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股東資格確認糾紛
- 股權糾紛實務操作與案例精解
- 張思星
- 13142字
- 2019-10-24 15:01:10
一、實務指引
股東資格確認糾紛多發生于隱名股東(實際出資人請求他人以他人名義出資,但由實際出資人享有股權利益,造成股東名冊登記與實際股權享有者不一致的情況)、股權轉讓的情況下,是較為普遍的一種糾紛。股東應盡量避免以他人名義持股,防止糾紛發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二十二條規定:“當事人之間對股權歸屬發生爭議,一方請求人民法院確認其享有股權的,應當證明以下事實之一:
(一)已經依法向公司出資或者認繳出資,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
(二)已經受讓或者以其他形式繼受公司股權,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
第二十四條規定:“有限責任公司的實際出資人與名義出資人訂立合同,約定由實際出資人出資并享有投資權益,以名義出資人為名義股東,實際出資人與名義股東對該合同效力發生爭議的,如無合同法第五十二條規定的情形,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該合同有效。
“前款規定的實際出資人與名義股東因投資權益的歸屬發生爭議,實際出資人以其實際履行了出資義務為由向名義股東主張權利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名義股東以公司股東名冊記載、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為由否認實際出資人權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實際出資人未經公司其他股東半數以上同意,請求公司變更股東、簽發出資證明書、記載于股東名冊、記載于公司章程并辦理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二、典型案例解析
案例1.股份合作制股東之間通過簽訂終止合伙協議形式,約定一方退出經營,并辦理變更登記的,該退出一方不能再主張確認股東資格
——江蘇包羅銅材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與南通中亞石化有限公司等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1]
(一)案情簡介
1999年9月,江蘇包羅銅材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包羅集團公司)出資25.5萬元、丁某強出資20.5萬元、俞某英出資4萬元,共同設立海門市包羅加油站,企業性質為股份合作制。
2000年7月1日,丁某強與張某(包羅集團公司法定代表人張某新之子)訂立《終止合伙協議書》一份。同日,包羅集團公司委托代理人張某與丁某強又簽訂土地使用權《租賃協議書》一份。同年9月7日,張某代表包羅集團公司分別出具抽回在包羅加油站股金25.5萬元的收條和根據《終止合伙協議書》約定分得包羅加油站在經營期間的盈利和有關電力設施等折價款共計65400元的收條。
2003年3月10日,丁某強、俞某英向海門工商局申請工商變更登記,變更事項為:企業名稱變更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企業類型變更為有限公司,企業股東變更為丁某強、俞某英。海門工商局于2003年3月25日許可丁某強、俞某英的變更登記申請并核發了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
2003年7月23日,因包羅集團公司提出異議,海門工商局作出“海工商撤字(2003)第3號決定”即撤銷海門市包羅加油站變更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的決定。2003年10月31日,江蘇省南通工商行政管理局根據丁某強、俞某英的復議申請,作出撤銷“海工商撤字(2003)第3號決定”的復議決定。包羅集團公司不服該復議決定,于2003年11月17日向海門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2004年3月2日,海門市人民法院裁定準許包羅集團公司撤回起訴。2004年3月3日,海門工商局作出海工撤字(2004)第1號《關于撤銷“海門市包羅加油站”變更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的登記決定》,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不服該決定,向海門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海門市人民法院作出(2004)門行初字第0014號行政判決,維持海門工商局作出的海工撤字(2004)第1號決定。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對該行政判決不服,向南通中院提起上訴,南通中院于2004年9月30日作出(2004)通中行終字第0118號行政判決書,撤銷(2004)門行初字第0014號行政判決和海門工商局作出的海工商撤字(2004)第1號決定。
