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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離開交大東路

安大姐并沒有因為那次開會摔門而去被辭退,我后來才聽說安大姐還是總經理通過朋友給介紹過來幫忙的。據說安大姐本來是在另外一個國企單位有著正式的工作,來這純粹就是礙于朋友面子來幫忙。我算是明白了,安大姐在不在這干完全取決于大姐自己的心情,她想給朋友個面子就在這幫到底,她若心情不好不想幫了,她自己走了誰也沒轍。大姐并沒有因為看不慣總經理和施工隊老張他們而離職,她說她是因為我們項目部四個人在一起還是比較愉快的,她有點舍不得我們,所以沒有走。畢竟項目也快結束了,做工程的人都追求工程結束驗收交付時的那種成就感,她就想把這個項目給干完了再走。和安大姐一起工作的日子真的是非常開心,我向她學習了不少電氣方面的專業知識,每天都有很大的收獲,每天都充滿了歡樂。

自從開了那個窩囊的會之后,項目上有所改善了,施工進度也上來了,安排什么事情老張也都能落實下去了。我一度懷疑之前老張是不是故意消極怠工,把我們項目部的人給惹毛了,我們告到公司那里,然后他就借機訴一肚子的苦水,說之所以進度上不去就是因為沒有錢給工人發工資,工人不好好干活,然后就順理成章地問總經理要錢吧?

或許真的有這個可能,難怪那天白經理沒讓我在會上去揭發他的十大罪狀,一方面在總經理面前揭發的問題太多會顯得我們項目部管理能力差,沒有把勞務隊伍管理好,另一方面反而會成為老張他們向公司要錢的理由。看來還是錢好用,項目部每天管得再多不如公司給他錢好使。不管怎樣,只要有了好轉就行,施工進展一切順利了。施工已經到了后期,我們也不用天天加夜班了,我又可以每天回合租房住了。

最近我每天基本上都是下午五點半左右從工地上回去,下班時間不著急,有時就坐從姚家園直接到寬街的公交車,在寬街換乘那趟在鼓樓大街和地安門一帶鉆小胡同的公交車回去,這樣可以少換乘一次,比較方便。最近也好久沒有在家做飯吃了,通常到樓下隨便吃一口。實在沒什么可吃的時候,有時會在寬街換乘的時候到附近一家餐館吃麻辣燙,味道挺好就是有點貴,一個人吃一次差不多要18塊錢。偶爾去奢侈一下還是可以接受的,每天工作那么累,不要太委屈了自己嘛。

晚上到家的時候,通常已經七點半了。鐘遠程不在,應該又是去上自習去了。因為前幾天我問他最近忙什么,他說最近又去報了注冊會計師的輔導班,有課的時候就去上課,沒課的時候會去國圖上自習。他說雖然考上研了,但他的注會還有好幾門課要考,并且考注會很難,不然怎么單科考試成績八年有效。上次他就是上課去了,沒有跟我和毛毛一起吃飯。

對面的那個房間的門是關著的,只聽見許冰清在里面讀英語,我沒有去打擾她。應該是只有她一個人,毛毛也不知去哪兒了。夏夢雪的房間也是沒人,想必又是約人出去談生意了吧,前幾天聽她說過一句,她說她準備去南方拓展她的化妝品生意了。

我回到了臥室,用鐘遠程的電腦一邊聽著歌一邊上著網,很是愜意。八點半的時候,鐘遠程從外面回來了。到了臥室,又如以往一樣,把書包往地上一丟,然后一邊脫著褲子,一邊和我說話。

“周如意,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誰啊?你之前在國圖看見的那個骨感女孩?”

“不是,那女孩早沒下落了,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

“那不會是我給你看的那個愛穿牛仔褲的女孩吧?”

“不是,這個穿牛仔褲的還是咱們一起走碰上那次,后來我就從來沒見過。”

“那不會是燕子吧?”

“尹湘燕考完試之后就沒有來BJ。”

“你怎么知道的?”

