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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戴維斯王朝
  • 約翰·羅斯柴爾德
  • 3026字
  • 2020-08-13 19:30:52

只有股票才是超級財富的創造者

戴維斯家族在1941年成為紐交所席位的擁有者,在1945年成為房產擁有者。1945年,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幸存戰士們勝利回國,股市中的戰爭行情漸漸接近尾聲。這個時期,即便股市有所恢復,道瓊斯指數以及其他主要指數依然低于1929年的行情。潛在投資者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心中懷有大蕭條會再次來臨的恐懼,擔憂高高在上的分紅稅率(當時的資本利得稅率倒是相對合適,但在這樣糟糕的市況中,誰有資本利得呢?)。他們也認為和平對于經濟的發展并非好消息。一些人甚至預期下降的出生率會破壞未來的繁榮(這是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的一個觀點)。大多數人繼續迷戀20世紀30年代的資產贏家:債券。

戴維斯沒有追隨大眾的這股熱情。盡管債券在過去的十年是贏家,但他意識到只有股票才是超級財富的創造者。股票是一個企業所有權的一部分,如果這家公司能興旺發達,那么股票應該可以說是具有無限的上升空間。一個債券持有者的所得只不過是本金的返還加上一點利息,無論發債公司如何優良,與債券持有者毫無關系。

更有甚者,盡管政府依靠發行國債籌集資金,開展各種活動,但歷史顯示,各種類型的政權都會將忠實的債券持有人拖入通脹的泥潭,特別是在重大戰爭期間以及戰后。第二次世界大戰也不例外。戰爭的努力雖然令美國工業重新煥發生機,但代價也是驚人的,開銷遠遠超出最為瘋狂的想象。1943年,美國政府的花費是驚人的720億美元,超出預算160億美元。從另一個角度看,當時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的所有公司總市值也僅有360億美元,也就是說,聯邦政府一年的開支超出美國上市公司全明星陣容總市值1倍。

這就存在一個可預見的麻煩:政府缺乏資金來支持戰時費用無節制的狂歡。政府只能通過老辦法解決這類問題:提高稅收、發售債券、在聯邦印刷機上印發鈔票。這是經典的應對策略:以廉價的貨幣償還戰爭債務,盡管廉價的貨幣會引發通貨膨脹。為了平息投資者的怨氣,美國財政部采取一種笨拙的方式,會給發行的債券扣上一個利率的“帽子”。只要利率不上升,債券的價格就不會下跌。這樣,債券投資者就可以暫時免于價格損失的打擊,不至于損害他們對于債券的熱情。

但是,暫時終歸是暫時的。那些購買山姆大叔債券的投資者實際上是三重打擊的受害者:(1)扣在利率上的“帽子”剝奪了他們應有的公平市場回報。(2)由政府印鈔引發的通貨膨脹侵蝕了他們本金的價值。(3)在所得稅方面,投資人獲得債券收入的最高稅階征稅率達到94%。與此同時,無所不在的廣告大肆宣傳購買債券是愛國行為,而盲目順從的愛國行為讓人購買政府印發的任何債券。

一般的投資者通常買不起以10萬美元為單位的債券,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將他們的錢存在當地銀行或儲貸社的賬戶里。這些錢受到新成立的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的保護。各類存款機構支付給儲戶的利率非常低,幾乎沒有任何吸引力,對此,儲戶們似乎也不太看重,他們更關心的是保住本金,而不是取得更多收益。

這三重打擊的最大受害者是那些富裕人士以及各類機構(退休基金、保險公司等同類機構)。這些經驗老到的投資人本應該看得出在20世紀40年代持有政府債券是愚蠢行為,但他們中的大多數并沒有做出明智之選。對于債券牛市的結束,他們各抒己見,充滿臆想。他們認為,因為債券在過去十年利潤豐厚,所以,它們在未來依然會繼續給投資人帶來厚利。他們相信聯邦政府肯定會阻止利率的上升,因為政府連豬排的價格都會控制,人們普遍認為政府當然也會控制貸款利率。

此外,由第一次世界大戰引發的通貨膨脹在重返和平之后不是已經平息了嗎?如此說來,那些篤信“歷史會一再重演”的商學院學術派專家預測,誕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通貨膨脹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消退。此外,發生在20世紀30年代的通貨緊縮更是引發了人們對于通貨緊縮再次降臨的擔心。

