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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7.是打算活埋嗎?

我依舊是APN滾班,大小夜的,倒來倒去,生物節律已然被倒班倒得亂七八糟,“你最近臉色蠟黃不少……”我穿穿衣服起床,剛好碰到下班回來的老蔡,老蔡瞄了我兩眼如此說道。

“整天泡在夜班里,給你整得熱血沸騰的,你受得了啊?”我吐槽道。

她聽了,但笑不語。

我又繼續牢騷滿天:“我特么買了兩大包化妝品!”

“我化過幾次?!”

老蔡笑笑,拉開椅子,坐下來吃她晚飯,邊吃邊聽我發牢騷,“我還買了整整一盒子的面膜!什么樣的都有!”

“我特么敷幾次?!”

“都特么買回來,就等著過期再整盒扔掉……”絮絮叨叨,怨天尤人,“那你還買它干嘛?”老蔡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我驚訝了:“我靠!”

“你懂啥?”

“這叫什么?”

我自問自答:“這叫‘積極的心態’!”

“積極的心態一定要有!買回來,你可以不用,但是!這個是你積極心態的證明啊,好在證明了你還是想好好保護皮膚的嘛……”

“你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心態一定要有的嘛……”

老蔡露出笑意,“得了吧你,你說什么都是對的。”我看她桌上擺著外科書,“咋地,你們要出科了?”

“嗯,醫院三個月還要那個實習生考試,你們醫院有嗎?”

“哦……”我動腦子好好想了一下,“嗯……這邊好像也是要考試的,但我好像等不到了,我下個月去上海那邊,這邊好像四月中旬考試……”這么一想,我搖頭晃腦得意道:“嘿嘿!躲過一場考試!”

老蔡白了我一眼:“德行!”

一直期待著去上海,看看大醫院里面是怎樣的,制度、操作流程、儀器之類是不是比我們這偏遠小地方先進許多?

中午吃得比較晚,所以現在肚子不餓,看看時間不早了,收拾收拾東西蹦跶蹦跶去醫院上班,越是接近醫院,原先輕快的步伐變得越發沉重,直到踏進二樓儲物間換衣服,簡直心情爛到爆炸,一上班心情就爛到炸,像掉在地上的嫩豆腐,爛得稀碎,撿都撿不起來。

“老師……”我有個請求,縈繞心頭許久了,“我從來沒有跟過救護車,我想臨走前跟一次救護車……”

陸老師不明白我為何有這樣的請求,但還是一口答應:“可以的啊,等一會他們120來人,我跟他們打聲招呼,帶你去,但你一個人要小心點。”

“好嘞!”我可能就是這么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吧。

沒一會兒,120像往常一樣響著笛,往急診送人,“養老院的,氧飽不好。”120的大叔把老人抬下來過床,放到我們平車上,“家屬在后面,一會兒就來。”

我看了一眼老人的情況,所有從養老院送來的老人都是瘦削到皮包骨頭、身體佝僂,甚至有的人還有壓瘡,一開始會憐憫這些從養老院送來的老人,但是一旦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有的時候甚至厭煩120他們從養老院送人過來,因為養老院來的老人又臟又臭、血管還不好打、還一身的病……

“先氧氣吸上,抽個血氣吧。”羅醫生檢查了一下,“血糖也看一下吧,看她感覺昏昏沉沉不清醒的樣子。”

以前有不少老人家因為昏迷不醒送到醫院急診來,查來查去,拍各種片子:頭顱、胸腹……抽各種血檢查,就是查不出什么原因。

后來醫生他們偶然因為幾個病人,總結出了經驗,老人家因為昏迷進來,首先測血糖,先排除低血糖昏迷,再去檢查其他的問題。

因為很多老人家,都有糖尿病,別說老人家,現在就是很多年輕人,管不住嘴,邁不開腿,照樣糖尿病,太常見了。

糖尿病患者日常注射胰島素,但是注射胰島素一定要吃飯,不然就會胰島素把你的血糖分解了,你血糖跟不上,腦子對血糖是最敏感的,一旦血糖跟不上,你的大腦就不想工作了,它就想休息,你就要昏昏沉沉陷入昏迷不清醒的狀態。(這也可以解釋你為什么一吃過飯就犯困,因為血液都涌進胃腸道,去大腦的血液就少了,血糖就沒有原本那么充足,于是開始犯困,過了一會兒呢,吃的食物又被分解供能,腦子又好使了。)

