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2018年全球系統性風險與機遇報告:以全球系統性風險理論與指數體系為基礎
- 西南財經大學全球金融戰略實驗室 北京睿信科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 20809字
- 2019-11-29 20:46:49
第二節 IMF與WB對主要國家的系統性風險監控
1997年爆發的亞洲金融危機表明,在經濟金融全球化深入發展的背景下,金融部門的穩健性對一國宏觀經濟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在總結亞洲金融危機教訓的基礎上,IMF和世界銀行于1999年5月聯合推出了FSAP評估,旨在加強對IMF成員國(含地區,下同)金融脆弱性的評估與監測,減少金融危機發生的可能性,同時推動成員國的金融改革和發展。
IMF和世界銀行首先在12個國家中進行了FSAP評估試點,從2001年3月起向成員國推廣這一項目。經過多年的發展和完善,FSAP評估已成為國際社會廣泛接受的金融穩定評估框架。截至2009年末,已有125個國家完成了首次FSAP評估。
對于發達國家而言,FSAP評估由IMF負責執行;對于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則由IMF和世界銀行聯合執行。評估人員以IMF和世界銀行工作人員為主,并視具體情況邀請外部專家參加。IMF關注的焦點是金融體系的穩定性和脆弱性,世界銀行關注的焦點是金融部門發展。FSAP評估結束后,評估團根據其分析和研究結果及政策建議擬寫《FSAP備忘錄》。《FSAP備忘錄》屬機密文件,不對外公布。基于《FSAP備忘錄》,IMF針對金融部門穩定性擬寫《金融體系穩定評估》(Financial System Stability Assessment,FSSA),并納入其對參評國第四條款磋商[6]報告后提交IMF執董會討論;世界銀行針對金融部門發展需求擬寫《金融部門評估》(Financial Sector Assessment,FSA),提交世界銀行執董會。參評國完成初次評估后,每隔幾年都要進行一次更新評估,迄今已有約50個國家進行了更新評估。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金融學院張立華在“國際金融組織評測金融穩定與發展的全球動態”一文中,就IMF和WB的壓力測試項目FSAP的發展進行了系統分析。結合IMF有關FSAP和FSSA項目,來看IMF與WB對主要國家系統性風險的監控與壓力測試情況。
一、對主要國家的系統性風險監控:金融部門評估規劃(FSAP)
IMF的國家報告中,有“金融部門評估規劃”(FSAP),許多都與該國家金融部門的系統性風險評估有關。[7]比如,2016年6月關于英國的《系統性風險和關聯性分析:技術說明》,關于德國的《IMF管理:監管、監督與系統性風險監測:技術說明》,以及2015年7月關于美國的《系統性風險監督與管理—技術說明》,2015年9月關于瑞士的《技術說明:系統性風險和傳染分析》,以及2012年11月的《澳大利亞:通過更高的損失吸收能力應對系統性風險》等許多國家都有相關系統性風險的評估。同時,IMF還有金融體系穩定評估報告(FSSA),發布頻率也很高。[8]FSSA的報告與FSAP的報告通常也在同一網頁發布,實際上是后者針對一些金融體系非常重要的國家的評估,因為這樣的國家金融體系的風險可能會產生國際影響。2016年8月4日,IMF發布了“金融部門評估規劃”的說明。此前,2005年9月29日,IMF發布了《金融部門評估手冊》。[9]我們以此為基礎進行說明:
全球金融危機表明,一國金融部門的健康狀況對于其本國經濟乃至其他國家的經濟有著深遠的影響。1999年創立的金融部門評估規劃(FSAP)對一國的金融部門進行全面深入的分析。在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FSAP評估由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共同負責,而在發達經濟體則由基金組織單獨負責,評估包括兩項主要內容:金融穩定評估(由基金組織負責)和針對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金融發展評估(由世界銀行負責)。迄今為止,已對超過四分之三的成員國進行了評估。
(一)評估金融穩定和發展狀況
FSAP評估的目標有兩方面:衡量金融部門的穩定性并評估其對增長和發展的潛在貢獻。
在評估金融部門穩定性方面,FSAP小組審查銀行和其他金融部門的穩健性和抗沖擊能力;進行壓力測試,分析金融機構之間的聯系,包括跨境聯系;對銀行、保險和金融市場監管的質量按照公認的國際標準進行評級;并評估監管機構、政策制定者和金融安全網對系統性壓力作出有效反應的能力。雖然FSAP并不評估個體金融機構的健康狀況,也不能預測或防止金融危機,但這些規劃能夠識別會引發金融危機的主要脆弱性。
在評估金融部門發展狀況方面,FSAP審查法律架構和金融基礎設施的質量,如支付和清算體系;識別該部門在提高競爭力和效率方面面臨的障礙;并考察其對經濟增長和發展的貢獻。在低收入國家,有關銀行服務的獲取和國內資本市場發展的問題尤為重要。
(二)FSAP繼續適應危機后狀況
FSAP經歷了2009年設立以來最顯著的變化,主要是為了應對全球金融危機。這些變化包括,確定基金組織與世界銀行之間的責任劃分(基金組織負責穩定評估,世界銀行負責發展評估),明確界定穩定評估的組成部分(金融體系的脆弱性和抗沖擊能力、監管框架以及金融安全網),采用風險評估矩陣,以及探索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單獨開展標準FSAP的可能性(側重于每個機構的主要責任)。
最近完成的2014年FSAP檢查發現,2009年以來實施的FSAP在所有領域都得到改進,特別是壓力測試覆蓋更廣泛的風險,并且加強了對溢出效應和宏觀審慎框架的分析。采用風險評估矩陣后,對風險及其可能影響的討論更加連貫一致。各國當局非常重視FSAP,已經落實相當大的一部分建議。此外,金融體系穩定評估報告(FSSA)的公布率也很高。
FSAP的分析結果給基金組織對成員國經濟的更廣泛監督(第四條磋商)提供了寶貴的素材。全球金融危機證明,基金組織的這兩項工作需要進行更緊密的無縫對接。
IMF對基金組織監督現代化開展了廣泛辯論,最近還進行了FSAP檢查,在此背景下采取了一些重要步驟。2010年9月,基金組織決定對25個具有系統重要性金融部門的成員國每五年強制進行一次金融穩定評估。進行強制性評估的成員國名單根據其金融部門的規模和關聯度確定。2013年12月,基金組織執董會修訂了具有系統重要性金融部門的成員國的確定方法。新方法更加重視關聯度。運用新方法后,具有系統重要性的轄區從25個增加到29個。此外,2014年FSAP檢查討論了將在FSAP中采取哪些行動,以進一步促進將FSAP的分析結果和建議納入第四條磋商,特別是采用宏觀金融過濾方法,在FSAP的大量微觀和宏觀審慎分析結果和建議中,挑選出那些將列入FSSA的分析結果和建議。
使FSAP的穩定評估成為強制性評估這一決定,目的是更好地維護全球金融穩定,但該決定形成了一個困難的取舍關系:由于29個系統重要性國家的FSAP比其他國家的FSAP難度更大、花費資源更多,非系統性國家、特別是低收入國家的FSAP數量已經減少。為解決這一問題,在資源封套大體未變的情況下,2014年FSAP檢查建議更多運用多議題技術援助(涉及與金融穩定有關的多個領域),為第四條磋商中的金融穩定評估提供支持。
(三)金融體系穩定評估報告(FSSA)
2016年10月6日,IMF發布了“金融體系的穩健性”說明,說明了金融體系穩健性的重要性。疲軟的金融機構,監控和管理不足,缺乏透明度是在20世紀90年代末的金融危機和最近全球金融危機的核心。最近的危機還強調了有效的系統性風險監控和管理的重要性。這就是為什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經加緊努力,幫助各國實施政策,以支持健全的金融體系。
1.為什么健全的金融體系很重要?
