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野獸一起困于風雪之中

我迅速向后轉，開始朝另一個方向走，希望那兩只郊狼認為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個幻影，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

我剛剛走出去三步，就聽到他們在背后叫喊起來：“站住！停下來！別想逃跑！”

我，呃，假裝沒有聽到。這種事情有時會發生，比如當風刮得十分猛烈的時候。我希望他們理解這一點，不過，萬一他們不理解的話，我迅速地向后瞥了一眼……他們正在后面追趕我，在大雪中飛快地跳躍而來。

“站住！當郊狼喊站住的時候，就不要走了！”

我卻加快了腳步，先是快步向前走，然后變成了小跑。當我意識到這樣做不起作用時，便開啟了加力燃燒室，切換到飛速逃跑模式。

“砰”的一聲，我撞到了他們身上，這些家伙的速度很快。

他們沒有笑，根本沒有。他們看起來很嚴肅，幾乎是憤怒、憤怒、憤怒。

斯諾特瞇起了眼睛，朝著我嗅了嗅。

“是你，亨克，你的臉被好多雪花蓋住了？”

“我？我的臉被雪花蓋住了？不，根本不是我，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趕緊搖頭。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哼。斯諾特認為我們發現了那條名叫亨克的牧場狗。”

“哦，不。不，不。不，根本不是。”

“你看起來很像亨克，斯諾特這樣認為，瑞普也這樣認為。”

瑞普點了點頭，他們繼續用黃色的眼睛瞪著我。

我繼續搖著頭：“不，我認為這只是一件認錯人的簡單事情，斯諾特。我根本不是我。就是說，我不是你們認為我是的那個家伙，除非……呃，我只是有點兒好奇，你們認為‘亨克’那個家伙怎么樣？跟我說說他。”

斯諾特冷冷地說：“膽小的狗。”

“不，那不是我。”

“愚蠢的牧場狗。”

“看，你們認錯了人，我真的……”

斯諾特堵住了我的路。“亨克總是讓郊狼看起來很愚蠢，耍很多把戲。”

我裝作震驚的樣子說：“不！你是說，這里有一條狗讓你們這些家伙看起來很愚蠢？我幾乎無法相信這一點。”

“你最好相信這一點。”

“好吧，我相信，用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肝臟，還有……”

“郊狼餓得想吃肝臟。”他舔了舔嘴。

我擺擺手：“我沒有說肝臟。我說了‘心與靈魂’。”

“哼。郊狼餓得想吃心。”

“我沒有說心。你一定是聽錯了。所以，讓我再重復一遍。我說：‘我相信那幾乎不能傳遞我的靈魂。’我是這樣說的，一個字都不錯，真的。”我說。

“沒有什么心與肝臟。”瑞普說。

“這句話沒有意義，‘幾乎不能傳遞靈魂’。”斯諾特說。

“你說得對，斯諾特，所以，讓我們把關于靈魂的事情放在一邊吧。現在我們只剩下了‘我相信那幾乎不能傳遞鼴鼠’了，這是否讓你感興趣？”我開始轉換話題。

“哈！鼴鼠是抓不到郊狼的。郊狼能抓住鼴鼠，并且兩口就能整個吞下，嘖嘖。”

我激動地說：“現在，我們取得一些進展了！你們這兩個家伙需要的，就是去吃一只上好的、肥肥的鼴鼠。我打賭，如果你們把腦袋伸進那邊的雪堆里，數上五千個數，就會找到一只鼴鼠。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認為你們能夠……”

“把雪從臉上擦掉。”

“你說什么？把雪從臉上擦……”

瑞普向前走了一步，一拳打在我的下巴上。我的頭向后仰過去，眼冒金星，雪也從我的臉上飛了出去。

突然，我暴露了，在兩只奧希爾特里縣最致命的食肉動物面前，我的偽裝被剝除了。

他們齜牙大笑起來。“哈哈，亨克藏在雪后面！”

“不，等一下。我沒有……”

“現在，亨克被捕獲了。”

“捕獲？那個，當然我們能夠……”我向周圍迅速地瞟了一眼，尋找著逃跑的路線。那對郊狼兄弟把所有的路線都封死了。

“亨克別想跑了。”

“哦，不，我沒有想過……”

“亨克留下來吃晚餐。”

“謝謝你，斯諾特，不過我真的應該……”

他陰險地笑起來。“因為亨克要為饑餓的兄弟倆充當晚餐，哈哈。”

“這并不好笑，斯諾特。你應該為自己嘲笑那些遇到不幸的人而感到羞愧。”

