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間回到2004年1月26日,雪崩發(fā)生前。
隆冬夜里下著茫茫大雪,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可以聽到遠(yuǎn)處傳來幾聲犬吠,兩旁的白樺樹上滿是白雪,空氣似乎都在瞬間凍結(jié)。
一間幽暗的房間里傳出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和每個自由撰稿人一樣,蔡天的臉色蒼白,眼睛通紅,頭發(fā)亂得如同雞窩,看他滿頭的頭油和頭皮屑就知道,他很久沒有洗頭了。
電腦桌上放著手機(jī)和一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蔡天對著電腦word文檔上的文字,他嘴里還叼著一根煙,徐徐吐出白色的煙霧。這是蔡天最新構(gòu)思的一本關(guān)于“暴風(fēng)雪山莊”的推理小說,這本書的靈感來源于阿加莎的《無人生還》和懸疑電影《閃靈》。在構(gòu)思完大綱之后,他以每天五千字的速度寫著。
蔡天認(rèn)為,這是他構(gòu)思最精巧的一本小說,完成后定能沖擊整個圖書市場。它一定會成為暢銷書,讓蔡天這個三流的懸疑作家一躍成為大咖,能夠大賺一筆稿費(fèi)。
在蔡天停下手,欣賞著自己寫出來的橋段時,手機(jī)震動擾亂了他的思緒。他瞄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蔡天本想先看完這一段,可耳邊一直響著“嗡嗡”聲,讓他完全不能靜下心來。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抓起手機(jī),接通電話。
“誰啊?”蔡天咆哮著。
“蔡天先生,您好。”電話里響起一個十分優(yōu)美的女聲,“我們游圖旅行社回饋新老用戶,選出十個人作為幸運(yùn)者,免費(fèi)游新疆克拉瑪依艾里克湖一周,您是幸運(yùn)者之一。”
“騙子!”蔡天剛要掛斷電話,又覺得不對,突然想到去年他的確曾經(jīng)報過這樣的一個旅行社,卻因為行程原因沒有去成,“你是哪個旅行社?”
“游圖旅行社。”電話另一端說道,“蔡先生,作為這次回饋活動的幸運(yùn)者,您可以帶上兩名家人或者朋友,請您和您的朋友在后天早上八點(diǎn)到我們旅行社集合哦!”
“好。”掛斷了電話,蔡天微微皺眉,旋即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既然是旅行,怎么能少了他的好哥們兒林宇呢?
蔡天撥通了林宇的電話。林宇接起電話,用疲憊的聲音問道:“大作家,怎么想起我了?”
“是啊,剛剛接了一個神秘電話。”蔡天故作神秘,“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我們想去新疆旅游的事情?”
“記得,那時候咱倆有事沒去成,曉云為此還把咱倆訓(xùn)了一頓!”林宇壓低聲音回應(yīng)道,“說起這個,我還要和你說一件事呢!去年我們報的游圖旅行社給我打電話,說我……”
“你不會也是幸運(yùn)者吧?”蔡天打斷林宇的話,“剛剛我也接到了旅行社的電話,還說可以邀請兩個朋友,所以我找你……”
“果然是兄弟,連中獎都一起!”林宇臉上洋溢出了笑容,“這樣好了,我們一會兒老地方見,咱倆也慶祝一下,喝兩杯。”
“好,一會兒見。”
蔡天掛了電話,洗了個澡,順便洗了頭,出門前把稿子保存后關(guān)了電腦。
八點(diǎn)半,天上還飄著雪花,呼出的熱氣在一瞬間變成白霧狀。蔡天瑟縮了一下身體,沒想到已經(jīng)這么冷了。也難怪,他好幾天都沒有出門了,他完全不了解外面是什么溫度。
蔡天走出去很遠(yuǎn),才看到一輛出租車向他開過來。上車后,他塞給司機(jī)五十塊錢,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如夢酒吧。
如夢酒吧位于兩家中間的一個偏僻街道上,他們倆經(jīng)常湊到這里喝一杯,說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蔡天推開酒吧的門,一眼就看到坐在三號桌子的林宇。此時的林宇正端著一杯烈酒,猛灌下肚,辛辣的酒味兒充斥著他的口腔。
蔡天走過去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點(diǎn)了一杯和林宇一樣的酒,拿出煙遞給林宇,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樣子,被嫂子欺負(fù)了?”
“怪不得你是寫小說的,一語中的。”林宇又灌了一杯酒,“不過不是被她欺負(fù)。我覺得她最近很奇怪。給她打電話,不是打不通,就是關(guān)機(jī)。偶爾打通了,我主動要求接她下班,她就開始搪塞,我懷疑……懷疑……”
“出軌?”蔡天一語戳破。
“只是懷疑啊!你和曉云是同學(xué),你幫我分析一下,會嗎?”林宇心情沉重,哪個男人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好過。
“這可說不好啊!曉云那么漂亮,上大學(xué)的時候追求者就很多,何況你又不是特別優(yōu)秀,有危機(jī)感是對的!”蔡天戲謔地說道,“要不,正好趁著這次旅行的機(jī)會,你把她帶出來,說不定就能夠緩解你們倆之間的嫌隙呢?”
林宇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沈曉云一直想出去旅行,他卻因為工作的原因始終沒有了卻她的心愿。這一次,果真是個機(jī)會。
“唉,你說,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林宇眉頭依然沒有舒展,“如果婚姻走到了盡頭,真不知道以后我怎么走下去。”
“兄弟,干嘛這么沮喪啊!我覺得,以曉云的性格,她不會的。”蔡天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再說了,不都說新疆是浪漫的地方嘛,是愛情滋生的源泉,正好增加一下你們倆的親密度!我可聽說,艾里克湖是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還有雪山呢!”
林宇的腦海里勾畫出了一幅雪山的景象,曉云漂亮的臉蛋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或許這真是一個機(jī)會。
“這么神秘的地方,對你寫作肯定也有幫助吧。咱們就這么約好了!”林宇舉杯和蔡天碰了一下,“喝,今晚不醉不歸!”
“喝!”蔡天眼神里迸發(fā)著一種渴望。
作為一名懸疑作者,他很期待此次的特殊旅行,或許,這就是一個好機(jī)會。
美麗的新疆,神秘的克拉瑪依,令人神往的艾里克湖,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為蔡天精心準(zhǔn)備的,他期待這次旅程。
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十點(diǎn)多才從酒吧離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背道而行……
(2)
冬季的冷風(fēng)吹著林宇的臉,讓他頓時清醒了三分。
從大學(xué)畢業(yè)后,林宇就扎根在天涯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年了。他從一個無名小卒,到成為一家偵探社的偵探,都是這些年一步一個腳印努力走出來的。可即便這樣,林宇依然自卑。
因為沈曉云,那個如花似玉的女人。
沈曉云被蔡天介紹到天涯影視公司上班,她是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大美女,有太多的追求者,收入也比林宇高出一大截,這讓原本外貌就不是很出眾的林宇感到自卑。影視圈里魚龍混雜,沈曉云表面上看著潔身自好,可也難免沾染上一些不好的習(xí)氣。
喝酒、徹夜不歸、要求和林宇分房睡,這讓林宇的心中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他總是在不斷自我安慰,認(rèn)為這一切都不是出軌的征兆,只是她太累了。
風(fēng)吹著林宇的發(fā)絲,他摸了一下冰冷的臉頰,想到了美麗的艾里克湖。那個令人神往的地方,沈曉云一定會很喜歡的。
林宇想第一時間和沈曉云分享這種快樂。因為始終打不通沈曉云的電話,他便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沈曉云的公司。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林宇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沈曉云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林宇正要進(jìn)門找她的時候,兩個人從大門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他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西裝,手里挽著一個女人。對這種庸俗人士,林宇向來嗤之以鼻。可他的目光卻盯在挽著肥胖男人手臂的女人身上。她笑靨如花地和他談笑風(fēng)生,完全沒注意到林宇。
她就是沈曉云。
林宇的拳頭握得“咯咯”響,他用極快的速度沖上去,對著男人的臉就是狠狠一拳。他嘴里咒罵著:“老子今天不打你,就不姓林!”
