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家做人 儒家做事 佛家修心大全集
- 秦浦
- 12635字
- 2020-06-24 10:19:50
人生如水,游刃有余
道家講“上善若水,厚德載物”,人如要效法自然之道的無私善行,便要做到如水一樣,保持至柔之中的至剛、至凈、能容、能大的胸襟和氣度。觀水可以學做人。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靈活處世,不拘泥于形式,潤澤萬物,有容乃大,通達而廣濟天下,奉獻而不圖回報。一切作為,應如行云流水,義所當為,理所應為,生機無限。做過了,如雁過長空,不著絲毫痕跡,沒有纖芥在心。
水中感悟做人道
古語有云:“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站在鏡子面前,自己的模樣一清二楚。古人常說,觀水自照。因為水可為鏡,觀水做人,可知自身得失。鏡如水,水即是鏡。但鏡、水之間的大不同是,水蘊涵的內容更多,變化也更多。人生在世,若能將水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可謂完人,道家講“上善若水,厚德載物”就是如此。
道家對“水”的描述和發揮可謂深刻。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一個人的行為如果能做到如水一樣,善于自處而甘居下地,所謂“居善地”;心境像水一樣,善于容納百川的深沉淵默,所謂“心善淵”;行為舉止同水一般助長萬物生靈,所謂“與善仁”;言語如潮水一樣準則有信,所謂“言善信”;立身處世像水一樣持平正衡,所謂“正善治”;擔當做事像水一樣調劑融和,所謂“事善能”;把握機會,及時而動,做到同水一樣隨著動蕩的趨勢而動蕩,跟著靜止的狀況而安詳澄止,所謂“動善時”;遵循水的基本原則,與物無爭,與世無爭,永無過患而安然處順,便是掌握天地之道的妙用了。
把心放得平坦,如水般自然,生死對于一個人來說都可以安穩度過,活著始終快樂,死也并不難過,所以人們還是應當心往好處想,不論何時何事,只要仍在人間,就要自在逍遙。因為快樂與痛苦,許多時候就在人們的心中,選擇哪一個,都由自己來決定。
中國古時有一位官員被革職遣返,他心中苦悶,無處排解,便來到他的老師家中。老師靜靜聽完了此人的傾訴,將他帶入自己的書房之中,桌上放著一瓶水。老師微笑著說:“你看這只花瓶,它已經放置在這里許久了,幾乎每天都有塵埃灰燼落在里面,但它依然澄清透明。你知道這是何故嗎?”此人思索良久,仿佛要將水瓶看穿,忽然他似有所悟:“我懂了,所有的灰塵都沉淀到瓶底了。”
老師點點頭:“世間煩惱之事數之不盡,有些事越想忘掉越揮之不去,那就索性記住它好了。就像瓶中水,如果你厭惡地振蕩自己,會使一瓶水都不得安寧,混濁一片;如果你愿意慢慢地、靜靜地讓它們沉淀下來,用寬廣的胸懷去容納它們,這樣,心靈并未因此受到污染,反而更加純凈了。”官員恍然大悟。
“到江送客棹,出岳潤民田”,這是水的寬容,古人十分推崇此等厚德載物的品質。水具有滋養萬物生命的德性,使萬物得其潤澤,而不與萬物爭利;永遠不居高位,不把持要津,在這個永遠不平的物質世界中,寧愿自居下流,藏垢納污而包容一切。“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其氣節之高尚,實為上乘。
所謂“大海不容死尸”,說明水性至潔,表面藏垢納污,實質卻水凈沙明,晶瑩剔透,至凈至剛,不為外物所染。儒家觀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因其長流不息,能普及一切生物,有德;流必向下,不逆成形,或方或長,必循理,有義;浩大無盡,有道;流幾百丈山澗而不懼,有勇;安放沒有高低不平,守法;量見多少,不用削刮,正直;無孔不入,明察;發源必自西,立志;取出取入,萬物就此洗滌潔凈,善于變化。
所以道家很看重水,主張觀水可以學做人。做人若能始終保持一顆平常心態,和其光,同其塵,愈深邃愈安靜;至柔而有骨,執著能穿石,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齊心合力,激濁揚清,義無反顧;靈活處世,不拘泥于形式,因時而變,因勢而變,因器而變,因機而動,生機無限;清澈透明,潔身自好,纖塵不染;一視同仁,不平則鳴;潤澤萬物,有容乃大,通達而廣濟天下,奉獻而不圖回報。
