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我在東北當警察系列(全集)
- 程琳
- 17567字
- 2019-08-26 18:08:19
1
蘇巖從柜子里拿出了警服。他的警服很新。一線警察平時除了開會,基本不穿警服。每個人的警服差不多都跟新的一樣。
蘇巖穿上警服站在鏡子前。
鏡子里的蘇巖既帥氣又威嚴。
蘇巖正欣賞著自己時,杜娟打來了電話。
杜娟說:“干嗎呢?”
蘇巖說:“我在穿警服呢!”
杜娟說:“太巧了,我也在穿警服呢!”
蘇巖很驚訝:“那現在你就算是正式的警察了?”
杜娟說:“對呀!”
蘇巖說:“什么時候啊?是今天嗎?”
杜娟說:“不是,警服昨天就發了,但我穿上覺得有點兒肥,我就拿到市里改了改。”
當時的警服不像現在都是“量身定做”,加上管得不嚴,那時的警服發下來,不少警花都偷偷改。
蘇巖說:“那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呀!”
杜娟說:“干嗎?”
蘇巖說:“我想看看你穿警服的樣子。”
杜娟沒接茬兒,卻說:“我充電器落家了。你拉我回家取一趟,行嗎?”
蘇巖說:“行啊!”
2
蘇巖走出了辦公樓,看見杜娟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轎車旁。
穿著警服的蘇巖來到了穿著警服的杜娟跟前,兩個人顯得彬彬有禮。
杜娟說:“蘇哥,耽誤你中午休息了。”
蘇巖說:“沒有沒有,我中午不休息。”
現在是中午,院子里看不到其他人,即便他們說得很曖昧,其實也沒人聽到。
蘇巖開車離開了公安局,駛入了街道上。車的玻璃上貼著膜。陽光照在上面,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車里雖然是兩個人的世界,但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仍然對自己嚴格要求。
杜娟沒把頭靠在蘇巖的肩上,蘇巖沒把手放在杜娟的腿上。
蘇巖說:“以前開車拉著你,感覺我們倆像特務。”
杜娟說:“那現在呢?”
蘇巖說:“現在更像特務。”
3
以前去杜娟的家,杜娟在前面走,蘇巖在后面跟著。這次他們都大大方方地一起穿行在小區里。遇到熟人,杜娟還主動打招呼。
到了杜娟的家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了,說話還像在外面似的。
杜娟說:“你的帽子現在能摘了嗎,你不熱嗎?”
蘇巖說:“是有點兒熱。”
蘇巖摘下了帽子,杜娟要往下脫衣服。
蘇巖說:“你也熱了?”
杜娟說:“我不熱,我怕把衣服壓出褶。”
蘇巖說:“那我把警服也脫了吧,我也怕壓出褶。”
兩個人脫警服時,都是背對著。脫下的警服沒有扔在沙發上,更沒有扔在地上,而是都規整地掛在墻上。
4
終于成了正式的警察,杜娟心中感慨萬千。
杜娟說:“我不像你,你是警校畢業的,你當警察很自然。你不知道,我當這個警察,費老大勁兒了,我沒文憑,我還不懂警察的業務……”
蘇巖說:“你們都是警花……”
杜娟說:“我不想當警花,我想像你一樣去當警察。”
蘇巖說:“你的意思是說,像我似的去抓人唄!”
杜娟說:“對呀!”
蘇巖說:“那下午,你和我去抓個人啊?”
杜娟興奮了:“抓誰呀?”
蘇巖說:“抓個會計。”
5
上次抓魏治國,蘇巖只是帶著杜娟一個人。這次帶的人可不少。蘇巖開車拉著杜娟去帝豪的路上,就不停地打著電話:
“我馬上到了,你不用等我,你直接過去……”
“何勝要跑,你把他摁住……”
“閻剛不用你負責,你守住門就行……”
蘇巖打電話布置任務時,杜娟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打完電話,蘇巖說:“干嗎這么看著我?”
杜娟說:“這次你帶槍了吧?”
蘇巖說:“帶了呀!這次我帶了兩支槍。”
杜娟打了下蘇巖,“我們現在去抓人,你不要這么下流。”
蘇巖說:“我沒下流啊!我真的帶了兩支槍。”
蘇巖打開了包,里面真的有兩支槍。
杜娟說:“給我一支。”
蘇巖說:“這槍不能給你,這是我們大隊長葉建林的。”
6
葉建林到了經偵之后,由于總喝酒,他的槍基本上都鎖在保險箱里。
槍在警察的手里既是武器也是禍根。不用說走火傷人之類,僅僅喝多了,弄丟了槍,那都要動用全局民警去找。
即便找到了,丟槍的民警最低也得開除。
警察丟了槍,等于是丟了飯碗。
蘇巖從包里掏出槍,遞給葉建林。
葉建林嘁里咔嚓頂上了子彈。
蘇巖說:“你干嗎呀?”
葉建林說:“一會兒,我放兩槍。”
蘇巖說:“你瘋了,又不是抓殺人犯。”
葉建林說:“這幫保安比殺人犯還兇,必須得把他們鎮住。”
蘇巖說:“這些保安都是花錢雇來的,沒人會拼命的,大哥,千萬不能放槍,這是公共場所,要是跳彈傷了人,那就麻煩了。”
葉建林笑了,“哎呀,我知道,我不放槍,我就是說說。”
來了這么多警察,只為抓一個人。那就是殷淑艷。
殷淑艷一天時間能找出漏了500多萬的稅。顯然,這些稅她都了如指掌。
這么多的稅到底是疏忽漏的還是故意偷的,警察心里很清楚。
蘇巖估計,把殷淑艷帶到公安局,用不了一天,她就能很快交代。
殷淑艷交代了,就有了證據。
有了證據,把孫俊抓起來,也就合理合法了。
當然了,正常辦案應該是先找殷淑艷查賬,查出問題才能抓人。
但查賬很難查明白。當時,為了招商引資,市里給了很多優惠政策。
利用這些政策在稅上找些漏洞,很容易。
怕陷入無休止的糾纏,蘇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把人抓起來!
如何抓人是個難題。
孫俊涉嫌的不是那種殺人搶劫之類,直接抓他很難。可不把他先抓起來,僅僅抓殷淑艷之流,是不起作用的。
擒賊需要先擒王!
7
蘇巖有很多線人。線人干什么的都有。這些人的身上都有問題都有毛病,為了立功,他們要給警察提供各種線索。
孫俊在那個三層小樓賭博的線索,是線人提供的。就連殷淑艷在幾樓辦公,也是線人告訴蘇巖的。
高軍給蘇巖打電話:“我把那個小三樓給端了。四個玩的,兩個看的,一共六個人都帶到派出所了。”
蘇巖說:“這六個人當中有沒有孫俊?”
高軍說:“當然有了。”
蘇巖說:“他態度怎么樣?”
高軍說:“不好,他要打電話。”
蘇巖說:“讓他打。”
高軍說:“讓他打,別人就會知道他被抓了。”
蘇巖說:“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8
這個效果很明顯。
老板被抓了,打工的誰還跟著扯這個!
