，把他的尸體剁成肉醬，分賜給各諸侯王品嘗。他的家族也被誅連三族。彭越的頭，后被他的同鄉人欒布取下掩埋，劉邦要把他治罪，欒布不為所嚇，大談彭越佐劉邦打天下的功勞，指出劉邦的不是。劉邦竟也未加罪于他。欒布敢為彭越仗義，為后世留下朋友間講義氣的佳話。

評：與一般軍事將領不同，韓信是一位戰略家。他有政治頭腦，在漢王還定三秦之前就能洞察天下事勢，分析項羽必敗，劉邦能勝的原因；在劉項中原對峙時，能避項羽主鋒，從北面包抄其后方，造成對項羽兩面夾擊的形勢。通過下魏破代，取趙脅燕，擊齊敗楚等戰役，顯示了韓信杰出的軍事才能。但是，用韓信自己的話來說，他善于帶兵而不善于帶將，終于不免被不善于帶兵而善于帶將的劉邦所擒。這從韓信個人的角度看當然是一場悲劇，但從中國歷史發展的趨勢來看，卻對漢朝的統一有利，至少可以減少一些戰禍。

英布、彭越是響應陳勝、吳廣起義的兩支反秦隊伍。但他倆既無陳勝、吳廣的號召力，也無劉邦的謀略與志向，只是起義隊伍中的兩個勇夫。在反秦與立漢過程中，他倆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但建國不久，他們的命運與韓信一樣。所謂彭越的“反形已具”，其實是劉邦剪滅彭越的借口；而當英布嘗到彭越的肉醬后，他恐懼、不滿心情的流露是自然的，劉邦也就隨意搞一個借口消滅了英布。劉邦要鞏固其統治，這也是必然而為之的一個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