守柔如雁過無痕
道家主張守柔無為,老子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意思是說天下最柔弱的東西,可以變通穿行于最堅硬的東西之中。為什么會如此呢?因為柔弱的東西會變通,它善于改變自己。這就是柔弱勝剛強的道理。《道德經》里老子還講道,“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老子告訴人們,天地間的萬物,不辭勞苦,生生不息,但并不將成果據為己有,不自恃有功于人,如此包容豁達,反而使得人們更能體認自然的偉大,并始終不能離開它而另謀生存。所以上古圣人,悟到此理,便效法自然法則,用來處理人事。
做人處世,效法天道,盡量地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不辭勞苦,不計名利,不居功,秉承天地生生不息、長養萬物的精神,只有施出,而沒有絲毫占為己有的傾向,更沒有要求回報。人們如能效法天地而做人處事,才是最高的道德風范。而計較名利得失,怨天尤人,便是與天道自然的精神相違背。所謂“處無為之事”說的就是“為而無為”的原則:一切作為,應如行云流水,義所當為,理所應為,做應當做的事。做過了,如雁過長空,不著絲毫痕跡,沒有纖芥在心。
關于有為與無為,我們從老子那段“齒與舌”的故事里能了解得更多。
商容疾據說是紂王時的大夫,因屢次直諫荒淫無道的紂王,結果遭到貶謫。后來紂王剖比干,囚箕子,逐微子,商容疾感到心寒,便躲進深山之中,避世隱居,不問世事。武王滅亡商朝后,天下大定。周室表彰商容疾閭里,想召他出山,商容疾婉言謝絕。他遺世獨立,靜心養性,修得一副道骨仙顏,雖然年歲已過數百,仍然精神矍鑠,面色如童。到了春秋末年,老子降世,商容疾知道他不是平凡人物,便收他為弟子,傳授他天地玄機、處事妙道,所以老子后來成為一代圣人。
有一次,商容疾得了重病,自知將不久于人世。老子匆匆趕來問候老師。他先詢問了老師的病情,然后對老師說:“先生的病確實很重了,有什么教導要囑咐弟子的嗎?”
商容疾說:“乘車經過故鄉的時候要下車,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老子說:“過故鄉而下車,大概是表示要不忘故鄉吧?”
商容疾說:“對了!那么,經過高大的古樹的時候,要快速地走過,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老子說:“經過高大的古樹要快速地走過,這大概是說要尊敬德高望重的長者吧?”
商容疾說:“是啊!”
然后張開嘴給老子看,說:“我的舌頭在嗎?”
老子說:“在。”
商容疾又說:“我的牙齒還在嗎?”
老子說:“不在了。”
商容疾說:“你知道這是什么道理嗎?”
老子說:“舌存而齒亡,這不是說剛強的東西已經消亡了,而柔弱的東西還存在嗎?”
商容疾說:“說得好啊!天下的事理正是這樣。你沒看見那水嗎?天下萬物,沒有什么比水更柔弱的了。然而積水為海,則廣闊無際,深不可測,大至于無窮,遠極于無涯。百川灌之,無所增加;風吹日曬,沒有減少。上天則為雨露,下地則為潤澤。萬物沒有它不能生長,百事離開它不能成功。奔流起來不可遏止,無形無狀不可把握。劍刺不能傷害它,棒擊無法打碎它。刀斬不會斷,火燒不能燃。鋒利無比,可以磨滅金石;強健至極,可以承載舟船。深可滲進無形之域,高可翱翔于縹緲之間。涓涓細流回旋于川谷之中,滔滔巨浪翻騰于大荒之野。水為什么能夠具有如此大的威力?因為它柔軟潤滑,所以能夠出于無有,入于無間,攻堅克強,無可匹敵。弱而勝強,柔而克剛,世上沒人不知,然而無人能行。你明白了嗎?”
老子說:“先生說得太好了!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確實是萬世不易的定理。人活著的時候,身體柔軟脆弱,死后尸體就變得僵硬堅挺。草木活著的時候,又柔又軟,一死就變得枯槁堅硬。所以,剛強的東西是走向死亡的東西,柔弱的東西是生機勃勃的東西。軍隊太強大,容易被消滅;樹木太堅硬,容易被吹折。兩國相爭,弱國勝;兩仇爭利,柔者得。皮革太堅固,容易破裂;牙齒比舌頭硬,所以先消亡。堅強的東西能勝不如自己的東西,柔弱的東西則克超過自己的東西。所以強大的東西處于劣勢,柔弱的東西居于上風。積弱可以為強,積柔也就變成剛。欲剛必以柔守之,欲強必以弱保之。”
商容疾面露欣慰的笑容,說:“你已經得到大道了。天下之理都已被你說盡了,我還有什么需要留給你的呢!”