“你,你誰啊?”胖男人摸著被打的臉咆哮道,“保安!保安!”
“老子就是打你,老東西!”林宇又朝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揚(yáng)起手又是幾拳。
沈曉云被嚇傻了,連忙上去攔住了林宇,又忙不迭地和地上的男人解釋道:“趙總,不好意思,他是我老公,可能誤會我們了,他太魯莽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林宇聽到這句話更生氣了,“難道我就要看著自己的老婆和別人……”
“哎喲,我說是誰呢!”趙總從地上爬起來,擦著嘴角的血,滿是諷刺地對林宇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啊!不過,看你長得一般,好意思當(dāng)小白臉!哈哈哈……”
“你!”林宇還要再揍趙總,一把被沈曉云拉住。
“林宇,你能不能成熟點(diǎn)兒!”沈曉云對他吼道。
“曉云!我……”林宇的語氣軟了下來,可看向趙總的目光依然火辣,“我還不是為了你……”
沈曉云遲疑了一下,拉著林宇離開了公司。
走了沒多遠(yuǎn),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林宇塞了進(jìn)去,自己也上了車。
客廳沒有開主燈,只亮著一盞壁燈,兩個人坐在米白色的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林宇不知道怎么開口,所有的情緒都哽咽在喉嚨里,難以下咽,又無法表達(dá)。
沈曉云拿出一根薄荷香煙點(diǎn)上,吐出白色煙霧,幽幽開口道:“林宇,我們離婚吧。”
林宇愣住了,他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疑惑地看向?qū)Ψ剑唤獾卣f:“曉云,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們離婚吧。”沈曉云這次說得很慢,一字一頓讓他聽清楚每一個字。
“不要!”林宇猛然抓住了沈曉云的手,激動地?fù)u晃著她,“曉云,不要離開我,不要!”
“林宇,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自己應(yīng)當(dāng)很清楚……”沈曉云從林宇的手中掙扎開,“我們有太多的隔閡,甚至……”
“不,不對!這都不是你要和我分開的理由……”林宇拼命地盯著沈曉云的臉,想要從她面部細(xì)微的表情里找到答案,“你,你有新歡了,對嗎?”
一語道破,沈曉云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yīng)林宇的話,算是默認(rèn)了。
看到她那種表情,林宇明白了。
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尷尬的氣氛,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進(jìn)行下去。
半個小時后,林宇主動提出:“曉云,在我們分開之前,你答應(yīng)我最后一個請求吧,算是我送給你的分手禮物。”
沈曉云想都沒想,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下來,已經(jīng)到最后了,她知道他不會再鬧出什么花樣了。
林宇故作神秘地沒有說出后天的行程,只是讓沈曉云好好休息,后天早上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當(dāng)沈曉云聽到“后天早上”這幾個字的時候,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后天早上,她訂好了出去游玩的旅行社,不知道會不會受到林宇的影響而產(chǎn)生變故。
(3)
天氣陰冷,房間里沒有一絲暖意。客廳里,何天博摟著妻子胡佳,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何天博在妻子耳旁親昵地說:“佳佳,旅行社給我發(fā)了一個免費(fèi)旅行的邀請函,說我可以帶兩個人一起去。我在想,要不要我們出去玩一周呢?”
“真的假的?不是騙子吧?”胡佳瞥了何天博一眼。
“當(dāng)然不是了!你還記得咱倆旅行結(jié)婚時的那家旅行社嗎?就是他們發(fā)出的邀請。你想不想去?”何天博揉著胡佳的肩膀,“你最近也很累,就當(dāng)休息了,行嗎?”
“是真的嗎?不會是騙人的吧?”胡佳掙脫老公的懷抱,“現(xiàn)在騙子那么多,你不會上當(dāng)了吧?”
“不可能!我們跟著這個旅行社游玩過,就是游圖旅行社,這個活動就是他們組織的。你老公我,可是幸運(yùn)者呢!”何天博嘴角露出笑意來,“怎么樣,帶兩個人的名額,我只帶你一個人,怎么樣?”
胡佳一聽有這種好事,當(dāng)然巴不得出去玩一圈。不過,既然有兩個名額,剩下的也不能浪費(fèi)啊。她抬頭看到正在廚房收拾東西的保姆田麗,于是提議:“反正是免費(fèi)的,把田麗也帶上吧!留她在家里也沒有什么活兒,就當(dāng)我們發(fā)給她的年終福利好了!”
何天博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平時那么不待見田麗的她,竟然能夠主動提出來。其實(shí),胡佳只是貪圖小便宜罷了。
“好,都隨你,只要你高興!”何天博伸了一個懶腰,“我要去休息了,你和田麗說吧。”
田麗手腳并用地忙活著。自從她到這個家工作,經(jīng)常被訓(xùn)斥,還總被克扣工資。若不是何天博經(jīng)常幫著她,她早就不干了。
胡佳站在廚房門口,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開口說道:“小麗啊,馬上就要到年底了,我和天博打算出去旅游。為了獎勵你,我打算也帶你一起去。”
田麗頓了一下,不知道胡佳又在打什么算盤,沒有出聲。
“不過呢,雖然是作為年終的獎勵,我多少也要收取一些錢。不過你放心,旅行的食宿費(fèi)用你拿三百就行了,我會從你這個月的工資里扣。”胡佳補(bǔ)充道。
田麗一猜胡佳的心里就沒憋著好事,不過三百就三百吧,能出去玩玩也不算貴了。
田麗放下手里的活兒,轉(zhuǎn)過身說:“行,謝謝你們。”
明明是不花錢的旅行,現(xiàn)在卻讓田麗掏錢,還要感謝胡佳的好意,誰叫她只是一個小保姆呢,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天涯大學(xué)的校園被皚皚白雪包裹著,窗子上還殘留著昨夜下雪的痕跡。李莉昨天晚上收到了一封郵件,是來自旅行社的邀請函,讓她免費(fèi)參加艾里克湖的一周行。
作為一名大學(xué)生,李莉沒有足夠的錢出去旅行。這次免費(fèi)的旅行把她所有的興致都吊了起來。早晨太陽剛升起,她就忙收拾著行囊,想第一時間趕到旅行社。
對于艾里克湖的風(fēng)景,李莉有著特殊的情結(jié),她喜歡那種被冰雪包圍的世界,那是充滿了神秘的地方。對于愛好懸疑小說的她來說,艾里克湖可以讓她像置身于綾辻行人的小說《霧越邸殺人事件》里一樣,有著別樣的感觸。
李莉的心早就飛到艾里克湖去了,完全沒有心思收拾自己的行囊,她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塞進(jìn)了包里……
自從王杰的妻子過世之后,他的家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兩個女兒的性格突然轉(zhuǎn)變,讓他有些無法適從。而眼看年關(guān)將至,他手里沒有多余的錢給兩個孩子買新衣服,正好借著這次艾里克湖的旅游,帶兩個孩子出去見見世面。
吃過晚飯,王杰坐在沙發(fā)上征求兩個女兒的意見:“雅婷、雅麗,你們想去旅游嗎?”