2004年10月25日,包羅集團公司不服工商變更登記,向海門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海門市人民法院作出(2004)門行初字第0038號行政判決,判決撤銷海門工商局于2003年3月25日作出的許可海門市包羅加油站變更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的具體行政行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不服該行政判決,向南通中院提起上訴,南通中院于2006年11月22日作出(2005)通中行終字第0037號行政判決,維持了(2004)門行初字第0038號行政判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仍不服,向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該院以(2007)蘇行審監字第083號行政裁定指令南通中院再審。南通中院于2008年7月11日作出(2008)通中行再終字第0002號行政判決,判決撤銷南通中院(2005)通中行終字第0037號行政判決和海門市人民法院(2004)門行初字第0038號行政判決,駁回包羅集團公司請求撤銷海門工商局許可海門市包羅加油站變更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具體行政行為的訴訟請求。包羅集團公司不服,向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該院于2010年6月9日根據海門工商局根據包羅加油站提供的證據,認為包羅集團公司已經實際退出了包羅加油站,按照包羅加油站擬變更的有限公司的法定設立條件對其進行審查,并核準變更登記并無不當為由,駁回了包羅集團公司的再審申請。
2014年6月4日,包羅集團公司向海門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確認其在被告南通中亞石化有限公司享有51%的股權。
(二)判決結果
一審:駁回包羅集團公司要求確認其在中亞石化公司享有51%股權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0元,由包羅集團公司負擔。
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三)案件解析
本案中,根據南通中院已經生效的(2008)通中行再終字第0002號行政判決書查明和認定的事實來看,丁某強與張某訂立《終止合伙協議書》雖系張某所簽,但事后《租賃協議書》和收條均蓋有包羅集團公司的印章,可以視為包羅集團公司對張某所簽的《終止合伙協議書》進行了追認。雖然包羅加油站沒有提供關于股權轉讓的董事會決議,但股東之間通過協議的形式已經達成一致,并且實際履行,該協議在股東內部應為有效,包羅集團公司已經實際退出包羅加油站。
丁某強、俞某英在與包羅集團公司解除股份制合作關系后,包羅加油站實際由丁某強、俞某英經營,并由海門工商局審查后認為符合變更后的公司設立條件,變更登記為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在該變更登記中,企業股東已經變更為丁某強、俞某英,且該變更登記行為已經被生效行政判決確認為合法。后海門市包羅加油站有限公司又變更為南通中亞石化有限公司,在前述兩次的工商變更登記中均沒有將包羅集團公司登記為股東。因包羅集團公司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其在中亞石化公司享有股權,故對其訴訟請求應不予支持。
案例2.股權轉讓受讓方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實際支付了股權轉讓價款,且轉讓方不認可股權轉讓事實的,股權轉讓協議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
——北京康特榮寶電子有限公司等訴榮寶株式會社等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2]
(一)案情簡介
2004年11月25日,榮寶株式會社與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簽訂一份企業合同,約定榮寶株式會社出資84萬美元(占股30%),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出資196萬美元(占股70%),合資成立合資企業北京康特榮寶電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特榮寶公司)。雙方同時約定,合資任何一方如向第三者轉讓其全部或部分出資額,須經另一方同意并報審批機構批準。一方轉讓其全部或部分出資額時,另一方有優先購買權。
2004年11月26日,榮寶株式會社與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簽署了企業章程,約定任何一方轉讓其出資額,不論全部或部分,都須經合營他方同意,一方轉讓時,他方有優先購買權。合資企業章程的修改須經董事會一致通過。