滿齒不存,舌頭猶在,無為而作,才能完成應當所為之事。所以,有時,不必偏執地追求“有為”和“大用”。
歷史上像老子一樣懂得柔弱清凈的人物也不少,比如清朝的曾國藩在為官方面,便是一生恪守“清靜無為”的思想。表面上看似柔弱,無所作為,卻能悠游自適,成就大業,就是因為他諳熟了老莊“柔弱勝剛強”的處世之道。
這正如許多世間之法則,不要走向極端,因為那更容易滅亡。而做人善于走在兩個極端之間,守柔無為能如雁過長空,不存纖芥,這才是智慧,只有這樣,才能使自己更長久地生存下去,并開創出一番事業。
欲認識世界先認識自己
《莊子·齊物論》里記載了一段十分有名的莊周夢蝶的故事。說:“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在這里,莊子用他亦真亦幻的語言向我們講述了自己的這樣一個夢:過去莊周夢見自己變成蝴蝶,欣然自得地飛舞著的一只蝴蝶,感到多么愉快和愜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莊周。突然間醒來,驚惶不定之間方知原來是我莊周。不知是莊周夢中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莊周呢?
在這個時候,莊子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是蝴蝶?是莊周?分不清楚。看,這就是莊子,我們可以從他的觀點中生發出這樣一個問題:自己到底是誰?我們到底是否能夠明確地認識自己?人生煩惱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如何從這些煩惱中解脫出來?
一個人被煩惱纏身,于是四處尋找解脫煩惱的秘訣。
有一天,他來到一個山腳下,看見在一片綠草叢中有一位牧童騎在牛背上,吹著橫笛,逍遙自在。他走上前問道:“你看起來很快活,能教給我解脫煩惱的方法嗎?”
牧童說:“騎在牛背上,笛子一吹,什么煩惱也沒有了。”
他試了試,卻無濟于事。于是,他又開始繼續尋找。不久,他來到一個山洞里,看見有一個老人獨坐在洞中,面帶滿足的微笑。他深深鞠了一個躬,向老人說明來意。老人問道:
“這么說你是來尋求解脫的?”
他說:“是的!懇請不吝賜教。”
老人笑著問:“有誰捆住你了嗎?”
“沒有。”
“既然沒有人捆住你,何談解脫呢?”
他驀然醒悟。
生活中的我們又何嘗不是像這個人一樣四處尋找解脫的途徑?殊不知,并沒有誰捆住我們的手腳,真正難以擺脫的是羈絆心靈的那個瓶頸。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阻擋自己前進的障礙往往并非道路的艱險,而是人自身。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莊子為什么會在雕陵栗樹林中遭受守園人的責問,就因為他被自己蒙蔽了,忘記了審視自己。現實生活中,很多人過得并不如意,這時,你必須省察自身,你的境況是怎么造成的。很多時候,省察的結果往往會使你大吃一驚,進而恍然大悟。
尼采在《道德的系譜》的前言中,也針對“認識你自己”來大做文章。他說:“我們無可避免跟自己保持陌生,我們不明白自己,我們搞不清楚自己,我們的永恒判詞是:‘離每個人最遠的,就是他自己。’——對于我們自己,我們不是‘知者’……”
認識你自己嗎?談何容易!一輩子不認識自己而做出了可恥可悲的事情的不是大有人在嗎!今天不是還有一部分人正是由于不認識自己,不能充分理解生活的幸福,經受一點點挫折、打擊就悲觀、失望、苦惱、抱怨、彷徨,終于在唉聲嘆氣、無所作為之中把時光白白浪費掉了么!
認識你自己罷!作為一個想正正經經做一番事業的人,對自己先要有個正確的認識,這難道不應當是一個起碼的要求嗎?比如說,你可能解不出那樣多的數學難題,或記不住那樣多的外文單詞,但你在處理事務方面卻有特殊的本領,能知人善任、排難解紛,有高超的組織能力;你的理化也許差一些,但寫小說、詩歌是能手;也許你分辨音律的能力不行,但有一雙極其靈巧的手;也許你連一張桌子也畫不像,但是有一副動人的歌喉;也許你不善于下棋,但是有過人的想象力。在認識到自己長處的這個前提下,如果你能揚長避短,認準目標,抓緊時間把一件工作或一門學問刻苦認真地做下去,久而久之,自然會結出豐碩的成果。魯迅說過,即使是資質一般的人,一個東西鉆上10年,也可以成為專家,更何況它又是你自己的長處呢?
