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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7.死亡體型

怎么辦?

我心下大亂,這是什么命?

我在干什么?

我是誰?

腦子一片混沌,瞬間腦補出了一部越獄劇,如果我不幫他會不會被他暗中殺害?(我當(dāng)時腦子里真的是這么想的,哭笑不得。)

“韓旭,你還沒搞好嗎?”那個和我一起上來的年資較淺的老師站在污物室門口問我。

我背對著她,一動不動,頓了一會,考慮要不要告訴老師,想想還是告訴她吧,好歹死了,也能拉個墊背的,“老師……你看……”我把手中的紙條展開,轉(zhuǎn)過身去,拿著它怯生生地開口問道,“怎么辦……?”

老師看我一臉煞白懵逼的樣子,走近,看著我手指捏著的紙條條,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驚奇地嘆道:“臥槽……”然后和我四目相視,“牛逼啊……”

“我剛都腦補出一部越獄劇,我連我的死法都想好了,”我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

老師被我逗笑了,“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孩子!”老師大手撫上我的脊梁,“走,跟警察叔叔說去。”

“警察同志,”老師領(lǐng)著我,把紙條遞過去,“你看你們怎么處理?”

門口肩上扛著槍的特警老哥接過紙條看完:“這是什么紙條?”

我緊張而嚴(yán)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擔(dān)憂的我問道:“我的安全會不會受到危協(xié)?”“我有點害怕……”

他一臉不確定:“你打了這個電話嗎?”

我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沒打。”

他把紙條收起來,囑咐我道:“你就當(dāng)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該上班上班,該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要有心理負(fù)擔(dān)。”

“我人身安全沒問題嗎?”我又確認(rèn)一遍。

特警老哥嚴(yán)肅地跟我說:“我們回去會對他進行更為嚴(yán)密地監(jiān)視,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們也可以安排人24小時在你身邊,直到渡過警戒期。”

我腦子里不知為什么又浮現(xiàn)出那個監(jiān)獄大哥意味深長的一眼凝視,便一口答應(yīng)道:“那最好了。”

回去之后,心里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反復(fù)出現(xiàn)那意味深長的對視,腦子像是中了病毒。

“怎么跟丟了魂似的?”老師見我在發(fā)呆,便開口問道。

“沒什么。”我應(yīng)付地答道。

終日心中惶惶而不能自安,總感覺有人跟在我身后注視著我,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一樣。

又是一日夜幕下,我背著土黃色的麻布書包去上班,我妹妹經(jīng)常問我,“姐姐,你為什么要背著書包去醫(yī)院上班?搞得好像很勤懇的樣子。”

我特么,你以為我想啊,我包里背著毛巾牙刷牙缸內(nèi)衣內(nèi)褲襪子洗面奶面霜紙巾姨媽巾等等一切旅行必備,你以為我背的是書包嗎?

那就大錯特錯,這特么是旅行包!旅行包!試問你,除了大書包,還有什么包能塞下一套旅行必備?

你特么就別說把我丟在醫(yī)院,就特么把我丟在沙特阿拉伯,有這個包我就能活下去。

這不是書包,是基本的生活用具收納袋。

一套班,五天,有三天是在醫(yī)院值班室睡覺,我現(xiàn)在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值班室的常住居民。

“那在值班室睡覺的時候,你不急嗎?”我妹妹又問。

“拜托,這都什么年代了,有WiFi的地方就是家,好嗎?”我說道,說完便抄包走了。

一進搶救室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糞臊臭的腥味,心肺復(fù)蘇床上躺一個、平車上躺一個,我內(nèi)心OS:我真的……MMP……

在急診這么長時間了,我已經(jīng)從剛開始怎么都聽不到120車的聲音,到現(xiàn)在老遠(yuǎn)的就能辨清120從那個方向的車道來,有沒有堵車,情況嚴(yán)不嚴(yán)重,每當(dāng)狀況慘烈的時候,120的笛音都很凄涼尖銳,像是在嘶啞慟哭,也像一把刀子,聲音在空中亂劃,劃破了你的耳膜。

這種很遠(yuǎn)就能聽見120的聲音給我?guī)淼臈l件反射就是戴手套,戴上手套后,我就湊到老師身后,小聲地問道:“老師,什么情況?”