2004年12月10日,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下發京技管項審字(2004)401號文件,批準設立中日合資康特榮寶公司,確認公司成立的注冊資本為280萬美元,榮寶株式會社占注冊資本的30%,現金投入合資公司84萬美元。
2005年7月28日,經北京全企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驗資,證明榮寶株式會社已分別于2005年7月22日、7月25日以美元現金形式存入84萬美元,其投資已經到位。同日,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向康特榮寶公司核發了企業法人營業執照。
2006年4月25日,康特榮寶公司申請增資,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予以批準,同意榮寶株式會社以30萬美元現匯出資,合資企業增加注冊資本至380萬美元,榮寶株式會社的持股比例仍為30%。
2006年10月26日,經北京正順祥會計師事務所驗資,確認榮寶株式會社認繳的增資30萬美元已經到位。
2007年2月2日,康特榮寶公司的增資事項被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依法核準,并為康特榮寶公司重新頒發了新的營業執照。
榮寶株式會社要求確認2007年10月8日《北京康特榮寶電子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協議書》系偽造、不成立。該協議書的內容是:榮寶株式會社同意將其持有的康特榮寶公司5%的股權轉讓給盛特萊公司,轉讓價款為19萬美元。該股權轉讓協議上的榮寶株式會社的印章經鑒定不是直接蓋印形成,而是彩色打印形成。而且該股權轉讓協議上榮寶株式會社法定代表人南某太郎的簽字亦非其本人書寫。
2007年10月8日,康特榮寶公司形成一份董事會決議,通過了康特榮寶公司股權比例變更調整事宜,確認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占75%的股份,榮寶株式會社占25%的股份。現經鑒定,該份決議上董事南某太郎的簽字亦非其本人簽字。一審庭審中,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認可未正式召開董事會,而是先由各個董事電話溝通,然后秘書整理文件報董事簽字。而且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認可召開董事會的目的就是為了修改合資企業章程。
榮寶株式會社要求確認2008年10月6日《股權轉讓協議書》系偽造、不成立。該協議書的內容是:榮寶株式會社同意將其持有的康特榮寶公司25%的股權轉讓給香港康特公司,轉讓價款為114萬美元。該股權轉讓協議上榮寶株式會社的印章經鑒定不是直接蓋印形成,而是彩色打印形成。而且該股權轉讓協議上榮寶株式會社法定代表人南某太郎的簽字亦非其本人書寫。
2008年10月6日,康特榮寶公司形成一份董事會決議,通過了康特榮寶公司股權比例調整事宜,同意榮寶株式會社將其持有的康特榮寶公司25%的股份轉讓給香港康特公司,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不行使優先受讓權。現經鑒定,該份決議上董事南某太郎的簽字亦非其本人簽字。一審庭審中,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亦認可未正式召開董事會,亦是先由各個董事電話溝通,然后秘書整理文件報董事簽字。而且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亦認可召開董事會的目的就是為了修改合資企業章程。
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管理委員會及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依據康特榮寶公司報送的股權轉讓協議等文件,依法批準并核準了上述股權變更登記事宜。
2008年12月26日,蘇州福特萊電子有限公司變更名稱為盛特萊公司。
榮寶株式會社訴至法院,請求:一、依法確認在2007年10月8日、2008年10月6日形成的康特榮寶公司的董事會決議不成立,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用該董事會決議進行的民事行為無效;二、依法確認2007年10月8日和2008年10月6日的股權轉讓協議不成立,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用該股權轉讓協議進行的民事行為無效;三、訴訟費用由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承擔。
(二)判決結果
一審:
1.確認2007年10月8日《北京康特榮寶電子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協議書》及2008年10月6日《股權轉讓協議書》不成立,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因上述股權轉讓協議進行的民事行為無效;
2.確認康特榮寶公司于2007年10月8日、2008年10月6日作出的董事會決議不成立,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因該董事會決議進行的民事行為無效。