“我前段時間考研成績出來之后跟她短信聊過一次,問她考得怎么樣。”

“怎么樣啊?她考上了嗎?”

“她說她沒有過中財的線,也沒有調劑什么好學校,就先回到了原來的單位上班去了,她說今年她還要接著再考一次。”

“哦,那何倩呢?”

“我沒有問何倩的情況,尹湘燕也沒有說,跟她也不是太熟,就沒問。哎?怎么扯遠了?讓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再猜猜。”

“那我就不好猜了。誰啊?”

“土豆,嘿嘿,沒有想到吧?”

“土豆?你見著土豆了?在哪兒啊?它沒有被你打死啊?”

“沒有,我當時扔它的時候知道它沒事,只是暈了過去。今天下午我從外面回來,到咱們這樓下的時候,在門口那一片破舊自行車的車棚里面,聽見了‘喵喵’的叫聲,這叫聲我聽著非常熟悉,就順著聲音去找,結果在車棚的最里面看到了土豆。看到它時,它渾身臟兮兮的,身上的毛都粘在了一起。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它也看到了我,然后就‘喵喵’地一個勁地沖著我叫。”

“沒有想到這么長時間了,它一直就沒有離開這里,現在應該變成了一只流浪貓了吧?”

“是啊,我看它估計是餓得不行了,這么可憐,我心一軟,哎呀,我的眼淚差點就出來了。我真后悔啊!當時真的不該對它下手那么重。我就趕緊回家給它找了一些吃的,拿了兩根火腿腸喂它,它又狼吞虎咽似得吃著,看來真的是餓壞了。”

“真沒想到,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你們兩個竟然還能重逢。”

“周如意,我跟你商量個事,要不我把土豆再領回家來行嗎?”

“什么?你還要再把它給領回來養?我跟你說堅決不行啊,原來只是一只小貓也就算了,現在在外面流浪了這么長時間,渾身臟成那樣,你知不知道它在外面這么長時間有沒有傳染病啊?身上有沒有跳蚤啊?我跟你說鐘遠程堅決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我終于態度堅決了一次。

“哦,沒事,我就是跟你商量商量,你要不同意,呃,那就算了。”

“肯定不能同意,再說你不想想,咱們還能在這住幾天?下個月初咱們就搬到學校住了,到時候房子退了,不還得把它給扔了?難道你還想著把土豆帶到首紡的宿舍里養嗎?”

“也是啊,那就算了吧。”

鐘遠程在床上躺下了,并沒有睡覺,只是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不能消停,嘴里不斷地唉聲嘆氣。我知道他很后悔當初打了土豆,也很想把土豆再領回來好好給它洗洗澡,再好好喂它點好吃的東西,以此來救贖當初自己對土豆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可是我真的實在是接受不了家里再來一個流浪貓了。

整個暑期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八月底,我發了八月份的工資。這次是整月的工資,總共發了1900元,給我發多了。我問白經理和韓工他們,他們說項目上的人每個月有四百塊錢的補助。即便有補助,他們還是給我發多了,這么算下來他們是按照基本工資1500給我發的,我當時面試時要求的工資是1200,他們竟然還會主動給我多發?真的是意外的驚喜啊!

9月6日就要開學報到了,這幾天我們必須要把現在住的這個合租房的問題給解決了。我之前跟許冰清、毛毛以及夏夢雪都說過,她們也早有思想準備。現在的問題無非就是她們還愿不愿意繼續住,如果她們三個還想接著住,就去找中介變更一下租賃合同,他們接著續租,然后再招一兩個人住我們現在的臥室。如果他們不愿意再住,那大家一年的合租到此為止,一拍四散,各奔東西。

許冰清說:“你們兩個好室友都不住了,我再住也沒什么意思了,房子你跟中介退了吧,我再找別的地方住。”

毛毛說:“我也不打算住了,我已經聯系好了學校,開學了就去BJ林業大學上學了,都已經報過名了。”