警察們走進帝豪時,何勝之流面都沒露。
門前、走廊里的保安們開始還靠前問問,見葉建林拿著槍,一個個全都嚇得不知所措。
蘇巖和杜娟走在最前面,他們倆穿著警服十分顯眼。他們的身后,不光跟著便衣警察,還有稅務局專門搞稽查的。
這個陣勢很大。
杜娟是第一次這么正規抓人,多少有些緊張,她問蘇巖:“他們不能反抗吧!”
蘇巖說:“不能。”
杜娟說:“那萬一反抗怎么辦?”
蘇巖說:“那你就跑。”
杜娟說:“我往哪兒跑?”
蘇巖說:“你往我懷里跑。”
兩個人走得很近,說話的聲音很小,別人聽不到他們說的是這種話。
蘇巖來到了三樓財務室,一腳把門踢開。
殷淑艷在屋子里嚇得把水杯都扔到了地上。
杜娟向殷淑艷出示了傳喚證。
殷淑艷說:“干……嗎?”
杜娟說:“抓你!”
杜娟的聲音很大。
殷淑艷說:“抓……我干嗎?”
杜娟說:“少廢話,簽字。”
杜娟把筆用力摔在了殷淑艷的面前。
殷淑艷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都沒細看。
當然了,現在,她也看不過來。
稅務局的進來后,一頓翻箱倒柜,各種賬本搜出了一堆。
殷淑艷說:“這些也要拿走啊?”
杜娟說:“你把嘴閉上。”
9
拿著賬本,押著殷淑艷往外走的時候,連看熱鬧的都沒有。
杜娟感到很奇怪:“他們的人呢?”
蘇巖說:“都藏起來了唄。”
杜娟說:“藏起來干嗎,他們怎么不出來救呢?”
蘇巖說:“誰敢來救啊,救不好再自己搭進去!”
現在的杜娟比來的時候輕松不少。她的臉上除了威嚴還多了自豪。
杜娟說:“今天,我們來了這么多人,就抓這么一個女的呀,再抓幾個男的不行嗎?”
蘇巖說:“男的留著下次再抓。”
杜娟說:“那下次,你還帶我來嗎?”
蘇巖說:“必須的。”
10
回局里,蘇巖讓杜娟坐的是警車。
杜娟問蘇巖:“為什么不坐你的車?”
蘇巖說:“我不回局里,我得馬上去趟派出所。”
杜娟說:“你去派出所干嗎?”
蘇巖說:“有個著急的事兒!”
這個事兒確實很著急。高軍已經連著給蘇巖打了好幾個電話。
蘇巖趕到派出所時,差點兒沒進去。派出所的周圍全是人,里三層外三層,幾乎都是大叔大媽!
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蘇巖在車里脫了警服,換了便服,假裝成人民群眾才算混進了派出所里。
派出所的走廊里黑壓壓的一片,依然是大叔大媽。
蘇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了高軍的辦公室里。
蘇巖說:“這幫老×養的都是哪兒來的?”
高軍說:“這幫老×養的哪兒來的都有!”
蘇巖還想罵,高軍使了個眼色。
蘇巖這才看到化工廠的廠長張子龍坐在角落里。
蘇巖來到了張子龍的跟前,指著他的鼻子,繼續罵:“原來是你。”
張子龍看蘇巖紅了眼,也沒說別的:“不是我。這和我沒關系。你們抓的兩個人是我們廠下崗的,來的是他們的爸爸和媽媽。”
蘇巖轉身問高軍:“怎么把下崗的抓來了?”
高軍說:“他們當時在旁邊看……”
蘇巖說:“看也不犯法,趕緊把他們倆放了。”
高軍說:“回來我就放了。”
蘇巖轉身又看著張子龍,“人都放了,你趕緊讓人回去吧!”
張子龍說:“我讓他們回去,他們得聽我的才行啊!”
蘇巖抓住了張子龍的脖子,“這些人就是你帶來的對不對?”
高軍抱住了蘇巖,“老弟,你冷靜點兒,來的不光是化工廠的,附近機械廠、造紙廠的也都來了。”
蘇巖說:“他們來干什么?”
高軍說:“他們來是聲援的。”
蘇巖說:“聲援誰呀?”
張子龍走過來,說:“他們來是聲援孫俊的!”
蘇巖又抓住了張子龍的衣服,嗓音格外洪亮:“聲援孫俊?孫俊是開妓院的……”
張子龍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老弟啊,你跟我喊什么呀,有本事,你出去喊啊!”
蘇巖不喊了,他真沒這個本事。
有錢的、有權的、殺人的,就算拿槍的,蘇巖都敢去喊,可是面對大叔大媽們,局長來了也不敢喊!
11
既然都來聲援孫俊,蘇巖只能找孫俊喊。
孫俊被關在派出所的審訊室里。開始還給他戴上了手銬,蘇巖進來的時候,手銬沒了,還有兩個民警伺候他喝水抽煙。
蘇巖把兩個民警攆了出來,對孫俊說:“媽了個逼的,是不是再給你找個小姐呀!”
孫俊抽煙的手哆嗦了,外面來了這么多人,蘇巖仍然敢罵他,這樣的主兒誰都怕。
孫俊說:“老弟,干嗎發這么大的火呀?”
蘇巖說:“少跟我裝蒜。”
反正已經撕破臉,蘇巖現在要盡可能占據主動:“孫俊,有你這么干的嗎?”
孫俊說:“我怎么干了?”
蘇巖說:“說好拿一千萬,你他媽的只拿了500萬。”
孫俊說:“拿500萬不是找你商量的嗎?”
蘇巖說:“你是找我商量的嗎?你找的是黃亦工黃區長。”
孫俊說:“其實……”
蘇巖說:“其實你媽了個逼!”
孫俊說:“老弟,別罵人!現在,我和你商量行了吧?”
蘇巖說:“和我商量可以,那你現在趕緊讓外面的人滾蛋!”
孫俊說:“原來你是怕他們啊!”
蘇巖說:“我誰都不怕。”他用手指著,“孫俊,你聽著……”
這時,孫俊忽然也用手指著,“我聽你媽了個逼,蘇巖,我孫俊不是被你嚇大的。”
12
蘇巖說:“孫俊這個王八蛋,我想用槍斃了他。”
葉建林在電話里喊道:“操,你吹什么牛逼呀!蘇巖,你斃他試試?”
蘇巖說:“大哥,你干嗎呀?”
葉建林的聲音依然很大:“你說我干嗎,現在鬧得局長、市長都已經知道了,難道你想讓廳長、省長也知道嗎?”
蘇巖拿著手機不吱聲了。
葉建林說:“當務之急是趕緊讓那些人離開派出所。”
這么多人,歲數又這么大,萬一出現踩踏造成群死群傷,后果不堪設想。
蘇巖說:“大哥,殷淑艷現在怎么樣?她交代了嗎?”
葉建林說:“交代什么呀,現在她抽過去了。”
為了盡快拿到偷稅證據,只能讓殷淑艷迅速交代。怕殷淑艷不老實不配合,才派了那么多的警察去抓她,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嚇唬嚇唬她。
結果嚇唬大勁兒了,殷淑艷還沒到公安局就上吐下瀉。
葉建林說:“多虧宣傳科的那個警花了,要不然,車里這個臭呀!”