二審: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三)案件解析
本案中,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提舉的證據不能證明榮寶株式會社借款事實的存在,即使存在榮寶株式會社向盛特萊公司借款的事實亦不能認定榮寶株式會社系名義股東,榮寶株式會社已通過對康特榮寶公司認繳注冊資本并經有關政府管理部門的批準取得了股東的資格。
此外,由于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提舉的匯款證據因匯款的接收單位及匯款的數額均與股權轉讓協議約定不符,故上述證據不能證明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實際向榮寶株式會社支付了股權轉讓款以及榮寶株式會社認可股權轉讓的事實。
后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上訴。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為中外合資企業內部股東之間糾紛,根據《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第二條第二款、《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實施條例》第二條,本案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
關于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上訴主張榮寶株式會社只是合資公司名義股東,其不具有股東身份,不應享有股東權益的問題。鑒于本案系股權確認之訴,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關于榮寶株式會社只是合資公司名義股東,其不具有股東身份,不應享有股東權益的上訴主張,與本案不屬于同一法律關系,故本院在本案二審中不予審理。
關于涉案兩份股權轉讓協議及兩份董事會決議的效力。經一審法院及本院二審查明,康特榮寶公司、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沒有有效證據證明在本案所涉兩份股權轉讓協議及兩份董事會決議上的虛假簽字、印章系榮寶株式會社所為,也沒有充分證據證明榮寶株式會社接收了盛特萊公司、香港康特公司支付的股權轉讓款。故一審法院判決關于涉案兩份股權轉讓協議及兩份董事會決議“不成立,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因上述協議、決議“進行的民事行為無效”的認定,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榮寶株式會社的訴訟請求成立,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
案例3.有限責任公司股東資格的確認,需綜合考慮實際出資、公司章程、股東名冊、出資證明書、工商登記、股東權利行使等多種因素,未實際出資、未行使分紅、表決權等實際的股東權利,僅以工商登記材料主張股東身份的,法院不予支持
——付某明等與北京市海淀區溫泉農工商總公司等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3]
(一)案情簡介
2000年10月25日,北京供電局海淀供電局向工商局出函,同意成立新溫泉公司。新溫泉公司成立于2000年11月3日,注冊資金50萬元,股東分別為徐某忠、張某芝、王某慶。徐某忠投入貨幣資金30萬元,張某芝投入貨幣資金15萬元、王某慶投入貨幣資金5萬元。公司經營范圍:10千伏及以下電壓等級架空電力線路、變配電室(臺)安裝維修,電力電纜安裝維修。新溫泉公司的經營場所由北京市海淀區溫泉電管站無償提供。新溫泉公司在2002年1月10日設立新的公司章程,股東是徐某忠、張某芝等九人,注冊資金1000萬元。章程設定了股東的權利和義務、股東轉讓出資的條件、公司的機構、議事規則等內容。
2002年1月11日,新溫泉公司作出股東會決議,決定企業注冊資金由50萬元增加至1000萬元,王某慶將其持有的5萬元股權轉讓給徐某忠。新增注冊資金950萬元,分別由徐某忠投入貨幣資金585萬元,張某芝投入貨幣資金75萬元,付某明投入貨幣資金90萬元,付某柱投入貨幣資金90萬元,孫某花、于某生、段某霞、王某水、傅某輝五人分別投入貨幣資金22萬元。2002年1月11日,新泉安裝處賬戶轉出950萬元現金,用于辦理新溫泉公司的增資。同日,該筆資金分別以徐某忠、付某明、付某柱、張某芝、于某生、孫某花、段某霞、王某水、傅某輝的名義存入新溫泉公司的驗資賬戶535萬元、90萬元、90萬元、75萬元、22萬元、22萬元、22萬元、22萬元、22萬元。
2002年1月16日,新溫泉公司以徐某忠的名義再次存入驗資賬戶50萬元。付某明、張某芝、孫某花、段某霞、王某水、傅某輝六人的存入資金憑證原件由其個人保管。950萬元資金在驗資結束后,于2002年1月25日轉入新溫泉公司賬戶。新溫泉公司的增資事項于2002年1月16日向工商部門提交了變更登記申請,之后獲得批準。新溫泉公司成立后,僅于2010年11月,通知各股東召開臨時股東會。2010年12月7日,該公司全體股東召開臨時股東會,并形成決議,延長新溫泉公司的營業期限,變更為二十年,修改公司章程。除此之外,新溫泉公司未按照公司章程召開股東會會議,亦未向股東分紅。