躺在心肺復(fù)蘇床上的老者黑到油亮而且瘦干瘦干的,心電監(jiān)護儀的電極吸盤都吸不住他的皮膚,我便俯身下去,手扶著電機吸盤,手動拉心電圖,已經(jīng)是一條無任何波動的直線了。

(補充一點,死亡的時候,心電圖不一定就是一條直線,大部分人都是有無效搏動產(chǎn)生無效、無價值的波形的,而有價值的心電圖波形是顯示一個完整的心臟跳動過程,能看到心房、心室搏動的情況。

無效搏動的時候心電圖也是有波形的,但那沒有任何意義,你也不要拿著這個去和醫(yī)生爭論,說心電圖還有波形,人怎么是死的呢?心臟只有充分搏動才能射血,不充分的搏動,血液是涌不出來的,那就是沒有意義的搏動。

另一點,在搶救病人的時候,我們都是常規(guī)五分鐘推一次鹽酸腎上腺素,會引起心臟無效搏動,在心電圖上就能看到似乎有規(guī)律的微小的波動,然而這個是沒有任何生物價值的,并不是心臟的跳動。)

說一個在搶救室發(fā)生的,算得上是靈異事件的事件,那是前一陣子的事情了,也是夜里。

夜里十一點左右,我剛接班不久,120送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體態(tài)是常規(guī)中年大叔的富態(tài)型,具備了我歸納的死亡體型的所有特征:胖、肚大腰圓、最重要的是脖子短。

在搶救室了里,我見過的,所有脖子短的人,命都不長。

不好意思啊,不是攻擊你們那些脖子短的人,是我特么每次推瀕死的病人做CT的時候,是真的發(fā)現(xiàn)他們的一個顯著的共同特點就是特么脖子真的是短。

脖子短是我認(rèn)為的死亡體型的最顯著的特征,不是我日白,我現(xiàn)在走在大街上,看人都是那種死神的視角,看體型,大致都能估摸視野之內(nèi)的所有人能活多久,在他們身上似乎能看到死亡日期。

不是日白,這是條件反射。

來,大家記一下死亡體型:

胖(提示心臟負(fù)荷重,容易心源性猝死)。

肚大腰圓(向心性肥胖,提示高血壓高血脂的可能,容易心血管及顱腦意外)。

脖子短(這一點是我從眾多死亡病人身上得出的最大的共同點,原因待查)。

但也不是所有死亡病人都符合我的死亡體型論,排除那些外科性死亡的病人(譬如:車禍、高處墜落、爆炸電擊等等)。

話說回那次靈異事件,那天夜里十一點多,120送來的那個男子,符合我的死亡體型論的男子,高血壓酒后引發(fā)顱內(nèi)血管破裂,顱內(nèi)大面積出血,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意識不清了,不斷嘔吐,食糜像是雨天被堵塞的下水道里往外冒得污水垃圾團一樣,源源不斷地從他嘴里冒出來。

面對意識不清但是在嘔吐的病人,第一個措施就是把他頭偏向一側(cè),以免他誤吸入嘔吐物而引起窒息。

因為酒后誤吸導(dǎo)致窒息而死的人,我告訴你,真的有,而且不再少數(shù),幾乎隔兩天就有一個,我印象最深的一個是一個四十多正值壯年掙錢養(yǎng)家年紀(jì)的中年男子,他被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尸體都已經(jīng)發(fā)涼了。

他是參加公司年終聚會,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后又吐了,因為他是趴在桌子上吐的,沒有人注意到,吐過了他繼續(xù)趴著睡,然后就把吐出來的東西從鼻子里又吸進去了,我推著他去拍CT的時候,片子上能明顯看見:他的兩個肺和呼吸道滿是灰亮的食物殘渣。