大女兒雅婷一直抱著媽媽給她買的洋娃娃,沒有說話,呆呆地看著電視節(jié)目。小女兒雅麗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有說話。
看到兩個曾經(jīng)活潑可愛的女兒變得沉默寡言,王杰的心里不是滋味兒。他沒再多問,決定帶兩個女兒去艾里克湖,當(dāng)作新年禮物。
王杰替兩個孩子收拾好行李。只是他的心情依然有些沉重,不知道這次旅行會不會順利。
(4)
第二天一早,天涯市被白雪覆蓋著。一群人背著行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游圖旅行社門口。
導(dǎo)游琴琴把游客安排好,上了一輛大巴車,開車的司機(jī)正在囫圇地吞著他的早餐。
琴琴站在他身邊招呼游客的時候,他不斷地瞟著琴琴的胸部。
琴琴剛把最后一名乘客安排好,一回頭就看到了司機(jī)秦寒的目光。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道:“好好吃你的飯,開你的車,別忘了你是個犯過錯的人!”
秦寒被琴琴的話噎到了,敲著胸口撇著嘴。不過,琴琴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前兩天他把大巴車給剮了幾道痕跡,紅色的油漆染到了上面,他也不會被安排這么個苦差事。
琴琴用優(yōu)美的聲音對大家說:“大家好,我是本次旅行的導(dǎo)游琴琴。接下來,我們將有一次十分奇妙的行程,希望大家能夠服從安排。”
在琴琴說話的時候,秦寒也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始終在兩個人身上游移,一個是坐在第三排的沈曉云,一個是后座一排的李莉。這個老男人,還是改不了他好色的本性。
沈曉云感受到了秦寒的目光,忙側(cè)過頭靠在車窗上,半瞇著眼睛打算睡覺。坐在她后面的李莉也有些尷尬,和沈曉云做出了一樣的舉動。林宇坐在沈曉云身邊,心事重重,完全沒注意到秦寒的異樣。
正要坐在第一排的王雅麗指著沈曉云,對王杰說:“爸爸,那個姐姐真漂亮!”
王杰不好意思地拉回雅麗的手,讓她和雅婷一起坐好,然后對沈曉云抱歉地笑了笑。
和他們坐在同一排的胡佳鄙夷地看了看雅麗,但也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沈曉云,又看了看自己臃腫的身材,恰逢目光落在何天博偷瞄沈曉云的眼睛上。她狠狠地瞪了何天博一眼,不動聲色地挽著何天博的胳膊宣示主權(quán)。
而田麗和蔡天坐在他們身后,誰都沒有去看他們。
秦寒看到所有人都坐穩(wěn)了,回到駕駛位上打火掛擋,踩一腳油門,大巴車飛奔在了天涯市的大道上。
蔡天昨晚花了幾個小時看完了阿加莎的《無人生還》,他的寫作計劃又發(fā)生了變化。對于一個懸疑作家來說,寫出好的作品才是最興奮的。此時的他有些困意,半睡半醒地靠在椅背上。
車上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林宇覺得無聊,和坐在前面的蔡天聊天兒:“蔡天,你的新書寫好了嗎?”
“龜速進(jìn)行中。不過,我相信這本書會是我有史以來寫得最好的一本,超越《回旋城》和《迷幻陣》。”蔡天信心十足,“希望這次旅程也能給我注入一些新的想法!”
蔡天的話引起了李莉的注意,她對這個懸疑作家非常感興趣,但激動的神情很快被隱藏起來,她可不想被別人當(dāng)成花癡。
“哈哈,你每次都對我這么說!”林宇笑道,“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紅,說不定我也可以沾沾光呢!”
林宇當(dāng)然不能明白一個作者的心理,更不會懂得寫作的心情。寫一本書就像孕婦懷胎十月,對待自己的書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沒寫過的人又怎么能懂呢?
蔡天沒有理睬林宇的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車?yán)镉只謴?fù)了安靜,沒有人說話,只剩下細(xì)微的鼾聲。
隆冬,天氣不作美,明明是一場心情愉悅的旅程,卻被窗外的雪打亂了心情。秦寒咒罵著,雨雪天氣最讓司機(jī)頭疼,路滑不說,視線也不好,很容易出現(xiàn)事故。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開,偶爾開一下雨刷器把玻璃上的雪刮走。
雪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秦寒緊皺眉頭,不敢有一絲松懈。他并不在乎車上這些人的死活,卻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很快,大巴車駛?cè)肴砺房凇G睾D難地辨認(rèn)著路標(biāo),唯恐看錯了路。經(jīng)過一番審視后,他把車開到了最左側(cè)的路上。
一剎那,天空陰沉了下來,就像天黑了一樣。
壓抑的氣氛讓林宇有些不適,他本能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車子已經(jīng)駛進(jìn)了他不認(rèn)識的地方。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司機(jī)旁邊,禮貌地問道:“大哥,咱們還要開多久啊?”
秦寒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快了。”
大巴車開進(jìn)高速路口的隧道,眼前徹底黑了下來。
林宇摸黑回到座位上,只能安靜等待。
大巴車開出隧道后,陰郁的光照射進(jìn)來。林宇看到光,心情依然沒有好轉(zhuǎn)。作為一名偵探,他下意識地提高警惕,或許這就是人的第六感。
突然一個急剎車,把車上所有昏睡的人都晃醒了,林宇險些摔到過道上。
“啊——”沈曉云輕呼了一聲,林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給她安全感。從驚慌中醒過來的沈曉云馬上掙脫了林宇的手,再次靠在車窗上。
秦寒總算松了一口氣,把車停了下來,靠在椅子上喊道:“到了。”
當(dāng)所有人看到窗外的大雪時,全都驚呆了。胡佳推著何天博,不高興地數(shù)落著:“真是倒霉!出來旅游也會下大雪,你帶風(fēng)雪帽了嗎?”