蘇巖說:“那殷淑艷還能馬上交代嗎?”
葉建林說:“交代什么呀,她能馬上不拉不吐就不錯了。”
13
黃亦工也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了所長的辦公室。所長辦公室里沒有所長高軍,只有張子龍和蘇巖。
黃亦工先和張子龍談:“能不能讓你們化工廠的先回去?”
張子龍說:“我爭取。”
黃亦工說:“爭取你奶奶個腿兒!”
張子龍說:“我一定讓他們回去。”
黃亦工說:“你趕緊滾。”
張子龍滾出辦公室后,黃亦工對蘇巖的態度有些緩和。
黃亦工說:“現在的事態很嚴重,市里的一些廠礦,聽說這里在鬧事兒,已經有人開始組織了。”
蘇巖說:“那現在怎么辦?”
黃亦工說:“不太好辦。根據你掌握的證據,能把孫俊押起來嗎?”
蘇巖說:“現在有孫俊賭博的證據,可賭博不能只押孫俊一個人,如果押其他人……”
黃亦工說:“孫俊的問題那么多,你干嗎要找他賭博的證據?”
蘇巖說:“我想快……”
黃亦工說:“再快你也不能這么草率呀!”
黃亦工的臉色非常難看。
蘇巖說:“我愿承擔所有的責任。”
黃亦工火了:“你一個副科級偵查員,你拿什么承擔?”
蘇巖不吱聲了。
黃亦工壓下火:“現在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如果出現了群死群傷,市長、市委書記都負擔不起這個責任。”
蘇巖說:“黃區長,那你看怎么辦好?”
黃亦工說:“現在,我們必須馬上和孫俊談。”
14
蘇巖首先承認錯誤:“孫總,實在是抱歉,我有點兒小心眼。”
孫俊坐在椅子上抽著煙,沒吱聲。
黃亦工問蘇巖:“為什么要向孫總要一千萬?”
蘇巖說:“我們經偵有任務……”
黃亦工說:“有任務就可以胡作非為,有任務就可以獅子大開口?”
蘇巖也不吱聲了。
黃亦工繼續說:“這一千萬是你提出的還是葉建林提出的?”
蘇巖說:“是我提出的。”
黃亦工說:“是你個人提出的嗎?你背后有沒有人支持你?”
蘇巖看了看黃亦工。
即便是給孫俊演戲,這么演也有點兒過了。
黃亦工說:“你看我干嗎,我問你話呢。”
蘇巖說:“沒有人支持我,是我想要一千萬……”
黃亦工說:“既然你想要一千萬,那今天上午你在我辦公室,你是怎么說的?”
蘇巖低下了頭。
黃亦工來到了蘇巖的面前,“‘一千萬確實太多,黃區長那按你的意思,就500萬吧’,這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蘇巖說:“是我說的。”
黃亦工說:“既然是你說的,那你為什么還要陽奉陰違,出爾反爾?”
蘇巖看著黃亦工。
黃亦工用手指著,“蘇巖,你記住,如果有機會,我到公安局去工作,我第一個就要把你清除出公安隊伍!”
15
兩個人來到了走廊里,黃亦工卻說:“我這么指著你,你心里難過嗎?”
蘇巖說:“不難過。”
黃亦工說:“怎么能不難過呢?你認為,好人都讓我當了……”
蘇巖說:“黃區長,我沒這么認為。其實,現在我才知道為什么你要表面上和孫俊處好關系了,如果不是你,今天這個局面,真的是難以收場啊!”
黃亦工拍了拍蘇巖的肩膀,“謝謝你能理解我!”
16
蘇巖理解是理解,心里卻不太舒服。
蘇巖心里不舒服,孫俊心里大概也不舒服。
孫俊指著蘇巖的鼻子罵蘇巖時,他得到了很大的舒服,但這種舒服隨著黃亦工訓斥完蘇巖,也很快煙消云散。
他罵蘇巖他不是被蘇巖嚇大的。
難道蘇巖是被他孫俊嚇大的?
17
蘇巖讓高軍放了孫俊,讓葉建林放了殷淑艷。
孫俊則讓人把數不清的大叔大媽都勸了回去,他還特意對高軍說:“我賭博不對,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
高軍也象征性地對孫俊罰了500塊錢。
一場有可能造成巨大后果的群體事件,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終結了。
孫俊臨上車前,主動找到了蘇巖,“老弟,晚上六點,你還能來吃飯嗎?”
蘇巖說:“我不去了,讓我們葉大隊自己去吧!”
孫俊說:“你們葉大隊有事兒不能來了,你來行嗎?”
蘇巖說:“黃區長來嗎?”
孫俊說:“黃區長也不來,就咱們倆,你看行嗎?”
蘇巖說:“行。”
18
晚上還是在那個巨大無比的房間里吃飯。昨天吃的時候,五個人坐的是六人臺。今晚,兩個人坐的是三十人臺。
桌子上全是山珍海味。
蘇巖說:“孫總,就咱們倆是不是太浪費了?”
孫俊說:“浪費的多了,也不差這點兒了。”他主動給蘇巖倒了杯酒,“你隨意啊。”
孫俊一飲而盡,蘇巖也一飲而盡。
今天,兩個人在派出所對罵之后,竟然還有了點兒惺惺相惜。
孫俊說:“老弟,你和我都是權力斗爭的犧牲品。”
蘇巖說:“不明白你的意思。”
孫俊說:“你們陳局為什么對我有想法,還不是因為黃亦工和我走得近嘛!黃亦工要到公安局去工作,你們陳局有可能認為是我運作的。蘇巖,你想想,我哪有這個本事啊!”
蘇巖說:“你的本事大了。”
孫俊說:“再大我還能有權大?黃亦工過去是王書記的秘書……”
蘇巖說:“秘書沒用,過去我還是陳局的秘書呢!”
孫俊說:“正因為你是陳局的秘書,所以,你才必須要聽你們陳局的呀!”
蘇巖說:“孫總,我查你真的是我個人的意思,與我們陳局無關。”
孫俊說:“有關無關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弟,通過今天這件事兒,我感覺你我的感情又近了一步。”
孫俊干了杯中的酒,趴在蘇巖的耳邊,“幫我找個機會,我好好請請你們陳局……”
蘇巖說:“你直接去請他吧!”
孫俊說:“我直接去請不動,求你了!”
蘇巖說:“好吧,我給你試試。”
孫俊說:“謝謝。”
蘇巖說:“你想怎么謝?”
孫俊說:“怎么謝都行。”
蘇巖說:“那我提個要求?”
孫俊說:“提吧!”
蘇巖說:“我想一個人在這個房間里,泡個澡。”
19
衛生間里的池子很大,泡三個人都沒問題。蘇巖往池子里倒了各種浴液。
浴液什么顏色都有,一層層泛起的泡沫五光十色!