一個國家的金融體系包括銀行、證券市場、養老金、共同基金、保險公司、市場基礎設施、中央銀行、管理和監管當局。這些機構和市場提供了一個框架,進行經濟交易和貨幣政策,并有助于有效地儲蓄投資,從而支持經濟增長。金融系統的問題,不僅擾亂了金融中介,而且也可以削弱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加劇了經濟衰退,引發資本外逃,匯率壓力,拯救陷入困境的金融機構會產生相當龐大的財政成本。此外,隨著金融機構之間的聯系日益緊密,各國之間的金融和貿易聯系更加緊密,一個經濟體的金融沖擊會迅速蔓延到整個金融部門和國家邊界。因此,具有良好監管和良好監管的彈性金融體系對國內外經濟金融穩定至關重要。此外,IMF工作人員最近的分析工作指出了金融穩定、金融深度和金融包容性之間的關鍵聯系。分析強調,政策制定者和監管機構考慮到金融穩定和金融與經濟發展之間的權衡和協同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2.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如何促進金融體系健全?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其正在進行的雙邊和多邊監督,其貸款計劃的設計,以及提供技術援助,促進成員國的金融體系健全性。
雙邊監督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向所有成員國提供的定期對話和政策建議。這被稱為第四條磋商,并涵蓋各國的宏觀經濟和金融發展的政策。深化過程中的金融系統問題的報道,該基金1999年推出的金融部門評估計劃(FSAP)提供成員與他們的金融系統的綜合評價。
多邊監督引入多國或全球視角監督。隨著經濟和金融系統的日益一體化,許多相關問題跨越了多個經濟體,經常發生從一個國家或金融系統溢出到另一個國家或金融系統的風險。通過多方工作,IMF旨在確定潛在的漏洞和相互聯系,促進政策支持有序的全球金融環境。IMF的全球金融穩定報告采取多邊視角對金融穩定,并評估關鍵金融市場的發展和風險,以確定系統的漏洞。多邊監督的其他例子包括半年預警演習,由IMF與金融穩定委員會(FSB)和區域金融部門監控項目,覆蓋了中美洲、西非經濟和貨幣聯盟、中部非洲經濟和貨幣共同體(CEMAC)、東加勒比貨幣聯盟(ECCU)和歐盟。
在雙邊和多邊層面進行有效的金融監管已成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項重要戰略任務。繼2014年開展的三年一次的監督審查以來,IMF工作人員一直致力加強宏觀金融監管。
IMF支持的方案通常包括加強成員國金融體系的措施。除了提供資金援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幫助會員識別診斷金融系統的問題;設計系統改革和銀行重組策略;并確保這些策略是一致的,為適當的宏觀經濟政策和其他結構性政策所支持。最近的計劃與重要的金融部門組成的例子包括塞浦路斯、希臘、冰島和愛爾蘭。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提供的技術援助,幫助成員國實施具體的改革,以發展和加強其金融體系。這種援助可能包括培訓、貨幣政策與宏觀審慎政策框架、債務管理的意見,外匯市場和資本市場的發展,支付體系和存款保險制度的設計安排,監管和監督管理金融機構的活動框架,應對危機的準備與管理、銀行決議的策略等。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還確定了一套核心和鼓勵金融穩健指標(FSIs),對于評估金融系統的優勢和弱點至關重要。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支持國家努力編制和宣傳FSI。同時,IMF通過金融訪問調查,為編制FSI投入更廣泛的努力。
3.為何IMF要選擇一些國家進行強制性的金融穩定性評估?
FSAP評估中會對一些國家進行強制性的金融體系穩定評估(FSSA),IMF做這樣的工作在于監督評估成員的政策是否有助于系統的穩定。一些國家的金融部門非常龐大,與世界其他地區的金融業高度相關。通過對擁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部門的國家進行強制性的金融穩定評估,IMF可以更密切監視危機事件對這些成員的系統穩定性的影響,因為影響的大小與金融部門緊密相關。
IMF已建立了一套標準,根據其金融業的規模及其與金融業在世界其他地區的聯系,對一些國家進行評級。不過,這些標準不能反映一個國家更廣泛的經濟或政治重要性,也沒有抓住金融部門的脆弱性。該基金將定期重新評估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部門的一系列國家名單,以反映隨著時間變化的規模和聯系。2014年9月24日,IMF公布了相關國家或地區名單,分別是:澳大利亞、奧地利、比利時、巴西、加拿大、中國、丹麥、芬蘭、法國、德國、中國香港特區、印度、冰島、意大利、日本、韓國、盧森堡、墨西哥、荷蘭、挪威、波蘭、俄羅斯、新加坡、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英國和美國等29個國家和地區。[10]
那么,強制金融穩定評估和自愿FSAP評估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呢?當一經濟體的金融部門不被IMF列入系統性最重要名單之列時,是否參加FSAP的評估是自愿的。IMF對發達國家進行FSAP的評估,并和世界銀行合作對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進行評估。IMF負責評估金融的穩定性和銀行的發展。
對于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部門的經濟體,IMF的金融穩定性評估必須每五年舉行一次(比以往更頻繁),是IMF根據IMF法案第四條下雙邊監督的強制性部分。在任何情況下,強制性評估將涵蓋上述與金融穩定相關的關鍵要素。在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部門的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世界銀行的發展評估也可以在自愿的基礎上,要么進行(強制性)金融穩定評估,要么進行單獨模塊的評估。遵守標準和規范情況的報告(ROSC)對所有成員都是自愿的。
二、金融部門評估(FSAP)與《金融部門評估手冊》
根據人民銀行2010年對FSAP的介紹,結合IMF2005年有關評估手冊的說明,我們來看看FSAP的具體內容。
(一)IMF在《金融部門評估手冊》(2005年)的說明
IMF在《金融部門評估手冊》(2005年)中對金融部門評估進行了規范說明。