“帶了,帶了!”何天博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從包里掏出兩頂帽子,一頂塞給胡佳,一頂自己戴上。
“旅客們,拿好你們的行李,我們在這里和司機(jī)大哥告別!”導(dǎo)游琴琴站起身來,拿好了領(lǐng)隊小旗,“下面,我們要到火車站去坐火車,準(zhǔn)備前往克拉瑪依。”
沈曉云是第一個按捺不住性子走下車的,林宇隨后跟了下來,后面的旅客也陸陸續(xù)續(xù)下了車。秦寒瞄了一眼后視鏡,確認(rèn)車上沒人了,才掉頭往回開。
寒雪無情地打在身上,沈曉云面帶不悅地在前面走。林宇小跑著跟在她身后,他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風(fēng)衣披到沈曉云身上。琴琴看到他們倆急匆匆地往前走,忙整理好隊形追了上去。
前往克拉瑪依的火車進(jìn)站后,琴琴帶領(lǐng)著隊伍找到座位。所有人又開始沉默不語了,他們只聽著周圍人亂哄哄地說話,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地看著窗外。
林宇看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想到他和沈曉云曲折的愛情,一回頭,他發(fā)現(xiàn)沈曉云也在欣賞同樣的風(fēng)景。
景色是同一個,只是,每個人看待景色的角度卻不同。
此時的沈曉云心里又想著什么呢?
(5)
經(jīng)過兩天一夜的火車,他們終于抵達(dá)了克拉瑪依的火車站。
琴琴把所有人帶出火車站后,整理好隊形,對大家說道:“現(xiàn)在,我們要做最后一項努力,趕大巴車去我們的目的地艾里克湖。”
“啊?還要坐車啊?”胡佳完全被這趟旅程折磨瘋了,“如果知道這么遠(yuǎn),我就不來了!”說著,她還瞪了何天博一眼,明顯是發(fā)火的前兆。
何天博怕老婆在這里發(fā)火,忙一把攬住了她的水桶腰,哄著:“別生氣了嘛,你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再忍忍!”
其他人也多少有些抱怨,卻都沒有胡佳這樣無理取鬧,只有她吵嚷著要回去。
“回去你還要坐那么久的車,不如和我們一起玩嘛,艾里克湖的風(fēng)景真的很美呢!何況,你自己回去的話,車票我們是不報銷的喲!”琴琴一句話把胡佳堵得說不出話來。
胡佳可是最在意錢的,讓她自己掏腰包,完全不可能,她只能耐著性子和大家一同上路。
長途汽車客運(yùn)站離火車站不遠(yuǎn),琴琴帶領(lǐng)著大家穿過地下通道,來到客運(yùn)站。
眾人在等車的時候,總會有本地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把他們這些穿戴“正常”的人當(dāng)作“異類”來看待。如果不是琴琴動作利落,說不定這幾個男人會跟本地人發(fā)生肢體沖突。
琴琴把大家引到一輛小巴車旁,讓他們排隊上車。
蔡天看到小巴車的顏色,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普通的小巴車都是白色或者是銀白色的,而這輛車竟然是黑色!在蔡天的印象里,只有在電影里的小巴車才會是黑色,因為那代表了通往地獄的靈車!
蔡天打了一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最終拗不過琴琴的催促,走上小巴車。
上車后,大家在經(jīng)歷了奔波后又開始昏昏欲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巴車停了下來。
琴琴站在車上,對大家說道:“游客們,我們的目的地已經(jīng)到啦!現(xiàn)在請大家依次下車,踏上我們?yōu)槠谝恢艿陌锟撕谩!闭f完,她率先背上雙肩包走下車去。
凜冽的寒風(fēng)吹過,吹亂了琴琴的長發(fā),她下意識地理了理頭發(fā)。這是她第一次帶團(tuán),就遇到了如此嚴(yán)峻的天氣,她有些措手不及。
冒著風(fēng)雪,琴琴從背包里拿出地圖,在地圖上已經(jīng)標(biāo)注了這次旅行的路線,她帶領(lǐng)著大家往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林宇四處張望,總覺得這個地方看上去十分奇怪。路旁的標(biāo)示都很特別,上面寫著奇異的字母,沒人能看懂其中的含義。
走了十幾分鐘,雪越下越大。幸好大家早有準(zhǔn)備,紛紛從背包里拿出保暖用品,把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胡佳不斷地抱怨著大雪,這讓臃腫的她舉步維艱,每走一步腳下都在打滑。其他幾個人心中也有不悅,卻沒有她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
沒多久,他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木吊橋,木吊橋被狂風(fēng)吹得左右晃蕩。順著木吊橋底部看下去,下面是一條結(jié)了冰的小溪。若不小心掉下去,這高度足以讓人骨折。
胡佳看到這搖搖晃晃的吊橋,抱怨道:“走了這么久,都沒個歇腳的地方,還有,這個吊橋是什么鬼?能走人嗎?”幾句話道出了大伙兒的心聲,每個人都在為這次的旅行擔(dān)憂。
木吊橋被狂風(fēng)吹得左右擺動,兩邊的黑色繩索看起來就像快要斷掉一樣。為了能夠早點(diǎn)兒到達(dá)目的地,琴琴率先走過了木吊橋。她在吊橋另一邊喊道:“大家都迅速一些,不然天黑之前我們就要在這冰天雪地里過夜了!”
蔡天明白琴琴說的嚴(yán)重性,便對王杰說道:“我們快走吧,不然天真的黑了!”
王杰點(diǎn)了點(diǎn)頭,牽著一個女兒的手緩緩走上了木吊橋,而蔡天拉著另外一個女孩兒的手也走上了吊橋。李莉見蔡天沒有猶豫,也跟著走了上去,一起去了吊橋?qū)γ妗?
胡佳看到他們都過去了,催促著何天博:“你快點(diǎn)兒,別磨磨蹭蹭耽誤時間了!”說罷,她拉著何天博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吊橋。由于胡佳的體重,吊橋晃悠得更加厲害了。
在他們都過去之后,田麗知道不會有任何人幫助她,只能自己咬緊嘴唇走上吊橋。早知道有這種惡劣的天氣,她就不會跟著出來了。
最后只剩下了沈曉云和林宇兩個人。
林宇看了一眼沈曉云的神情。他知道沈曉云恐高,最害怕這種環(huán)境。他想都沒有想,抱起她,大步流星地走過木吊橋,完全不把左右搖蕩的吊橋放在眼里,連兩旁的繩索都沒有拉一下!
沈曉云的心里有著一種莫名的感覺騰升,卻并沒有表露在臉上,只是默默地看著林宇不說話。
隊伍重新整齊后,琴琴帶領(lǐng)大家繼續(xù)往前走。
沒走幾步,從他們的身后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琴琴一回頭,驚恐地喊道:“不好,雪崩了!”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轉(zhuǎn)移到了山脈頂部,山脈頂部的雪如洪流一般涌了下來,銀白色的雪球越滾越大,由小變大。大伙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嚇壞了。琴琴率先反應(yīng)過來,指著一個方向大喊道:“都別愣著,快逃啊!”
林宇二話不說,拉起沈曉云就往前面跑,其他成員緊隨其后。
直到所有人精疲力竭,腳步才慢了下來,而這時天也黑了。琴琴停下腳步,她發(fā)現(xiàn)她迷路了。
不過,琴琴并沒有驚慌,她定睛看了一眼前面,指著那個在白霧中升騰起的房子喊道:“大家看,前面是不是有個房子?”
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根類似避雷針的東西直插云霄。
眾人看到了希望,因為這顯然是一棟建筑物!