夏夢雪說:“剛好我也不打算在BJ了,我跟之前和你說的寧波的那個總代聯系好了,我準備去紹興那邊開拓我的化妝品市場,現在銷售電器的工作我就徹底辭了,以后我就可以專心做我喜歡的事情了。”

既然大家都達成了一致,不再住了,那就找中介把房子給退了吧。我和鐘遠程拿著當初的租房合同,又來到了大鐘寺,找到了當初租給我們房子的中介公司,找到了當時帶我們看房的那個姓徐的中介。

“那你們就在9月4日之前全部搬走,把你們所有的東西都帶走,水電燃氣費全部繳清,然后你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收房交接一下。”

徐中介看了一眼合同,完全沒有了當初看房時的熱情,沒有好氣地跟我們說著。

“那押金什么時候退呢?”

“等你們都搬走了,交了房,再辦退押金的事。”

徐中介似乎對我提出的這個問題有點不耐煩。

我看他愛答不理的樣子,心想,也不跟他廢話了,我們就4號全部搬走,把房交了,然后再來找他們退押金。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我們收拾東西搬家的日子了。我和鐘遠程收拾了一天的房間,平時沒覺得有多少東西,怎么一到搬家的時候忽然就冒出來這么多的雜物。考研的輔導書整理出來一箱子,看不上的衣服整理出來一堆,加上被子、褥子、枕頭、涼席之類的床上用品,還有床上的電風扇、小桌子、臉盆、衣架之類的日用品,歸置歸置就是幾大包。看著這一堆要搬走的東西,這就是我北漂兩年里積攢下來的全部家當,盡管沒有攢下來多少存款,但咱至少也積累下來了幾大包的固定資產啊!其的能賣廢品的就賣了,不能賣的胡亂地扔了一地。

夏夢雪已經聯系好紹興那邊了,她已經決定去江浙一帶開啟自己新的事業。她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過了一會,她來到了我們的房間問我。

“那個電飯鍋你們要嗎?留給你們吧?”

“我們就不要了,我們去學校住也不讓做飯,你帶走吧,那個鍋還挺好的。”

“那好吧,我帶走了。”

一分鐘后,她又過來了。

“你們見到那個電飯鍋的內膽了嗎?怎么內膽不見了?”

我忽然想起來那個內膽之前我給扔了,然后就嚴詞逼問鐘遠程。

“鐘遠程,你是不是在你回家打疫苗之前用那個電飯鍋熬了一鍋粥沒吃完?”

鐘遠程被問得一頭霧水,想了想之后,說道:

“好像是熬過一次粥,記不太清了。”

“不用說了,肯定是你熬的,沒吃完也不刷鍋,直接放了十多天,我后來打開一看,都發霉生蟲子了知道嗎?給我惡心的,我就連鍋一塊給扔了。”

我看夏夢雪的臉色有點不太對,連忙向她解釋。

“夏姐,你相信我,那一幕你沒有看到,如果你看到了,別說內膽,整個鍋你都會一起扔掉,太惡心了。”

“那就扔了算了,不要了。”

“別別,你再找賣鍋的給配一個內膽不就得了?”

“哪有專門賣內膽的?算了,不要了,反正我也不好拿,沒事。”

夏夢雪笑了笑走了。

我看了鐘遠程一眼,說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去,是你給扔的,還說我干的好事?”鐘遠程反駁道。

“你不干這么惡心的事,我能給扔了嗎?”

“你刷刷不就得了?”

“你怎么不刷?當時你不刷,放得生蟲子了你讓我刷?”

“我當時不是被土豆給撓了嘛。”

“行了行了,不說這事了。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去聯系一下搬家的車。”

夏夢雪已經南下了,毛毛先搬到了她朋友那里了,許冰清也找好了新的住處搬走了。

我打電話給徐中介,沒有打通,打他們公司的座機,接電話的人說是徐中介不在公司。我說了情況,然后就換了另一個人接電話。

“你好,我是交大東路32號院的那個租戶,之前和你們姓徐的哥們聯系的,我們現在已經搬出來了,水電費也都交了,你們過來交接一下房子吧。”

“哦,交大東路32號院那套是吧?是小徐代理的。不過,小徐今天有別的事情出去了,你打他手機聯系不上嗎?”