2010年2月23日,新溫泉公司向北京市海淀區溫泉鎮人民政府(以下簡稱溫泉鎮政府)提出申請,認為由于歷史原因形成了溫泉電管站與新溫泉公司并存、經營管理不清的格局,為了提升企業管理水平同時兼顧集體與職工利益,提請溫泉鎮政府對新溫泉公司的資產進行認定。2010年2月24日,徐某忠、付某柱、于某生三人(乙方)分別與北京市海淀區溫泉農工商總公司(以下簡稱農工商總公司,甲方)簽訂《股權確認協議書》,約定乙方在新溫泉公司持有的62%、9%、2.2%股權實際為甲方所有,甲方擁有對新溫泉公司的實際股東權利。2010年6月底,溫泉鎮政府召開辦公會議,要求農工商總公司做好新溫泉公司的接收歸屬工作,任命付某柱為新溫泉公司的執行總經理。新溫泉公司在2010年8月15日就員工孫某花無故脫離崗位一事,向農工商總公司作出處理意見的請示。農工商總公司于2010年8月21日作出批復,要求對孫某花進行嚴肅處理。新溫泉公司在2010年8月27日作出對孫某花停職、停薪的處理。
2011年6月21日,傅某輝與農工商總公司、新溫泉公司簽訂了一份《協議書》,約定傅某輝與新溫泉公司終止勞動關系,新溫泉公司和農工商總公司按傅某輝的工齡每年8000元標準補償給傅某輝136000元。傅某輝取得補償款后,不得再以勞動關系、工傷、掛名股東等理由追究新溫泉公司及農工商總公司任何法律責任。2011年6月26日,段某霞與農工商總公司、新溫泉公司簽訂了與上述協議內容相同的《協議書》,段某霞獲得補償金128000元。2012年3月1日,王某水與農工商總公司簽訂了《股權代持確認協議》和《確認書》,確認王某水在新溫泉公司2.2%的股權由農工商總公司實際出資,王某水是名義股東。新泉安裝處成立于1996年5月,經濟性質為集體所有制,法定代表人徐某忠,主辦單位是農工商總公司,注冊資本100萬元。該單位于2003年7月被農工商總公司申請注銷登記,未盡事宜由農工商總公司負責。
農工商總公司訴至法院,請求依法確認農工商總公司系新溫泉公司股東,新溫泉公司名義股東付某明持有的9%的股權歸農工商總公司所有,本案訴訟費用由新溫泉公司承擔。
農工商總公司在一審庭審中陳述新溫泉公司最初的50萬元注冊資金由其提供(無其他書面證據)。張某芝陳述徐某忠拿了50萬元現金,稱獎勵在張某芝名下15萬元,二人一同辦理的入資手續。張某芝、付某明、孫某花、段某霞四位第三人均認可新溫泉公司在增資的時候沒有實際出資,但認為股份是公司給他們的獎勵。付某明、孫某花、張某芝三人稱其社會保險自2002年在新溫泉公司繳納,之后轉出。付某明稱其在公司成立之前在北京市海淀區溫泉電管站和新泉安裝處工作。新溫泉公司稱選定以上幾位人員當公司股東,是考慮到他們是業務骨干和身份證收集便利。
(二)判決結果
一審:確認付某明持有的新溫泉公司的9%的股權由農工商總公司所有。
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三)案件解析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法釋〔2011〕3號)第二十三條規定:“當事人之間對股權歸屬發生爭議,一方請求人民法院確認其享有股權的,應當證明以下事實之一:(一)已經依法向公司出資或者認繳出資,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二)已經受讓或者以其他形式繼受公司股權,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農工商總公司可以證明其已經依法向新溫泉公司出資,且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規定。
有限責任公司股東資格的確認,應當綜合考慮實際出資、公司章程、股東名冊、出資證明書、工商登記、股東權利行使等多種因素。本案付某明為新溫泉公司章程記載的、工商登記的股東。但付某明未實際出資、未獲得新溫泉公司頒發的出資證明書、亦未實際行使股東權利。新溫泉公司自成立之后,除2010年12月7日曾召開臨時股東會,決議延長新溫泉公司經營期限之外,并未按照公司章程規定舉行股東會會議。股東會是有限責任公司的權力機構,新溫泉公司未舉行過定期會議或臨時會議(2010年12月7日的除外),付某明無法對公司決議行使表決權。另根據《公司法》規定,股東按照實繳的出資比例分取紅利,但新溫泉公司自2002年增資至今,付某明從未從公司分取紅利。而農工商總公司卻實際行使著新溫泉公司重要的管理權利。2010年6月底,溫泉鎮政府召開辦公會議,要求農工商總公司做好新溫泉公司的接收歸屬工作,任命付某柱為新溫泉公司的執行總經理。2010年8月27日,新溫泉公司根據農工商總公司的指示,對員工孫某花作出停職、停薪的處理。綜上,付某明從未行使分取紅利、表決權等實際的股東權利,農工商總公司實際行使新溫泉公司重要的管理權。付某明僅以工商登記材料主張其為公司股東的理由,缺乏事實依據,不應予以采信。
案例4.股東確未履行出資義務,公司應當催告繳納或者返還,其在合理期間內仍未繳納或者返還出資的,必須經股東會決議方可解除其股東資格
——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與袁某琤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4]
(一)案情簡介
1998年7月7日,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2000年更名為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成立,注冊資本為人民幣100萬元。袁某琤持有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簽發的《出資證明書》,載明:股東“袁某諍”于1998年6月3日出資75000元。