“無論好壞,我們今晚就在這里歇腳吧!”琴琴提議道。
大家當(dāng)然也不想露宿在荒郊野外,便隨著琴琴的腳步走了上去。
一棟巨大的歐式風(fēng)格的別墅聳立在眾人面前,它的構(gòu)建方法非常獨(dú)特,整體看上去是傾斜著的。別墅的前面閃著白色的銀光,沒錯,那是結(jié)冰的湖面。整棟別墅仿佛是漂浮在湖上一般,看上去亦幻亦真。
擋在大伙兒面前的是幾棵粗壯的大樹,樹枝伸展出凌亂的觸手,在黑夜里看起來就像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物,不停地瘋狂亂舞。
雪越下越大,寒風(fēng)無情地抽打著所有的人臉龐,令人感覺就像被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房子漆黑一片,里面沒有任何燈光,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一行人繞過大樹,沿著青石板小路,緩慢地向別墅移動過去。
“啊——”沈曉云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叫。
她瞪大了眼睛,指著樹林中影影綽綽的光,全身發(fā)抖,說不出話來。
林宇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團(tuán)青色的火焰在不遠(yuǎn)處隨風(fēng)搖曳。
“誰?”林宇朝遠(yuǎn)處大聲呵斥,“別裝神弄鬼的,快出來!”
何天博夫婦聽到林宇的喊聲后,也順著望了過去,只見一團(tuán)青色的火焰正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他們,越來越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會是那什么火吧?”胡佳道出心中的疑問,“鬼”字怎么都不敢脫口而出,就怕在這種地方遇到不測。
蔡天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不是鬼火!”
天空依舊下著鵝毛大雪。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莫名緊繃,等待著那個未知的青色火焰靠近……
(6)
伴著飄落的雪花,一張詭異的臉若隱若現(xiàn),青色的火焰越來越近,蔡天嗅到了煤油的味道。
蔡天已經(jīng)猜到了,對面的青色火焰是一個人。
“是游客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yuǎn)處飄然而至。她的語調(diào)緩慢,難怪行動也會如此遲緩。
眾人聽到這聲音,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放了下來。
剛剛害怕得要命的沈曉云也掙脫了林宇的手,重新歸到平靜。
“好久沒有看到這么多人啦!”老人緩慢地移動到大家面前。她舉起煤油燈照亮了眾人,也讓他們看清楚,這是一個佝僂著腰的年邁老太太。
林宇聽她的話十分奇怪,這里怎么說都是旅游區(qū),怎么可能很久沒有看到這么多人呢?他不解地問:“老人家,就算艾里克湖還在開發(fā)中,也不至于很久沒看到人了吧?”
“嘿嘿……”老婆婆指了指不遠(yuǎn)處,神秘地笑著說,“年輕人,這里不是艾里克湖!看樣子,你們迷路了吧?”
“是啊,雪崩讓我們偏離了原來的路線,所以……”琴琴走上來和老婆婆交涉,“現(xiàn)在天也晚了,不知道老婆婆能不能收留我們一晚啊?”
“好……”老婆婆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嘴里嘟囔著,“看在你們陪我老婆子說話的份兒上,收留你們一晚!”
琴琴讓其他人跟在后面,向別墅走去。
一行人穿過狹長曲折的石板路來到別墅前,在別墅的正前方立著一塊鐵牌子,鐵牌子上面赫然地寫著四個大字“×人別墅”。不過,第一個字被紅色的油漆畫上了“×”,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老婆婆帶頭走上了別墅前的階梯。林宇望了一眼那塊鐵牌子,空泛起一身雞皮疙瘩。隨后,他跟在何天博夫婦后面,一同上了階梯,走進(jìn)別墅。
老婆婆放下煤油燈,按下左手邊的開關(guān),耀眼的光亮瞬間占據(jù)了整個空間。
客廳正中間擺放著白色餐桌,餐桌旁還有許多高背椅子,在餐桌旁的墻上掛著《最后的晚餐》的油畫。餐桌斜對面放著一個巨大的魚缸,魚缸里有許多魚,咕嚕嚕地冒著泡泡。
魚缸對面掛著大掛鐘,在魚缸和掛鐘中間放著米白色沙發(fā)。沙發(fā)正對面是一條通道,不難看出兩旁都是客房。
而轉(zhuǎn)角樓梯在餐桌的最左邊。
開燈后,王雅麗就注意到魚缸里的魚。她興奮地拉著姐姐的手,跑到魚缸前高興地喊道:“好多魚啊!”王雅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漂亮的魚,十分興奮。
“姐姐,你數(shù)白色的。”王雅麗笑著對雅婷說道。
王雅婷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一直盯著那些魚,嘴角忍不住上翹著,很開心。
看到兩個孩子那么高興的樣子,大家把剛才所有的疲憊和不滿都拋在腦后了。老婆婆讓大家都坐下來,自我介紹道:“我姓黃,你們可以叫我黃婆婆。你們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說,我盡量滿足大家!”
沈曉云拉開衣服的拉鏈,扯了扯緊貼在身上的衣服,緊皺眉頭,問道:“黃婆婆,這里能洗澡嗎?我們都走了很久的路,身上都濕了,換件衣服能舒服一些。”
“這個沒問題!一樓有一間公共浴室,里面有熱水。二樓的客房里也有浴室,不過由于管線原因,可能熱水不足。”黃婆婆說著,查了一下人數(shù),“看你們這么多人,一人一間不可能了。夫妻或者男女朋友的,就去二樓吧。”
“好,謝謝黃婆婆!”琴琴笑著對婆婆說道,“我們會自己安排的,您去休息好了。”
“對了!二樓最后那間不能住,千萬不要進(jìn)去啊!”黃婆婆再三叮囑,“前兩天下大雪,有幾個客房被雪壓壞了,我一個老婆子修不了,所以你們湊合湊合吧!”
大家疲憊的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免費(fèi)旅行走錯路也可以當(dāng)成人生中的一種經(jīng)歷了,現(xiàn)在能有住的地方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哪還顧得上挑三揀四呢?
黃婆婆讓夫妻住一間,另外一對沒有什么反應(yīng),沈曉云卻有些反感。
不過,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沈曉云的異樣,只有林宇懂。
黃婆婆安排好大家之后,轉(zhuǎn)身去廚房。她叮囑大家快去收拾一下,半小時后可以吃飯。她已經(jīng)很久沒給這么多人做飯了,心情十分激動。
何天博夫婦和林宇夫婦上了二樓,余下的人都在一樓的客廳。
琴琴見兩個孩子在數(shù)魚,走過去摸著她倆的頭問:“告訴姐姐,一共有多少條魚啊?”
王雅婷和王雅麗異口同聲地回答:“24條。”
“真聰明,姐姐回頭給你們發(fā)獎。”琴琴也數(shù)了一下,的確沒錯。
王雅麗一聽到有獎勵,馬上搖著琴琴的手喊道:“姐姐我要獎勵,快給我獎勵!”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完全沒有任何掩飾。
王杰看著兩個女兒開心的樣子,對琴琴投去感激的目光。琴琴微微一笑,拍著她倆的肩膀說:“現(xiàn)在還不行,你們先去洗個澡,洗干凈了再來找我!”