“他的手機一直不在服務區,我就只好打到你們公司了。”

“那你要不就把繳費的單子和電卡放在桌子上,把鑰匙放在門口的地墊下面,鎖好門,等小徐回來了我讓他再過去一趟收房就行了,你們該走就走吧。”

“這樣也行,那什么時間可以給我們退押金啊?”

“等收了房之后再給你打電話吧。”

“那好吧,只好這樣了。”

學校已經開學了,我們研一的宿舍并沒有在首紡校內,學校里面的宿舍樓住不下,學校又在青年溝路煤炭大廈附近租了一棟宿舍樓,所有的研究生新生都住在青年溝。我找了一輛金杯車,把我們所有的東西一趟給拉到了青年溝宿舍。一個宿舍住四個人,四張床鋪,上面睡覺,下面是一個辦公桌和一個衣柜。

有一種關系,說好聽點叫做緣分,說不好聽了就是冤家路窄。看了新生宿舍名單,我和鐘遠程又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另兩個室友一個是小袁,一個是班長。

剛開學還沒有正式進入上課階段,我先是到學校辦理了各種入學手續,填寫各種表格,然后參加了開學典禮,再就是研究生院里面給新生開會講選課的事情。忙了三天學校的事情,我也等了三天的電話,我還一直沒有接到徐中介打來的電話。

我決定再次給徐中介打電話聯系退押金的事情。電話響了幾聲之后竟然被掛掉了,他竟然不接我的電話了?我感覺到事情的不妙。過了一會之后,我又讓鐘遠程用他的手機給他打電話,畢竟之前一直是我聯系他們的,他們還不知道鐘遠程的手機號。

電話接通了。

“喂?哪位啊?”

“是徐先生吧,我們是在交大東路32號院租你房子的,那房子我們已經搬出來了,什么時候到你公司交接一下啊?”

“哦,真不巧,我最近家里有點事,我回老家了,不在BJ,等過段時間行嗎?”

“過段時間是多長時間啊?”

“再等一個星期吧。”

“那你們公司還有別人嗎?我們都搬出去三天了?你們押金也不退,什么意思啊?你要不在BJ就換個人給我們辦。”鐘遠程急了,大聲地對著電話嚷著。

電話那頭傳來了“滴滴滴”的聲音。

“哎呦喂,竟然掛了電話?什么意思?不想退那押金了是吧?鐘遠程,咱也別跟他磨嘰了,直接拿著合同到他們公司去退錢去。管他那個姓徐的在不在呢,這不有公司的章嘛,咱們就直接去他們公司要錢去,要是不給,他媽的就不走了。”

“走,今天下午就去,正好下午也沒有什么事。做好跟他們干一仗的準備。”鐘遠程附和道。

“走,現在就去。”

我和鐘遠程二人從青年溝宿舍走到了和平街北口,坐繞著三環的公交車坐到了大鐘寺。一路倒是比較暢通。當我們再次來到了那個中介公司的時候,碰上一個瘦高個兒的小伙子剛好在門口。

“你們兩位有什么事情啊?”