1998年6月16日形成的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章程載明:法人股東為青島益佳集團有限公司,出資人民幣30萬元,持股30%;自然人股東31人,袁某崢為股東之一,其出資人民幣75000元,持股7.5%;章程最末的全體股東簽章處,因指紋與文字重疊而無法識別署名為“袁某崢”或“袁某琤”。
青島市興貿審計師事務所于1998年6月26日出具的青興貿驗字(1998)86號驗資報告中載明袁某崢為出資人之一。
1998年6月15日,青島益佳集團有限公司致函青島市工商局市南分局,稱:擬由該公司出資30萬元,該公司下崗職工袁某崢等31人出資70萬元組建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
1998年6月20日“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的公司設立申請材料中,《公司設立登記審核表》中記載袁某崢為股東之一;《公司股東(發起人)名錄》中列袁某琤為股東,身份證號碼為××××××××××××××××××,出資75000元,持股7.5%;《公司董事會成員、經理、監事會成員情況》中列袁某琤為董事,身份證號碼為××××××××××××××××××。
2000年11月,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增加注冊資本至人民幣500萬元,并更名為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公司變更登記申請書》中未列袁某崢或袁某琤為股東。
青島琴島會計師事務所于2000年11月14日出具的青琴會所驗字(2000)第77號驗資報告附件(一)《變更前后注冊資本、投入資本對照表》(截至2000年11月14日)中,袁某崢的注冊資本和投入資本在變更前為75000元,變更后均為空白。
自此,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股東會決議、章程修正案等文件中均未再將袁某崢或袁某琤列為股東。此外,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稱公司成立時的股東袁某崢是并不存在的掛名股東,袁某崢和袁某諍都不存在,袁某琤于1999年離開公司,其并未實際出資;取消袁某崢的股東身份,是因公司不規范,2000年增資時公司沒有決議進行了股權調整;證據中顯示的身份證號碼××看來是袁某琤的,但不應以股東目錄為準,應以公司章程和驗資報告為依據。
袁某琤起訴至法院,請求人民法院依法確認其為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股東,本案訴訟費用由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承擔。
(二)判決結果
一審:確認袁某琤具有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股東資格。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00元,由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負擔;因袁某琤已預交,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將前述款項給付袁某琤。
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三)案件解析
本案中,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的公司設立申請材料中對于袁姓股東的名字記載不一,“袁某崢”和“袁某琤”并存,而《出資證明書》顯示的股東則為“袁某諍”。因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承認其成立時公司有袁某琤而無“袁某崢”或“袁某諍”,結合1998年6月15日青島益佳集團有限公司致青島市工商局市南分局的公函中確認袁某崢等出資的自然人系該公司下崗職工的表述,故當事人袁某琤關于“袁某崢”或“袁某諍”系袁某琤誤寫的主張具有較強說服力。袁某琤持有《出資證明書》原件,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簽發對象僅限于股東的該《出資證明書》的行為實際上確認了袁某琤的股東身份,這就排除了“袁某崢”或“袁某諍”是虛擬或冒名股東的可能,否則在行為邏輯上是矛盾的。而且,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的《公司股東(發起人)名錄》和《公司董事會成員、經理、監事會成員情況》中載明的袁某琤身份證號碼為××××××××××××××××,與袁某琤的情況相符,更加證明袁某琤就是青島益佳抽紗有限公司的股東。
此外,根據我國法律規定,解除股東身份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如股東確未履行出資義務,公司應當催告繳納或者返還,其在合理期間內仍未繳納或者返還出資的,公司方可以解除股東資格;二是公司必須經股東會決議才可以解除該股東的股東資格。青島益佳抽紗進出口有限公司增資至500萬元時,在未滿足以上兩項要求且青興貿驗字(1998)86號驗資報告已驗證股東出資情況下的解除行為不符合法律規定,應屬無效。