金融部門評估的目的是實現使用范圍廣泛的分析工具和技術,包括穩定與發展問題的綜合分析:一是宏觀審慎分析,包括壓力測試、情景分析,分析金融穩定指標體系和金融結構的宏觀金融聯系;二是金融部門結構分析,包括效率、競爭力、集中度、流動性和進入的分析;三是金融部門相關國際標準、代碼和好的實踐經驗的觀察與遵守評估;四是根據國家的具體環境分析金融部門具體的穩定性和發展問題(例如,公共金融研究所的作用、美元化的影響、進入難或證券市場不發達的原因等)。
在評估中通常用的金融穩定和發展的廣義定義。金融穩定既是指一種防止大量金融機構破產和倒閉的環境,也是指一種避免關鍵的金融服務出現混亂的狀況,包括為儲蓄者提供的存款和投資服務,給投資者提供的貸款和證券,流動性和支付服務,風險分散與保險服務,資金使用者的監控,以及非金融企業的公司治理結構的塑造,等等。金融發展是一個強化和分散化這些服務以有效率地滿足經濟代理商的要求,同時刺激經濟增長的過程。這樣廣泛的定義意味著金融穩定的程度可以從一個嚴重的不穩定情況到一個整體持續的穩定的情況。類似地,金融發展的范圍也可以從基于涵蓋多個金融部門的職能和部門的廣泛的存在與均衡形式,到被狹義地集中于一個特定的功能或部門。而且,整個金融體系的發展是有序的,金融服務提供者的退出和進入是自由的,對于金融服務的提供者和實體經濟而言有限制或者沒有干預,或者由于金融不穩定和實體經濟的破壞性顯示出明顯的無序。
金融穩定與發展之間的互補性和權衡需要在評估過程中仔細考慮。促進金融穩定的政策也支持有序的金融發展,闡明了金融穩定和發展之間的基本關系。然而,在具體的語境中,評審者必須權衡穩健性的增加與監管要求的成本以及對市場功能與進入進行審慎監管可能帶來的副作用所蘊含的風險。同樣,促進金融發展的政策必然涉及一些宏觀經濟和金融風險的增長,這些風險都需要管理。如此,促進金融穩定有序發展的過程必然涉及一系列金融政策的妥當安排和協調。
1.金融體系的三大支柱
與廣義的定義一致,一個健全且運行良好的金融體系是由三大支柱構成,它們包括必須支持有序金融發展和持續金融穩定的主要政策和操作要件。下面列出的三大支柱也構成了評價框架的基礎。
第一支柱是宏觀審慎監管和金融穩定性分析,即由當局監測金融系統穩健性(風險與脆弱性)和穩定性對潛在的宏觀經濟和制度因素的影響(國內外)。
第二支柱是金融系統監管和協助管理風險和漏洞,保護市場的完整性,并為金融機構強大的風險管理和良好的治理提供激勵。在金融系統監管的大部分地區好的做法體現了各種國際標準、規范和相關的評估方法;對一些地區小額信貸機構的監管監督,一致的國際標準還不存在。
第三支柱是金融系統基礎設施,包括三個方面:一是金融的法律基礎設施,包括破產制度,債權和金融安全網;二是系統性流動性基礎設施,包括貨幣和外匯業務,支付和證券結算系統,貨幣、外匯和證券市場的微觀結構;三是透明度、治理和信息基礎設施,包括貨幣和金融政策的透明度、公司治理、會計和審計框架、金融和非金融公司的信息披露制度和市場監管安排和信用報告機制。
金融體系基礎設施的這些要素構成了有效監管和管理的前提條件,有助于增加穩定性,并為充分的金融服務和持續的金融發展奠定基礎。在某些領域的基礎設施設計的國際標準和準則的存在有突出良好的做法(例如,支付結算系統,貨幣和金融政策的透明度),但另外一些領域則并非如此(例如,存款保險,市場微觀結構設計)。
所有三個支柱的所有要素支持發展和穩定。作為技術分析的信息基礎需要穩定性評估,需要重疊的發展評估,以及為金融部門的政策措施的優先和持續排序提供一個共同的分析平臺。整體的分析框架和評估的分析方法,反映在IMF手冊下面的內容中。
2.金融穩健性指標
第2章提供了有關結構和穩健性的關鍵系統和部門指標指導,包括核心和鼓勵金融穩健指標(FSIS)、金融穩健的市場指標和進入市場的指標。第3章和第4章構成了這種綜合評估所需的分析框架的核心,所有其他章節,實際上為這一評價提供了具體的支持。
對金融體系穩定和發展的綜合分析與評估的關鍵步驟可以概括如下:
第一,通過分析非金融部門的金融穩健指標、金融結構和進入指標評估非金融部門的環境。
第二,通過分析宏觀經濟預測、預警指標、金融市場指標、稅收和產業政策,評估宏觀經濟、行業和稅收補貼政策對金融穩定和發展的影響。
第三,金融系統的風險和脆弱性評估:一是分析銀行、保險公司、證券市場和主要的非銀行金融機構的FSI(如暴露的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流動性風險、操作風險以及可以用來抵御風險的資本可用性、收益和流動性資產等);二是監測市場指標;三是進行壓力測試。在這一步的分析將借鑒合理的沖擊和聯系,以確定前面第一步和第二步的分析。
第四,通過進行定量基準和分析結構指標和數據的訪問(如以調查為基礎的數據),評估金融部門的結構和發展需求,包括其范圍、競爭力和進入。上述分析將考慮到對金融發展和進入的宏觀經濟和行業狀況的影響,尤其是在第一步和第二步分析到的情況。
第五,評估金融政策(包括金融監管和金融基礎設施)的法律、制度框架和運作效率,包括制度和市場發展政策(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這種定性評估為第三步提供支持,以促進整體金融穩定。這種定性評估也納入步驟四,制訂一個促進金融發展的改革計劃。
3.評估金融監管有效性的過程
第5章提供了一個評估金融監管,銀行、保險和證券市場監管有效性的概述過程。該評估是基于巴塞爾委員會的有效銀行監管的核心原則(BCP);國際保險監管核心的保險核心原則(ICP)和方法;和國際證券委員會組織對證券監管的目標和原則。這些監管標準包括一套核心原則,可以分為四個核心組成部分:一是監管治理,與監管機構的監管目標、獨立性、執法權力和決策安排相關;二是監管實踐,包括法律、法規和程序的實際應用;三是審慎監管框架,參照對監管實體的內部控制和治理的規則與指導;四是金融誠信和安全網,處理政策和工具以促進金融機構和市場的公平性和完整性,以及在壓力和危機的時候,保護儲戶、投資者和政策制定者。
4.評估金融信息和治理基礎設施概述
第10章包含一個對金融的信息和治理基礎設施的關鍵組成部分的概述,并解釋了金融發展和有效市場紀律的作用。這些基礎設施要素包括以下內容:一是貨幣和金融政策透明度的框架,評估使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貨幣和金融政策透明度的良好做法守則;二是會計和審計框架,有助于根據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和國際審計準則評估界定和驗證信息披露;三是信用報告和金融信息服務,目的是編制、處理和共享借款人和其他債權人的財務狀況和信貸風險的信息;四是對金融和非金融公司的公司治理安排,這是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評估公司治理的原則,并考慮到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的公司治理特殊性的原則;五是金融機構的披露慣例,取決于監管框架、上市要求和公司法,部分根據《新巴塞爾協議》的披露標準進行評估。
5.評估系統性流動性基礎設施的框架
