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關系的配置問題和本質問題

與每種關系相聯系，有兩類不同的問題，如果涉及的是不同種類對象的關系，那么這兩類問題的區別就尤為重要。所謂“配置問題”我們是指關系存在于哪些對象序偶中的問題，說得更確切些，即我們要考察的關系的普遍配置律是什么。對此我們可作如下形式的回答：如果前項（關系者）具有如此這般的一種性質，那么后項（被關系者）就具有某某性質（反之亦然）。

例子：我們來看一看符號關系、書面語及其意謂的符號關系。由于自然語言沒有語詞意謂功能的法則，即沒有可使我們從一語詞的形式推知其意謂的普遍規則，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把一個關系的所有關系項序偶都列舉出來，才有可能指明這個關系的范圍。假定一種基本語言是已知的，那么借助一本字典就可以做到這一點；否則，回答則必須采取例如一種植物園的形式，即把對象搜集起來，每個對象都注明它的名稱。如果語詞的意謂已知，則對于語句的符號關系的配置問題就可以通過一種普遍作用給出答案，而這種普遍作用通常具有極其復雜的形式。它也就是該語言的帶有一種意謂規則形式的句法。一種意謂規則（在基本的情形中）具有如下的形式：如果一個語句是由三個詞構成的（一個主格的名詞，一個第三人稱單數主動式現在時的動詞，一個賓格的名詞），那么它就意指下面這個事態，即以第一個詞為符號的對象與以第三個詞為符號的對象處于以這個動詞為符號的那種關系中。

應當把一種關系的本質問題與配置問題區別開來。這里我們不是簡單地問這種關系是什么對象之間的關系，而是要問：把總是配合在一起的關系項聯系起來的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不是追問有關對象的性質，而是尋求關系本身的本質。后面我們將根據構造理論來確定科學和形而上學的區別（第182節）并將認識到本質問題屬于形而上學（第161、165、169節）。

例子：從因果關系即原因和結果的關系（這里僅指物理學中的因果關系而言）的例子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本質問題之區別于配置問題以及由之而來的事實科學和形而上學之分工的意義。關于什么原因與什么結果有因果關系的問題，亦即配置問題，是物理學探討的問題。其任務在于以一種普遍作用法則對這個問題作出回答，即以如下的形式作出回答：如果原因有如此這般的性質，則結果就有某某性質。這種形式的回答就是物理學提出的自然律。反之，物理學并不回答具有如此這般性質的兩個事件（彼此處于原因和結果的關系中）之間的因果關系究竟是一類什么關系的問題，并不回答它們的聯系、“由因致果的作用”的本質是什么。

關于因果性問題，我們將在本書最后一部分講構造理論之后作更詳細的論述和探討（第165節）。

本質問題的意義與本質關系的概念有密切的聯系。本質關系是指把諸關系項“本質地”或“實在地”或“實際地”聯系起來的東西，有別于僅僅使諸關系項互相配合起來的純粹安排配置的關系。后面（第161節）還要指出，本質關系問題正如關系本質問題一樣，在（理性的）科學范圍之內是既不能解決也完全不能提出的。它屬于形而上學。

例子：本質關系的概念在因果性問題上恰恰也起著重要的作用。在關于物理學基礎的討論中，與某些實證主義的或“數學化的”觀點相反，人們曾反復強調說，作為物理學核心概念的因果性不僅是一種配置（亦即一種數學函數），而且是相關過程間的一種本質關系，即一個過程對另一個過程的真正意義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