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這里不是江南，也沒有火紅的花朵。原野上一片黑一片綠，夾雜著人類忙碌的身影。一群人、妖在成方的帶領下圍攏著，里面是牛大錘和他的曲轅犁。

這里是春耕的現場，一場新舊農具的耕作比賽即將開始。魯孝利的兩個舊式農具耕作組和牛大錘的一個新式農具耕作組競爭。一方老農掌轅，一方鐵匠兼職。

隨著一聲令下，三頭黃牛戮力向前。五十米內魯氏領先，不過耕深落后不止一半。百米之后牛氏奮起直追距離縮短。田間地頭掉頭回轉，鐵匠技拙明顯，距離再次拉開。

圍觀群眾一片噓聲，老牛不急不躁穩扎穩打。到了第二圈過半，速度漸漸持平。第三圈時，已經并駕齊驅。五圈已過，老牛黃牛氣喘微汗，老漢黃牛長吁短嘆雙腿打顫。

在一片歡呼中，牛大錘春風滿面的向人們講解：“這曲轅犁采用鋼尖鐵面全曲犁鏵，配合曲式木架，最大的好處就是耕深省力。僅此一項就可使勞動效率倍增，實乃能夠改變歷史的大發明。”

“噫~不要臉！”

“切！你們這幫家伙是嫉妒，嫉妒懂嗎？”

“別廢話”魯孝利不滿道：

“就說你能提供多少吧！還搞什么神秘感，能的你。”

“我高興！徒弟們，把簾子拉開。”

伴隨著牛大錘的嘚瑟，大車上覆蓋的草簾翻開，露出了下面的農具：整整一車二十五架。

牛大錘解釋：“一個冬天沒休息，咱們鐵作跟木作緊密配合，共制作出來五百多架曲轅犁，都分出去啦！”

“別邀功了，說得誰不知道似的。”眾人起哄。一窩蜂的把犁分了，紛紛攘攘著要親自上手玩一把。

成方就和十娘一起給齊五牽牛。倒不是他倆自愿。一個是攝于雌威不敢反抗，一個是人小個矮有心無力。

五娘這貨興奮難抑，雙唇開合間“吁~駕”“吁~駕”，把個老牛趕的走走停停適從無所。本人猶不自知，雙手左搖右晃上提下壓、忙得不亦樂乎。

一壟到頭，回去再看。只見一條土溝深深淺淺彎彎曲曲寬者五寸窄的難見。她也不氣餒，就驅趕著成方再來一遍。

成方私下猜測。這菇涼也不是沒見過耕犁、沒主持過春祭。之所以辣么亢奮，多半是受氣氛影響而從眾。這就叫：一個勞動者的誕生。

一直忙碌到日薄西山，終于完成了兩畝地的翻耕。終于依靠高蹺完成了首耕的十娘唧唧喳喳不停，完全不顧大功臣已經兩腿灌鉛欲仙欲死。

說起來殘酷。即便是春耕這么大的勞動量，眾人也不過在中途喝了點咸麥粥，一天下來早已饑腸轆轆。這一刻歇息下來，都急著回去喝完稀粥上床睡覺。

成方亦強打精神，無視了非人類的騷擾兩步并做三步，終于在伸手可見五指時，混到了一桌美餐。也不知是何美味，也不曾洗漱更衣。迷迷糊糊間，就感覺睡到了天明。

成方躺在三層棉被上不肯起來。這架紅木制成、墊了十寸厚草席的大床太過舒適只是其一，渾身酸痛的骨頭才是主因。昨天耕作時只覺體虛難熬，偷偷吃了顆辟谷丹才堅持下來。沒想到今天報應來了，逞能的后果就是肌肉勞損。

拒絕了春蘭秋菊的服侍要求，強撐著喝了藥液稀飯，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正魂飛渺渺不知其所在間，感覺一股清氣游走全身好像泡溫泉，舒適得他一聲呻吟悠悠醒轉。

“你醒啦？”旁邊傳來嬉笑聲，正是齊五娘。

“是你幫我治療傷勢？”成方挺感動，不枉為師一番教導。

“沒錯。大姐擔心你，就讓我來看看。還好不用挺尸太久。”

“……”感動瞬間沒了一半。

自我關心道：“我這還要躺多久。”

“也不用多久啦！有了我這次疏通推拿，三兩天就能下地走動了。”五娘自信滿滿。

“也不是很有效嘛！”成方腹誹。他卻不知，自己這次分明拉傷了肌肉。若靠傳統方法，非得躺個十天半月。齊五為他渡氣疏通經絡，雖不能即時愈合，卻免了長期臥床不起的痛苦。

又是一番你問我答滔滔不絕，在胡扯了一通春種秋收四時變換的原理后，齊五娘心滿意足的走了。留下成方長途一口氣：尼瑪！再不走，就要祈求萬能的千度了。

來探望病人的一波接一波，成方才發覺自己人緣這么好。不過，你們一個個扭曲著臉算什么回事？當我看不出這是嘲笑的意思嗎？

其實這也真不怪別人。在這個道法顯世的時代，因為一場春耕弄傷自己的小伙還真是僅見。即便如那些高門大閥，子弟們即便不學無術、也多自小半習武強身。至于農家子，日常勞作中就潛移默化的吸收了靈氣，各個都稱的上身強力壯。

他是還沒去過戰場。這年月，槍挑活人、以一當百可不是特效修飾。如石勒石虎這種底層殺出來的軍頭，真的是能生裂虎豹的強人。更別提未來的天下第一猛士、武悼天王冉閔了。

書歸正傳。成方喝了三天草藥，終于能在秋菊攙扶下慢步走動。

這一日閑極無聊，就把夏荷召開問話。作為部長秘書、內門首席，她是教育口的外聯人。

“咱們主要針對三十以下婦女做掃盲培訓，不禁旁聽。目前已有兩千多人次完成漢語拼音畢業考試。有一千多人接受了加減乘除訓練，能做萬以內加減運算。”

“成果可喜啊！”成方贊許。

“下一步是不是可以普及小學了？咱們邊教學，邊進行初中文化的學習？”

“那不行”夏荷搖頭道。

“一個是師資不足，在一個是物力不足。小孩子也是半個勞力，脫產就需要給予糧米補助，咱們沒那個財力物力。”

“之前的會議決議是分兩步走。先普及三年初小，待各部門進入收益期再普及高小。”

“……”成方嘴巴開合又閉上。

我好像又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