第11章提出了一個評估系統性流動性基礎設施的框架。這個框架是指一套制度及運轉安排,它對市場流動性和金融公司的流動性管理的有效性和效率具有第一性的影響。該基礎設施的關鍵要素包括以下內容:一是支付結算系統與證券結算系統的設計和運作,這根據支付及結算系統委員會(CPSS)的系統性重要支付系統的核心原則,與國際證監委員會組織(IOSCO),即CPSS建議的證券結算系統相關原則進行評估;二是貨幣政策工具和貨幣與外匯市場操作的程序設計,即從對貨幣市場流動性的影響和銀行管理短期流動性的能力角度進行分析;三是貨幣、交易所和證券市場交易系統、價格發現機制和其他市場流動性和效率的制度決定因素的微觀結構;四是國債和外匯儲備管理戰略和運作,這是根據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有關公共債務管理指南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外匯儲備管理指南進行的分析。這兩個指南由總結了各國經驗的支持文件補充(參見圖1-3)。
圖1-3 FSAP采用的評估標準
(二)FSAP評估的框架
FSAP評估以宏觀審慎監測為核心,以金融市場監測、宏觀金融聯系分析、宏觀經濟監測為補充。
宏觀審慎監測旨在識別影響金融體系整體穩定性的風險,評估金融體系健康狀況及其脆弱性。其定量分析方法主要采用金融穩健指標(Financial Soundness Indicators,FSIs)分析和壓力測試(Stress Testing),同時也運用一些定性分析,如對監管質量和金融基礎設施健全性的評估。
金融市場監測用來評估金融部門受某一特定沖擊或一組沖擊時的風險,通常采用早期預警系統(Early Warning Systems,EWSs)模型,分析指標包括金融市場指標、宏觀指標和其他變量。
宏觀金融聯系分析力圖研究引發沖擊的風險如何通過金融體系傳遞到宏觀經濟。宏觀金融聯系源于非金融部門對金融部門中介作用的依賴,包括非金融部門融資、居民存款、銀行體系對貨幣政策的傳導等。
宏觀經濟監測旨在監測金融體系對宏觀經濟的總體影響,特別是對債務可持續性的影響。金融不穩定將使一國付出巨大的經濟成本,降低經濟增長率和償債能力并可能導致國家違約。
(三)評估內容
從各國或地區壓力測試的實踐來講,FSAP壓力測試可設計為防范一系列不同類型的金融風險,其風險大致可分為:信用風險、市場風險(含利率、匯率、價格波動性、股權、房地產和其他資產價格風險)、流動性風險、傳染風險和溢出風險等。2009年以前,FSAP壓力測試主要聚焦于償付能力風險,如今更廣泛的風險壓力測試,幾乎總是包括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流動性風險、傳染風險,但對溢出風險(包括跨國金融風險敞口的測度)的壓力測試卻很少(參見表1-5)。這里主要關注四類主要風險的演變。
表1-5 壓力測試的風險類型和運用領域
續表
FSAP評估的內容包括金融結構和金融發展評估、金融部門評估、金融監管評估以及基礎設施評估。
金融結構和金融發展評估旨在評估金融服務提供情況,分析導致金融服務和金融市場缺失或欠發達的原因,識別那些阻礙高效提供金融服務的因素,側重分析金融服務的客戶以及金融體系滿足客戶需求的效率。考察金融服務的角度包括經濟體系中金融服務的范圍、規模、涉及面(reach)、成本和質量。
金融部門評估的對象主要包括銀行業及準銀行機構、證券市場、保險業等。銀行業評估的內容主要包括市場深度(以總資產等指標衡量)、市場寬度(以客戶基礎和產品范圍來衡量)、市場競爭和效率以及市場分割等。證券市場評估主要考察證券市場是否有深度和流動性,交易和發行的成本是否合理,是否有充足的債權、股權工具。對保險業的評估主要關注保險機構是否提供了投資和降低風險的工具,是否對長期基金提供了專業化管理,產品范圍及定價是否存在缺陷,等等。
金融監管評估主要對銀行監管、證券監管和保險監管進行評估。通過將參評國(地區)的監管實踐與BCBS的《有效銀行監管核心原則》、IOSCO的《證券監管目標與原則》和IAIS的《保險監管核心原則和方法》進行對比,逐條評估參評國(地區)對國際監管標準與準則的遵守情況,評價監管效力,識別監管領域存在的風險和脆弱性,提出改革建議。
基礎設施評估主要包括法律、信息和交易技術等內容。法律基礎設施的核心內容包括債權人保護和破產法及其實施,評估指標包括合同的執行、破產程序的速度和效率、債權人和小股東的權利等。信息基礎設施評估涉及會計和審計的規則與實踐,以及對于公有或私營信貸登記和產權登記機構的法律和組織要求。對交易技術基礎設施的評估主要關注大、小額支付系統,包括評估以時間和成本來衡量的貨幣轉移體系的有效性,以及這些服務的可獲得性。
(四)評估方法
金融穩健指標分析、壓力測試以及國際標準與準則評估是FSAP的主要評估方法。
金融穩健指標是IMF為監測金融機構和市場的穩健程度,以及金融機構客戶的穩健程度而編制的一系列指標,用來分析和評價金融體系的實力和脆弱性。通過分析FSIs,可以評估金融部門面對沖擊時的脆弱程度,分析金融部門在受到沖擊后可能對宏觀經濟層面造成的影響。金融穩健指標包括核心指標和鼓勵指標兩類。核心指標只涵蓋銀行業,借鑒了“駱駝評級(CAMEL)”的框架,包括資本充足性、資產質量、盈利能力、流動性和對市場風險的敏感性五個方面共12項具體指標。鼓勵指標包括存款機構、其他金融機構、非金融公司部門、市場流動性、住戶部門和房地產市場等方面共27項具體指標。
壓力測試旨在分析宏觀經濟變量的變動對金融體系穩健性可能產生的影響,評估因宏觀經濟金融聯系而產生的風險和脆弱性。壓力測試可用于單個機構和整個金融體系,風險因素主要包括利率、匯率、信貸、流動性以及資產價格等,研究方法包括敏感性分析(sensitivity analysis)、情景分析(scenario analysis)和傳染性分析(contagion analysis)等。
國際標準與準則評估旨在從宏觀經濟政策的穩健性和透明度、審慎監管對金融機構穩健運行的影響、金融基礎設施(包括公司治理、會計和審計標準等)的有效性等方面評估金融體系的穩定性,其評估結果體現為《標準與準則遵守情況報告》(Reports on Observance of Standards and Codes,ROSCs)。FSB確認了12項國際標準與準則,FSAP評估下的標準與準則評估涵蓋其中的9項,[11]它們是《貨幣與金融政策透明度良好行為準則》《有效銀行監管核心原則》《重要支付系統核心原則》《反洗錢與打擊恐怖主義融資40+9條建議》《證券監管目標與原則》《保險監管核心原則和方法》《公司治理原則》《國際會計標準》和《國際審計標準》。
(五)對FSAP的評價與改進
繼2003年和2005年的兩次評價之后,IMF于2009年對FSAP進行了第三次評價。此次評價總結了FSAP推出十年來的經驗,并結合此次國際金融危機教訓提出了改革建議,指出了未來十年的工作重點和方向,形成了《FSAP十年:背景材料》《FSAP——十年回顧和改革建議》《FSAP更新報告中金融監管標準評估的新方法》和《金融部門與雙邊監督的進一步融合》四份報告。
1.現有FSAP評估框架存在的不足