“我們是交大東路32號院的租戶,來找你們姓徐的那哥們,辦一下退租的手續。”

“哦,他好像沒來吧,你們先在沙發這兒坐一下,我到里面看看。”

我們坐了下來,瘦高個兒一會從里面出來了,對我們說:

“徐哥這幾天回老家了,不在公司,你們過一個星期再來吧。”

“憑什么讓我們再過一個星期?上次說我們搬家當天過去收房,你們就沒去,讓我等三天,這等了三天了你們讓我再等一個星期,什么意思啊?姓徐的不在,找一個管事的人給我們辦了。”

“我們經理今天也不在,出去了。”

鐘遠程一看這架勢,站起來就往里面走,那瘦高個兒想攔著我們,卻沒有攔住。我走到了他們的辦公區,大喊了一句:

“你們誰管事啊?把我們的押金給退了。”

他們這個中介公司也沒有幾個人,整個辦公區就七八個工位,大部分都是空的,我只看到最里面的工位隔板后面露出了半個腦袋,看著似曾相識。我走到了跟前,正是徐中介,正趴在電腦前面看著房源信息。

“呦,這不是徐大中介嗎?你不是回老家了嗎?你不是不在BJ嗎?”我大聲質問著徐中介。

徐中介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也并沒有惱羞成怒。他采取的是迂回策略,之前畢竟找他換床、收房租什么的打過幾次交道,他現在也不好跟我們直接翻臉,就說道:

“我現在不負責你們那套房子了,從今年夏天我們調整了業務范圍,你們那套房子現在歸我們趙主管負責,你找他給你辦吧。”

沒想到徐中介竟然把這事給往外推了。

“我房租押金都是交給你的,現在你又讓我再找另外一個人。憑什么啊?”

“都是我們公司的,我現在不負責了,你去找他吧,就坐在那里。”

徐中介說完,抬起胳膊指了指他左前方一個工位那里坐著的一個穿著襯衣打著領帶身材微胖的男人。

“跟我過來,到會議室說吧,別在這辦公室吵吵。”

那個姓趙的主管站了起來,正了正胸前的領帶,示意我們跟著他去會議室。

“你們住得那房子我去看了,你們怎么住得那么亂啊?”

“我們是搬家呢,肯定是要亂啊?我都搬走了,難道我還要給你打掃得跟賓館似的嗎?”鐘遠程說道。

“你瞧瞧好好的房子你們給住成什么樣了?我進去一看,亂得簡直不能下腳,說不好聽的,住得跟狗窩一樣。”

聽他這么一說,我的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那一刻,我站了起來,鐘遠程也站了起來,我指著那姓趙的臉問道:

“你再跟我說一遍,住得像什么?”

那姓趙的看我們兩個人這架勢,估計也沒想著要給我們打架,也是覺得自己說話有點過分了,說道:

“有你們住成那么亂的嗎?啊?”

我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真想一拳打得他鼻子往外嗆血。我看他變慫了,不敢再重復剛才的話,我們就慢慢地坐了下來。

“你想想我們租給你的時候是什么樣,你交給我們的時候是什么樣?你知道我找保潔把整個房間打掃一遍花了多少錢嗎?花了四百啊!這四百塊錢是不是得算你們頭上。”

鐘遠程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說道:

“你們出租房子,交房了打掃一次衛生本來就是該你們應該做的,憑什么算我們頭上?”

“憑什么?就憑你們住得亂七八糟的樣子。還有,人家房東原來的油煙機你們是不是給扔了?”

“我們不是給換了一臺新的了嗎?”

“誰讓你們換新的了?誰讓你們換新的了?你跟我們說了嗎?經過房東的同意了嗎?沒經房東同意就把房東的油煙機給扔了?好大的膽啊?”

“那個舊煙機滿是油污,都不能用了,免費給你換個新的,不問你要錢就不錯了,還想怎么著?”

“我同意讓你換了嗎?人家房東就不想換新的,就想要他原來的那一個。”

“我發現你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啊?房東知道了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要不這樣,你把你新的拆走,把原來舊的給我再裝上,行不?”