就這樣被自己的嘔吐給窒息憋死了。

這還不是最荒唐的,今天我才見識到最荒唐的是被屎嗆死的,可能今天走了狗屎運了吧,昨天走的是農(nóng)藥運,今天晚上送來的幾個都是和屎有關(guān)的。

說回靈異事件,那個死亡體型的男子是因為酒后突發(fā)腦血管破裂而導(dǎo)致的顱內(nèi)出血,而且是大面積顱內(nèi)出血,基本上整個腦子就是浸泡在血里,當(dāng)時幾乎叫來了整個醫(yī)院的醫(yī)生,首先是手術(shù)室的麻醉師,然后是腦外科的手術(shù)醫(yī)生、心血管內(nèi)科、重癥監(jiān)護室、神經(jīng)內(nèi)科、還有容納萬物但一直不被重視的全科。

但他卻突然間,突發(fā)惡性心律失常,十分鐘不到,人就沒了。

我見過的所有的突發(fā)的惡心心律失常的病人,沒有哪個人是可以逆天改命的,都在十分鐘左右死亡了,最快的幾十秒,最慢的也就十幾分鐘。

心臟已經(jīng)停止搏動了,我們的醫(yī)生已經(jīng)宣布臨床死亡了,太平間的兩個大叔已經(jīng)推著運尸車,帶著裹尸袋在搶救室后面的通道等著了,那兩個收尸的大叔一直很搞笑,每次收尸務(wù)必相互嫌棄,但每次又都是他們倆搭班來收尸。

病情進展太快,家屬接受不了死亡的現(xiàn)實,一直不愿意放棄搶救。

常規(guī)搶救是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沒有結(jié)果那就是沒有結(jié)果了,不存在什么醫(yī)學(xué)奇跡之類的,人死不能復(fù)生這是亙古不變的生命規(guī)律。

“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你這樣再耽誤下去,等一會穿衣服(指的是穿壽衣)都不好穿,再按,肋骨就要按斷了。”我們急診科醫(yī)生皺著眉頭嫌棄道。

家屬含著淚,眼神呆滯地同意放棄搶救,但是想要她們自己把他抬去太平間。

來的家屬一個是男子的愛人、另一個是他們的女兒,兩個姑娘家家能有什么力氣,媽媽抬上半身,女兒抱腿和腳,母女倆根本抬不動他,剛抬起來便又無奈地把他放在地上。

猛然,妻子大叫道:“天吶!……他還有心跳!醫(yī)生!”那一聲尖叫我記憶猶新,因為那時候她那一聲叫以及說的話,讓人聽完身上的雞皮疙瘩立馬豎起來,毛骨悚然的。

我們所有人都以為遇上了不可能的醫(yī)學(xué)奇跡,慌忙圍上去檢查,我們急診科醫(yī)生立馬聽診器貼上去聽,兩個老師把住橈動脈,另一個老師按著股動脈,我試探著足背動脈。

試探了半天,沒有觸摸到任何搏動以及想要搏動的跡象。

我們搖搖頭:“沒有啊……”

“你是不是感覺錯了?”我們問道,妻子又摸了摸男人的胸口,又趴上去聽聽,疑惑道:“剛才還有的哎,怎么現(xiàn)在沒有了?”

“他是不是還沒死?”妻子仍是堅持不懈地認(rèn)為她老公沒死,只是暫時地不行了,等一會他因該會醒來,像往常一樣活動。

說實話,有的人死了之后,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但是我在搶救室里見到的亡故人,大多數(shù)都不是那樣的,大部分都是呈現(xiàn)明顯的死亡態(tài):少數(shù)人眼睛微睜,大部分死不瞑目,瞳孔散大到邊,面色晦暗如土色,剛亡故的肢體還算柔軟可以活動,亡故久了的肢體已經(jīng)發(fā)硬發(fā)涼不可活動。這個時候你要是和他對視的話,透過他的瞳孔你可以看見一片欠缺生機的空洞,亡故后,眼睛不再是心靈的窗戶。

因為居住在這個軀體的所有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我認(rèn)為,每個人的身體里住著的不僅僅是一個靈魂,應(yīng)該是有很多個,他們賴以一個生物體的軀殼得以享受生命,當(dāng)這個軀體不再能夠居住的時候,他們就會紛紛逸出,去尋找下一個具體賴以生存,所以,這才造就了有那么多人有相似的靈魂,也許你們擁有的靈魂是同一個靈魂的不同時期,這才一見如故。