蘇巖把一杯紅酒放在旁邊后,就一頭鉆了進去。
蘇巖在五光十色的泡沫中待了好一會兒,才鉆出來。他舒服地躺在里面,一邊喝著酒,一邊抽著煙。
今天發生的事很懸,按理,應該后怕。但蘇巖不怕,甚至他都沒想。
多大個事兒呀,有什么可想的!
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沒酒喝涼水。
20
葉建林說:“昨天晚上你真去吃飯了?”
蘇巖說:“是呀!”
葉建林說:“你可真好意思。”
蘇巖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么一大桌子,不吃白瞎了。”
葉建林說:“都誰呀?黃亦工去了嗎?”
蘇巖說:“沒去,就我和孫俊。”
葉建林說:“就你們倆?不別扭啊!”
蘇巖說:“別扭什么呀,吃完我還在那兒泡了個澡。”
葉建林說:“你泡澡,那孫俊干嗎呀!”
蘇巖說:“孫俊幫我搓澡呀!”
葉建林笑了:“我還以為是楚慧玲和王紅給你搓澡呢!”
蘇巖說:“她們倆要是幫我搓,地方還真夠。那個池子老大了。”
葉建林說:“前天吃飯撒尿時,我看到過,的確是老大了。”
兩個人談著昨天晚上,談著撒尿,談著大池子,談著楚慧玲和王紅。全都談完了,葉建林才問蘇巖:“今后孫俊還能不能查?”
蘇巖說:“查倒是能查,只不過再往死查他,恐怕是夠嗆了!”
放屁的工夫,孫俊就調來了無數的大媽大叔,真要是往死查孫俊,最后死的不一定是誰呢!
葉建林說:“既然往死查查不了,不行這個案子就先放放吧!”
蘇巖說:“放放倒無所謂,可問題是現在他媽的,我該怎么辦?”
葉建林沒吱聲。
昨天蘇巖惹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局里肯定要有說法。
蘇巖說:“上午開會通知讓我也參加。”
葉建林說:“是嗎!”
這個會是科、所、隊領導參加,按理,蘇巖沒資格。
葉建林說:“干嗎讓你參加這個會?”
蘇巖說:“我估計陳局是要罵我!”
昨天黃亦工當著孫俊的面已經罵他一次了,陳凱鳴今天當著大家的面再罵他一次,也算是對內對外都有了交代。
21
陳凱鳴在局里很霸道,開會時,罵領導干部是常事兒。
怕罵得太狠,蘇巖進了會議室,躲在了角落里。
陳凱鳴拿著水杯進來時,一眼看到了蘇巖,他指了指旁邊。蘇巖只好過來挨著陳凱鳴坐下。
會議開得很簡單,圍繞昨天處置這起突發事件進行了總結。
陳凱鳴主要是以表揚為主,什么巡警、治安、刑警、戶政反應迅速,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及時有效地化解了危機。
表揚完,陳凱鳴只批評了高軍:“再抓賭博要謹慎,像這些下崗的沒工作的,不要緊盯著不放。這些人本來心里就有怨氣,想鬧事兒都沒機會,你這么一抓,不正是火上澆油嘛!今后對這些人什么賭博了跳舞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陳凱鳴說得很平靜,一點兒火沒發:“昨天的事兒雖然搞得我們疲于奔命,但大家不要灰心,這些人下崗沒工作都是暫時的,等我們市的經濟搞上去了,他們天天忙著上班掙錢,也就不想著鬧事兒了。”
陳凱鳴說得輕松愉快,昨天出了這么大事兒,按理他應該震怒,可陳凱鳴不僅沒震怒,還面帶微笑。
干警們糊涂了,蘇巖都跟著糊涂了。
蘇巖坐在他的身邊,陳凱鳴先扔給他一支煙。蘇巖為其點煙,陳凱鳴還把身體親昵地側向他。
陳凱鳴批評完高軍,卻表揚了葉建林:“上次化工廠走私,你處理得很好。如果當時把廠長押起來,那么昨天來派出所的這些大媽大叔,估計得把我們市局甚至市政府圍得水泄不通了!看起來,你比我有遠見,當時我還要你依法辦案呢!”
陳凱鳴把葉建林說得臉紅脖子粗。
當時,是陳凱鳴要求放人的。
葉建林不敢把這個功揣在自己懷里:“陳局,放人是蘇巖提出的,為此呢,他寫了一篇《情況反映》,不知您看到了嗎?”
陳凱鳴說:“我看到了。”他把頭歪向蘇巖:“那是你寫的?”
蘇巖點了點頭:“我其實也是根據葉大隊的指示。”
陳凱鳴竟然當眾摸了一下蘇巖的頭:“你這個案子辦得不錯!”
22
陳凱鳴沒說沒罵自己,蘇巖心里反倒不是滋味。
他不僅惹了禍,同時,也給孫俊敲了警鐘,等于是打草驚蛇。今后,查孫俊查不下去,查別人有可能也查不下去。
“有本事你們警察去查孫俊呀?查我們算什么能耐啊!”
如果每個該查的都來兩句這種話,警察自己都覺得臉沒地方放。
換成別的警察,想到這些得愁死,但蘇巖不愁。
不僅不愁,還產生了快感,仿佛高潮即將來臨一般!
23
蘇巖讓魏治國去辦個事兒,好些日子過去了,魏治國一直沒回信。蘇巖給他打電話,魏治國沒接也沒回。
蘇巖犯起嘀咕。
讓魏治國辦的事兒,涉嫌孫俊違法的線索。
現在,蘇巖查孫俊這事兒全社會都知道,怕魏治國把自己出賣給孫俊,蘇巖就在魏治國的家門口堵他。
魏治國半夜回來見到蘇巖嚇了一跳。
蘇巖說:“打你電話怎么不回呢?”
魏治國說:“你讓我辦的事兒還沒辦好,我不知怎么回呀!”
蘇巖說:“事很難辦嗎?”
魏治國說:“那個高守仁,我跟了他很長時間沒發現他有什么把柄啊。”
蘇巖說:“沒把柄就算了,這個事兒,你不用費心了。”
魏治國說:“你生氣了?”
蘇巖說:“沒有。”
魏治國小心翼翼地看著蘇巖。
蘇巖收拾孫俊沒收拾了,反倒被孫俊收拾了,已經傳遍林河。
怕魏治國壞事兒,蘇巖只好警告他:“我讓你查高守仁這個事兒,你可絕對不能告訴孫俊。”
魏治國顯得很委屈:“蘇哥,你對我這么不放心嗎?”
對魏治國這樣的,蘇巖從來就沒放過心,但現在為了不壞事兒,他還是拍了拍魏治國的肩膀,“對你不放心,這個事兒,我就不會讓你辦了!”
魏治國說:“既然讓我辦了,那你就讓我給你辦好不行嗎?”
蘇巖說:“算了吧,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魏治國說:“你還有其他好辦法嗎?”
蘇巖想想還真沒有。
魏治國試探地問:“我感覺高守仁挺好啊,你干嗎要收拾他啊?”
蘇巖說:“我沒想收拾他。”
蘇巖都不認識高守仁,他只是想從高守仁那兒找到突破口。
魏治國說:“既然這樣,咱們就一起見見他吧!”