案例5.股東會決議通過合法有效的增資決定,并已實際履行導致股權比例變更的,依據實際股權比例確定股權的歸屬
——徐某慶與上海綠地集團合肥置業有限公司等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5]
(一)案情簡介
合肥建鑫公司成立于2005年5月,注冊資本為1000萬元,股東為徐某慶、許某珍、沈某楠、李某蕾,其中,徐某慶持股70%,其余三人各持股10%。2005年8月,該公司取得編號為S0512地塊的國有土地使用權。同年9月3日,徐某慶代表合肥建鑫公司原全體股東作為甲方與乙方上海綠地集團合肥置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綠地合肥公司)簽訂一份《框架協議》,約定將其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100%股權分兩次轉讓至乙方。具體為:乙方支付600萬元后,甲方轉讓70%股權;乙方支付土地總費用的70%后3個工作日內,徐某慶以300萬元轉讓所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另30%股權。同月,徐某慶、許某珍等與綠地合肥公司簽訂一份《70%股權轉讓合同》,徐某慶將其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40%股權、許某珍等三人將其合計持有的30%股權轉讓給綠地合肥公司。據此,合肥建鑫公司修改了公司章程,并辦理了工商變更登記,合肥建鑫公司的股權結構變更為綠地合肥公司持股70%、徐某慶持股30%。2005年10月14日,綠地合肥公司與徐某慶簽訂一份《30%股權轉讓合同》。約定:徐某慶將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30%股權轉讓給綠地合肥公司,徐某慶應在綠地合肥公司或通過合肥建鑫公司合計支付S0512地塊土地總費用的70%后3個工作日內完成合肥建鑫公司30%股權轉讓給綠地合肥公司的工商變更手續,本合同自綠地合肥公司支付S0512地塊土地總費用的70%后自動生效。同日,徐某慶與綠地合肥公司簽訂《關于〈合肥建鑫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章程〉的補充約定》,約定徐某慶向綠地合肥公司轉讓合肥建鑫公司30%股權之前,放棄公司董事和監事的派出權,該30%股權的收益及表決權、處置權等所有出資方的其他權益等均由綠地合肥公司享有。
2006年9月1日,合肥建鑫公司召開股東會,作出決議:公司增加注冊資本9000萬元,其中:綠地合肥公司以貨幣資金增資6300萬元,徐某慶以貨幣資金增資2700萬元。增資后,綠地合肥公司出資700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70%,徐某慶出資300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30%。合肥建鑫公司于2006年12月18日辦理了相應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2007年1月13日,合肥建鑫公司召開股東會,決定由綠地合肥公司單方增資7000萬元。增資后,合肥建鑫公司注冊資本由1億元增至1.7億元,其中綠地合肥公司出資1.4億元,占注冊資本的82.35%,徐某慶出資3000萬元,占注冊資本的17.65%。2007年1月15日,綠地合肥公司匯入合肥建鑫公司賬戶7000萬元增資款,經安徽皖資會計師事務所驗資并出具驗資報告。合肥建鑫公司據此辦理了工商變更登記。2007年1月16日,合肥建鑫公司將7000萬元轉入綠地合肥公司賬戶,該公司對賬單上將其記載為借款。2007年2月至2008年4月,綠地合肥公司陸續向合肥建鑫公司轉款1億多元。
2010年3月,綠地合肥公司向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徐某慶辦理17.65%股權轉讓手續。2010年7月6日,合肥建鑫公司向徐某慶發出于2010年7月29日召開股東會的通知,議題為有關徐某慶所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的17.65%股權轉讓事宜。2010年7月29日,在徐某慶未參加的情況下,合肥建鑫公司召開股東會,并作出股東會決議,確認徐某慶所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17.65%的股權已轉讓給綠地合肥公司,要求徐某慶在會后3日內配合合肥建鑫公司辦理股權轉讓變更登記。2011年3月,綠地合肥公司向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區人民法院撤回起訴,向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確認徐某慶持有的合肥建鑫公司的17.65%股權為綠地合肥公司所有,判令徐某慶與綠地合肥公司共同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判令徐某慶、許某珍支付違約金128105892.3元。后該案經最高人民法院審理,裁定指令與本案合并審理。