一個人的身體里或許會住很多靈魂,有的人也會在沒有死亡的時候丟失靈魂,因為你可能做了你靈魂不喜歡的事情,你身體的靈魂不喜歡你了、厭惡你了,它就走了,如此之后,你便沒有靈魂了,像個行尸走肉,活得沒有滋味。

有的人也在不知不覺中尋找到靈魂,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變成一個有趣的人,這才是生命中最棒的回饋。

話歸正題:妻子癱坐在地上,懷里抱著男人不撒手:“我求求你們再等等,我剛才是真的摸到他心跳了!”說著還把手放在她剛才觸及心跳的地方,“就是這里,我剛抬他的時候感覺到了,他還有心跳!”

經(jīng)歷過太多亡故人的醫(yī)生沒有耐心去等一個沒有可能的病人,也不會去陪他家屬去等待,不是冷漠,是病人太多,不能因為你而耽誤別人的治療時間,“唉……”老鄧甩甩手,“你不要再幻覺了,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都沒有摸到,就你能摸到?”轉(zhuǎn)身便急匆匆地從搶救室后門走了,去了他的診室。

老鄧前腳走,后腳搶救室的門就被按開了,太平間的大叔推著車子進來了,在我看來他們兩個才更像死神的差使,跟黑白無常一樣,有的時候,病人還活著,我們在里面熱火朝天地?fù)尵戎兀麄z就把車子藏起來,端倆小板凳坐在搶救室外面等著,有的時候從搶救室一出來準(zhǔn)本拿器械進去,都會被他倆嚇一跳:“咦!人還沒死呢,你倆咋就來了?”

收尸很是積極,從來不要打電話通知,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一個大叔,人高馬大,頂著一個光亮亮的腦袋,另一個大叔,瘦瘦小小,臉上有一塊巴掌大的青黑色的胎記,他們倆一起上班總是一邊收尸一邊互相抱怨對方動作不利索。

一天之內(nèi)他們會來搶救室好幾次,每次都是在爭吵中來,埋怨中走,“哎呀呀……到下面(指的是太平間)你們再去看好吧?”光頭大叔勸開在地上抱著男子不撒手的妻子,“節(jié)哀節(jié)哀,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躺在地上多涼啊,你要讓他走好啊,來來來,讓一讓,到下面再去看啊。”

小個子的大叔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是不說話,但一到裝尸的時候,總會和光頭大叔吵起來,光頭大叔個子高,他個子小,他倆勁兒使不到一塊去,“唉呀!你就不能先把這個塞進去再裝嗎?”光頭大叔力氣大,喜歡直接使用力量把人裝進袋子里,小個子大叔力氣小,抬不動,喜歡用巧妙省力的方法,這個時候他們總是個干各的,這就導(dǎo)致了,裹尸袋給他們倆扯得東一片、西一片,拉鏈頭都找不到在哪邊,“我真的,天天跟你上班都能給你氣死,”光頭大叔不以為然,反駁道:“直接打開裝進去不就行了嗎?你非要費事先塞一半再裝干嘛?!麻煩!”小個子大叔又不好說自己抬不動,吃了癟,嘴里嘟囔嘟囔,氣鼓鼓地故意不推車,讓光頭大叔一個人推著車,“你就不能幫忙推一把?這是我一個人的活兒嗎?”

一邊推車一邊埋怨:“我……!你跟我一起上班真的是不出力……”巴拉巴拉一堆,時不時夾雜著小個子大叔的反駁:“我不出力,那你下次一個人裝吧!”

說回今天上班的事情,我看躺在心肺床上的黑亮黑亮的老頭子太瘦了,瘦到電極吸盤吸不住,我就用手去扶,“臥槽……”我回眸,用像是中了大獎的眼神回望在一旁的老師,忍不住發(fā)問:“什么味道?!”那種味道就是像蠶豆有時候的臭味摻雜著屎尿的臊味,還有點腥臭,樂果聞著鉆腦子,腦仁子疼,這個味道也鉆腦子,胃翻騰,日媽聞了想吐。

老師淡淡地來一句:“可能是尸臭加上糞臭……”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她,“已經(jīng)死了有半個多月了……”她說。

我內(nèi)心奔騰著兩個大字:臥……槽……?