兩個孩子低頭看著爸爸剛給買的紅色小皮靴,已經(jīng)沾染上了泥土,完全沒有了原本的顏色。她們的臉上手上也都臟兮兮的。王杰站起身來,拉著兩個女兒的手,溫柔地說:“走吧,我們?nèi)ハ词粫涸賮碚医憬阃妗!闭f著,他們向一樓的臥室走去。
客廳里的人越來越少了。蔡天四下踱著步子,仔細(xì)觀賞著四周的環(huán)境。他萬萬沒想到,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竟然還能有如此絕美的哥特式風(fēng)格的別墅,真是棒極了!
王杰領(lǐng)著兩個女孩兒回臥室的時候,蔡天去看放在角落里的魚缸。他踱步過去,身后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蔡天,你寫的小說還不夠精彩啊!”
蔡天站定在魚缸前,猛然回頭看了過去,原來是坐在大巴車最后的女生。
“你看過我的書?”蔡天咧開嘴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和讀者近距離接觸,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犀利的評價。
“我看過你的《迷幻陣》,故事一般般,有阿加莎的影子喲!”李莉說道。
“《迷幻陣》是我早期的作品,那時候我剛出道,的確有模仿的影子在里面。不過,你等我下一部書吧,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蔡天對自己的這本書很有信心,臉上也洋溢著笑容。
“好啊,我很期待!”她伸出手,示意和蔡天交個朋友,“我叫李莉,是個懸疑愛好者。”
蔡天握住李莉的手,微微一笑。
琴琴在蔡天的身后喊道:“大家都去找房間吧,一會兒到餐廳吃飯。”
說完,原本在客廳里剩余的這四個人紛紛散去,找自己的臥室了。
琴琴選擇了一樓最里面的客房,田麗跟隨她身后,選擇了倒數(shù)第二間。
蔡天沒注意自己進(jìn)的是哪間,李莉為了和他近一些,選了他旁邊的那間。
(7)
二樓,左手邊的第一間客房。
林宇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的全都是沈曉云洗澡的樣子,也不知道那個嬌小姐能不能適應(yīng)這里惡劣的環(huán)境。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他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沈曉云姣好的酮體。
沒過一會兒,沈曉云裹著純黑色的浴袍出來,濕漉漉的頭發(fā)上還附著小水珠,眉宇間充滿嫵媚之情。沈曉云做夢都想當(dāng)女主角,所以她一直在練瑜伽,體形保持得非常好。
林宇脫下自己的黑色保暖衣和棉絨長褲,只穿著一條褲衩站在沈曉云面前。
沈曉云沒有看林宇,而是繞過他,走到床邊坐下。
林宇瞟見她脖頸處有淡淡的瘀痕,他很清楚那是怎么造成的。林宇憤怒地沖上去,一把將她推倒。他的雙手開始在沈曉云的身上游走,用力地撕開了她身上的黑色浴袍。
林宇瘋狂地吻著沈曉云的酮體,由下及上。也許沈曉云第一次覺得林宇有了血性,她有點(diǎn)兒享受現(xiàn)在的感覺,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林宇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呢喃:“曉云,別離開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這話一出,把沈曉云的欲望給徹徹底底地澆熄了。她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林宇,冷冷地說:“不!我們之間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從畢業(yè)后,沈曉云就在林宇身邊。可他只是一個對她關(guān)愛有加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她再也不想回到這個男人的懷抱。
林宇望了一眼沈曉云,指著自己的下體,委屈地說:“那我怎么辦?”
“自己解決!”沈曉云裹著方才被撕掉的浴袍,別過臉,躺在床上說道。
林宇長嘆一聲,帶上換洗的衣服,往浴室里走去。
放好熱水后,林宇整個人躺到浴缸里。他在心里暗想,一定不能放過那個可惡的男人!
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不愛自己,可一想到妻子的背叛,和另外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他就受不了!
林宇在腦海中幻想著,無數(shù)種謀殺那個男人的畫面在腦海里迸發(fā)。這都是受到蔡天的影響,看多了懸疑小說,想法也變得怪誕起來。他突然想到,其實(shí)這次旅行就是最好的時機(jī)。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恰逢符合“暴風(fēng)雪模式謀殺”的設(shè)定。
黃婆婆一個人在廚房里忙碌,她手腳十分利索,不一會兒就做了一桌子菜。
黃婆婆正打算去叫人,住在樓下的客人就都走了出來,唯獨(dú)李莉和琴琴拒絕了黃婆婆的邀請。黃婆婆看了看王杰那兩個可愛的女兒,露出了別樣的笑容。
黃婆婆請蔡天負(fù)責(zé)通知住在二樓的人。
黃婆婆拉過王杰的兩個女兒,操著干癟的聲音問道:“來,黃婆婆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猜猜魚缸里有幾條魚?”
“24條。”兩個孩子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你們都答錯了。”黃婆婆樂呵呵地笑了。
王杰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紅燒魚,笑了。他寵愛地刮了刮小女兒的鼻子,說:“小笨蛋,不信就去數(shù)一數(shù)!”
王雅麗不服氣,拉起姐姐的手跳下椅子,兩個人又跑到魚缸面前數(shù)魚。
樓梯的轉(zhuǎn)角處,蔡天一行人正慢慢走下來。
胡佳一下樓就聞到了紅燒肉的味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出一張靠背椅坐在紅燒肉的面前。
何天博則是尷尬地笑了笑,來掩飾胡佳的失禮。林宇坐在沈曉云旁邊,蔡天在他的對面。蔡天旁邊是何天博,何天博旁邊是田麗,而胡佳在黃婆婆旁邊。王杰為女兒留了兩個位置,他坐在了中間。
兩個小女孩兒數(shù)完了魚,一臉愁容地各自坐到爸爸的身旁。
王杰看著兩個女兒:“怎么樣?是不是只剩下23條魚了?”
王杰在說話間,夾了一塊肉往自己嘴里送。
“爸爸,你猜錯了,只有22條魚哦!”小女兒聽到爸爸答錯了,忙更正道。
王杰剛要說女兒數(shù)錯了,大女兒忙說道:“爸爸,妹妹沒有亂說,確實(shí)只剩下22條魚。”
王杰眉頭緊顰,問黃婆婆:“黃婆婆,現(xiàn)在你這魚缸里一共有多少條魚?”
黃婆婆剛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送到嘴里,咀嚼的同時又操著干癟的聲音答道:“22條啊!有一條快死了,我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我還以為這個別墅里真有僵尸、厲鬼之類的東西,居然還能吃魚!”王杰的小女兒話音未落,黃婆婆剛拿起的筷子“啪嗒”一聲落到桌子上,她的嘴巴大大地張開,露出滿口黃牙。
蔡天見黃婆婆驚異的表情,開口問道:“婆婆,怎么了?”
黃婆婆回過神兒來,拿起筷子,喃喃細(xì)語:“小孩子別亂說話,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過,這個不能說,說了會發(fā)生很恐怖的事!”
蔡天冷冷一笑:“這世界上哪里會有這種事!”
