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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早的地理記錄——紀念甲骨文發現一百周年

一百多年前,金石學家王懿榮在藥鋪常賣的“龍骨”上識出文字,從而掀開以甲骨文(卜辭)研究歷史的新階段。甲骨文的發現,與竹簡帛書、敦煌文書、故宮檔案的發現,并列為二十世紀我國歷史文獻的重大發現。一九九九年八月,在甲骨文主要出土地安陽,舉行了慶祝甲骨文發現一百周年的國際學術研討會。

面對甲骨文的古拙,文辭的簡略,我們很容易會小看了使用這種文字的人,進而小看了商代文明,這是不當的。考古學與古文獻學研究證明,商代的政治文化、精神文化已有很高的水平,原來懷疑是晚出的東西,不少都在甲骨卜辭中發現了存在的證據,如干支的使用。現已發現的十幾萬塊甲骨卜辭材料,是中國最早的系統文字材料,所記錄的內容十分可觀,其中地理一項,所含信息不少,可以說是中國地理知識記錄史的第一篇。

首先,有地理知識就得有地名,很難設想沒有地名的地理知識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對大地的利用越充分,地理知識積累得越多,出現的地名也就越多。現在所發現的甲骨文,僅僅是商代文字的一部分,就已經有上千地名。而商代必然還有寫在其他材料上的文字(只是沒有保存到今天)與更為豐富的口頭語言,所以商代實際使用的地名應當更多。

地名主要屬于人文地理的范疇,它所體現的是大地上人文活動的積累。大量地名的出現,說明卜辭記錄的有關人與“地”的事很多。學者們按地追蹤,發現商人的活動范圍和地理視野相當大。如商王在都城殷(今河南安陽)命人貞卜,對象可以是太行山另外一側某國的安危,也可以是陜西涇渭地區某國的兇吉。而“鬼方”“工方”“夷方”“土方”“羌方”等,則代表了更為遙遠的人文地理區位。

當然,甲骨文中許多地名已成為死字,我們今天只能看到筆畫樣子,卻讀不出字音來,更不知是指哪塊地方。它們是被歷史淘汰了的文字,從而也終止了對它們所代表的地點的記憶。不過,甲骨文中也有些地名竟沿用到了今天,像洛、洹、沁、淄等。,就是洹字的老祖先。從到洹,形式上變了不少,但意思還是一樣,這正是中國文明連續性的一個小證據。

商代甲骨刻辭拓本,內有“洹”水一名

甲骨卜辭證明商代有異地同名現象,原因是地名源于族名,如戈族住的地方就叫戈,共族住的地方就叫共。如果戈族搬到另外一個地方,那么新的地方還叫戈。這個現象說明了文明早期人文地名起源的一個重要特點。

甲骨文的地名中有自然的山河名稱,有多樣的風向說明,而更值得注意的是人文地理的東西。史學家稱早期模糊的記載為“史影”,那么,在支離殘缺的甲骨卜辭中,不但有人文的“史影”,也有人文的“地影”。對人文的“地影”,卜辭專家如王國維、郭沫若、陳夢家、李學勤等都進行過研究推斷,使我們對商代的人文地理態勢,有了稍微具體的認識。卜辭中最常見的人文地理內容有城、邑、邊鄙(郊區)、商王的田獵區、四土、邦方(方國部族)等,這幾樣東西構成了商代人文地理的主要框架。

甲骨文材料證明商代已經出現大地域國家的早期特征,而國家領土只要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所謂“中央與地方的關系”一類問題。中國古代常說“王畿千里”,“王畿”可以理解為“中央”,國土若超過了一千里,就有了“地方”。隨著領土的擴大,國家機器要建立一套管理控制大地域的辦法,具體說就是“中央”管控大量“地方”的辦法,地理的政治內容因此出現。

商代所謂的“地方”是什么樣子?王玉哲先生曾提出一個很值得重視的看法:商代的國土不是一個彌合的整體,而是以都城(大邑)為中心,四周遠近散布著幾個或幾十個屬于商朝的諸侯“據點”,在這些據點之間的空隙地帶,存在著不聽命于商朝甚至與商朝敵對的小方國,就是說,商朝的國土是疏而有漏,這是早期大地域國家的政治地理形態。這種疏而有漏的形態,到了秦漢高度集權的帝國時代,則是不被容忍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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