總體而言,FSAP評估涵蓋的主題明確,并能根據形勢發展變化適時做出調整,但對非金融部門狀況、全球宏觀經濟狀況、潛在的系統流動性風險涉及不多,同時對資產證券化、危機管理、問題銀行處置、資本市場狀況等問題的分析不夠深入。
具體到參評國,FSAP評估指出了金融體系的薄弱環節,但給出的建議不夠具體、清晰和直接,其實施也滯后。不同國家對FSAP評估過程參與程度各異,影響了建議的實施。此外,由于遵循自愿參加原則,在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前,FSAP評估未能覆蓋所有具有系統重要性的國家。
2.未來十年的改革方向與措施
調整總體目標。一是增加FSAP評估的靈活性,使其更好地與各國需求保持一致。二是提高評估的質量、公正性和可比性。這需要開發更多的工具和方法來評估金融部門的穩定性和發展需求及其與經濟的聯系,加強金融穩定性分析、宏觀審慎分析和跨境聯系分析。三是將FSAP評估分析及其結果與IMF、世界銀行的核心工作結合起來。IMF的目標是將FSAP評估與第四條款監督更緊密地整合起來,世界銀行的目標是將FSAP評估的分析和建議融入其國別援助戰略和其他金融部門工作之中。
維持基本原則不變。FSAP評估將在兩個關鍵問題上保持不變:一是對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FSAP評估仍由IMF和世界銀行聯合執行;對發達國家,FSAP評估仍由IMF獨立負責。二是仍遵循自愿參加的原則。
突出重點,分清職責。FSAP評估通常包括金融部門穩定性和發展需求兩個方面的評估,兩者互為補充,但界限難以明確劃分。應進一步分清職責,IMF負責穩定性評估,側重于短期;世界銀行負責發展需求評估,圍繞中期問題展開。
增強靈活性和連續性。由于資源限制等因素,FSAP更新評估的平均間隔約為6年。本輪國際金融危機表明,較長的評估間隔削弱了評估的有效性。未來將考慮在初次評估基礎上,根據各國具體情況在FSAP更新評估中采用“模塊式評估”(modular assessments),IMF集中于金融穩定問題,世界銀行集中于發展需求問題。兩者均可獨立進行,以提高評估的靈活性和連續性。
改進分析方法,強化分析內容。除了改進宏觀壓力測試、構建指標體系、建立風險模型、提高風險監測頻率、開發或有債權工具等措施外,還需加強宏觀審慎風險評估工作。重點關注具有系統重要性的金融機構,開發跨部門、跨市場風險監測工具,加強系統性風險監測和管理,明確中央銀行和其他監管機構的職責劃分。
三、FSAP的核心是壓力測試
《國際金融組織評測金融穩定與發展的全球動態》的作者張立華認為,IMF與世界銀行開展的金融部門評估規劃(FSAP)和FSSA,實際上都屬于一種衡量金融系統穩定和發展的壓力測試。目前FSAP在已經走過17年(1999—2016),經歷了名義宏觀審慎—微觀審慎—真正宏觀審慎的壓力測試的發展過程。[12]張立華在相關論文中,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與世界銀行的FSAP壓力測試的歷史變遷進行了分析,審視了壓力測試的預期效果,考察了壓力測試的主要風險演變,反思了壓力測試方法與建模的變化與爭議,尤其是美國金融危機對壓力測試的巨大挑戰。
壓力測試并不是一項新的發明,最早出現在工程學、心臟病學和軟件編程等學科中,用于測試工程、心臟和軟件編程的結構或超過正常運轉能力的系統,其結果往往引發結構或系統崩潰,需要核實測試是否合乎要求,決定模式崩潰的極限點或檢驗其崩潰機理。20世紀90年代早期,J.P.Morgen將壓力測試引入金融領域,其RiskMetrics方法使用在險價值(VaR)衡量金融市場風險。FSAP壓力測試設置“極端可能損失”(extreme but plausible)的壓力情景,以評估銀行、保險公司等遭受的巨大損失,減少風險和保持資本彈性的應對能力。
(一)壓力測試的發展歷程
1.1999年至美國金融危機前的FSAP壓力測試
美國金融危機前的FSAP壓力測試名義上是宏觀審慎壓力測試,實際上僅是微觀審慎壓力測試。起初的FSAP壓力測試在沖擊的“組合層面”上展開,度量由于市場價格的極端波動導致交易賬戶的潛在風險。FSAP框架的所有壓力測試,其范圍從收入敏感度的基本估測到特定假設,精心設計蒙特卡羅模擬法或金融機構自身研發的模型等。FSAP壓力測試盡最大努力調整到特定國家的具體環境,尤其反映出金融系統的復雜性和數據的可用性。隨著時間的推移,FSAP壓力測試變得越來越深奧復雜。較早的壓力測試基于歷史的極端情景,主要包含一個單因子敏感度分析。美國金融危機前,更多的壓力測試評估的基本特征是關注情景分析、更多涉及監管當局(包括宏觀經濟模型或微觀層面信貸模型)、更多涉及金融機構(包括內部模型和在險價值VaR模型),并常常包括銀行間傳染和非銀行金融機構。
IMF檢驗了FSAP壓力測試,發現測試的整個過程質量要求非常高,但壓力測試結果的報告常常采取“黑箱”操作,數據和方法約束的局限性及對沖擊選擇的分析都很少討論;發現壓力測試模擬沖擊的事件方法與其他許多情景分析之間有較大的差異;也觀察到某些評估方法有意回避對政治敏感性的沖擊分析。
Pierret和Aymanns et al.研究證明:因為銀行償付能力與市場參與方預期之間的相互關聯性,銀行融資成本與銀行資本是關聯的。在上述背景下,傳統微觀審慎壓力測試模型的“局部均衡”方法假設外生性沖擊,例如信貸質量或資產價格,并追溯單個銀行資本關聯損失的沖擊,過于簡化假設銀行利潤分配、信貸擴張或去杠桿化等的沖擊行為。當分別度量償付能力引發的流動性風險和市場風險,一般情況下,忽略銀行間相互作用和宏觀反饋效應。壓力測試花費的時間越長,這種局部均衡法的缺陷越明顯。通常,各國或地區簡化假設為一年的壓力測試使用的是靜態資產負債表,但當假設為三年或五年時初始沖擊壓力測試會出現嚴重缺陷。
隨著宏觀經濟情景的壓力測試不斷增長,信貸質量的原始沖擊和整體效應與銀行資產負債表的滯后效應可以很大,壓力測試所需時間持續增加。當然,過去微觀視角的壓力測試暴露出的這些缺陷,需要極高的智慧來應對,以擺脫微觀審慎壓力測試的局部均衡,引入更多的全系統或一般均衡的度量。
2.2009年至今的FSAP壓力測試
回顧壓力測試的進展,我們需要回答:一般均衡效應是否過度存在?事實上,壓力測試“全方位”的一般均衡方法,即使可行,但并不理想。首先最重要的是,壓力測試情景中引入監管當局或政府的政策響應,范圍從忍耐到校正措施、干涉或救助,使得壓力測試對監管當局提供的信息很少,不能較好地促進銀行的風險管理。即使包括了銀行本身對壓力測試的反應也是存在問題的。拋開一般均衡的潛在交互作用,顯然,全范圍壓力測試,由于假定的沖擊,可能掩蓋銀行面臨的困境。
2009年以來,FSAP壓力測試從宏觀上聚焦金融系統的彈性。我們知道,確保單個銀行的穩健性既不是保證金融穩定的必要條件,也不是充分條件。所以,宏觀審慎壓力測試不能聚焦單個金融機構的穩健性,應從總體上關注金融系統彈性。換句話說,聚焦的核心是面對沖擊時能夠繼續對經濟提供不間斷的金融中介服務。盡管這個原則早已眾所周知,但是大多數壓力測試是由大的中央銀行,監管當局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來組織實施的。目前,不管他們使用的方法和模型如何復雜,還有待進一步修正。