“我上哪給你找那舊的去,早扔了。”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就得扣押金了。”

我被這個姓趙的給氣的不行了,他可真能裝,真能無理攪三分。鐘遠程幾次要站起來,準備要揍那個姓趙的,我先攔著了。一是我想看看他到底最后能扣多少錢,二是如果真的打了架,那這2200塊錢的押金指定是要不過來了。況且,在他們公司,他們人多,我們就兩個人,幾乎沒有勝算。不能打,想想剛才我眼盯著他鼻子的時候那一拳幸虧沒有打過去,要不然恐怕還真不好收場了。

“你把你們的租房合同拿給我看看。”

那姓趙的問我們要合同。看合同我怕啥,這白紙黑字簽得是我的名字,房租押金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就把合同遞給了那姓趙的。

那姓趙的拿出合同,翻到后面,指著一行小字,對我們說道:

“來,過來看看這個違約條款,看看這怎么寫的。‘租賃合同到期之前,承租人應提前一個月告知出租人是否續租,繼續續租需重新簽訂租賃合同,若不再續租,承租人應在合同到期前一個月內無條件配合出租方帶新租客看房,否則視為違約’。”

這個合同當時是中介給提供的格式范本,我們就在空白處寫了租金、支付方式,然后簽了字,至于具體的合同條款,我還真的沒有仔細閱讀過。

我沒有想到他會拿合同說事。

“你跟我說你們是什么時候才提出來不租了?是不是8月底?8月底說不租了,9月初就退房,你都沒有給我留出來帶客戶看房的時間,空置這么多天的房租收不上來是不是你們造成的?你跟我說你們是不是違約了?是不是該交違約金?”

我仔細看了看合同,確實是他這么說的。我們當初傻了,都沒有想到這回事,只好盡力解釋。

“你們這是霸王條款,內容都是你們寫好的,再說,房子快到期了,你們怎么不提前打電話問我們續租不續租啊?”

“我問你干嗎?你不提出退房子那就是默認繼續租啊?”

“你不提前問我續不續租,等我退房了,你又說我沒有提前告知你,怎么里外都是你有理啊?再說,就算我八月底提出的,現在房子那么好租,轉手就能租出去,也不會閑置幾天啊?”

“多長時間租出去不是你管的事,你也別跟我說那個,咱們拿合同說話,白字黑字,這你簽的名字,是不是違約了?”

我發現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好好看他們的合同條款,結果被他們抓到了這點把柄,有點理虧,就問道:

“那你說怎么辦吧?”

“怎么辦?按照合同約定,違約的話是要賠償違約金的,違約金是一個月的房租,咱們這合同上可寫著呢。看你們幾個學生,也不容易,收你們一半,1100。不經允許私自換油煙機就不說了,400塊錢的保潔費你們出了,總共扣你們1500塊錢。押金2200,再給你們700,夠可以了吧?”

“你們也太黑了吧,就這么給扣掉了1500塊錢?”鐘遠程反駁道。

“700你們要不要,要就拿了錢走人,不要的話,一分錢也沒有。”

說完這句話,那姓趙的起身就走出了會議室外面。

我們氣得說不出話來,呆呆地坐在那里,緩了緩情緒,想著對策。

這時,那個瘦高個兒的小伙子進來了,開始跟我們兩個說好話。

“別生氣啊,兄弟,差不多就得了,大家各讓一步。本來像你們這種情況,我們都是要全部扣除違約金的,要不然跟公司沒法交代。我們這也不是個人的公司,公司都是有制度的。那個趙主管也是考慮到你們幾個的實際情況,給你們退700。互相理解一下吧,你說就算不退,你拿著合同就是打官司去告,不也很難告贏嗎?退你們700你們看行嗎?行的話你把押金條給我,我去給你辦。”

我看出來了,他們三個人各有分工。徐中介因為跟我們有點熟,就把這事往外推回避了,這兩個人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軟硬兼施,找到我們的一個漏洞就揪住不放,就是想要扣掉我們的押金。我看這架勢,再堅持可能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只好同意了。

拿著退回的700塊錢,我們走出了中介公司。

“周如意,咱們損失了1500塊錢啊,你說怎么分攤?”

“那就咱們五個人一人分擔300吧。我跟她們三個女生也說一下,她們應該能接受吧?”

“你覺得平均每人分攤300合理嗎?”

“有什么不合理?”

