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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接納

  • 一曲終暮了
  • 落木依殤
  • 3368字
  • 2025-07-24 19:47:10

指尖傳來的灼痛感尖銳而詭異,仿佛有細小的火苗在皮肉下鉆噬。暮了猛地縮回手,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微微泛紅、隱隱作痛的指尖,又望向長曲心口那片刺目的金紅——那血液仿佛擁有生命般,在衣襟上微微“呼吸”著,散發出微弱卻不容忽視的熱意。

“師父!這血……”暮了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下意識地尋求依靠。

師父的目光在她灼傷的指尖和長曲心口的血跡之間迅速掠過,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他沒有立刻回答暮了,而是轉向面如死灰、僵立如木偶的袁石青,聲音如同淬了寒冰,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氣中:

“赤子之體,純陽之血……袁師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這等陰損禁術,妄圖竊奪天機,煉化人爐!”

“赤子之體?純陽之血?人爐?”這幾個詞如同驚雷,在暮了耳邊炸響,讓她本就混亂的思緒更加翻江倒海。她隱約記得在門派古老的典籍殘頁中,似乎提到過“赤子純陽”乃是世間罕見至純至陽的先天道體,其心血蘊含不可思議的生機與力量,但也最易被邪法覬覦……而“人爐”,光是字面意思就讓她不寒而栗!

袁石青被師父一語道破天機,渾身劇震,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那是一種被徹底扒開偽裝、赤裸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懼與絕望。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想要否認,但在師父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眸注視下,所有的狡辯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精心構建的堡壘,在絕對的力量和洞悉面前,轟然倒塌。

“我……我沒有!師兄你血口噴人!”袁石青的聲音尖利而虛弱,徒勞地掙扎著,眼神卻已渙散,充滿了窮途末路的瘋狂。

“沒有?”師父冷笑一聲,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長曲昏迷中依舊痛苦蹙眉的臉,和他心口那片灼熱的金紅,“若非你以邪術催發,鎖其生機,引其精血,再輔以陰寒之物強行壓制其純陽本性,妄圖將其煉作汲取天地元氣的活鼎爐,他怎會因暮了并非殺招的一擊就心脈紊亂,精血失控外泄?又怎會服下我派固本培元的正陽之丹,反而如同火上澆油,引動他體內被強行壓制的純陽之力狂暴反噬,顯露出這至陽之血的本質?!”

師父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袁石青的心上,也砸在暮了的認知里。原來長曲那“木訥剔透”的表象下,竟藏著如此可怕的真相!原來他根本不是精貴,而是被自己的師父當成了修煉邪功的“材料”!原來那止不住的血,那詭異的反應,都是因為自己那一擊,意外打破了他體內邪術維持的脆弱平衡!

一股強烈的憤怒和后怕涌上暮了心頭。她看向長曲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愧疚或疑惑,而是充滿了深深的憐憫和同病相憐的憤怒——他們都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或工具!

“你……你休要胡說!”袁石青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長曲是我最心愛的弟子!我怎會害他!分明是你們常瑕派覬覦他的天賦,想要奪走他!是你們傷了他,還在這里顛倒黑白!”他試圖做最后的反撲,將臟水潑回來。

“顛倒黑白?”師父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般的威嚴,整個西廂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袁石青!你為一己私欲,罔顧人倫,行此滅絕人性之舉!今日若非暮了誤打誤撞,破了你的邪術禁制,這孩子的純陽精血遲早要被你榨干,化作一具枯骨!你還有臉在此狺狺狂吠?!”

師父的怒意如同實質的浪潮,席卷整個空間。袁石青被這股氣勢沖擊得連連后退,撞在身后的墻壁上,狼狽不堪,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剩下粗重而絕望的喘息。

師父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穢。他轉向暮了,眼神復雜,有疼惜,有凝重,也有一絲決斷:“暮了。”

“師父!”暮了連忙應聲,心緒依舊激蕩難平。

“你觸碰他的血而被灼傷,并非偶然。”師父的目光落在她依舊隱隱作痛的指尖,“赤子純陽之血,至剛至烈,排斥一切陰穢,更對……某些特殊的‘終結’之力,感應尤為強烈。”

“終結……之力?”暮了茫然地重復著,心頭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想起師父賜名時那句意味深長的感慨——“暮了,暮了”。黃昏之末,萬物終焉……難道……?