黃婆婆立馬喝住蔡天,低頭用陰冷的聲音說道:“小伙子,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蔡天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看著她,笑嘻嘻地說:“婆婆請講,我洗耳恭聽。”
黃婆婆頓了頓,跑到窗前,拉起紅色的窗簾,好像擔(dān)心秘密外泄似的。屋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8)
黃婆婆的話匣子打開了,提到了一個地名——噬人村。
“十幾年前,噬人村是一片亂葬崗。由于墳?zāi)购褪w太多,爆發(fā)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瘟疫,染了瘟疫的人都會在一夜內(nèi)暴斃。這讓村里的人們都感到惶恐。很多年輕人因此離開了村子。村里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之人。而現(xiàn)在整個村子只有我自己了……”黃婆婆低著頭,語調(diào)陰沉,和剛才那個與孩子聊天兒的老人完全不同了,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們晚上都別出來,這里經(jīng)常會有鬼魂出現(xiàn)。如果發(fā)生什么意外的話,我可不負(fù)責(zé)!”
聽了黃婆婆的話,大家都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孩子瑟縮在王杰的臂膀下,露出小腦袋,驚訝地盯著黃婆婆看。
就在所有人都被黃婆婆蠱惑了的時候,蔡天站起來搖了搖頭。作為一名懸疑小說作家,他有著比常人更加堅定的信念,相信這個世界是唯物的,不相信任何鬼神之說。
“別嚇人了,都是成年人,干嘛玩這種心理戰(zhàn)!”蔡天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就是不想讓我們晚上出來亂走嘛,直說就行了!”
“你!你這個人!”黃婆婆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心勸告,你不聽就算了,真的出了問題別來找我!”說罷,她被蔡天氣得飯都不想吃了,扔下手中的筷子轉(zhuǎn)身離開客廳。
對于黃婆婆的反常,大家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覺得蔡天說得沒錯,她就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為了消除尷尬的氣氛,林宇站起來拉了一把蔡天,說道:“蔡天是個懸疑作者,他多疑慣了,大家都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該吃吃!”
“哼,你就好啦?你不也是個多疑的人嘛。哪個偵探不多疑?”蔡天也開始拆林宇的臺,“這小子林宇,在天涯市最大的偵探所做偵探。說起疑心,誰都沒有他多!”
林宇尷尬地笑了笑,目光定格在沈曉云的身上。何天博看到了他目光的落腳點(diǎn),打趣地說道:“哎喲,你看看這個大美女絕對是明星的范兒啊!要不然,我們合張影吧……”
他的話音剛落,胡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可別瞎胡鬧,沒看人家身邊有個護(hù)花使者嗎?”
林宇沖著何天博尷尬地笑了一下,他對這個男人一點(diǎn)兒好感都沒有,還有他的妻子胡佳,更是一個惹人厭的家伙。
胡佳說完,客廳里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曉云的身上,她只能順著話接著說:“沒錯,林宇現(xiàn)在還是我的合法丈夫,不過很快就不是啦,很快……”
林宇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沈曉云擦了擦嘴,被客廳里的氣氛弄得完全沒有心情吃飯。
在座的人,除了兩個孩子,其他人都十分尷尬,互相對視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收場。
就在這時,樓梯處傳來黃婆婆的聲音,她冷冷地冒出一句:“今晚的飯,你們吃得合口嗎?”
大家看著桌子上沒動幾口的菜,心里都不是滋味,好好的一頓飯就這么被攪黃了。
黃婆婆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晚上都不要出門,記住了!丟了小命,可沒人負(fù)責(zé)!”
黃婆婆干癟的臉,配上她那特有的音色、陰森森的目光,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人不寒而栗。
胡佳回頭看了一眼黃婆婆,被她的樣子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忙扭過頭來,小聲對大家說道:“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啊,為什么總說這么嚇人的話呢?”
大家都被黃婆婆嚇到了,全都不說話了,客廳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沈曉云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主動說:“蔡天,你不總說自己厲害嘛。要不然,你給我們講個故事吧!”
沈曉云的一句話馬上轉(zhuǎn)變了所有人的視線,把蔡天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成了大家注意的焦點(diǎn)。蔡天也愿意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好故事,于是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話匣子。
蔡天饒有興趣地給大家講了一個他寫過的故事——《貓眼》。
可這種恐怖的短篇小說,一下子就把王杰的兩個女兒給嚇哭了。
兩個孩子縮在王杰的懷中,一個勁兒地掉眼淚。這也難怪,兩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他那陰森的語氣和恐怖的故事呢?
王杰并沒有責(zé)怪蔡天的意思,拍了拍兩個孩子的后背安慰著。孩子停止哭泣后,王杰拉著她倆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而其他人,對于蔡天的這個故事,一點(diǎn)兒感覺都沒有,就像聽笑話一樣,全然沒有害怕的樣子。蔡天有些失落,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的故事只能嚇唬嚇唬小孩子罷了!如此說來,他真的要寫一本極有創(chuàng)意的作品,才能讓大家刮目相看。
大家對蔡天的故事也失去了興致,紛紛離開客廳,向臥室走去。
蔡天也走了,最終客廳里只剩下了林宇一個人。
林宇躺在沙發(fā)上,傻傻地望著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當(dāng)如何是好。沈曉云決絕的態(tài)度,讓他心寒。他瞪著天花板上的螺紋,一圈一圈地數(shù)著,困意襲上來,漸漸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睡夢中。
夢中,沈曉云突然面目猙獰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雙眼血紅地盯著他看,怪叫一聲后倒在地上。沈曉云的表情很痛苦,嘴里不斷地喊著:“救我,林宇!快救我!”
林宇試圖往前沖,可怎么也沖不過去,仿佛面前隔著一道既看不見又摸不著的屏障。
沈曉云掙扎片刻又站了起來,睜大雙眼,她的臉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琴琴。琴琴的眼眶里溢出鮮紅的血液,一直流到嘴巴里。她的嘴微張,潔白的牙齒上一片猩紅。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好像在對林宇說話。
林宇開始在那個空間里四下亂踢,跟個瘋子一樣。
“砰”的一聲之后,林宇從沙發(fā)上滾到地上。他長吁一口氣,原來只是一場夢,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沁透了。
林宇從地上爬起來,恰好對上了蔡天哈哈大笑的臉。林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蔡天的笑意更濃了,完全忍不住地笑出聲來。他盯著林宇狼狽不堪的樣子,說道:“大偵探,夢做完了?”