2010年5月11日,徐某慶向原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依法確認其持有合肥建鑫公司30%的股權。本案重審期間,徐某慶變更訴訟請求為:一、確認工商登記在徐某慶名下的合肥建鑫公司的17.65%股權系徐某慶合法持有,判令綠地合肥公司、合肥建鑫公司停止侵害;二、確認合肥建鑫公司2007年1月股東會關于增資7000萬元決議無效,判令綠地合肥公司以欺詐增資方式將其侵占徐某慶持有的12.35%股權返還給徐某慶。三、綠地合肥公司、合肥建鑫公司共同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此外,2007年,徐某慶與綠地合肥公司簽訂一份《合肥S0512地塊項目合作開發備忘錄》,確定S0512地塊按160萬元/畝價格計算,土地總價為427018641元,截至2007年6月15日綠地合肥公司已支付土地價款301606045.82元,還須向徐某慶支付125412595.18元;商定合肥建鑫公司徐某慶股東的股權3000萬元將在2008年退出,剩余9541余元除歸還安徽浦江公司600余萬往來款外,剩余部分用于支付建造恢復樓項目之用等。2008年11月27日,鑒于徐某慶受資金、技術等方面因素影響,無法按約定期限對復建點進行建設,徐某慶(甲方)、合肥建鑫公司(乙方)和望湖街道朱崗村居委會(丙方)簽訂一份《合肥S0512地塊項目合作開發補充協議》,約定:一、乙方作為甲方委托建設該復建點單體建筑安裝工程的代管人,全權負責代管……施工材料采購、工程款支付等事宜……三、在建設過程中所產生的所有費用均由甲方承擔,并且甲方向乙方支付總工程費用2%作為建設管理費。四、乙方代管內容建設費用由乙方先行支付,直接抵扣《合肥S0512地塊項目合作開發協議書》中所剩余款項,不足部分由乙方先行墊付。甲方和丙方同意提供多余的門面房抵押給乙方。2009年12月16日,綠地合肥公司向徐某慶發出一份《通知》,內容為:“根據我司與您簽訂的《合肥S0512地塊項目合作開發協議》及《合肥S0512地塊項目復建點單體代建協議》約定,我司已支付了全部款項,并有一定的超付,現因復建點建設需要,急需支付土建工程費用1000萬元,如您同意支付視為您借我司款項”,徐某慶在該通知書書寫“同意”。
(二)判決結果
一審:駁回徐某慶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9180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196800元,均由徐某慶負擔。
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三)案件解析
本案中,合肥建鑫公司2007年1月股東會決議的增資事宜,屬公司自治范圍,為股東間對雙方權利義務的約定,由合肥建鑫公司兩股東徐某慶及綠地合肥公司的簽字認可,增資決定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合法有效。徐某慶股權比例系基于此次增資而變更,其要求綠地合肥公司返還12.35%股權的訴訟請求于法無據,不予支持。
合肥建鑫公司的工商登記顯示,徐某慶名下持有的17.65%股權,該登記僅具有對抗第三人的公示效力,而本案是公司內部股東之間就股權歸屬所引起的糾紛,爭議的是該股權實際歸屬。案涉《框架協議》《合作開發協議書》《30%股權轉讓合同》均系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規定,應為有效。合肥建鑫公司系為開發S0512地塊所設立的項目公司,根據上述協議約定,綠地合肥公司以160萬元/畝的價格從該公司原股東處取得S0512地塊凈地的開發權,徐某慶負責拆遷及復建點的建設,土地出讓金、契稅、拆遷、復建費用、股權轉讓款、原股東的投資收益均包含在160萬元/畝的價格中。綠地合肥公司分兩步從合肥建鑫公司原股東處受讓100%股權,即合肥建鑫公司原股東先轉讓70%股權,待綠地合肥公司支付到總費用的70%時,再轉讓剩余30%股權。結合徐某慶同意放棄董事和監事的派出權、30%股權的收益權、表決權及處置權的行為,可以認定徐某慶為30%股權名義持有者。
此外,合肥建鑫公司雖經兩次增資,徐某慶所持股權比例及對應的出資數額發生變更,但綠地合肥公司與徐某慶于增資后簽訂的《備忘錄》及雙方于2009年12月16日確認綠地合肥公司已支付了全部款項的事實,可以確定,徐某慶與綠地合肥公司之間并未對原約定事項進行變更,即形式上轉讓標的股權比例及對應的出資額均發生變化,但剩余股權全部轉讓的實質意思表示并未改變。據此,綠地合肥公司有權要求徐某慶繼續履行合同,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在徐某慶拒絕配合的情況下,合肥建鑫公司于2010年7月29日召開股東會作出決議,確認徐某慶在工商檔案中記載的所持合肥建鑫公司17.65%的股權已轉讓給綠地合肥公司,不構成侵權。
[1] 本案例來自北大法寶(2014)通中商終字第0592號《民事判決書》。
[2] 本案例來自北大法寶(2011)高民終字第1271號《民事判決書》。
[3] 本案例來自北大法寶(2013)一中民終字第3486號《民事判決書》。
[4] 本案例來自北大法寶(2014)青民二商終字第519號《民事判決書》。
[5] 本案例來自北大法寶(2013)皖民二終字第00245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