“每個人的房租不一樣,交的押金也不一樣。你要說平攤,她們三個嘴上可能不說,但心里未必不想,雖然也差不了多少錢。最合理的應該是按各自的房租占總房租的比例分攤。”

“也是啊,你說的不無道理啊,不愧是學會計的。那你就算一下吧,每人攤多少錢,我再把剛才交的水電費加上,我給他們三個發短信說一聲。”

“她們三個交的押金是不是還都在你那兒沒退?”

“沒退,我就想著等咱們的押金要過來了再退她們的,我多精啊!我看看我的賬本啊。”

我說完,從包里拿出我的隨身小賬本。這里記錄著他們每一個人哪天住進來,房租多少,哪天搬走,哪天交了多少房租,多少押金,哪天交了多少水電燃氣費,每個人分攤多少,一目了然。我仔細查看了記錄,發現了一個問題。

“壞了,鐘遠程,發現一個問題。”

“怎么了?”

“許冰清上次交了3個月的房租是交到7月底,那幾天我住工地上了也沒有想著收她房租,后來才知道的。我想著反正咱們8月底就搬走了,就拿她的押金抵房租就行了,也就沒去再找她收,她也沒有主動交。現在咱們的押金被扣了,她的押金抵房租了,咱虧了。”

“哎呀,你看看,財務風險沒有管控好吧?”

“那咱們只能再問她要了。可她現在也搬走了,再打電話問她要錢,有點張不開口啊?”

“那就回頭再想想計謀,先回學校吧。”

我和鐘遠程拿著退回的700塊錢,趕回學校,一年的合租生活宣告結束。

回想起這一年來,還真是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認識了這么多有趣的人。她們就是走進我生命中的一個匆匆的過客,闖入了我的生活,在我的青春里留下了一筆絢麗的色彩,留下了一份美好的回憶。

我在想,以后還會不會有這么快樂的生活呢?或許兩年半以后研究生畢業了還會先租房住,但到那個時候,還會不會碰上這么有趣的室友呢?

回首紡的公交車上。

“鐘遠程,其實咱們的損失不到1500。”

“為什么?”

“其實最近這兩個月的自來水費我就一直沒有交。咱們這五個人大夏天的天天洗澡,這水用得嘩嘩的,怎么著也得有300塊錢吧。哈哈哈……”

“你不是把繳費單子都給他們了嗎?”

“我給他放的還是6月份的水費單子,那個二貨中介都沒有看出來。”

“行,有你的,挽回了一部分損失。他們過幾天肯定會打電話再問你要的。”

“我還搭理他?他們還扣了我1500呢。誒?不,我也學他們。他打來電話說這事,我也不掛他電話,我就說‘呦,你看,真不巧,我這幾天回老家了,不在BJ,這水費啊,你一個星期以后再聯系我,我給你解決,你看行嗎?’我惡心死他。”

“嘿嘿……行,就這么著吧。”

“鐘遠程,咱們搬走了之后,那個土豆現在還在那個樓下的車棚子里面嗎?”

“現在不在了,上次我跟你說看到它之后,我在那養了它半個月。后來咱們說要準備搬家了,我在網上看到大興有一個收養流浪貓的地方,有專人照顧。我就拿個紙箱子把它裝上,坐了2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給送到了那里。看著土豆有了歸宿,不用再流浪了,我也就心里踏實了。”

“贖罪是吧?”

“有點吧。就是不知道學校宿舍里讓不讓養?”

“你還真想弄宿舍去啊?死了這條心吧,門都沒有。”

“過段時間跟宿管的大姐說說,要是行,我就把土豆再從大興給接回來。”

“說什么說?就算你把她說同意了,我聯合小袁他們兩個也要堅決抵制你。”

“你看你這人,都一起住那長時間了,還是一點愛心都沒有。”

“我愛心是留給我未來的女朋友的,不是留給貓的。”

“行行行,不跟你說了,你這人真沒勁。”

“你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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