古人早就說過:“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認識自己,只有認識自己,才能了解自己,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靈究竟需要什么。
認識自己是人生智慧的開始。認識自己吧,順著莊子那有些調皮詼諧的目光,我們就能走上智慧的道路。
定住本心,不為外物侵擾
古代有一個人,剛當上軍官時,心里很高興。每當行軍時,他總是喜歡走在隊伍的后面。
一次在行軍過程中,他的敵人取笑他說:“你們看,他哪兒像一個軍官,倒像一個放牧的。”
這個人聽后,便走在了隊伍的中間,他的敵人又譏諷他說:“你們看,他哪兒像個軍官,簡直是一個十足的膽小鬼,躲到隊伍中間去了。”
這個人聽后,又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他的敵人又說:“你們瞧,他帶兵打仗還沒打過一個勝仗,就高傲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邊,真不害臊!”
這次他聽了以后,心想:如果什么事都得聽別人的話,自己連走路都不會了。從那以后,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了。
很多時候,我們在通向成功的奮斗之路上常常會被一些人和事所干擾,就像那位軍官一樣,如果總是在意外界的看法,就會最終失去了真實的自我,連走路都不會了。甚至還會在歧路上越走越遠,找不到回頭的道路。其實,生命是屬于我們自己的,每個人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獨特的天空。我們所要做的只是不被別人的言論所左右,常養自信,做到“心不動,以不變應萬變”,活出自己。
在《莊子·逍遙游》有這樣一句話:“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辨乎榮辱之境,斯已矣。”意思是說:世上的人們都贊譽他,他不會因此越發努力;世上的人們都非難他,他也不會因此而更加沮喪。他清楚地劃定自身與外物的區別,辨別榮譽與恥辱的界限,不過如此而已呀!一個人只要達到這種境界,就不會總是受外界的干擾,就能夠真正把握自己的命運,自由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自己的路自己走,與人何干?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命運需要自己主宰。人要依據自己的心,作出自己的判斷,這樣,才能在不斷變換的外界境遇中,不為所動,不陷入慌亂被動。就如庖丁,自己心中對牛身體的構造了如指掌,所以常人看上去十分復雜的問題,他卻能得心應手。
所以說,心不動才能真正認清自己,遇到順境不動,遇到逆境也不動,不受任何外在的影響,做人才能游刃有余。現代人的狀況大多相反,遇到順境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遇到逆境的時候痛苦得不得了,這就帶來許多痛苦。
其實,我們遇到的任何外境都一樣,如果我們能夠了解這一點,守住內心的自信,做到心不動,不為外物所擾亂,就能做到道家所提倡的悠游自若的人生境界。確實,別人的喜好不代表自己的喜好,別人的見解也未必就很客觀。盲從他人最終只會導致一事無成,枉費心力。所以做人要堅定自己的主張,不要讓眾人的意見淹沒了自己的才能和個性。一味地聽從別人的意見,就會迷失自我。道家看來,做人只有做到內心不動,才能在不斷變換的人生境遇中游刃有余,做人才能不迷失自己。
一位小有名氣的年輕畫家畫完一幅杰作后,拿到展廳去展出。為了能聽取更多的意見,他特意在他的畫作旁放上一支筆。這樣一來,每一位觀賞者,如果認為此畫有敗筆之處,都可以直接用筆在上面圈點。
當天晚上,年輕畫家興沖沖地去取畫,卻發現整個畫面都被涂滿了記號,沒有一筆一畫不被指責的。他十分懊喪,對這次的嘗試深感失望。
他把他的遭遇告訴了另外一位朋友,朋友告訴他不妨換一種方式試試。于是,他臨摹了同樣一張畫拿去展出。但是這一次,他要求每位觀賞者將其最為欣賞的妙筆之處標上記號。
等到他再取回畫時,結果發現畫面也被涂遍了記號。一切曾被指責的地方,如今卻都換上了贊美的標記。
“哦!”他不無感慨地說,“現在我終于發現了一個奧秘:無論做什么事情,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因為,在一些人看來是丑惡的東西,在另一些人眼里或許是美好的。”
不同的人在面對同一件事物時,往往會發出不同的感慨,持有相異的觀點。有時同一個人關于同一事件的觀點,也會因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如果我們想用追隨他人的喜好的方法來討好他們的話,那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我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人生來就有差異,喜好、興趣、性格等也由此不同,所以我們要盡力使自己做到內心不動,不為外物的毀譽所擾亂。
先忘我,才能技通乎神
《莊子·養生主》中有一篇十分精彩的庖丁解牛的故事:
庖丁給文惠君宰殺牛牲,分解牛體時手接觸的地方,肩靠著的地方,腳踩踏的地方,膝抵住的地方,都發出砉砉的聲響,快速進刀時刷刷的聲音,無不像美妙的音樂旋律,符合《桑林》舞曲的節奏,又合于《經首》樂曲的樂律。
文惠君說:“嘻,妙呀!技術怎么達到如此高超的地步呢?”