24
見高守仁是以喝花酒的名義,所以除了高守仁,魏治國還把銀行的宋雪瑩和周雪靜那兩個美女,也找來了。
蘇巖很別扭,抓不到高守仁的把柄,魏治國這是打算給高守仁直接下套啊!
酒桌上,魏治國不停地巴結著高守仁。他左一杯右一杯地敬,敬得高守仁都過意不去了,他說:“治國啊,你敬蘇隊長一杯啊!”
魏治國說:“蘇隊長不喝酒。”
魏治國敬高守仁,兩個美女也跟著敬高守仁。起初,蘇巖以為他們想灌高守仁,后來發現還真不是。
魏治國每杯都干了,美女每杯也干了,但高守仁一杯沒干。
蘇巖心里犯起了嘀咕。
魏治國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呀?
酒過三巡了,魏治國拿蘇巖說事兒:“老弟,我對你有想法!”
蘇巖說:“什么想法?”
魏治國說:“你還記得你幫閻剛從我這兒弄走那20萬嗎?”
蘇巖說:“我記得呀。”
魏治國指著蘇巖,“閻剛因為和你是朋友,你就幫他從我這里整回去了20萬,你這哪兒像個人民警察啊!”
要是平時,魏治國沒膽量這么說,現在這么說顯然是給高守仁聽的。
果然,在高守仁驚訝的同時,魏治國就轉身對他說:“你知道為什么這個警察要從我這兒弄走20萬嗎?他要給化工廠的下崗職工。”
魏治國這是拐著彎兒表揚蘇巖!
于是,高守仁包括兩個美女都向蘇巖投來尊敬的目光,弄得蘇巖倒有點兒不好意思。
魏治國說:“但那20萬根本不夠,因為閻剛欠了化工廠100多萬,閻剛雖然是蘇隊長的朋友,但不好使!知道蘇隊長是怎么干的嗎?他用槍頂著閻剛的腦袋,閻剛當時就嚇得尿褲子了。”
蘇巖顯得很謙虛:“沒有沒有沒有。”他還起身端起酒杯,敬魏治國:“這100多萬給化工廠弄回去,還有你的功勞呢,來,我代表化工廠的下崗職工謝謝你。”
喝完酒,魏治國繼續對高守仁吹噓著蘇巖:“蘇隊長老弟更牛逼的,你知道是什么嗎?他把孫俊干了!”
兩個美女和高守仁應該都知道孫俊是什么人物,這時,他們又不約而同地向蘇巖投來崇拜的目光。
這目光雖然讓蘇巖有些尷尬,但這個場合,他還必須接受。
因為社會上有兩種傳說,喜歡孫俊的,說蘇巖被孫俊干了。討厭孫俊的,說孫俊被蘇巖干了。
魏治國顯然是后者,他說:“孫俊去賭博,被我們蘇隊長堵住了!孫俊只是和大媽大叔打個小牌,知道我老弟罰了他多少錢嗎?500萬!”
罰孫俊是500,但他確實向稅務局補繳了500萬。討厭孫俊恨孫俊的就傳成了,他被蘇巖罰了500萬。
魏治國說:“孫俊在林河什么人物啊,那是大牛逼頭子,可在我們這位蘇隊長的眼里面,孫俊他媽的就是一攤狗屎!”
25
酒桌上,魏治國要幫蘇巖塑造兩種形象:第一,蘇巖是好警察;第二,蘇巖不好惹。這兩個目的都實現后,魏治國就建議去唱歌。
到了歌廳,魏治國對兩個美女事先肯定做了工作,她們倆像兩條蛇一樣,纏著高守仁。
但高守仁卻對美女興趣不大,一個勁兒地和蘇巖聊著。
見到不需要使用美人計了,魏治國也就不再客氣。宋雪瑩唱歌,他和周雪靜跳貼面舞。周雪靜唱歌,他和宋雪瑩跳貼面舞。
歌廳里的光線暗得要命,魏治國借機把手伸進女人的裙子里。
當面這么下流,按理蘇巖和高守仁都得興致勃勃,但他們倆對下流沒一點兒興趣。他們倆坐在角落里一直在竊竊私語。
高守仁說:“治國這幾天一直勸我要見見你,開始我不想來,但今天見了你之后,我覺得你是可以信任的!”
高守仁能說出這些話,魏治國應該沒少做工作。
蘇巖說:“那我就多謝你對我的信任!”
高守仁說:“我能幫到你什么嗎?”
蘇巖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高守仁沉默了。
蘇巖說:“你是黨員,又是領導干部,你要有這個覺悟!”
高守仁說:“我可以給你看相關的票據,但我不能給你寫文字材料……”
蘇巖說:“高科長,我也不需要你的文字材料,你能告訴我具體的事兒就行。”
有了具體事兒,就等于有了具體的線索!這才是警察最需要的。
見到自己不會留下把柄,高守仁就很痛快地說了一個事兒!
蘇巖聽完都有點兒傻了。
高守仁問蘇巖:“這個事兒行嗎?”
蘇巖握住高守仁的手,非常鄭重其事:“高科長,我代表黨,代表人民謝謝你!”
26
查孫俊前吃孫俊,查孫俊后還吃孫俊。
葉建林都看不慣了。他對蘇巖說:“沒你這么干的,你怎么還吃起來沒完沒了啦?”
蘇巖說:“這不能怪我,是孫俊老沒完沒了地請我啊!”
孫俊沒完沒了請蘇巖不假,但他不是請蘇巖,是想通過蘇巖請局長。
蘇巖每次都對孫俊說:“我們局長太忙,這次肯定來不了。”
孫俊只好每次都對蘇巖說:“你們局長太忙,那這次你忙不忙?”
蘇巖說:“我不忙。”
于是,在那個巨大無比的房間里,桌子上每次都是山珍海味,蘇巖每次都一點兒也不客氣。
蘇巖自己都說:“孫總啊,每次都是你請我,我覺得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次一定我來買單。”
孫俊說:“在我這兒,還能用你買單?!”
蘇巖說:“讓我買一次唄,不能每次來我都吃你呀!”
孫俊說:“吃我就吃我唄,只要你不查我,你天天吃,我都沒意見。”
蘇巖說:“吃你和查你是兩碼事兒。我吃你了,不代表我就不查你了!”
孫俊說:“老弟呀,我為什么喜歡你總來吃我,就是因為你太實在。”
蘇巖說:“我是裝實在。”
孫俊說:“你才不裝呢,有機會的話,你一定會查我的。”
兩個人每次都這么半真半假地說著。總這么說,說著說著就沒意思了。說完吃完,孫俊都要問蘇巖:“讓美女來陪你吃呀?”
蘇巖每次都說:“算了算了。你要是忙,你去忙,我現在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咱們這次到此為止吧!”
27
這次,蘇巖主動說:“孫總,你要是忙,你就忙去,我自己吃!”
孫俊說:“你自己吃太寂寞,我讓楚慧玲和王紅來陪你!”
蘇巖說:“那不用。”
孫俊說:“你別客氣。我知道,你每次來都愿意捏腳,這樣,我讓她們來,也幫你捏腳總行吧!”
