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之后，養殖的海帶開始進入收獲期。一方方竹排、一艘艘小船往來穿梭，一頭頭老牛架起一輛輛大車連接成排，上面都是高高的海藻和滿滿的希望。

人們把海帶往外運。一半掛在竹竿上暴曬，一半拉去鹽場腌制后暴曬。至于邊角碎料，和收獲的寄生動物一起熬湯喝，美味又營養簡直不要太快樂。

“美好的生活哪里來？就在咱勞動人民的雙手間……”成方哼著歌謠一路看，身下是他的專用座駕。

“早啊！魯總管?！背煞綄︳斝⒗蛘泻?。

“……”農事總管魯孝利看一看偏西的日頭，沒理他。

成方就再接再厲：“那個，魯老哥啊！我想到個新的主意，可以大大增加咱們的收入?！?

“什么主意？”魯有孝來了興趣。對于他學識，眾人向來是信服的。

表演得到了反饋，成方就陷入了亢奮，于是雙手比劃道：“大脖子病知道不？就是甲狀腺腫大。長個大肉瘤在脖子上的那種。”

“內地倒是見過很多！”魯有孝遲疑著道。

“著??！”成方興奮道。

“咱們就把海帶打碎混合食鹽賣。這就叫海鮮鹽，專治大脖子病。”

魯有孝雖然相信他不會在技術問題上胡扯，卻還是要做個驗證。就問：“多久見效？魯中就有豫州來的流民，多有此癥者。可以做個示范?！?

“快則三月，慢則半年即可見效。”

“單獨賣海帶不行嗎？”魯管家一時沒轉過彎來。

“這樣就要交兩次過路費呀！”成方無奈道。

他本想著為天下人做點好事，同時開拓下財源，于是就跟武廣增商議把海帶賣到內陸去。結果商隊統領連連搖頭，直言指教道：“內陸的人們連飯都吃不飽，如何消費得起昂貴的海產？”

成方不服，就質問他：“咱們即將收獲的海帶眼看著多到吃不完，便宜點賣給內陸就是了。這也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你莫非還想著高價牟利嗎”

武廣增就感嘆：“大傻??！不是哥們心太黑，實在是山匪路霸太多了啊！”

“這一路西去，衣食住行就不說了。單說這投宿的塢堡、路過的關卡，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十成的貨物，一路盤剝下來，能有三成運到就是頂好的了。算上各項開銷，價格不翻上十倍都不好回本的！”

“這幫惡霸軍閥這么狠的嗎？”成方有點吃驚。按照他的估算，百分之八十的商稅就已經很高估了，又不是什么酒水奢侈品。

“狠？”武統領冷笑。

“還有更狠的。知道羯胡石家嗎？”

“趙國皇室那個？”

“對。這家人買東西都是用搶的。高興了給點陳芝麻爛谷子，不高興了直接連人帶貨一起沒收?！蔽鋸V增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然吃過大虧。

成方也不敢深問。于是苦思冥想，這才把主意打到了日常必備的食鹽身上。畢竟，石趙再兇殘，也得讓人民吃鹽吧？就算他們腦殘到要禁鹽，不是還有龐大的私鹽販子嗎？這可是個以出造反者聞名的組織，而且牛逼的存在了幾千年。

立下了方針，就有了和大管家魯孝利商議的那一幕。

“以食鹽開路倒不是不行。這東西雖然也被課稅，卻也有無數人愿意保駕護航。只是有一樣，價格該怎么定？一樣的價錢，買了摻雜質的食鹽，民眾未必愿意?！?

“解釋海帶的作用也不行嗎？”

“吃不起飯會死，大脖子卻不一定會死！依我之見，不如走精品路線，銷往高門大戶?！?

“權貴們不缺海鮮。”

“他家的下人、管事缺。他們還有親朋好友和商行田莊。”

“這違背我初衷??！”成方無奈。

“先易后難！”魯孝利道。

敲定了海帶卷海鹽當鹽卷賣的事宜，成方問起近海捕魚的事宜。

“新造的十米大舟不太好用?。　濒斝⒗悬c不滿。主要是漏水問題。總共五條船，就有兩艘漏水嚴重，出海一趟維修四五天，煩不勝煩。

“這也是沒法子，材料工藝都不過關。先沿著青州半島捕撈，給貿易船隊探路吧。”硬件不過關，成方也是無法。倒不是他要強行攬事，只是黃渤貿易線關系到全局戰略，再怎么咸魚也是要關注一下的。

環黃渤海貿易戰略是成方提出的，為的是解決膠澳物產不足的問題。

由于青州境內多山地丘陵，南北兩面又無險可守。對外擴張的話，出門就是平原，面臨著敵方騎兵威脅，可謂易攻難守四面漏風。這也是此地難為帝王之基的原因，開局難度僅次中原四戰之地，又無中原物產之豐、黃淮之利。

既然基地已經展開，斷沒有輕易轉移的道理。成方就發揮主觀能動性，設法外購資源。中原戰亂四起勢力繁多，人多力乏物產豐富的朝鮮半島就成為了他的目標。

遼東的戰馬皮毛，平壤的煤鐵人口，日本的金銀硫磺，只是想一想就讓他口水直流。說這些過于遙遠，想要有收益恐怕額額十年起步了。

說點近處的。作為遠期戰略的前置，對東晉貿易商隊已經返回。去時走陸路，有百十人。回程走水路，有五百多人。除了部分押送人員，這些都是買來的工匠、船員，是貿易戰略的一部分。

由于衣冠南渡，南方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失地農民和逃民無路可走，就下海上山成為編外之民。這些人一旦被官府抓到，要么通軍、要么為奴。還有一些匠戶，不堪官府的盤剝，奮起反抗逃走。這些都間接為民族融合，和技術擴散提供了便利。也為成方偷渡人才的計劃提供了方便。

“芝麻開門”是一項長期人才引進工程。目標是晉國的工匠小吏，和落魄士族、低級軍官，需要長期堅持。

這個計劃和通商貿易相輔相成。依靠貿易收買、掩護，使得情報人員以合作者的身份打入了士族內部，得以收集各類人才、軍事、政經信息。這些信息又反過來為人才引進和貿易調整提供方便，極大的加速了成系勢力的發展。

當然，以上計劃都還處在展開階段，此次買人不過牛刀小試，以后還會給成方帶來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