2007—2009年一場百年不遇的美國金融危機開始蔓延全球,IMF與WorldBank深刻反思危機之前FSAP壓力測試,修正FSAP壓力測試真正成為宏觀審慎壓力測試,進行了一系列有深遠影響的改革:澄清了IMF和WorldBank各自的職責,后者主要負責發展與新興市場國家,其評估測試通常由兩家聯合實施;建立了制度問責制;加強了FSAP評測的分析與覆蓋面;并引入模塊分析法,使得IMF和各國金融當局對評測范圍與時間擁有更大的靈活性。IMF認定了FSAP框架下金融穩定評估的25家全球系統重要性金融機構,這是監管條例第四款的強制性內容,規劃每5年進行一次壓力測試。其余金融機構的FSAP壓力測試仍然采取自愿參加的原則。
(二)FSAP壓力測試的方法與建模的變遷與爭議
引入壓力測試以來,IMF和WorldBank開發出一套金融監管壓力測試的方法和模型。宏觀審慎金融風險分析已經成為IMF評測單個金融系統和國際金融系統的核心內容。金融危機的教訓促使IMF改進壓力測試的穩健性和多用途。其中主要的改進是壓力測試方法和模型的設計和應用。張立華一文大致從以下五類模型的歷史變遷展開分析:
1.資產負債表模型的壓力測試演進
資產負債表模型(BalanceSheet-Based)是壓力測試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的天然方法。一方面,資產負債表資料取自金融機構公開的資源,便于整個金融系統的比較與測試;另一方面,基于從下到上的視角測試金融機構的脆弱性,識別重要的風險驅動因子。
資產負債表模型壓力測試是1999年由IMF和WorldBank開發的FSAP評估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測試模型是“第一代”資產負債表壓力測試。該模型不僅使測試包括了銀行的信用、市場、流動性和傳染的主要風險,而且測算了金融系統脆弱性的差異。目前,IMF使用的主要資產負債表框架是Excel資產負債表模型,該模型取決于被測試銀行系統的復雜性、數據及壓力測試的應用實例。盡管最近由美國和歐洲當局開展的測試傾向于簡單的資產負債表模型,但是,更加綜合的壓力測試框架(如英格蘭銀行和奧地利中央銀行)變得越來越復雜,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暗箱”操作。
最近幾年,“資產負債表”模型取得了不少進展。IMF發表了Schmieder,Puhr,and Hasan共同撰寫的《新一代應用償付能力壓力測試》一文,該文引入了評測償付能力風險的資產負債表方法,這類模型以Basel Ⅱ/Ⅲ的進展為中心。新模型通過調整風險加權資產,使得用戶開展幾百家銀行多年的壓力測試,其風險敏感度比原來的模型更髙、覆蓋面更廣泛。該模型的主要優點是,通過捕捉壓力測試的風險加權資產,增加壓力測試的風險敏感度,包括非內部評級銀行。該模型滿足開展更大風險敏感度、精細化和綜合性的償付能力壓力測試。這種新方法可以度量簡單風險結構的單個銀行和系統重要性金融機構,并可測算包括數百家銀行的金融穩定。
IMF刊發由Schmieder、Hesse、Neudorfer、Puhr和Schmitz(2011)聯合撰寫的文章《新一代全系統流動性壓力測試》,提出了應對流動性風險的新一代資產負債表壓力測試模型。為保持透明度和相對簡化,該模型使得壓力測試更廣泛、風險敏感度更髙。除了傳統的銀行擠兌模型的流動性測試外,這種模型測度了期限錯配,包括銀行和監管當局采用的全部資金流動的壓力測試。全文提出了從不同視角進行壓力測試和監控銀行流動資金狀況的方法。這種關聯的Excel方法被用于開展全系統的資產負債表流動資金壓力測試。流動資金模型包括三部分:(1)模擬銀行擠兌壓力沖擊情景;(2)評測期限錯配和展期風險,解釋合約和行為資金流動;(3)建立資金流動和償付能力風險的關聯性。這種模型使得資金流動性壓力測試更加精細化和綜合化,有效解釋明顯不同于金融系統間的數據可用性。但是,測試結果的質量取決于數據的可用性。
2.網絡分析模型的壓力測試演進
網絡分析模型是指映射和測度在一組代理人(如金融機構、人員等)之間的聯系和流動。2007—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使得決策當局面臨的挑戰是難以將理論問題轉化成用于發現和測度重要相關性的具體方法。壓力測試需要重新關注網絡分析模型。網絡分析模型的主要優勢是提供了相互關系的可視和數學分析,可以獲知主要問題的網絡模型特征和性能。網絡模型分析金融監管在識別潛在系統和脆弱機構,以及探尋潛在的傳染路徑等方面是一個有效的壓力測試工具。
為提髙壓力測試效應,Espinosa-Vega和Solé(2011a)開發了一種測度直接和間接系統關聯性的網絡風險模型。在全球金融系統內應用網絡分析模型度量信用和流動性沖擊的巨大影響,顯示系統和脆弱發生地,以及潛在的傳染路徑。有效跨國金融監管要求管控直接和間接的系統關聯性。全文實證發現模擬不同信用和資金對銀行系統的沖擊,網絡分析模型的效果是顯著的;證明風險轉移可修正整個金融系統的風險分布,因此,多種模擬算法能解釋提到的風險轉移。由于信息與數據的缺陷,需要改進跨國金融風險敞口中數據的收集與分析。該模型用于評測對一組相互關聯的金融機構的幾輪傳染后的整體沖擊,適用于測度單個和幾組金融機構的穩定性。網絡模型促使在銀行網絡范圍內識別系統和脆弱性金融機構。也促使探尋不同金融沖擊的傳染鏈。模型的設定非常靈活。但除模型各參數需要作出假設外,模型的數據尤其機構間風險敞口數據可能難于獲取。在越來越復雜的國際金融系統下,識別系統關聯性引發的脆弱性是重要的。在壓力測試期間,該模型的度量有助于監管當局決定哪一家金融機構太關聯而不能倒。正如Espinosa-Vega和Solé指出的那樣,更重要的是平穩時期的前瞻性壓力測試分析可有助于監管和限制特定金融機構對系統性風險的貢獻度。
IMF也開展了網絡分析模型的實證研究。Chan-Lau證明了應用整體設計的網絡模型技術,識別系統性風險的全球來源和區域來源的價值。模型利用單個銀行與其他外國銀行以及非銀行金融機構需要的監管數據,實證顯示智利銀行系統的主要國內風險是影響家庭和國內公司的沖擊,西班牙和美國銀行對智利銀行系統的影響程度較小。2007—2009年金融危機強調評估相互關聯的脆弱性,或太關聯不能倒閉的風險。作者在極端不利情景下,在成熟和新興市場國家的銀行系統中,在智利的單個銀行間,闡明了使用資產負債表網絡分析模型評估關聯度風險。該模型用于評測信用和流動性沖擊對相互關聯金融機構資產負債表的影響,適用于測度影響單個金融機構或一組金融機構的異質性沖擊如何影響金融系統。
網絡分析模型能夠通過導致金融系統性風險和導致其他機構倒閉的脆弱性對金融機構進行排名。其模型設定更靈活。但模型需要假定不同參數,所需數據非常不易獲取。全球金融危機警示,金融關聯性導致銀行和非銀行機構的溢出效應,對金融穩定造成巨大的風險。因此,金融監管當局需要具備改進直接和間接關聯性的監管能力。在金融發展階段和面對重大挑戰時,運用網絡分析模型保持金融穩定和促進金融發展是非常重要的方法之一。