捏腳就是足療,這是個技術活兒。楚慧玲和王紅是迎賓員,她們不會這個。
兩個美女一人抱著蘇巖一只腳,十分賣力地捏著。
蘇巖說:“算了算了。你們回去吧,不用你們捏了。”
楚慧玲說:“為啥呀?我們捏得不對嗎?”
王紅也說:“為啥不讓我們捏呀?你說捏腳心舒服,我們倆捏的就是腳心哪!”
蘇巖說:“你們倆這不是在捏腳心,你們這是撓腳心。”
28
蘇巖找了個借口,讓楚慧玲和王紅回去,然后把婷婷叫來。
婷婷來了問他:“為什么把她們攆走了?”
蘇巖說:“她們倆不會捏腳。”
婷婷說:“人家來也不是給你捏腳的呀,你也是,除了捏腳,你倒干點兒別的呀!楚慧玲、王紅‘雙飛’可厲害了。”
從上次幫忙罵了何勝之后,婷婷和蘇巖隨便了許多。因為有求于婷婷,蘇巖也不好太裝。這次,他還故意問:“你說的‘雙飛’是什么意思?”
婷婷說:“明知故問。”
給蘇巖捏腳時,蘇巖是躺著。有什么情況,婷婷一目了然。
婷婷說:“給你按腳,你怎么還能硬呢?”
蘇巖說:“我憋的唄!”
婷婷說:“這兩天,你沒和她在一起啊?”
蘇巖愣住了。
婷婷說:“怎么了,你們鬧矛盾了?”
蘇巖說:“沒有。”
見蘇巖不想說這個話題,婷婷就說:“哥,過些日子,這里我不干了。我要到北京去!”
蘇巖說:“那就去吧!”
婷婷說:“那你準備讓我對誰下套啊?”
蘇巖很驚訝:“我沒想讓你對誰下套啊!”
婷婷也很驚訝:“你不說讓我幫你嗎?”
蘇巖笑了:“你理解錯了,我是想讓你幫我了解一下孫俊的秘密。”
婷婷說:“什么秘密?”
蘇巖說:“什么秘密都行。”
婷婷說:“他的秘密吧,我還真不太清楚。楚慧玲和王紅應該能知道些,要不你去問問她們?”
蘇巖說:“她們不能問,她們是孫俊的嫡系,問她們會惹來麻煩。”
婷婷說:“也是。”
蘇巖本以為通過婷婷會像高守仁那樣整來關鍵的線索呢,但顯然蘇巖高估了婷婷。
婷婷說:“哥,除了這個,那我還能幫你什么呢?”
蘇巖說:“沒關系!婷婷,你不要過意不去,幫不上就幫不上!”
婷婷說:“必須得幫上。哥,孫俊經常給人下套,你也下唄,下套的話,我就能幫上你了。”
婷婷舉了化工廠的廠長張子龍的例子:“張子龍就是被楚慧玲給下套了。”
蘇巖說:“你怎么知道?”
婷婷說:“開始讓我下來的,我看那個老頭太臟了,就沒干。但哥,你要是讓我干,我就干。”
婷婷的話給了蘇巖很大的啟發。
高守仁和他說了那個事兒之后,蘇巖始終沒找到像樣的辦法。
如果利用婷婷……
但這太冒險了。
婷婷說:“你在想什么呢?”
蘇巖說:“我在想,你為什么要幫我?”
婷婷說:“我也搞不清。”
搞不清不行啊!蘇巖用婷婷必須得有把握才行。
蘇巖說:“是因為你怕我嗎?”
婷婷說:“也不全是。”
蘇巖說:“那你恨孫俊嗎?”
婷婷說:“我挺恨何勝的,但孫俊我還真不恨。”
孫俊開按摩院主要為了拉關系,他不以營利為目的。小費基本全返。這么好的待遇,使得他這里小姐最多最好也最漂亮。來這里的小姐安全還能掙到錢,使得孫俊的口碑很好。
蘇巖說:“既然你不恨他,為啥還要幫我查他!”
婷婷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就覺得他賺錢太容易了!我們其實也容易,但和他比,我們簡直就是要飯的……蘇哥,你說我是不是心理陰暗啊?我怎么看不得別人好呢!”
蘇巖說:“千萬別這么想,孫俊這種人的好,不是好來的,他是靠歪門邪道才有今天的好。婷婷,你幫我查他,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你這是正義,懂嗎?”
雖然蘇巖說得非常認真,但婷婷好像還沒想那么多,她說:“哥,你放心,反正,我真心幫你就是了。”
婷婷真心幫蘇巖,蘇巖是相信的!
就像魏治國幫蘇巖一樣,現在社會上有不少人都希望孫俊這次能被蘇巖整倒。
關于這一點,蘇巖很清楚。
每個一線警察都有類似的感受,很多線人向警察出賣別人并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出于正義之類。
也許,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著某些不易察覺的陰暗:比如嫉妒,比如仇官,比如仇富……
29
蘇巖離開婷婷,獨自開車穿行在漆黑的夜里。婷婷要這么幫他,讓蘇巖很意外。其實,今天去找婷婷,蘇巖主要是想找她聊聊天。
最近杜娟始終不理他。
從上次一起去抓殷淑艷,杜娟就再也沒見蘇巖。他給杜娟打電話,杜娟不是按了,就是說馬上回。可每個馬上回,到了現在也沒回。
蘇巖心里很苦悶。
蘇巖開車來到了杜娟家的小區,甚至來到了杜娟家的樓下。
蘇巖想了很久,決定還是給杜娟打個電話。
電話通了。
蘇巖先問:“說話方便嗎?”
杜娟說:“方便。”
蘇巖說:“我在你家樓下呢!”
杜娟說:“我沒在家。我在我媽家呢,你有什么急事兒嗎?”
蘇巖說:“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杜娟說:“那明天中午談吧!”
30
中午,蘇巖開車來到了南江賓館。他把車停在了角落里。
進賓館,他沒有走大門,走的是西面的一個小門。
進了小門,左側有樓梯,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才坐的電梯。
這個路線是杜娟告訴他的。
蘇巖坐電梯來到了1309房間的門前,還沒敲門,門就開了。
蘇巖進去后,杜娟把頭探出來,還向外看了看。
杜娟鎖上門,回身就抱住了蘇巖。此時的她渾身直哆嗦。
蘇巖說:“怎么了?”
杜娟說:“我嚇壞了。”
蘇巖說:“你怕什么呀?”
杜娟說:“我這是第一次開房。”
蘇巖說:“你第一次開房怎么知道路線呢?”
杜娟說:“上個禮拜在這兒參加婚禮發現的,當時,我就想要在這兒和你約會一次。”
杜娟應該沒撒謊,刷牙時,她問蘇巖:“哎,這個牙膏怎么擠不出來呢?”
蘇巖說:“你把帽反過來,看見里面是不是有尖兒?用尖兒去扎!”
杜娟說:“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總開房啊!”
蘇巖說:“對呀,我們經常出差抓人,就得總開房呀!”
兩個人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了,但杜娟感覺像是天天見。
蘇巖說:“怎么不接我電話呢?干嗎總不見我呀!”
