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沅水吧,他可能快不行了。”我還沒坐下來喝一杯水,母親便對我說。“什么病,這么厲害?”我邊走邊嘀咕。沅水是我鄰居,也是隔了四代的遠親,小我四歲。
一支煙沒吸完,到了沅水家。沅水穿著藍白花色的棉襖,戴一個呼吸機,不停地翻眼睛,想把眼皮撐開,看看我,眼皮撐上去,又掉下來。他的鼻孔干癟下去,冒出一個個氣泡。沅水的臉色開始烏青,眼皮翻上翻下,眼白渾濁,牙齒緊扣。一張白布蓋在沅水的身上。
院子的角落里,堆著沅水穿過的衣物,在靜靜地燒著。一縷一縷的煙卷曲著散去。我站在院子里,身子被什么東西抽空了,虛晃,想找什么扶一扶,墻或樹杈之類的,找不到,頹然坐在一塊水泥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