戴維斯對這些擔心和預測并不理會,他成了一個反債券的特立獨行者。剛剛經歷了債券投資的既吸引又安全的旅程,人們面對的現實是,按照戴維斯的說法,債券是丑陋并且危險的。很快,利率已經跌到了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所說的“清湯寡水”的地步,凱恩斯的這個說法雖然有些夸張,但很有道理,長期的國債利率已經跌到了谷底,到1946年4月利率跌至2.03%。這些債券的買家需要等上25年才能將他們的本金翻一番,在戴維斯看來,這樣的復利實在是太可憐了。他看到一種威脅的存在,“美國國債的金錢海洋之上,漂浮著最為昂貴的戰爭代價”[1]。政府深陷債務的泥潭,迫于無奈,再次借了700億美元的新債以緩解當時的財政短缺。戴維斯斷定市場上的出資者很快會要求更高的利率,而不是更低。1946年,用于測量通貨膨脹最為可靠的指標——消費者價格指數(CPI)迅速上升。債券的牛市對于通脹的爆發置若罔聞,視若無睹,全然忘記了一個基本的投資常識:當CPI上升時,回避債券。從中引發的第二個教訓是:在一場昂貴的戰爭之后,回避債券。在戴維斯看來,藏于政府發行債券中的富礦時代過去了。

戴維斯將他在紐約州保險司的崗位變成了一個演講臺。過去的十年中,很多保險公司和退休基金常常用天堂般安全的債券來填滿它們的投資組合。現在,考慮到債券市場的高風險、低回報,他建議保險業精英減少他們的債券持有數量,投資更多的房地產、按揭或股票。無論是親自出馬,還是以書面形式,他都不遺余力地反對那些對股票的偏見,反對那些對債券持有非理性繁榮觀點的謬論。1945年7月,他給《分析師期刊》撰寫文章,指出:

在過去的四年中,很多壽險公司非但沒有打破債券的束縛,反而被愛國的狂熱卷入得更深,在債券市場的參與度達到空前水平……對于他們而言,更為健康的發展,應該是以多元化的形式參與到美國經濟中,就像他們之前做的那樣。

對于部分由監管引起的問題,戴維斯努力推動監管規則的轉變。在一些州,包括紐約州在內,當時的法規規定,保險公司持有任何股票均為違法行為。即便在稍微寬容的州,也僅僅允許保險公司持有少量的股票。經歷了1929年大崩潰的磨難以及之后的余波不斷,保險公司的管理層對于股票的恐懼與厭惡,已經使他們對股票的態度與監管層并無二致。1941年,在一次著名的聽證會上,美國大都會保險公司的總裁弗雷德里克·埃克指責,股票是大蕭條期間紐約外圍60家保險公司倒閉的罪魁禍首。埃克說,紐約州沒有一家保險公司倒閉,這個事實說明了紐約州對股票說“NO”的策略是明智的。

對于戴維斯這種反潮流的舉動(支持股票、反對債券),支持者甚少。在家庭內部,凱瑟琳的哥哥積極主張在沃瑟曼家族信托中增加持有股票的比例,他贊同戴維斯的主張,認為國債以及政府發行的其他債券簡直就是一張“財產沒收證明”。在政界和商界,羅斯福總統的杰出顧問薩姆納·派克贊同這個觀點,持有同樣觀點的還有公平人壽保險公司的總裁托馬斯·帕金森。為人直爽的帕金森經營公平人壽保險公司已有25年之久,他痛斥同行對于政府過度印鈔保持沉默的態度。“這個國家,”帕金森說,“已經被失去控制的國債利用,在美聯儲系統體面的外衣之外,創造了越來越多的虛擬貨幣。”

帕金森和其他一些鋌而走險的保險業大亨一起,在當時那些面上無光的公用事業公司和陷入困境的鐵路公司發行的垃圾債券中,尋求更高回報的標的。然而,更甜美的回報意味著需要付出更多代價,最為極端的情況,是這些“體弱搖晃”的公司會債務違約,還不起錢。當時,這樣的情況很多。垃圾債券的違約給保險公司持有的投資組合造成很大損失。

“至少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人壽保險行業的投資所得少于它們承諾給予客戶的回報。”戴維斯如此評價。長此以往,保險行業必將破產。


注釋

[1]Shelby Cullom Davis,America Faces the Forties,Dorrance&Company,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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