杜娟說:“這不見了嘛!”她刷完牙,穿著賓館的睡衣,問蘇巖:“你來這里刺激嗎?”
蘇巖說:“刺激。”
31
蘇巖嘴上說刺激,但他這次見杜娟并沒有真的想要和杜娟刺激。無論杜娟如何挑逗,蘇巖絲毫沒反應。
杜娟說:“你今天怎么了?”
蘇巖說:“我沒怎么的。”
蘇巖抽著煙,杜娟也抽著煙。
蘇巖說:“你還會抽煙呢?”
杜娟說:“過去抽過,好長時間不抽了,但最近我特別想抽。”
最近特別想抽,說明最近遇到事兒了。
蘇巖說:“你最近不理我,是不是和這個事兒有關?”
杜娟岔開話題,但蘇巖卻咬住不放:“杜娟,到底什么事兒,你就告訴我吧!”
杜娟說:“沒什么事兒呀!”
蘇巖說:“沒什么事兒,你干嗎今天要在賓館里見我?”
杜娟忽然問蘇巖:“你真的那么壞嗎?”
蘇巖說:“我怎么壞了?”
杜娟說:“你向孫俊要500萬,孫俊沒給你給了國家,你就……不高興了,于是,你就狠狠查他!”
社會上確實有這樣一種傳言。
蘇巖說:“你信嗎?”
杜娟說:“我不信,可孫俊確實是給稅務局繳了500萬之后,你才狠狠地查他的呀!”
杜娟這么說,蘇巖真有點兒不好解釋,但不好解釋也得解釋。
別人誤解無所謂,但杜娟誤解,他受不了。
蘇巖談了自己的家庭,談了家庭條件多么多么好。這么好的條件,他不可能為了錢去干這種事兒啊!
蘇巖說:“我不缺錢,我也算是有錢人!”
杜娟說:“越是有錢人才越容易為了錢什么都去干呢!”
蘇巖說:“我不會干的。”
杜娟說:“希望你不會干,蘇巖,這么干太危險了。”
蘇巖說:“杜娟,我向你發誓!”
杜娟說:“你不用向我發誓,其實,你這么干和我也沒什么關系。我只是覺得你這么干實在太壞了。”
蘇巖說不出話了。
被誤解之后,往往越解釋越解釋不清。
杜娟這時把頭依偎在蘇巖的懷里,忽然問:“蘇巖,你會壞我嗎?”
蘇巖無比吃驚,“我壞你,我干嗎要壞你呀?”
杜娟說:“你這么壞,我真害怕你壞我!”
蘇巖摟著杜娟:“我怎么壞了?”
杜娟說了蘇巖如何給魏治國上繩,如何到看守所里去嚇唬魏治國……
蘇巖想想自己也確實夠壞的。
蘇巖說:“我承認我有點兒壞,但我壞的都是壞人哪!”
杜娟說:“可能,你認為我也是壞人!”
蘇巖十分不解,“你也是壞人?那你怎么壞了?”
杜娟說:“我騙你了!”
蘇巖說:“你騙我什么了?”
杜娟想了想,沒直接說,只是告訴蘇巖:“下個禮拜,我要結婚了!”
32
蘇巖和杜娟剛接觸不久,杜娟就告訴他,她的男朋友蔡建宏是工廠的技術員,沒多久,杜娟又告訴他蔡建宏被提拔當上了車間的副主任。
當車間副主任,杜娟撒謊了。現在的蔡建宏還是個技術員。
蔡建宏白白凈凈文質彬彬,猛一看感覺有點兒像蘇巖。
大概也因此,蘇巖對蔡建宏充滿了好感。怕蔡建宏有敵意,他還掏出了工作證讓蔡建宏看。
蘇巖說:“我和杜娟一個單位,她不是要結婚嘛,我找你了解些情況。我們警察結婚,都得對配偶的親屬進行外調……”
蔡建宏說:“蘇哥,別來這套了!我知道你!”
蘇巖說:“你知道我?”
蔡建宏說:“杜娟和我總提你!”
蘇巖說:“她提我干嗎?”
蔡建宏說:“你不是追過她嘛!”
蘇巖的臉感覺燒得慌。
蔡建宏說:“杜娟其實很喜歡你,她曾經真的打算嫁給你……”
這個話題太鬧心,蘇巖岔開了:“你和杜娟關系很密切,對嗎?”
蔡建宏說:“對呀!”
蘇巖說:“你是她的表哥……”
蔡建宏笑呵呵的:“不瞞你說,小時候,我和杜娟多少有點兒青梅竹馬,大了以后,這個念頭雖然沒了,但關系一直還不錯。有什么話呢,我愿意和她說,她也愿意和我說。”
蘇巖能感覺到蔡建宏說的應該是事先想好的。他問:“你知道我會找你,是嗎?”
蔡建宏說:“是呀,杜娟早就告訴我,你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你現在才來……”
蘇巖做著手勢,“快別說了!”
蔡建宏不解:“為什么不讓我說了?”
蘇巖拍了拍蔡建宏的肩膀,“因為說多了,就全是眼淚了。”
33
其實,蘇巖沒一滴眼淚。
太突然,太驚愕!
蘇巖還來不及流眼淚。現在他最愁的,是如何參加杜娟的婚禮。
杜娟結婚沒大操大辦,只給單位隨禮的辦了幾桌答謝宴。
答謝宴定在晚上六點。五點多,葉建林就讓蘇巖和他一起去。
蘇巖說:“你先去吧,一會兒,我可能要和陳局一塊兒去。”
蘇巖認為陳凱鳴不會去,他想以這個為借口,干脆也不去。
但六點時,陳凱鳴給蘇巖打電話:“婚禮你去吧?你把車停在門口,一會兒你拉我。”
蘇巖說:“你司機呢?”
陳凱鳴說:“我司機拉辦公室的去了,怎么的,你不想拉我呀!”
蘇巖說:“那我得敢呢!”
蘇巖開車拉著陳凱鳴去參加婚宴,路上關于婚宴陳凱鳴卻提都沒提。
陳凱鳴沒提,蘇巖更不提。
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別人當他面提杜娟結婚如何如何。
到了飯店,陳凱鳴對蘇巖說:“你別跟我坐一起!”
蘇巖說:“我跟你坐一起怕什么?我好伺候你啊!”
陳凱鳴說:“我不用你伺候!”
蘇巖只好灰溜溜地跑到了葉建林這一桌。
葉建林問他:“干嗎不和陳局一個桌呢?”
蘇巖說:“陳局不想讓別人看我和他挺近唄!”
葉建林說:“陳局這是在替你考慮!他不想讓黃亦工對你有看法!看起來啊,黃亦工就要給咱們當局長了!”
蘇巖說:“這架勢像啊!今天來的公安局占了一大半!”
兩個人正說著,杜娟和黃亦工進來敬酒了。
盡管這個場面蘇巖早已有所準備,但見到光彩照人的杜娟挽著黃亦工的胳膊,他的大腦還是瞬間短路了。
34
整個婚宴,蘇巖始終處在短路中。杜娟應該沒短路,敬酒時,還和蘇巖開著玩笑。玩笑的內容蘇巖記不得了。他只記得玩笑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蘇巖不想來參加婚禮,除了怕尷尬,最怕的是露餡兒!真要是讓別人看出,他和杜娟有那種關系,后果不堪設想!