庖丁放下刀回答說:“我所喜好的是摸索事物的規律,比起一般的技術、技巧又進了一層。我開始分解牛體的時候,所看見的沒有不是一頭整牛的。幾年之后,就不曾再看到整體的牛了。現在,我只用心神去接觸而不必用眼睛去觀察,眼睛的官能似乎停了下來而精神世界還在不停地運行。依照牛體自然的生理結構,劈擊肌肉骨骼間大的縫隙,把刀導向那些骨節間大的空處,順著牛體的天然結構去解剖;從不曾碰撞過經絡結聚的部位和骨肉緊密連接的地方,何況那些大骨頭呢!優秀的庖丁一年更換一把刀,因為他們是在用刀割肉;普通的庖丁一個月就更換一把刀,因為他們是在用刀砍骨頭。如今我使用的這把刀已經十九年了,所宰殺的牛牲上千頭了,而刀刃鋒利就像剛從磨刀石上磨過一樣。牛的骨節乃至各個組合部位之間是有空隙的,而刀刃幾乎沒有什么厚度,用薄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節和組合部位間,對于刀刃的運轉和回旋來說那是多么寬綽而有余地呀。所以我的刀使用了十九年,刀鋒仍像剛從磨刀石上磨過一樣。雖然這樣,每當遇上筋腱、骨節聚結交錯的地方,我看到難于下刀,為此而格外謹慎不敢大意,目光專注,動作遲緩,動刀十分輕微。牛體霍霍地全部分解開來,就像是一堆泥土堆放在地上。我于是提著刀站在那兒,為此而環顧四周,為此而躊躇滿志,這才擦拭好刀收藏起來。”
有一位作家說:“靈魂如果沒有確定的目標,它就會喪失自己,因為俗話說得好,無所不在等于無所在。”在莊子的筆下,庖丁就是這樣一個自在游走的人,甚至就像一個藝術家一樣,達到了通神的境界。庖丁的游刃有余是憑空產生的嗎?若不是,那從何而來?庖丁告訴我們說“我只用心神去接觸而不必用眼睛去觀察,眼睛的官能似乎停了下來而精神世界還在不停地運行”,并且“為此而格外謹慎不敢大意,目光專注,動作遲緩,動刀十分輕微”。看看,庖丁的精神境界已經專注到了絕對忘我的境界,所以才能技通乎神、游刃有余。
所以說,一個人無論學習什么技藝,從事什么事業,如果想達到駕輕就熟、游刃有余的境地,必須能夠忘我。美國作家海明威的作品以其自然、清新和精練而享譽世界,他那極為簡潔的對話有著“電報式”的美稱。他在談到自己的寫作習慣說:“我不停地寫,剛開始時寫得不好,慢慢地就寫得好了;我站著寫,而且只用一只腳站著,采用這種姿勢,使我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態,迫使我盡可能簡短地表達我的思想。”
有一幅漫畫畫的是一個青年在找水,他不停地挖井,但總是患得患失,不能專注,不能堅持,結果挖了好多的淺井,也沒挖出水。其實,那找水的青年,只要他回到原地繼續挖完那些未完成的井,或者到新地方后持之以恒地挖下去,他一定能找到水源。這個故事所闡明的道理告誡人們,在學習上、工作中,只有我們能定下心來,順著事物本身的節奏規律循序漸進,才能獲得像莊子書中所描述的庖丁一樣的忘我,進而做事臻于駕輕就熟、游刃有余的更高境界。
淡看人生浮沉
老子在《道德經》一書中有一段關于寵辱的精彩論述:“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萬物發展有其規律,到極致時就會走向反面,到鼎盛時就會走向衰敗。熊熊燃燒之火,離快要熄滅的時候已經不遠了。因而,對于名利寵辱不必強求,不如淡然處世,反而有時會收到“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效果。這本不足道,世間萬物無常,更何況寵辱不過都是外人加給我們的。別人能給你的東西,他們也就能隨時拿走。所以不要為了他們的饋贈而喜悅,也不要為了他們的“拿走”而心生怨懟。
歷史上有一個叫孫叔敖的人,一生幾次沉浮,卻始終游走于榮辱得失間,淡然處世。頗受后世推崇。
孫叔敖原來是位隱士,被人推薦給楚莊王,三個月后做了令尹(宰相)。他善于教化引導人民,因而使楚國上下和睦,國家安寧。有位孤丘老人很關心孫叔敖,特意登門拜訪,問他:“高貴的人往往有三怨,你知道嗎?”孫叔敖回問:“您說的三怨是指什么呢?”孤丘老人說:“爵位高的人,別人嫉妒他;官職高的人,君王討厭他;俸祿優厚的人,會招來怨恨。”孫叔敖笑著說:“我的爵位越高,我的心胸越謙卑;我的官職越大,我的欲望越小;我的俸祿越優厚,我對別人的施舍就越普遍。我用這樣的辦法來避免三怨,可以嗎?”孤丘老人感到很滿意,于是走了。