“老師,血糖只有1.58毫摩爾每升,你看……”我把紙測血糖儀顯示的數字給老師看,“這個就是比較典型的低血糖昏迷了。”陸老師如是說,“那你等會兒看她血氣,看看她的血氣結果怎么樣。”

“哦好。”我回答。

然后老師就去跟120的大叔說讓我跟他們車出一次急救,大叔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感覺沒什么的:“行啊,那一會要是出去給你們電話,讓她去后面跟車走就行了。”

打了通道,給老人家靜推上5%高滲葡萄糖20mL解救低血糖昏迷,“多長時間后復測血糖?”陸老師提問我。

“不知道……”學校里沒教過……

“十五分鐘,應該大多數醫院都是十五分鐘復測血糖。”老師看我回答不上來,于是又問了一個問題,“血糖的危急值是多少?”

“呃……”

“每個醫院檢驗科定的標準值都不一樣,但是差不到哪里去,等你到上海那邊記他們那邊醫院的吧,不跟你講那么多了。”說話間,又送過來一個四十上下的女子,虛脫,他老公說她是在家自己開著暖氣光著身子做理療,然后不小心睡著了,現在就是這樣很虛弱的樣子。

天還沒熱起來,你做什么理療?

還光著身子做理療?

“天氣冷是不可以做理療的!”我如此說道,他反而不以為然,感覺自己好像很懂的樣子,“不是的,我們那個是自己買的理療儀,是氣罐子,不是火罐。”一副我比你懂得多的樣子。

“什么罐子都不行。”你知道拔罐的原理嗎?就特么跟我辯論,“你拔罐把皮毛肌腠都打開了,寒氣就直接進入身體了,中醫上叫‘寒邪’,正氣不壓邪氣,你就虛脫了。”他一臉“你在鬼扯什么”的樣子看著我,似信非信。

我也懶得和這樣迂腐不化的人爭辯,有些人總是執著地相信自己認知范圍內的道理和解釋,殊不知,有的時候,你的認知范圍是有限的,所以,每每超出你認知范圍的解釋和道理,你沒見過,沒聽過,就不遠去相信它是對的,因為你覺得,在你自己的認知里,沒有這樣的概念或依據去支撐它的存在,它就是不被理解的,就是錯的。

“我是中醫院的。”我丟下這么一句話就走了,你愛信不信,大不了你以后再虛脫一次再來醫院,我看你信不信。

“韓旭,你過來,你看看她的血氣報告,跟我講講她是幾型呼衰?”陸老師把我喊過去(呼衰是呼吸衰竭的簡稱)。

“你看她二氧化碳分壓和氧分壓,是幾型呼衰?”老師側頭看著我,等我回答。

說實話,我考完試就忘了。

老師見我不說話,于是換了個問法:“Ⅰ型呼衰和Ⅱ呼衰的診斷標準是什么?”“那它們哪個對應的是呼吸性酸中毒哪個是堿中毒?”“哪個又是代謝性酸中毒?堿中毒呢?”

算了,坦白吧:“忘了……”

“那你自己回去搞懂,然后再告訴我。”仿佛問倒我,給陸老師一種成就感,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問倒我,以前從來沒有,看來知識還是那個無邊的海洋啊……

老人家像是睡醒了似的,眨巴著兩個深陷在眼眶里的小眼睛看著我,“老人家,醒了啊,知道這是哪里嗎?”老人家耳朵好像聽不太見,仍舊是眨著眼望著我。

她的子女久久不來,“放到后面留觀吧。”羅醫生說。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兒子們來了,還來了一大波人,男男女女,大包小包的。

“我家老娘還好嗎?”一個看上去像老人家兒子身份的男子問我。

“具體情況等會醫生會跟你講,她現在要去留觀室留觀,跟我一起把老人家推過去吧。”我如此說道,他便放下手中提著的一個大白色透明的塑料袋,和我一起把老人家推去后面留觀室。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看到床邊丟著的塑料袋,很是納悶,“這啥?”走過去,掀開方便袋的一個小拐角,里面裝的是衣服鞋子,可是吧,衣服鞋子看上去怪怪的,很大很寬松,鞋子的底就薄薄的一層,這怎么穿?

