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馬陸剛要說話,卻被烏中旗一把捂住嘴巴,他小聲道:“狼又不是保護(hù)動物,你怕啥?”
“聊什么呢?”老刀問。
“沒什么,聊聊景色。”烏中旗搶著說話,瞪了馬陸一眼。
“都是雪而已,看好腳下的路最要緊?!?
烏中旗在金庸小說里,曾看過一段關(guān)于美食的描述,其中就有“狼腿猩唇”,這些年,什么好東西他都吃過,就是沒有吃過狼腿。
什么私廚菜館,能問的他全問到了,可怪就怪在虎鞭熊掌都有人承諾能弄到,唯獨(dú)狼腿,沒人接招。
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彌足珍貴,到今天為止,一條狼腿對烏中旗而言,不僅僅意味著美食,更能體現(xiàn)他的“力量和抱負(fù)”,在蠻荒的無人區(qū),戰(zhàn)勝一頭餓狼,想想,就讓他熱血沸騰。
“兄弟,你好人做到底,既然幫我約了老刀,就在幫我一次,算我求你了?!?
“你想過沒有,老刀能答應(yīng)嗎?”
“這種人,有錢就能擺平。”望著正在搭建營地的老刀,烏中旗吐了口吐沫。
“我又不會打獵,怎么幫你?”
“替我打馬虎眼,這是你強(qiáng)項(xiàng)?!睘踔衅炻冻鲆荒槈男?。
中學(xué)的時候,這貨“腳踏四條船”,馬陸經(jīng)常為他“四處補(bǔ)漏”,想到那些女孩,嘆了口氣道:“我是助紂為虐,現(xiàn)在想著都后悔?!?
“嗨,殺狼也算為民除害,和騙女孩子不是一回事,兄弟,我都求你了,還要咋樣?”
“你真操蛋,早知道……”
“得了,回去大保健伺候?!?
好說歹說,馬陸抹不開臉一味拒絕,只能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之后兩天,沒有任何異樣,一天下午,忽然起了白毛風(fēng),狂暴的寒風(fēng)卷起大片干雪花,鋪天蓋地,老刀就地挖了個雪洞,眾人鉆入后又在頂部蓋了條毯子。
“媽的,今天走不了了?!崩系栋櫭?。
“正好,咱們找些柴火,干柴不多了?!睘踔衅斓馈?
肆虐的狂風(fēng)停止時,天色將晚不晚,天邊掛著一片灰蒙蒙的云層,雪原就像攪入了石灰的清水,有光,但頗為朦朧。
所有人以營地為中心,呈扇形朝附近的樹林走去,搜尋枯枝敗葉。
沒一會兒,烏中旗說肚子痛,捂著肚子就鉆進(jìn)林子深處,只有馬陸知道他要干啥。
過了沒一會兒,他回來,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趁人不注意,小聲道:“明天,等著吃狼腿吧?!?
“你就這么肯定,能捕到狼?”
“錯不了,誘餌是一個老獵人配的,公羊下水,你鼻子聞不到,狼是沒跑了,這種氣候食物難尋,它們不會錯過的?!睘踔衅熳孕艥M滿道。
或許是心理作用,深夜,馬陸覺得林子里,一聲接著一聲狼嚎,聲音似乎特別凄厲……
馬陸被叫醒時,天色未亮,烏中旗卻是武裝整齊,精神抖擻。
“走,我替王大慶值了早班,他們都睡著了?!?
“我們走了,誰放哨?”
“有什么好放的?這里連鬼都沒有,再說,咱們?nèi)チ司突貋??!?
于是馬陸穿戴整齊,兩人小心翼翼的朝林子走去。
松林并不茂盛,稀稀拉拉的總共也沒幾棵樹,走入林中,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烏中旗摘下肩上的暴龍弩,小聲道:“當(dāng)心,狼都是群居的?!?
“你的箭,被老刀叔收了,又從哪來的?”