孫叔敖按照自己說的做了,避免了不少麻煩,但也并非是一帆風順,他曾幾次被免職,又幾次被復職。有個叫肩吾的隱士對此很不理解,就登門拜訪孫叔敖,問他:“你三次擔任令尹,也沒有感到榮耀;你三次離開令尹之位,也沒有露出憂色。我開始對此感到疑惑,現在看你的氣色又是如此平和,你的心里到底是怎樣的呢?”孫叔敖回答說:“我哪里是有什么過人的地方啊?我認為官職爵祿的到來是不可推卻的,離開是不可阻止的。得到和失去都不取決于我自己,因此才沒有覺得榮耀或憂愁。況且我也不知道官職爵祿應該落在別人身上呢,還是應該落在我的身上。落在別人身上,那么我就不應該有,與我無關;落在我身上,那么別人就不應該有,與別人無關。我的追求是隨順自然,悠閑自得,哪里有工夫顧得上什么人間的貴賤呢?”肩吾對他的話很欽佩。
莊子十分推崇真人、至人。古人認為真人達到了很高的境界,外物不能使他意志動搖,美女不能使他淫亂,強盜不能劫持他,就是伏羲、黃帝也不配和他交游。死和生對于人是極大的事情了,可都不能改變他的操守,何況是官職爵位呢?像他這樣的人,精神穿越大山無阻礙,潛入深淵也不會被水沾濕,處于卑微地位不會感到狼狽不堪。他的精神充滿天地,他越是給予別人,自己越是感到富有。
寵辱不掛心,成敗得失都從容以待,這是我們常常掛在嘴邊的話,但是要做到又談何容易呢?
其實,人生境界的高低不在于個人社會地位的高低,而在于一種心態,我們常常是寵辱皆驚,得失成敗都看得很重,其實并不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真人從容淡泊的境界,只是我們習慣于把塵世間的榮辱成敗看得太重而已。所以,做人若能放下自我,放寬眼界,胸懷夠寬廣,自然能夠承載很多得意與失意,那么就靠近了圣人們所描述的境界。
曲到好處方為上
“曲則全,枉則直,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彎曲便會周全,反過來彎曲便會伸直;低洼便會充盈,陳舊便會更新;少取便會獲得,貪多便會迷惑。其實有時候,直來直去未必達到好效果,曲線反而才是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老子寥寥數語便將為人處世與自利利人之道點出。
為人處世,必須善于“曲線以達目的”,只此一轉,便可化腐朽為神奇。以言談為例,善于言辭之人,講話婉轉而圓滿,既可達到目的,又能彼此無事。不過善用曲線,也必須堅持直道而行的原則,不然會淪為奸猾。“枉則直”,歪的東西把它矯正過來,即為枉,直是人為的。矯枉過正,一件東西太彎了,稍加糾正一下即可,如果矯正太過,又彎到另一邊去了。古語道:“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
曲直之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其實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不一定是直線。正所謂曲到好處方為上,比如提意見,善于運用迂回巧妙的方法,往往更有效。
春秋時期,魯國人宓子賤曾在魯國朝廷做官。一次,魯君派他去治理一個名叫亶父的地方。他受命時心中久久難以平靜,擔心到地方上做官,離國君甚遠,容易遭到自己政治上的夙敵和官場小人的誹謗。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假如魯君偏信讒言,自己的政治抱負豈不是會落空?因此,他在臨行時想好了一個計策。
宓子賤向魯君要了兩名副官,以備日后施用計謀之用。他風塵仆仆地來到亶父,該地的大小官吏都前往拜見,宓子賤叫兩個副官拿記事簿把參拜官員的名字登記下來,這兩人遵命而行。當兩個副官提筆書寫來者姓名的時候,宓子賤卻在一旁不斷地用手去拉扯他們的胳膊肘兒,使兩人寫的字一塌糊涂,不成樣子。等前來賀拜的人已經云集殿堂,宓子賤突然舉起副官寫得亂糟糟的名冊,當眾把他們狠狠地鄙薄、訓斥了一頓。宓子賤故意滋事的做法使滿堂官員感到莫名其妙、啼笑皆非。兩個副官受了冤屈、侮辱,心里非常惱怒。事后,他們向宓子賤遞交了辭呈。宓子賤不僅沒有挽留他們,而且火上澆油地說:“你們寫不好字還不算大事,這次你們回去,一路上可要當心,如果你們走起路來也像寫字一樣不成體統,那就會出更大的亂子!”