沒一會兒,那個男的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跑進搶救室把這個方便袋一把抓走,提著就走,仿佛里面裝的不是衣服鞋子,裝的是秘密。

“老師,你知道那個男的拎的塑料袋里面裝的是啥嗎?”我疑惑道。

“是壽衣。”一個老師不屑道。

“啊……”我驚訝道,老師又繼續鄙視道:“老人家活得好好的,她兒子就已經預備好她死。”

“這不明擺著,以為老人家活不過今天了,連壽衣都準備好了來醫院。”老師表示很看不起這類子女。

我聽了,很錯愕,這么想著她死嗎?

以那個男子為首,來了的一撥人,很沒素質,一家子人把整個留觀室的床位都占了,這邊床上坐兩個,那邊床上睡一個,大聲喧嘩商量怎么給老人下葬:

“我們一定要排場搞得大!”

“給老娘好好送送!”

“對!”

……

兩三個人提意見,一撥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吵得像是開聯歡晚會,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人還沒死呢!怎么地,你們是要活埋啊?!

我故意過去巡視,留觀室里面除了他們橫七豎八地左躺一個右臥一個,還亂丟煙頭,怎么能這么沒素質?

“留觀室不能抽煙的啊!”我正色呵斥,“墻里面都埋著氧氣管,純氧,遇到明火別說留觀室,整個急診炸掉,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他們假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不知道……”

我看他們那副敷衍了事的樣子就厭惡,“你們都下來,不能占著別的床,下來,鞋穿上!一家子人把整個房間都睡滿了!我們還有其他病人要用呢!”

媽賣批的話就留在心里罵他們,表面上還是要客客氣氣。

“還有,你們給我說話聲音小一點,在醫院,不可以大聲喧嘩!”

“好好好!”男子應付我道。

“老人家在輸液,看著點!”

“好好好。”

我要是能隨便打人,我就把這樣人一棍子敲死,代表正義消滅你。奈何我不能。

“老師……怎么還不叫我去跟車走?”我肚子都餓了,“他們是不是忘了?”我問道。

“咋了?”陸老師問道,“你著急了?”

“不是……”“我只是餓了……”我解釋說,“我晚上沒吃飯。”

“那你去吃飯啊,沒事的。”老師推我去吃飯,“去吧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那我就脫了白大褂,撒丫子往外面跑:“老師……我去買碗面就回來……”

我買完面拎著就往醫院跑,端到茶水間就吃,還沒吃兩口,陸老師突然喊我:“韓旭……”“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老師!”我隔空喊道。

“120要走了,你去不去?”老師回道。

“去去去!”我去你的,我這剛吃上嘴!

陸老師聞聲而來,“沒事,你端著到車上吃,路上還有段距離,夠你吃的,趕快去吧。”我簡直了,我那么一個內斂含蓄的人,怎么會拎著面條亂跑?

于是乎,我套上白大褂,拎著面條,趕緊地就往醫院西門跑。

“趕快啊,小姑娘!”120的大叔從駕駛室伸出頭朝我招手喊道。

后車門開著的,我剛上去還沒坐下,車子就迫不及待地開動了,差點沒把我晃倒,湯都灑出來了,“小姑娘晚上沒吃啊。”車廂里坐著另外一個大叔,大叔看我拎著面,開口問道。

“嗯,沒吃。”我答道。

“唉,也辛苦,現在還在實習呢吧。”我拘謹地點點頭,“是的。”也沒好意思吃,“沒事兒,你吃吧。”大叔如此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那我就吃了哈。”順口人情兩句:“叔你晚上吃了嗎?”

