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畢克羅壽駕前大臣怎樣胡亂策劃，使他冒可怕的危險

燒餅搶到之后，摩奴阿伊公爵、斯巴達三伯爵、邁爾達伊隊長，一齊來到畢克羅壽面前說道：

“大王，今天我們要稱你是馬其頓的亞歷山大以來最有福分、最英勇的國王了。”

畢克羅壽說：“免禮，免禮，戴上帽子吧。”

“多謝大王，”群臣說道，“這是我們應盡之禮。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

“此處只用派一將官帶領少數人馬留守就行，由于此處地勢險要，更有大王設置的堡壘，我們認為萬無一失。大王神明，我軍可分兩路，一路直指高朗古杰及其部下，一舉而將他殲滅，不費吹灰之力。這老賤貨非常富有，那時，將可得到大批金銀；我們稱他賤貨，并不曾稱錯，因為高貴的君王一向不名一文。聚斂錢財本是賤人之事啊。

“那時另一路，將直取奧尼斯、圣東日、昂古莫亞和加斯科涅，同時并攻取貝利高、邁多克及艾拉納。我軍所向無敵，城市、堡壘、炮臺，唾手可得。一到巴云，圣約翰·德·呂斯和封塔拉比亞，即奪下所有的船只，沿著海岸直駛加里西亞與葡萄牙，一路之上洗劫所有海口，直至里斯本為止。到那時我勝利之師將得到大量海軍增援，天主在上，西班牙皆無能之輩，還能不拱手請降！大王經過西比利亞海峽時，特立石柱兩根，要比海格立斯石柱還要宏偉，并將海峽改名畢克羅壽海，使大王英名永垂不朽。渡過畢克羅壽海，‘紅胡子’自會前來請降，納貢為奴……”

“我饒他一死，”畢克羅壽說。

他們繼續說：“一定要他請求受洗，皈依我教才行。然后乘機攻克突尼斯、希波斯、阿爾及爾、包米納、柯蘭尼亞，索性把巴巴利全部都包括在內。回過頭來，也不要放掉馬若爾卡、米諾爾卡、撒丁島、科西嘉，以及利古利亞海其他海島，還有巴利阿利群島。然后沿海岸向左，攻占高盧的那爾邦、普羅溫斯及阿羅布洛日，接著是熱那亞、佛羅倫薩、魯卡，羅馬的政權也跟著完蛋！可憐的教皇老爺已經嚇得要死了。”

畢克羅壽說：“老實說，我可不去親他的鞋。”

“攻下意大利，接著是那不勒斯、喀拉勃里亞、阿普利亞，再把西西里島和馬爾太島全囊括在內。我真想跟過去羅得島上的那些有趣的騎士們交交手，好看著把他們殺一個屁滾尿流。”

畢克羅壽說：“我倒想到羅萊多去看看。”

“別急，別急，”他們一齊說道，“那是回來的事。先從那里占領干地亞、塞浦路斯、羅得島和西克拉底群島，一起攻下摩里亞。摩里亞已在我們掌握之中。圣特萊尼昂，天主保佑耶路撒冷，蘇丹哪里能和大王的勢力相比！”

“我要建造所羅門廟，”畢克羅壽說。

“不，還要等一等，”他們說道，“千萬別心急。你記得屋大維·奧古斯都斯說的話么？Festina lente。你需要先拿下小亞細亞、喀里亞、利西亞、邦菲里亞、西里西亞、利地亞、腓力基亞、米西亞、比提尼亞、喀拉齊亞、薩塔里亞、薩瑪加利亞、喀斯塔邁納、路卡、薩瓦斯塔，一直到幼發拉底河。”

“我們會看見巴比倫和西奈山么？”畢克羅壽問道。

“這時還不需要看它，”他們說。“渡過希爾坎海，騎馬走過兩個亞爾美尼亞和三個阿拉伯，還不夠忙的么？”

“哎呀，”畢克羅壽叫起來，“我們不是瘋了么？我們這群可憐的人！”

“什么？”他們不服氣。

“我們在那些沙漠里喝什么呀？據說茹利安·奧古斯都斯和他的軍隊就是渴死在那里的。”