兩個副官回去以后,滿腹怨恨地向魯君匯報了宓子賤在亶父的所為。他們以為魯君聽了這些話會向宓子賤發難,從而可以解一解自己心頭的積怨,然而這兩人沒有料想到魯君竟然負疚地嘆息道:“這件事既不是你們的錯,也不能怪罪宓子賤,他是故意做給我看的。過去他在朝廷為官的時候,經常發表一些有益于國家的政見,可是我左右的近臣往往設置人為的障礙,以阻撓其政治主張的實現。你們在亶父寫字時,宓子賤有意掣肘的做法實際上是一種隱喻。他在提醒我今后執政時要警惕那些專權亂諫的臣屬,不要因輕信他們而把國家的大事辦糟了。若不是你們及時回來稟報,恐怕今后我還會犯更多類似的錯誤。”魯君說罷,立即派親信去亶父。這個欽差大臣見了宓子賤以后,說道:“魯君讓我轉告你,從今以后,亶父再不歸他管轄。這里全權交給你。凡是有益于亶父發展的事,你可以自主決斷。你每隔五年向魯君通報一次就行了。”宓子賤在魯君的開明許諾下,排除了強權干擾,在亶父實踐了多年夢寐以求的政治抱負。
宓子賤沒有直言進諫,而是用一個自編自演、一識即破的鬧劇,讓魯君意識到了奸詐隱蔽的言行對志士仁人報國之志的危害,可謂用心良苦。
人生最偉大的作為,不必要求成功在我,無論道德修為,或是事業功名,都遵循“功成,名就,身退”的天之道,一切付之全歸,就是“曲則全”的大道,即人生的最高藝術。“誠”字還表明絕對不能把“曲則全”當做手段,要把它當做道德,要真正誠誠懇懇地去做。若一味將“曲則全”作為權術手段,到頭來將一事無成,兩手空空。
人與人的距離有時候很遠,有時候又很近。很多時候,我們推崇的似乎是直諫之人,說話直來直去,似乎尤顯真誠。但是,人們之間往往因為太真誠了,彼此偶然不顧及情面,便會使得本來關系密切的朋友分道揚鑣,而要是碰到跟上級打交道,輕則丟掉飯碗,重的話還有可能因此而將腦袋丟掉。要是這樣的話,那不是太不值得了。世界上最短的距離,不是直線的距離而是曲線的距離,因為它以一種婉轉美妙,讓人能欣然接受的方式,將隔著一堵墻的兩個點連接了起來。
靈活應變,游刃有余
堯舜傳位,很值得品評,人們常認為堯子丹朱不肖,堯發明圍棋來訓練其子思維的縝密,結果一無所獲,于是遂放棄了傳位于子的念頭,將自己的位子傳給了舜。后來歷史學家認為帝堯真是高明,他傳位于舜,是政治上最高尚的道德,同時也是保全自己后代子孫的最高辦法。后人甚至有此推測:當時由丹朱即位做了皇帝的話,也許會作威作福,反而變得非常壞、非常殘暴,那么堯的后代子孫,也可能危險了。他把天下傳給了舜,反而保全了他的后代,這也是隱含在老子所說的“曲則全”中的又一個道理,那就是應變、變通。
實際上我們中國人做事歷來比較講究方法。我們再來看一個例子,看看齊桓公小白做事的方法。
公元前686年,公孫無知反叛,殺死齊襄公,自立為君。一個月后,公孫無知被大臣設計刺死。國不可一日無主,于是,齊國的大臣派人迎接流亡魯國的公子糾回國繼位,魯莊公親自率兵護送。效忠公子糾的管仲預計:流亡在莒國的公子小白也可能回齊國爭位,為了防止公子小白回到齊國繼位,管仲親自率三十乘兵車去攔截公子小白。在過即墨三十余里的地方,管仲所帶的一隊人馬與公子小白相遇。爭斗中,管仲彎弓搭箭,向公子小白射箭,只見小白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撲倒在車上。此時,管仲才撥轉馬頭,帶一行人優哉游哉地護送公子糾回齊國即位。殊不知,當他們到達齊國的邊界時,公子小白已搶先一步即了王位,成了齊國國君齊桓公。管仲和公子糾大為驚惑。原來,管仲的那一箭并沒有射中小白,而是射到小白的帶鉤上,小白趁勢咬破舌尖,噴血倒下裝死,蒙騙了管仲。然后,公子小白抄近道急奔回國,經謀士鮑叔牙說服了齊國眾大臣,登上了王位。