“早吃過了。”他靠在車廂上說道。

120車里真的是晃啊,我好幾次面條懟到臉上,吃得很狼狽,“晃吧?”大叔問。

“晃!”我掏出紙擦擦下巴上的湯水。

“這還好,晃,證明還不堵車,要是不晃了,就是堵車了。要是遇上堵車,才煩人呢。”大叔抱怨道。

我來了這么一句話,“要是車里還有家屬……”

“那就更煩了!”大叔意味深長得搖頭無奈道。

話沒落音,一個急轉彎……

面條撒一車。

我心里是又羞又惱,羞的是面條撒了一車,惱的是你就不能好好開車嗎?把我面條都弄撒了。還好大叔跟我錯開坐著的,不然要撒到大叔身上了。

我羞愧地看著大叔,等他發話,大叔倒是見怪不怪,笑道:“哎嘿……還剩點,還沒全撒完,算你運氣好!”

我這下吸取教訓了,不小口小口吃了,三下兩下就把面條吞進去,吃完像大叔那樣靠著車廂隨著車子晃蕩,我原本是不暈車的,這車晃出了游樂場的效果,坐都坐不住,三番幾次地要從座位上掉下來,我看大叔倒是坐得穩穩的。

“不容易吧。”大叔見我老是偷瞄他便開口說道。

“確實不容易,我都坐不住!”我無奈道。

“你們小姑娘家太瘦了,這都是體力活兒啊,不要干這個,太辛苦了,你爸媽看到該心疼了。”大叔說道。

大概又晃蕩了二十分鐘,車子終于停了,“來,下吧。”大叔開了門,一躍而下,我跟在大叔的后面,拎著急救箱,一時間我覺得我的形象很偉大,我無法想象我在浙江某醫院工作的學長坐直升飛機出急救,那得膨脹成什么樣兒啊。

多層,沒有電梯,我真的是夠了,急救箱越拎越沉,還住在頂樓,門打開我都驚呆了,這男的起碼得有三百斤吧……

家人說是突然地意識不清,跌倒,然后就昏迷不醒了。

我拎著急救箱上去立馬打通道,上留置針掛上生理鹽水保持暢通,給他吸上氧,頭偏向一側,檢查瞳孔,“瞳孔已經不等大了,趕緊的吧,大叔們。”兩個大叔,一個是開車的,一個是那個和我一起坐車廂的,大叔一個抬頭一個抬腳,他實在是太胖了,我跟家屬拎他褲腰,費老大勁才把他抬上擔架,難怪120沒有女的,這樣的壓根搬不動啊。

還搬著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徒手下六層樓,還是大叔們有力氣。

上車趕緊拉了個心電圖。

回去的路上就堵了,八九點,市區路上堵的都是車。

家屬看看我,再看看大叔,焦躁道:“怎么還堵車了?!這可怎么辦啊!!”

我:……

怕什么,來什么。

堵得根本走不動,家屬都急死了,“沒事吧,醫生,他現在沒事吧……”家屬也不管你是醫生還是護士亦或是實習生,在他們眼里,穿白大褂的,都是能救人的。

我沒好跟她說什么,我又不是醫生。

她又抓著我的胳膊問:“我兒子沒事吧,醫生……”

我沒辦法了:“我不是醫生,”我把我的胸牌亮給她看,“我只是實習生,具體情況還得到醫院做了相關檢查才能確診。”

于是,她就更焦躁了,問我不行,她就去問穿著黑色120制服的大叔,“醫生,他還好吧?!”