師父沒有直接解釋,只是沉聲道:“眼下長曲體內陰陽失衡,純陽之力因邪術反噬與丹藥激發而狂暴失控,正在焚燒他的本源。若不能盡快疏導鎮壓,他熬不過今夜。”

暮了的心瞬間揪緊:“師父!那怎么辦?您救救他!”拋開所有的陰謀和憤怒,長曲本身,只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命運多舛的少年。

“救他之法,有,但兇險異常。”師父的目光銳利地看進暮了的眼底,“需要有人以自身為引,分擔疏導他體內狂暴的純陽之力。而你的體質……或許是唯一能承受這至陽沖擊,并暫時容納它而不被焚毀的存在。”

“我?!”暮了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分擔那恐怖的金紅血液的力量?那灼燒指尖的劇痛瞬間在記憶中復蘇,讓她本能地感到恐懼。

“是。”師父的聲音不容置疑,“你體內潛藏的那一絲‘暮’之意境,如同黃昏包容烈日,是唯一能暫時‘容納’這失控純陽的可能。但過程如同引火焚身,痛苦非常,稍有不慎,你自身也可能被這狂暴的陽炎重創,甚至……同焚。”

引火焚身……同焚……

暮了看著床上氣息微弱、渾身散發著不祥熱意的長曲,看著他嘴角干涸又新鮮的金紅血漬。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她才十五歲,是師父疼愛的小弟子,山門里要風得風的小霸王,她還沒看夠這世間的熱鬧,還沒……她怕痛,更怕死。

然而,袁石青那扭曲的臉,長曲那木訥卻干凈的眸子在陽光下看她的樣子,還有師父那句“終結之力”的暗示……無數畫面和念頭在她腦中激烈碰撞。

“師父……”暮了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頭,直視著師父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睛里沒有逼迫,只有平靜的等待和洞悉一切的悲憫。

“我……”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這點疼痛壓下心頭的恐懼,“我能……我能不能不試?”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哭腔,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

師父看著她,淡淡的憂傷。

暮了見此卻怯了怯,糯糯的答應了。

師父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和更深的心疼。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一股柔和卻無比精純的靈力籠罩住暮了灼傷的指尖,那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減輕了許多。

“好。”師父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凝神靜氣,為師為你護法。記住,無論多痛,守住心神一點清明,想著‘容納’,而非‘對抗’。你的‘暮’,便是他狂暴烈陽唯一的歸處。”

師父轉向面如死灰的袁石青,語氣森寒如萬載玄冰:“至于你,袁師弟,若不想現在就魂飛魄散,就給我安靜地待著,好好看看,你造的孽,需要怎樣的代價來償還!”

袁石青癱軟在墻角,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軀殼。

師父不再理會他,強大的靈力場瞬間展開,將床榻上的長曲和站在床邊的暮了籠罩其中,隔絕出一方獨立的空間。空間內,長曲身上散發的灼熱氣息和暮了指尖那微弱的“暮”之意境,開始產生一種奇異的、充滿危險的共鳴。

暮了看著長曲痛苦的面容,感受著指尖重新清晰起來的灼熱召喚,以及師父護持在周身的強大力量。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雖然還有恐懼,卻多了一抹豁出去的決絕。

她緩緩地,再次向長曲心口那片灼熱的金紅,伸出了手。

這一次,不是為了擦拭,而是為了……引渡那焚身的烈焰!

指尖,距離那片滾燙的金紅,越來越近……

暮了的手終于觸碰到那片滾燙的金紅。

指尖傳來的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種浩瀚洪流奔涌而來的恐怖吸力!

“唔——!”她悶哼一聲,只覺得一股焚天滅地的熾熱順著指尖瘋狂涌入!經脈如同被熔巖灌入,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幾乎瞬間崩潰。

“守神!納元歸墟!”師父的喝聲如晨鐘暮鼓震入識海。

暮了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刺痛讓她強行凝聚意志。她不再抵抗,而是竭力想象自己化為一片無垠的黃昏天幕——殘陽如血,卻終將被溫柔的暮色吞噬、包容、平息……

奇跡般地,那狂暴沖入她體內的純陽之力,竟真的如倦鳥歸林,在“暮”之意境的籠罩下,從毀滅的烈焰逐漸化為溫順的金色暖流,蟄伏于她丹田深處。但每多容納一分,她的身體就仿佛被投入熔爐鍛造一次,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鳴,皮膚滲出細密的血珠又被高溫蒸干……

長曲身上的金紅血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紊亂的氣息逐漸平穩。而暮了周身卻騰起淡淡的金色霧氣,發絲無風自動,眼瞳深處似有落日熔金,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尊即將碎裂的琉璃人偶,承受著遠超極限的力量。

師父須發皆張,雙掌虛按,浩瀚如海的精純靈力分為兩股:一股護住暮了心脈,防止她被撐爆;另一股化作無數細絲,刺入長曲周身大穴,修補其被邪術摧殘的心脈,同時引導殘余的純陽之力歸于正途。

墻角,袁石青死死盯著暮了身上流轉的金輝,眼中爆發出極致的貪婪與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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