“我?guī)Я巳准??!睘踔衅炀璧乃南麓蛄?,一步步朝布設(shè)的陷阱靠近。
林中光線昏暗,到處是凸起的石塊和掉落的松枝,陷阱設(shè)在一塊大石之后,兩人并沒有從一側(cè)繞行,而是爬上石頭,居高臨下朝陷阱方位俯瞰。
陷阱真的困住了一頭狼,圓形鋼套折疊咬合,將一條灰色的狼腿夾得皮開骨裂,鋼套周圍的雪地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血跡,早已凝結(jié)成冰,猶如一顆顆碎裂的紅寶石。
“尼瑪?shù)?,不可思議。”烏中旗嘟囔一聲,站了起來。
原來陷阱中,只剩下一條殘破不堪的狼腿,中了圈套的狼,決然咬斷被鋼圈夾住的腿,逃走了。
兩人從石頭跳入雪地,只見狼腿斷口處,是一圈不規(guī)則的牙印,甚至還有嚼碎的骨渣。
“這不得疼死?”馬陸渾身發(fā)冷。
“你們這是……做了什么?”王大慶憤怒的聲音傳來。
馬陸一激靈,轉(zhuǎn)身望去,只見面色鐵青的王大慶,一動不動站在自己身后。
讓烏中旗守夜,他心里畢竟不踏實(shí),打了個盹,立刻醒來,再看帳篷外,除了一堆火,哪有人在,王大慶放心不下,叫醒了馬明毅后,循著腳印找到了林子里。
“我就知道你兩會出幺蛾子,什么出來玩兒,就是為了作踐動物?!彼?。
“王叔兒,您別氣,這事兒錯在我,和馬陸沒關(guān)系。”烏中旗陪著笑臉道。
“我不管你兩誰對誰錯,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別,我這時候走,也耽誤你們事情?!?
“你們……”
“嗷嗚……”,林子里,忽然傳出一聲沉悶的吼叫。
這一聲狼吼,雖不響亮,卻似乎震動天地,馬陸覺得雪地似乎都在顫抖。
接著,光亮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亮起兩點(diǎn)綠油油的光,猶如燭火懸浮空中。
“狼、是狼。”烏中旗喊了一聲,舉起暴龍弩,就要射擊。
王大慶沖上去將他攔腰抱起,橫摔在地。
“我操,你瘋了?!毖雍駥?shí),衣服又多,人沒事兒,但烏中旗脾氣上來了,暴龍弩就要對準(zhǔn)王大慶。
“砰”,槍響了。
老刀手里攥著一柄左輪,槍口沖上開了一槍。
“把弩放下。”他面無表情道。
馬陸趕緊走到烏中旗身邊勸道:“別亂來,聽老刀叔的?!?
烏中旗脾氣雖壞,但他知道,在這種地方,由不得自己逞兇斗狠,于是狠狠將暴龍弩丟出。
老刀也沒說話,收了槍后,轉(zhuǎn)身離開。
那頭狼,或許被槍聲所嚇,悄無聲息的走了,王大慶撿起暴龍弩,“押著”兩人返回營地時,老刀正坐著抽煙。
“老刀叔……”
不等烏中旗話說完,老刀揮了揮手,繼續(xù)抽煙。
將整根雪茄抽完,他才起身,從王大慶手中接過暴龍弩,走到烏中旗面前。
烏中旗趕緊伸手去接,道:“老刀叔,我發(fā)誓,再也不會……”
話音未落,老刀忽然用暴龍弩弓身,狠狠撞在他肚子上。
“媽呀……”烏中旗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這下可是不輕,他捂著肚子滿地翻滾,老刀丟了弩,脫了手套,一把薅住他脖領(lǐng)子,幾拳呼在他臉上。
馬陸想要上前勸架,卻被王大慶推倒在地。
“少管閑事。”他兇巴巴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