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等于零
0在青少年命途多舛方面,我屈萍芝夠得上登峰造極的了,一覺之間,世事難料得讓我連個痛心疾首的余地都沒有,好人為什么會突然陷落到生命難以為繼的絕境?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竟然阻止不了一位妙齡少女過早地誤入悲慘世界!
今晨,當地最好的醫院里,我的父母親大人,以親口答應死神可以微笑著迎娶我的方式,草草地向上帝交了差。我的那群來自各個幸福家庭的同窗摯友,半點都不知道自己馬上需要歌吟“忍看朋輩成新鬼”了;在于我,非常不忍心的乃是還得驚動尊敬的顧鳳毛老師出來,當眾浩嘆“黃泉路上無老少”;我所一直愛重的爺爺奶奶,也不得不“白發人送黑發人”;好友辛士杰肯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而我們的那位“第三者”佟莉莉驚聞噩耗,很可能昏厥過去……其間最大的哀痛者莫過于我們的老校長了,他前天才在早會上,對全校師生說:“小品趙本山在央視摘得了‘文藝英雄’諢號,據此,我們更有理由稱屈萍芝為學習英雄了!我預言:下一屆高考狀元很有可能出在我校,我本人是翹首期盼哪!”多么催人奮勇的鼓角!現在你叫他老人家食言?他只能老淚縱橫地哀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巾”呀。
我知道,長歌當哭于任何個人幾乎均不可免,這一點或許不難面對,可像我這樣年方豆蔻卻不意夭折,還難免被扣上“屈死鬼兒”的桂冠,豈不激出黃河壺口樣的感情落差?其搖蕩之勢也能氣吞萬里如虎。
一個蓬勃的生命,紋絲反抗沒有,就如此恭順地人天相隔?不!我屈萍芝必須說不。這種結局,對于所有的個人,不一定都是事物的必然。比如我,在這生與死僅剩一步之遙的關鍵時刻,就不想縛手就擒,我要甩開死亡的淫威和悲憤的糾纏,留取一份頑強的清醒,做一次最后的力爭。我連連吶喊出口,一定要活下來!必須!我的生命當然由我做主!死亡不該永遠是人生的最后景象。
喊著叫著,總覺得有些勢單影只弱微乏力,于是靈機一動,根據一般人怕偉人的弱點,我拉起魯迅先生的大旗做虎皮。
先生認為自古人生三大要:
“一要生存二要溫飽三要發展,(四要安全——這是我發揮的。)茍有阻礙這前途者,無論是古是今,是人是鬼,是《三墳》《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圖,金人玉佛,祖傳丸散,秘制膏丹,全都踏倒他。”
這就是我的根本我的指箴。
為此,我迫使自己成了一個特立獨行的靈魂,以應當務之急,為避急中之亂我希望大家最好都叫我靈魂屈萍芝,這是我的不情之請。倘若極盡搶奪仍不免虎口,那我可以安赴不歸之路。
我當然不愿出此下策了,伴隨這樣的表態,我靈魂屈萍芝不免涕泗滂沱大淚如洪,這與其說是對生命的惋惜,不如說是對辛士杰的割舍不下,我太留戀我倆金珠水晶般的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