大叔開口了:“好或不好我們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的保證,我們只能說盡力給你搶救,你也不要急,我們一會兒就到了。”

家屬炸了:“我能不急嗎?!他是我兒子!什么話這是!好還是不好都說不清楚……”

我心里是想告訴她,你兒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有顱內出血……

我覺得我要是說出來的話,她會在車上爆炸,算了我還是保持沉默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時間和上蒼了。

這特么還堵車了,可急壞我了。

我在車上如坐針氈,一方面怕焦躁的家屬突然蹦起來打我,一方面又怕時間拖得越長顱內出血越嚴重,不知道他現在是繼續在出血,還是不出了,我盯著他的氧飽,氣氛緊張得我不敢輕易開口說話,因為這個時候,無論你說什么話,都有可能讓家屬情緒崩潰,我靜靜地等著、焦躁著。

人,生來世上,只有一種方式,但死卻有各種。

大叔把120鳴笛聲開到最大,漸漸地,有車輛讓路,走起來了,一路奔回醫院,我覺得開車的大叔以前應該是參加過環塔拉力賽的,這技術,絕了,就是太晃了。

車門一開,我趕緊跟大叔一起把他抬下去,“老師,送神內ICU吧,他肯定顱內出血。”我交待道。

120把人送來就要走,“小姑娘,還走不走?”大叔回頭向我問道。

“不去了,我現在想吐。”我婉拒道。

“小姑娘手老快了,手法可好了。”大叔向我老師給我比個大拇指,“以后沒事多讓她跟我們走。”

陸老師笑道:“行了吧你,別想著坑我的同學了。”

“跟120,感覺怎么樣?”陸老師轉頭來問我,“累!”我說,“抬不動!”我又補充道,“簡直崩潰。”

她笑道:“那你現在明白120為什么都是男的了吧!”

我點頭,“明白了明白了,真的是體力活!”說罷,癱坐在那里不想動,我出了個120大概出了一個小時不到,我想靜靜,心還沒安靜下來,就聽見留觀室里嚷嚷的聯歡會,心里不免暴躁難忍,沖了過去,用犀利的眼光審視著他們。

我走過去看看老人家,老人家還是眨巴著眼睛,不說話,我習慣性地檢查一下輸液情況,老人家的皮膚普遍都比較松弛,容易藥物外滲。

我一看胳膊上打的留置針的地方,都特么鼓成饅頭了,他們還在嘻嘻哈哈地聊天,我頓時就火了,立馬關上輸液器:“你們自己過來看看!”

“都鼓成這樣了,你們都看不見嗎?!”

“七八個大人看一個老人都看不好!”

“要你們過來干什么的?!”

“聊天的嗎?!”

“這么多人看一個老人吊水都看不好嗎?”

“鼓成這樣你們沒一個人看見嗎?”

“我要是不過來看一眼,你們還想怎么樣?”

我正在氣頭上,叨叨叨一連串的斥責把他們訓得不耐煩,“哎呀……好好好!你別講了,別講了!”

我就反感他們那個敷衍了事的“好好好”,好你媽逼好,你自己親媽你就這樣對她,真是恨鐵不成鋼。

但我又能怎么樣呢?

把老人家當成我親媽?

家屬又要說這是我媽,又不是你媽,你把她當親媽,是想跟我搞什么關系?這是某個家屬對我老師說的原話。

在醫院里面,你會遇上很多思維怪異奇葩,給你長經驗教訓的人,別在意那些人,他們都是狗屎。

快下班了,我洗完手從搶救室出來,準備上二樓脫掉白大褂睡覺,剛出搶救室的門,被一個農民工模樣的男子拉住,“那個……”

“嗯?怎么了?”我問。

“醫生,我問一下,我的手指掉了該怎么辦?”他很平靜地跟我說,“在這里。”他伸出左手,左手食指連根斷掉了,他右手拿著他的左手食指,豎起來給我看。

反而他的淡定漠然驚到我了,這哥們斷了手指這么淡定?

“直接去掛骨傷科,然后到后面住院部11樓找骨傷科醫生。”我如此說。

他淡淡地開口,仿佛一點不在乎:“噢。”“謝謝。”然后轉身走了,我看著他一個人大半夜游走在醫院大廳里,背影顯得很是單薄蕭條。

“都是勞苦大眾,各有各的不容易。”心下念道,罷了罷了,上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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