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各個等級對象的構造

前面提到，卡爾納普要立的構造系統是一個按等級次序排列的概念或對象的系譜。他把對象分為四大種類：自我心理的對象、物理的對象、他人心理的對象、社會人文的對象（卡爾納普原文為“精神的對象”，我們在譯文中亦按原文譯為精神的對象）；其中自我心理的對象為低等級對象，物理的對象為中間等級對象，他人心理的對象和社會人文的對象為高等級對象。

卡爾納普說，對構造系統的表述，最精確的是邏輯斯蒂即符號邏輯的語言，但為了便于讀者理解，他同時使用了其他三種語言表達形式：語詞文字的意譯、科學慣用的實在論語言、虛擬構造的語言。不過，事實上，卡爾納普只在表述低等級對象即自我心理對象的構造定義時使用了符號語言，對其他領域對象的構造都不曾提供符號語言表達的定義。下面我們以普通語言的表述形式簡略地介紹一下卡爾納普對各個領域對象的構造程序和內容。

低等級：自我心理對象的構造。首先，從基本關系構造出基本要素，這就是把“原初經驗”定義為“相似性記憶”關系的關系項；然后將彼此含有相似成分的兩個原初經驗的關系定義為“部分相似性”；基于部分相似性可構造出“相似圈”，“相似圈”是彼此有部分相似性的那些性質的可能最大的類；“性質類”被定義為代表原初經驗的某種共同的東西的對象；根據性質間的相似性關系，我們可對感覺道進行分類，把由同一感覺道構成的類稱為“官覺類”；由此將視官覺定義為具有五維度（即色調、飽和性、亮度、高度和寬度）的官覺類；在一個官覺類內，就其相似性來說，諸性質的次序是由它們的鄰近關系規定的；鄰近關系具有一定的維數；視野是作為鄰近位置的二維次序被構造的；顏色體被定義為鄰近顏色的次序并且是三維（色調、飽和度和亮度）的；在定義或構造了性質類和官覺類之后，我們就可以構造作為個別經驗成分的感覺了，感覺被定義為一個原初經驗及屬于它的一個性質類的有序偶；卡爾納普認為，在這個構造過程中，我們不僅有了空間次序（如視野位置），而且有了時間順序，因為原初經驗的相似性記憶關系就包含著一個經驗要素在另一個之先的時間前后順序，不過這還是一個“先行的、尚不完整和無嚴密序列的時間次序的關系”。至此就完成了對系統的低等級對象即自我心理對象的構造，從而進入對中間等級對象的構造。

中間等級：物理對象的構造。物理對象又分為知覺的世界和物理學的世界。知覺的世界的構造是從時空世界的構造開始的。時空世界被定義為被賦以顏色（或其他官覺性質）的世界點的類。時間和空間是作為世界點的四維的次序由這些點構造出來的。視覺的事物是在一束世界線內在一段較長的時間保持鄰近關系的那些世界點的類。觸覺的事物也是以同樣的方式構造的。視覺觸覺事物中最重要的是“我的身體”。感覺器官是身體的部分，由感覺器官的概念可進而構造各種官覺性質；借助于這些東西，我們就可以把一切意識過程和無意識的心理過程構造出來了，這時才出現了“自我”。各種官覺性質之被賦予世界點，就從視覺觸覺事物得到知覺的事物，構造出“知覺的世界”。通過消除官覺性質而代之以數量值，我們就進入了“物理學的世界”。在物理學世界中被賦予世界點的不是性質，而是數，即物理狀態值。因此，物理學世界是一個主體間化的世界，而且有嚴格的可以數學表述的規律適用于它。由此我們就可以對從無機物到有機物、從植物、動物到人的物理對象的全部領域加以特征描述和構造了。人作為生物學上有機體分類的一個類，既包括“我的身體”，也包括“其他的人”。“其他的人”構成一個對象種類，對于構造系統具有特殊的重要性，他人心理的構造和更高級的對象的構造都與這個對象種類有聯系。

高等級：他人心理對象和社會人文對象的構造。他人心理對象的構造在于借助表達關系把心理過程賦予一個他人的身體；如果我們對人的中樞神經過程與其相應的心理過程的聯系有確切的認識，那么也可以根據這種心物關系來構造他人心理的對象。我們還利用他人的語言表達和他人的報道來構造他人心理。正如“我的世界”是從“我的經驗”構造出來的，他人的世界是從他人的被構造的經驗中構造出來的。他人世界的對象與我的世界的對象有一種主體間相互配置關系。在我的對象系統和他人的對象系統中彼此主體間相互配置的那些對象的類被稱為“主體間的對象”，它們構成“主體間的世界”。這是科學的真正的對象領域。至于社會人文對象（精神對象）的構造，首先和主要是根據“顯現關系”。最初的社會人文對象是完全根據它們的顯現，即根據那些使它們現實化或表現出來的心理過程構造出來的。在最初的社會人文對象的基礎上我們可以構造出所有的社會人文領域的對象，即經濟、政治、法律、語言、藝術、科學、技術、宗教等等的產物、性質、關系、過程、狀況等等。卡爾納普特別指出，社會人文對象雖然是由心理的東西構造出來的，但這決不意味著把它們“心理化”了，因為社會人文對象已構成一個新的對象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