他把鼻子戳到了我的臉上。“瑞普與斯諾特可以撕碎整個世界，并向它吐唾沫，我們不會為任何事情感到羞愧。”

“好吧，讓我們試試另一個辦法吧。你看到我脖子上面的東西了嗎？這是給一個生病的孩子——一個小女嬰的藥，她咳嗽得很厲害。”

他搖搖頭：“郊狼不喜歡很厲害的咳嗽。”

“我還沒有說完呢，斯諾特。如果你能等我把話說完，再下結論，我會很感激的。”

他又搖搖頭：“郊狼不喜歡下載結論。”

我認真地說：“你們會喜歡的。看，你們可能沒有意識到，我正在執行一項救援任務。”

“郊狼不喜歡久遠任務。”

我瞪著他們。“瑞普、斯諾特，我必須告訴你們，你們讓我感到震驚和失望。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封閉的頭腦與冷酷的心靈。”

“哦！郊狼餓得想吃心。”

“忘掉我說過的話吧，我很抱歉提到了它，重點是我感到震驚和失望。”

“哈！郊狼不喜歡鎮靜和死亡。”

“好吧。”我的大腦在快速地思索著，我必須拿出些什么東西來，迅速地，“讓我們試試另一個辦法吧，唱歌。”

他們的耳朵豎了起來，黃色的眼睛開始閃閃發光。“哈！郊狼最喜歡唱歌！瑞普與斯諾特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歌唱家，哦，乖乖。”

“我懷疑這一點，斯諾特。你們這兩個家伙或許……”

斯諾特把他的爪子戳到我的胸膛上，嘴唇翻了起來，露出兩排難以置信的尖牙。“亨克不要對郊狼的音樂說壞話！瑞普與斯諾特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歌唱家！”

“是的，好吧，我希望你們沒有認為我……我想說的是，伙計們，你們或許是最偉大的歌唱家……”

他強調說：“不是或許。我們就是最偉大的歌唱家！”

“好吧，當然，不過你們還沒有聽到過我最新的愛情歌曲呢。”

瑞普轉動了一下眼睛。“哼。”

“不過，我能夠看出來，你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了。”

斯諾特搖了搖頭。“沒有迫不及待。”

我換了個說法：“好吧。你們沒有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不過你們非常渴望聽到我最新的愛情歌曲。”

“郊狼寧可吃東西，也不想聽到愛情歌曲。郊狼不喜歡愛情。”

“不過這一首是截然不同的愛情歌曲，斯諾特。是關于跳蚤的。”

他的精神振作了起來。“啊！郊狼身上有很多跳蚤。”他坐在雪地里，開始用他的前腿抓撓他的耳朵，“立刻抓跳蚤，哈！”

“看到沒有？我就知道你喜歡它。它的名字叫作《哦，跳蚤，我的愛！》。”

他們等著我開口歌唱。我能看得出來，我挑選……不，是打扮……不，是刺激……不，是激起了他們的興趣，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挖掘到了他們的文化層面。

斯諾特停止了抓撓，皺著眉頭注視著我。“然后呢？郊狼不介意關于跳蚤的愛情歌曲。亨克快唱戀愛中的跳蚤吧。”

我聳聳肩：“好吧，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我沒有帶來我的樂器，你們沒看到嗎，還有……”

“亨克快唱！”

“好吧、好吧，不過要記住，是你們強迫我這樣做的。”

說著，我給他們唱了我創作的令人驚異的最新歌曲。

哦，跳蚤，我的愛！

在那個下雪之夜我看到了她的臉，

感覺到愛情的小蟲在蠕動。

當融化的雪從我的下巴滴落，

我答應給她我的全部。

或者，即使不是全部，

也是我能夠奉獻的那部分。

我給她，我心靈多出來的部分，

我把它許諾給她。

她的眼睛顯示出驚訝，

我知道我耍了詭計。

她的嘴唇彎曲成微笑，

那個微笑能夠把磚頭融化。

我知道我用繩子拴住了她，

我知道我不能失敗。

我開始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在我的尾巴附近。

起初，我試圖把他甩掉，我認為，

他只是我第一次就注意到的那只蠢蠢欲動的愛情之蟲。

于是我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讓她再一次顫抖，

不過，突然，那只愛情之蟲襲擊了我，

用他的鉆頭。

當有什么東西在你的尾巴上鉆洞時，

保持溫和的舉止相當困難，

我無法集中注意力，

同時知道我必須去解決那陣隱隱傳來的神秘刺痛，

那只小蟲在我身上鉆了洞，

那只猛咬我的愛情之蟲，

原來是一只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