“我們一切早都安排好了，”他們說。“有九千零一十四條大船，裝載蓋世無雙的美酒，已從敘利亞海給你運到雅法了。那里將準備好二百二十萬只駱駝和一千六百只大象，這都是在占領利比亞時在西基瑪薩附近獵獲的。何況我們將截獲所有到麥加朝圣的隊伍，他們帶的酒還不夠你喝么？”

“夠是夠了，”畢克羅壽說，“只是酒不新鮮。”

“好了，別像一條小魚啊，”他們說，“一位英雄，一位征服者，一位雄心勃勃、想征服全世界的人，不能盡講舒服啊！你和軍隊能夠平平安安到達虎河，我們已經要感謝天主了！”

畢克羅壽說：“這時候，我們打垮高朗古杰那個老酒鬼的一路人馬做什么呢？”

“他們也沒有閑著，”他們說，“我們很快就和他們會師了。他們這時已攻克了布列塔尼、諾曼底、弗蘭德斯、海惱特、布拉邦、阿爾特瓦、荷蘭、西蘭德。他們踩著瑞士人和朗格奈兵的肚子渡過了萊茵河，分一部分隊伍打下盧森堡、洛林、香濱、薩瓦，一直打到里昂。在里昂，他們和大王征服地中海凱旋歸來的大軍會師，一起打垮蘇阿比亞、符騰堡、巴維爾、奧地利、摩拉維亞和斯泰利亞，在波希米亞集合。然后合力進攻魯貝克、挪威、瑞典王國、丹麥、哥特、格陵蘭、愛斯特爾蘭，一直打到北冰洋。從那里，回頭占領奧克尼群島，攻下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再由海路經過沙海，橫穿薩瑪特，戰敗并征服普魯士、波蘭、立陶宛、俄羅斯、瓦拉基亞、外西爾伐尼亞，還有匈牙利、保加利亞、土耳其，直搗君士坦丁堡。”

畢克羅壽說：“我們趕快去和他們會師吧，因為我正想做做特拉布松的皇帝呢。我們不把那些土耳其及回回的狗頭全殺光么？”

“不殺光干么用呢？”他們說道。“你把他們的財產、土地賞給替你出過大力的人。”

“理當如此，”畢克羅壽說道，“這才是天公地道。我把喀爾馬尼、敘利亞和全部巴勒斯坦都賞給你們。”

“了不起！大王，”他們一齊說道，“你真是寬宏大量。多謝，多謝！愿天主保佑你昌盛萬代！”

當時在場的有一個年老的貴族，名叫愛式弗隆，是一位閱歷豐富、身經百戰的老將，他聽了這些人的談話，說道：

“我擔心你們這些計劃將和牛奶罐子的笑話一樣，那個皮匠夢想在一罐牛奶上發大財，結果罐子打破，連飯也沒有得吃。你們這樣東征西討，究竟想干什么呢？這樣忙碌奔波，結局是什么呢？”

畢克羅壽說：“結局是，回來以后，安安穩穩地休息。”

愛式弗隆說道：

“萬一要是回不來呢，別忘了路途遙遠、困難重重啊，現在不去冒險，馬上回家，不是更好么？”

斯巴達三接口道：“哎呀！我的老天，你真是在做夢！難道要我們躲在火爐旁邊、跟太太們一起穿穿珍珠、像薩爾達巴魯斯那樣紡紡線，來消磨這一輩子么？所羅門說得好：‘誰不冒險膽子大，最后無騾亦無馬。’”

愛式弗隆接著說：“馬爾古斯回答的也不差：‘過分冒險膽子大，最后丟騾又失馬。’”

畢克羅壽說：“好了，好了，不談這個了。我只擔心高朗古杰的鬼軍隊。如果我們都跑到美索不達米亞去，他們抄我們的后路，怎么辦？”

邁爾達伊回答說：“有辦法。你只消派人送一個小小的命令給莫斯科人，一支四十五萬戰士的優秀軍隊馬上就會動員起來。如果你派我做帶兵的統領，我能為了一把貨郎殺一個木梳！我會咬、會踢、會打、會抓、會殺，還會來一個不認賬！”

畢克羅壽說：“好，好，趕快下手！擁護我的人都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