林宇能夠感受到從蔡天心底里溢出來的壞勁兒,他一扭頭上了二樓。
臥室的房門并沒有反鎖,林宇很輕易地就推開了。沈曉云躺在床上,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繼續(xù)拿著手機(jī)玩游戲。林宇知道沈曉云對他的態(tài)度,便也沒有多說話,只是從行李中拿出睡衣,轉(zhuǎn)身進(jìn)了衛(wèi)生間洗澡。
不過,人倒霉起來還真是諸事不順,衛(wèi)生間的水竟然停了!林宇剛剛的噩夢讓他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沒辦法,他只能拿著睡衣走出房間,到一樓公共浴室洗澡。
林宇走到樓梯的位置上,看到蔡天還坐在沙發(fā)上,他正捧著一本書認(rèn)真地看著。
盡管林宇有的時候?qū)@個人充滿了好奇,但他并沒有打擾蔡天的興致,悄悄地走下樓。
他路過蔡天身邊的時候,看到那本書名為“模仿犯”。
蔡天目送林宇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嘴角微微上翹,笑了出來,他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林宇夫妻之間現(xiàn)在尷尬的關(guān)系。
只是他們在互相窺視的同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實(shí)際上還有一雙眼睛在角落里看著他們。
(9)
二樓的另外一個房間里,夫妻倆躺在床上,一個已經(jīng)開始打鼾,另外一個則盯著她的臉在看,嘴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胡佳從身材到性格都完全沒有任何女人的樣子,何天博早就對她失去了興致。他對她的親熱和容忍都是表面上罷了,他現(xiàn)在一心想著的是住在另外一個房間的女人。
看到妻子已經(jīng)睡熟,何天博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起了身,拿上一件外衣悄悄地走到門口,探頭出去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在外面,他才從房間里走出來。
何天博踏著一雙毛絨拖鞋,快速走下樓。
何天博前腳剛走出門去,胡佳就睜開了眼睛,她早就知道何天博的小心思了,像他這種中年男人,有點(diǎn)兒小錢就不知道日子怎么過才好了。今天,胡佳就要行動,讓她的男人知道,得罪自己究竟是什么下場。
何天博走到樓下,輕輕敲響了一間房門。門開了一條縫兒,何天博一下子就被一只手抓住,立刻拽了進(jìn)去。
“看你猴急的樣子,就不怕被你老婆發(fā)現(xiàn)啊!”田麗被何天博擁在懷中,嬌滴滴地拍打著他的肩頭。
“小寶貝,可想死我了,哪還顧得上那個丑八怪!”何天博抱著懷中的小美人,早就把胡佳忘在腦后了。
說著,何天博把田麗推倒在床上,開始褪去田麗的睡衣。就在何天博的衣服脫了一半,露出肥大的肚子的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何天博的興致頓時削減了一半,敲門聲越來越急迫,他只能從田麗的身上爬起來。
何天博衣衫不整地推開門,嘴里吼道:“誰啊,這么不識趣!”
推開門的一剎那,何天博傻眼了: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他的老婆——胡佳!
胡佳揚(yáng)起手,給了何天博一個響亮的耳光,怨恨地說:“哼,我早就懷疑你跟這小狐貍精有一腿,看你們兩個在家里眉來眼去。現(xiàn)在被我抓個現(xiàn)形,你還有什么話說?!”
“佳佳,你聽我說,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何天博指著田麗解釋著。
田麗走到何天博面前,響亮的耳光再次招呼到他的臉上。她身體不住地抖動,指著何天博說:“姓何的,當(dāng)初不知道是誰花言巧語,說騙到胡佳的財產(chǎn)就和我雙宿雙飛!你怎么能反口說是我勾引你的呢?你對我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嗎?”
田麗指著何天博的鼻子罵著,他既然都不在乎自己的名節(jié),那么就別怪自己無情!
胡佳瞪大了眼睛看著田麗的樣子,她完全不像撒謊的樣子,這是那個平時什么都不和她計較的保姆嗎?原來,他們倆一直在圖謀她的財產(chǎn)!不,應(yīng)當(dāng)說是她父親留下來的遺產(chǎn)。
何天博還想和胡佳解釋,卻發(fā)現(xiàn)想說的話連自己都不信,更別指望讓胡佳相信了。
“何天博,你居然在圖謀我的財產(chǎn)!好,這次旅行結(jié)束之后,我們就離婚!”胡佳正式地通知何天博,“不過,我父親的遺產(chǎn)你一分錢都不會得到!你們倆過苦日子去吧!”
何天博被田麗從房間里趕了出來,胡佳也不讓他回到房間睡覺,他只能蜷縮在客廳里的沙發(fā)上躺著。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被胡佳抓住了。
他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仰頭看向某個地方。突然,他發(fā)現(xiàn)窗外有一雙眼睛正在窺探他。
何天博又定睛仔細(xì)看了一下,剛剛出現(xiàn)在窗口的頭竟然變成了一棵大樹!難道是因為胡佳的原因,他產(chǎn)生了幻覺?
何天博嘆了一口氣,不去想剛才的事,昏沉沉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
一樓的公共浴室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左側(cè)和右側(cè)。左側(cè)的簾子拉著,右側(cè)的敞開,林宇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右側(cè)的浴池。
林宇躺在浴池里享受著泡澡的快感,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篇小說,那是莊秦寫過的一個小故事《尸池》。這讓他的腦洞大開,又開始狂想起來。
他不斷地幻想著在這個房子里會發(fā)生的詭異事件,突然一個詭異的想法在腦中橫生,他對面的池子里,說不定就有一具尸體在盯著自己看!
林宇洗完澡,穿好衣服從浴池中走出來,一不小心碰到了對面池子的浴簾,一截已經(jīng)變了顏色的胳膊從浴簾中露出!
他立刻后退兩步,險些沒跌入剛才泡過的池子里!
林宇不敢多停留一秒鐘,拔腿就跑,出了一樓浴室直奔蔡天的房間。他使勁兒地拍打著蔡天的房門,嘴里忍不住喊道:“蔡天,蔡天,出事了!”
蔡天打開門,看到林宇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大驚小怪的!”
林宇才不管蔡天的諷刺,他鉗住蔡天的肩膀,哆嗦地說:“一樓的浴池里……有一具……尸體!”
林宇的身體都快癱軟下去,腿已經(jīng)開始打抖了。
蔡天這才意識到,林宇并不是在開玩笑。他扶住林宇,認(rèn)真地說:“哥們兒,快領(lǐng)我去!”
林宇領(lǐng)著蔡天前往一樓的公共浴室。蔡天推開浴室的木門,他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除了木頭的霉味兒,還聞到了腐爛的味道。他順著林宇指著的方向看去,剛才的胳膊的確還在那里,簡直能把人活活嚇暈!
蔡天朝門口吼道:“老林,把所有人都給我叫起來!”聲音里透著威嚴(yán),夾雜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宇連忙按照蔡天的話去辦,先把一樓的人都給叫了起來。走到客廳時,看到何天博躺在沙發(fā)上睡覺,把他搖醒后,上二樓叫沈曉云和胡佳。沈曉云看了一眼胡佳,一臉迷茫,跟著林宇下了樓。她倆不明所以地問林宇:“出什么事了?”
林宇沒說話,沈曉云和胡佳就要直奔浴室。蔡天從里面沖了出來,扶著木門開始狂吐。
沈曉云拍打著蔡天的背部,細(xì)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胡佳這時大著膽子走了進(jìn)去,一會兒,里頭就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接著,她直接暈倒在地。
“里面有一具女尸。”蔡天抬起頭,對沈曉云說。
沈曉云哆嗦了一下,小臉頓時血色全無。
這時,人都聚齊了,黃婆婆也被吵醒了。除了王杰的兩個女兒,其他人都聚集在浴室門口。
黃婆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沖著他們喊道:“大晚上的,你們?yōu)槭裁词虑槌吵常课依掀抛硬皇钦f過大半夜不要出來,否則會發(fā)生很嚇人的事嗎?”
林宇也漸漸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當(dāng)了五年的偵探,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惡心的場景。
“黃婆婆,現(xiàn)在你回答我?guī)讉€問題,你一定要實(shí)話實(shí)說!”此時,林宇把黃婆婆視為了頭號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