好在參加婚宴的似乎沒人有這種懷疑。
杜娟的科長酒后拉著蘇巖,還發著感慨:“我說,你怎么又是請杜娟吃飯又是幫她改稿子呢,你也太會溜須了。蘇巖,全公安局,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現在,陳局喜歡你,將來杜娟的老公要是當了咱們的局長,我相信,他照樣會喜歡你!”
葉建林也沒懷疑蘇巖。他甚至問蘇巖:“是你把杜娟介紹給黃亦工的吧?你也太會溜須了。”
大家都說蘇巖會溜須,蘇巖還暗自慶幸。
開始,蘇巖是無比的擔心。畢竟他拉著杜娟搞過案子。眾目睽睽之下,好多人都看到了。
也許正因為有好多人看到了,好多人反而不再往那方面去想。
估計也沒人敢往那方面去想。
都知道黃亦工要來公安局當局長,敢和未來局長的老婆有一腿,這得需要怎樣的熊心豹子膽!
35
高軍以為蘇巖開玩笑:“你要到我們派出所來?”
蘇巖說:“對呀。”
高軍說:“拿我當禮拜天過?別逗我了!”
蘇巖說:“我沒逗你,你應該也知道,那個黃區長可能要到咱們局當局長!”
高軍說:“當局長怕什么呀!他不是很欣賞你嘛!”
蘇巖說:“欣賞什么呀!高軍,你不看到了嗎?前些日子,黃亦工在你們所不是把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高軍說:“他批評你不是因為你工作沒干好嗎?”
蘇巖說:“我工作都沒干好,你想,他還能欣賞我嗎?和你說實話吧,那天,黃亦工當面警告我,他要是來公安局第一個就會把我清除出公安隊伍。”
高軍很震驚:“這么嚴重啊!”
蘇巖說:“不嚴重,我能想著到你們派出所來嘛!”
高軍說:“你來也好。來了,你當所長,我當指導員。”
高軍下派出所是為了一個“正科”。現在正科到手,他也真歡迎蘇巖能來。
蘇巖說:“黃亦工不會讓我當所長的,估計副所長頂天了。”
高軍說:“副所長也行!反正,你來我就聽你的。”
蘇巖說:“你是所長你聽我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高軍說:“我可不是有病嘛!過去聽你的聽慣了,現在不聽你的,我每天可別扭了。老弟,既然想來就抓緊時間來吧!”
36
葉建林很驚訝:“你到派出所干嗎?”
蘇巖說:“去躲一躲唄!”
葉建林說:“躲誰呀?”
蘇巖說:“躲仇人唄,孫俊這個案子搞完,我肯定得罪很多人,我在市局目標太大,下去躲躲省得讓別人惦記。”
葉建林說:“你到下面別人就不惦記了?蘇巖,這個事兒,你得要謹慎,你在局里,有陳局罩著你……”
蘇巖說:“那將來陳局不在了呢?”
葉建林說:“黃亦工……”
蘇巖說:“別提他了。我是陳局的嫡系,黃亦工不可能照顧我!”
葉建林說:“你別這么想,黃亦工對陳局有想法,不等于對你也有想法。黃亦工真要是到公安局來,他首先最需要的肯定是政績,只要你把孫俊這個案子搞好了,黃亦工百分之百會重用你!”
即便黃亦工真的重用,蘇巖也不打算留在局里。
杜娟在局里,黃亦工也在局里,如果他還在局里,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太尷尬也太危險了。
37
杜娟婚假沒休完就來局里上班。她拿著喜糖喜煙到熟悉的科室幾乎走了一遍。
來到蘇巖辦公室,她拿出了一整條中華煙。
蘇巖說:“對我也太特殊了!”
杜娟說:“你隨了那么重的禮,當然得特殊了。”
蘇巖打開包裝,抽出煙,點燃后慢慢地吸著。現在,他不想和杜娟說太多話。
杜娟說:“打電話,你怎么不接呢?”
蘇巖說:“我忙!”
杜娟說:“你都忙什么呀?”
蘇巖說:“瞎忙。”
杜娟說:“現在你不忙吧?送我一趟!”
蘇巖說:“不好。”
杜娟說:“怎么不好?”
蘇巖說:“你不怕別人懷疑?”
杜娟說:“沒人懷疑。”
蘇巖說:“你怎么知道沒人懷疑?”
杜娟說:“你這是做賊心虛,過去你總送我,現在你不送了,別人才會懷疑呢!”
38
杜娟像過去一樣大方地站在轎車旁等著,蘇巖像過去一樣大方地走到了轎車旁。
真像杜娟所說,越大方越沒人懷疑。
蘇巖開車拉著杜娟穿行在人來車往的大街上時,杜娟便把頭靠在了蘇巖的肩膀上。
蘇巖的手心出汗了,“讓人看見。”
杜娟說:“你在心里恨我嗎?”
蘇巖說:“我恨你干嗎?”
杜娟說:“我騙你了!”
蘇巖說:“騙就騙吧!哎哎哎,別這樣……”他伸出手,推開杜娟。
杜娟說:“你怕他?”
蘇巖說:“我是怕他!”
杜娟說:“他要見你。”
蘇巖的心在顫抖:“真的假的?”
杜娟說:“真的,今天,我到單位,他特意讓我找你。”
蘇巖說:“你在逗我吧!”
杜娟說:“我逗你干嗎!”她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號碼,“老公,蘇巖拉著我呢,到哪兒?……好的。”
杜娟放下手機:“一會兒,你去辦公室見他!”
蘇巖渾身是汗:“他見我究竟想干嗎?”
39
黃亦工說:“杜娟老在我面前提你。你對她的幫助不小啊!今后,你還得繼續幫助,讓她盡快熟悉公安業務!”
說這些話,黃亦工是滿臉笑容。這應該不是裝的。知道被戴了綠帽子,裝不出滿臉的笑容。再說,黃亦工真要是知道——哪怕是察覺了,他也決不會去娶杜娟。
這么想,蘇巖的心算是平靜了些。
黃亦工這次著急見蘇巖主要是因為孫俊:“這個案子,現在是什么情況?”
蘇巖說:“還在偵查階段。”
黃亦工說:“偵查得什么時候結束?”
蘇巖說:“還得一段時間。”
黃亦工說:“要抓緊啊!孫俊讓那么多大媽大叔圍住派出所,這是相當惡劣的社會事件,我已經向市里領導做了匯報,估計領導會很快給你們市局下達具體指示!”
蘇巖說:“那太好了。”
黃亦工說:“好是好,但孫俊不好查,也讓市里領導很擔心。蘇巖,今天找你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特殊辦法?”
蘇巖說:“特殊的辦法,那當然有了。”
黃亦工握住了蘇巖的手,“既然這樣,老弟,那就盡快動手吧!”
蘇巖也想盡快動手。搞完這個案子,蘇巖在經偵就沒什么遺憾了。這樣,他可以坦然地離開局里,離開杜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