3.極值理論模型的壓力測試演進
極值理論(Extreme Value Theory,EVT)模型是由Gropp and Moerman和Gropp,Lo Duca和Vesala引入的。EVT提出了分析極端事件的框架,對金融機構或系統的穩健性引發史無前例的巨大沖擊。該方法利用計量經濟和統計分析估計尾部風險事件的潛在多米諾骨牌效應。EVT方法首次識別了所有數據的極端事件,通常包括股權、CDS價格或資產市場價值的周或日觀測值。EVT模型在特定的金融機構或系統中捕捉溢出風險時更加廣泛。在分布均值給定的條件下,CDS價差或股權收益率變動的平均相關性在金融機構中可能非常低。當周度收益率或波動率的負值超過周收益率的聯合分布左尾5%的分位數時,日度或周度的極端變動在危機事件中可能蘊含著巨大的溢出風險。
Chan-Lau提出的CoRisk模型是最接近極值理論模型的測量方法,測度金融機構的全系統金融風險。Diebold and Yilmaz提出的另一個參數方法——溢出效應矩陣,使用向量自回歸和基于中心矩的關聯方差分解,構建定向溢出效應。近年來,Jobst and Gray、Segoviano and Goodhart提出的非參“Copula”方法測度溢出效應風險越來越受到歡迎。非參數方法將金融系統或機構收益率等的多元聯合分布分解為單個概率分布和機構相依結構。該方法評測指標包括單個機構違約概率、整個系統的聯合概率等。但這些方法仍處于起步階段,不易駕馭。
金融一體化進程的加快使得估測跨國關聯性對金融穩定和金融發展的有效監管是至關重要的。DUggar and Mitra使用違約距離和EVT方法,測度了1994—2005年愛爾蘭大型銀行與歐洲和美國銀行間的傳染風險。使用Ordered Logit模型調控全球對愛爾蘭銀行的沖擊,發現來自英國、美國和荷蘭對愛爾蘭銀行的傳染風險是顯著的,同時發現對愛爾蘭銀行的傳染風險在前歐洲時期的英國和2001年后的美國是不同的。Logit模型在違約距離指標極端變動時,估測了銀行系統間的條件相關性,該模型適合對溢出風險建模,其參數方法測度了基于計量經濟模型的條件相關性。該模型的結果洞悉了危機期間銀行系統的溢出效應方向,其方法是透明的、易復制的。但該模型假定數據有足夠的極端變動,以深入了解危機時期的實際溢出效應。
Chan-Lau et al.?ihák和Ong運用極值理論框架,實證分析了國際銀行系統的溢出風險,該模型測試極端沖擊對全球系統銀行的影響及全球系統銀行影響另一個國內或國外大型銀行的可能性,反之亦然。測試結果顯示,全球銀行對較大銀行有不同的異質性沖擊;銀行對實體經濟或金融市場的共同沖擊是相異的。總體上,當全球環境動蕩時,銀行穩健性更容易受共同沖擊的影響,暗示著銀行溢出風險隨著時間不斷積累。
4.CCA模型的壓力測試演進
未定權益分析(Contingent Claims Analysis)模型是風險調整資產負債表方法,該模型基于未來資產價值的未定變量沖擊,得到承諾付款的債務估值的一致性信貸風險度量。該方法將這種不確定性轉化為測度風險敞口,顯示資產負債表風險是否形成或減少的可量化風險指標。CCA模型是由Blackand Scholes和Merton首創的期權定價理論的一般化推廣,該模型構造了一個基于當前市場條件的前瞻性、一致性的框架。模型中資產可高于或低于承諾的償還債務-違約障礙。Merton和Moody’s KMV首次應用于單個廠商,并擴展到金融機構。廠商和金融機構的資產市場價值不能直接觀察到,而使用金融資產價格隱含在模型中。通過可觀測價格和市場交易證券的波動率,可以估計隱含資產價值和金融機構標的資產的波動率。
Gapen、Gray、Lim and Xiao使用CCA模型測試了12個新興市場經濟體,估測了外幣債務的風險指標。在政策和壓力測試方面,CCA模型分析主權風險具有不少優勢。與過去的債務占國民生產總值比例指標相比,該模型債務持續性分析更穩健。這些主權風險指標結合前瞻性市場價格和價值非線性變動,在估計主權信用風險,比傳統宏觀經濟脆弱性指標或會計類比率具有較好的預測能力。CCA模型可用于聯合壓力測試銀行業和主權風險。該模型使測度主權風險作為風險敞口,即主權債務和收益人的期望損失。CCA模型可捕捉導致銀行和主權的不穩定螺旋波的非線性反饋。持有主權債務的銀行受到負向沖擊可導致較高主權或有負債,引發主權風險增加,反過來進一步減少銀行主權債務持股價值。惡性循環最終使得主權弱化,導致較高銀行利差和資金成本。通過CCA整個經濟資產負債表,系統性風險動態化與風險調整經濟產出價值的新的重要測度相互關聯。
CCA模型可使用將宏觀經濟因素與其關聯的衛星模型。計量經濟關系可在宏觀因素和隱含銀行資產,違約距離,或違約概率或期望損失間被估計。宏觀經濟因素的壓力測試情景可用于預測銀行資產變動,反過來影響銀行信用風險指標和股權價值。GrayandWalsh(2008)提出了CCA模型的壓力測試因子方法。該模型估計智利大型銀行的風險指標,將宏觀經濟和金融因素關聯起來。
Systemic CCA模型是CCA模型較好的擴展Gray和Malone、Gray和Jobst、Jobst和Gray認為Systemic CCA是前瞻性、基于市場數據的分析框架,測度金融機構的聯合違約風險。該模型擴展了CCA模型的風險調整資產負債表方法,通過建立多元“大而不能倒”金融機構陷入單個期望損失組合困境時的系統性風險模型,測算了隱含資產價值與波動率。該模型界定單個期望損失的相依結構,分析線性與非線性相依及其對聯合期望損失的影響,可洞悉多元聯合尾部風險,這種測度尾部相依的方法較好地分析了隨時間變化的極端關聯性。Systemic CCA模型可用于量化特定機構對系統性風險的動態貢獻度。Jobst and Gray(2013)將該模型應用于英國銀行業。Jobst(2014)在壓力測試框架下,使用系統性風險調整流動性動態因子模型測度了美國相關銀行。
5.宏觀金融模型的壓力測試演進
全球金融危機時期,美國、英國等的金融機構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倒閉和并購之戰,導致世界經濟的巨大衰退。正如Bemanke(2011)指出,危機事件的主要教訓是,金融監管采用了純粹的聚焦單個金融機構和市場的微觀審慎方法,該方法不能探測重要的系統或全局風險。危機之后,世界公認將金融部門看成一個整體,通過較廣泛的宏觀金融模型對金融機構監管會更加穩健。該方法的主要特征是識別金融穩定不僅取決于單個金融機構的安全穩健,也取決于金融機構間、金融機構與實體經濟間的相互作用。金融監管的宏觀金融方法要求從整體上把握系統性風險的來源,包括監管顯著重要性金融機構和金融系統內風險形成的內在順周期性,評測單個金融機構之間風險相關性和分析與其他機構如何關聯。Bemanke(2011)認為在國家金融監管框架內,需要明確地表示出宏觀金融關聯性,全球金融危機之前并沒有引起監管當局的重視。從這個意義上說,宏觀金融壓力測試在克服傳統金融監管的主要缺陷特別有效,該模型提供了一個評測廠商一系列共同風險敞口的一致性框架。而且,將預測的主要宏觀經濟和金融變量關聯到機構,也有助于獲知沖擊如何通過金融系統傳導至實體經濟,得出金融穩定性的前瞻性評測。