小白這種佯裝的辦法,竟讓他成了萬圣之尊的齊桓公,不能不讓人贊嘆他臨機應變的能力。若非是有這番機智膽識,想必他后來也無法成就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霸業了。
人活一世,生存環境不斷變遷,各種事情接踵而來,墨守成規、只認死理是無論如何都行不通的。講究變通與應變,并不是要我們奴顏婢膝,而是要我們在處理事情的時候,要變通,要想辦法保全自己,要在關鍵時刻能靈機一動,這是一種本事。
相對于齊桓公這些大人物,在小人中把隨機應變、機靈辦事應用得最活絡的要數大太監李蓮英了。他的得寵并不是偶然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慈禧愛看京戲,常以小恩小惠賞賜藝人一點東西。一次,她看完著名演員楊小樓的戲后,把他召到眼前,指著滿桌子的糕點說:“這一些賜給你,帶回去吧!”
楊小樓叩頭謝恩,他不想要糕點,便壯著膽子說:“叩謝老佛爺,這些尊貴之物,奴才不敢領,請……另外恩賜點……”
“要什么!”慈禧心情高興,并未發怒。
楊小樓又叩頭說:“老佛爺洪福齊天,不知可否賜個字給奴才。”
慈禧聽了,一時高興,便讓太監捧來筆墨紙硯。慈禧舉筆一揮,就寫了一個福字。
站在一旁的小王爺,看了慈禧寫的字,悄悄地說:“福字是‘示’字旁、不是‘衣’字旁的呢!”楊小樓一看,這字寫錯了,若拿回去必遭人議論,豈非有欺君之罪?不拿回去也不好,慈禧一怒就要自己的命。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他一時急得直冒冷汗。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慈禧太后也覺得挺不好意思,既不想讓楊小樓拿去錯字,又不好意思再要過來。
旁邊的李蓮英腦子一動,笑呵呵地說:“老佛爺之福,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出一‘點’呀!”楊小樓一聽,腦筋轉過彎來,連忙叩首道:“老佛爺福多,這萬人之上之福,奴才怎么敢領呢!”慈禧正為下不了臺而發愁,聽這么一說,急忙順水推舟,笑著說:“好吧,隔天再賜你吧!”就這樣,李蓮英為二人解脫了窘境。
李蓮英的機智在于借題應變,將錯就錯。這種圓場技術不僅需要智慧,也是與腦子機靈、嘴巴活絡分不開的。慈禧常夸“小李子”會辦事,看來也非虛言。
生活中,過于耿直的人有時候不能接受變通,那是因為他忽略了人性。事實上很多時候,人是情緒化的動物,并不是完全理智的。在古代掌握有生殺大權的帝王,更是如此。即使是忠言,但是逆耳,大家就是不愛聽,皇帝一沖動,人頭落地,實在是不值得。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講究策略就很必要了。
變通在古今一樣都是十分重要的,很多時候劍拔弩張對大家都不利。不如在做事情上講點技巧,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這并不是什么圓滑。如果一個人個性耿直不愿意變通,那么多少應該講點技巧,做個簡單的換位思考,就會發現自己所堅持的,其實多么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