“死了半個月?”我不敢相信,“半個月之內(nèi)都沒人知道?”我震驚地反問,“聽送他來的人說,他是流浪漢,平時就以撿垃圾為生,也沒有家人朋友,無兒無女,好像有個老母親,是他鄰居發(fā)現(xiàn)好多天不見他人,推門發(fā)現(xiàn)他死在家里,已經(jīng)臭掉了。”老師簡明扼要地跟我介紹情況。

我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藍(lán)色治療巾,黑得發(fā)亮可能是因為不洗澡吧……衣衫襤褸……沒有一塊布是干凈的,都是糊住了一層很厚的黑色的污垢痂子,臭味浸過口罩不斷地鉆進我的鼻子跑到我的腦子里,刺激我的胃腸翻騰,“老師,我快堅持不住了,我受不了了……”

老師還惡趣味的打趣道:“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你再聞聞也許就會習(xí)慣這個味道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耐受這味道,”我趕忙從圍簾里像逃生一樣奔出來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日媽……一口新鮮糞香……

另一個老師幸災(zāi)樂禍道:“他喝多了掉糞坑里了。”還笑盈盈地指著躺在一旁平車上的男子。

“掉糞坑?”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還有糞坑?不都是抽水馬桶嗎?

“農(nóng)村120送來的。”老師解釋道。

男子渾身都是屎,根本無法下手,我隔著老師臉上的口罩都能看到她的萬分嫌棄和無奈,“家屬去廁所打個水把他先擦一下吧……”為難道:“不然根本沒辦法下手啊……”

然后男子的媽媽就趕緊買了個盆在搶救室里給他擦洗起來,我們在一旁感嘆道:“這真是親媽!不是親媽絕對下不去手!”

其實這個男的情況還好,就是喝多了去上廁所,一腳踩空了,掉進茅廁的糞坑里了,真是掉進糞坑洗不清,我總是意念中一想到這個事情,模模糊糊地就能聞到這個新鮮糞便的味道,縈繞在鼻尖無法揮去。

太平間的大叔才把那個流浪漢抬走,120就急促地送來了另外一個滿身糞香的男子,“今晚上怎么那么多掉糞坑的?”我心里默默發(fā)牢騷。

120人員交待病情:“高血壓,酒后,上廁所掉進糞坑,疑似呼吸道有糞便,呼吸微弱。”

老師立馬把剛關(guān)上的呼吸機又打開,一陣蜂鳴音后呼吸機從調(diào)試狀態(tài)進入工作狀態(tài),立馬氣管插管,喉鏡顯示屏上看到他的喉嚨氣管里都是黃褐色稀中帶稠有團有塊的大便,“吸痰機打開,給我一個能掏大便的東西。”老師吩咐道在一旁湊著腦袋看喉鏡顯示屏的我。

打開吸痰機之后,我一時間慌了,拿了止血鉗和壓舌板,左右左右左,不知道遞給老師哪一個,因為在我看來它兩個都不能掏大便,大便它說硬也不硬,我感覺拿鉗子一夾就從一個碎成兩半,那壓舌板劃拉吧,感覺壓舌板不夠長,在嗓子里也劃拉不起來,我兩個東西拿在左右手里,左右左右左,右左右左右,上下來回掂量,不知道遞哪個,老師急了,隨手抓了一個,“你別管它能不能用,先試試,不行再換!”

然后就血管鉗,一個大便團塊,一夾,裂開變成了兩小半,壓舌板短了又太僵硬了,夠不到糞塊,我立馬把吸痰管遞過去,老師揪掉前頭的細(xì)管子,直接粗管子塞進去吸屎湯,屎塊吸不出來,麻醉科醫(yī)生來了,直接氣管切開,氣管置管,可后來他還是死了。

120騙人,他送來的時候根本就不是呼吸微弱,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還好老師在他一進來的時候就拉了心電監(jiān)護,不然就給120騙了,想把責(zé)任都推給我們?不存在的,我們可精著呢。

路上耽誤太久了,如果在120上就氣管切開的話,他也許還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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