Moretti,Stolz and Swinburne(2008)指出壓力測試通常還沒有成為各個國家主要的監管框架。但是,20世紀90年代后期以來,宏觀金融壓力測試已經成為IMF的FSAP壓力測試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值得注意的是英格蘭銀行(BankofEngland)成為宏觀金融壓力測試先行者。2005年,Bunn,Cunningham和Drehmann指出自21世紀早期以來,英格蘭銀行(Bank of England)一直在實施宏觀金融壓力測試。正如美聯儲(2009,2011)所述,2009年,在監管資本評測規劃(SCAP)框架下,美國運用宏觀金融壓力測試評測最大的19家銀行在更不利壓力情景下需要持有多少資本,以應對潛在損失和滿足信用良好借方的需要。在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時期,宏觀金融壓力測試被用于測評銀行的資本充足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開展資本短缺測試,促進全球金融穩定。
大多數宏觀金融壓力測試聚焦于首輪效應,即關注與金融機構吸收逆向沖擊和為經濟提供信貸支持的能力。好像沖擊僅一次性發生,通常,嚴重的宏觀沖擊建模可低估其預想不到的沖擊。之后,宏觀金融沖擊被映射到機構的資本需求和潛在的信貸增長。美國壓力測試SCAP模型中使用了前瞻性資產負債表方法,該方法對主要宏觀經濟和金融變量關于銀行資本緩沖和其他資產負債表狀況,包括投放信貸能力預測路徑的沖擊建模。因此,考慮到宏觀經濟和金融的交互作用和反饋效應的全周期,宏觀金融壓力測試的最大挑戰是充分模擬特定沖擊的系統影響。隨著對銀行風險敞口的反饋效應進一步增加,單個銀行對給定沖擊的響應可能導致市場的較大回應。隨著銀行信貸發放趨緩或緊縮,伴隨經濟或市場的初始沖擊可能會進一步影響經濟活動,即次輪效應,這對銀行額外吸收宏觀經濟環境惡化有重要意義,即第三輪效應等。
Tiemanand Mae Chler通過信貸渠道,實證估計了由金融行業風險到實體經濟的短期反饋效應,縮小了模型與實際關聯度之間的差距。Roger and Vlcek認為宏觀經濟模型需要實體經濟與金融有更多的關聯性,這種關聯性在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以前是非常缺乏的。
IMF網站上刊發了Demekas的研究文章《設計有效的宏觀審慎壓力測試》,該文提出了宏觀審慎視角壓力測試的兩個目標:(1)單個金融機構引入一般均衡。壓力測試結果不僅取決于沖擊規模和單個機構資本緩沖,而且決定于各機構的行為響應和交互作用。目前,已經開發出的資產負債表模型和市場價格模型等,以整合償付能力風險、流動性風險和其他類型風險,并捕捉到某些行為反應和反饋效應。(2)注重金融全系統的彈性。宏觀審慎壓力測試應該具備在面臨危機沖擊時,能夠對經濟發展繼續提供不間斷的金融中介服務。
(三)FSAP壓力測試并未達到預期
1.壓力測試的無效與失效
壓力測試的真正意義不僅僅是能否預測未來,最重要的是當金融危機爆發時,政府、監管當局和金融機構能夠應對危機、平息恐慌。IMF(2008)在其網站上發表了《冰島:金融穩定評估更新》一文,指出FSAP壓力測試結果表明金融系統是有彈性的。該文似乎預示著冰島的FSAP壓力測試結果非常理想。遺憾的是,2008年10月,冰島主權債務危機開始浮出水面,緊接著,2009年12月,希臘的主權債務危機惡化,2010年3月,歐債危機開始向葡萄牙、意大利、愛爾蘭、西班牙等國蔓延。
美國財政部2009年對國內最大19家銀行首次開展壓力測試(SCAP),這種對銀行賬面公開問責的測試框架,提振了金融市場的情緒。2010年,美國壓力測試改由美聯儲負責實施,并更名為CCAR。但是,最近美國財政部對壓力測試提出質疑:壓力測試的核心問題是測試結果都在預料之中,實踐中并沒有多少參照意義。壓力測試結論應多一些意料之外,少一些意料之中。
全球金融危機對壓力測試的有效性提出了質疑。這次危機提出了關于金融危機前壓力測試可靠性的問題,許多壓力測試不能有效捕捉相關風險和風險敞口,因此,不能對潛在金融脆弱性提供有效的預警。批評者將金融危機歸結于數據質量差、壓力設計缺陷、方法和模型不恰當或應用不正確。當壓力測試受到指責時,金融危機提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我們寄希望于當前和未來的壓力測試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FSB-IMF-BIS(2011)認為當宏觀壓力測試成為金融當局在世界各國實施的宏觀設施框架中標準化工具時,FSAP壓力測試結果和效應成為最為關切的議題。
2007—2009年美國金融危機與2010年歐債危機驗證壓力測試的風險預警失效。美國金融危機與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對FSAP壓力測試實施和結果造成了巨大的影響:(1)這兩次危機凸顯了壓力測試本身存在著缺陷。正如Haldane的指出,金融危機前,對金融部門、監管當局和FSAP評估已達成廣泛的共識,大多數壓力測試沒有檢測到關鍵的金融脆弱性。(2)危機管理的壓力測試能否提高測試結果的透明度仍然存在爭議。
2.為什么金融危機前沒能測度到瀕臨崩潰的金融脆弱性?
第一,FSAP壓力測試的外圍覆蓋面太狹窄。通常情況下,壓力測試不能覆蓋初始期或傳導中對沖擊起重要作用的影子銀行(如貨幣市場基金和承保信用保險的保險公司);不能覆蓋關鍵的沖擊傳輸和傳導渠道,由交叉風險敞口傳導、擴大沖擊引發的主要金融機構間的關聯性,正如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破產那樣。金融部門和實際經濟或與主權風險之間的次輪反饋效應并沒有包含在宏觀金融壓力測試之中。
第二,壓力測試沒有測試有些關鍵性風險因素,包括信貸風險、基差風險和應急風險。資產負債表估值沒能完全反映經濟價值。基于監管和會計準則的壓力測試高估金融系統的彈性。例如,主權債務的市場壓力測試往往在監管資本中沒有完全反映出來,這不能以市場價值估測每種證券。當市場需要銀行的較大資本,反映監管最低水平的償付能力壓力測試的最低資本回報率顯得不足,導致某些銀行盡管通過了壓力測試,但此后不久將面臨嚴重的困境。
第三,壓力沖擊不夠嚴重時,不能刻畫真實的尾部風險事件。某些情況與真實的事后沖擊相比較,壓力測試情景的設定太溫和。其他場景,如CDOs(債權抵押證券)和其余結構產品,數據系列不夠長,不能提供壓力情景的基礎。Rosch and Scheule指出,時變相關性和極端市場風險,尤其是尾部風險,不能在壓力測試中很好地反映出來。
毋庸置疑,需要進一步改進壓力測試的框架。從全球金融危機和歐洲主權債務危機中吸取教訓,尤其是就沖擊的嚴重性來講,某種程度上可將全球金融危機時期引發的沖擊作為尾部風險的一個參照。可是,包括所有相關的風險傳導渠道,以及金融部門和實體經濟間的反饋效應,挑戰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