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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氣漸漸轉冷,南方的冬天比起北方來當然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周筱是特別怕冷的人,天稍微冷一點,她就把自己包成一個活動的大粽子。而這個城市的冷是濕冷,不管你包多少衣服,那種冷都會從骨子里散發出來。就像她和趙泛舟的關系,從里面冷出來,讓兩人都束手無策。

周筱站在宿舍樓下,手里揣著手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打電話給趙泛舟。她昨天在圖書館碰到了賈依淳,她還是那么漂亮,柔柔弱弱的,好像隨時都會嘔一兩口血出來的樣子,就連同是女孩子的她都忍不住想保護這樣的人兒呢。

“打吧打吧,但是打了要說什么呢,說我遇見了賈依淳,你都沒告訴我她回來了。可是她回來了又關我什么事呢?還是要說,我過兩天要開始去做家教,可能沒有很多時間陪你了?”周筱正想得出神,電話突然響了,嚇了她一跳,低頭一看,是家教的學生——李都佑,韓國留學生,長得有點像金在元,頭發有點長,還有點卷,笑起來有個可愛的酒窩,很可愛的那種。

“喂,你好。”

“喂,老師?我是李……”他突然頓住了,又想不起自己的中文名字了吧。

“是,我知道你是李都佑,怎么了?”

“老師,上課,什么時候?”韓國人的賓語和主語總是會弄反。

“我還沒安排好時間,安排好了告訴你。”她還沒告訴趙泛舟呢。

“什么?聽不懂。”

“我發短信告訴你。”差點忘了他那破爛的中文。

“短信?哦,是。”是你個頭啦,又不是日本人。

“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之后,她本來想打給趙泛舟的想法也沒有了。算了,找朋友逛街去,不就是男人嘛,讓他自生自滅去。

室友在試衣服,周筱無所事事地坐在外面等,不時翻翻手機,但總是等不到他的短信,他剛回來的時候一直在找她,現在突然又冷淡下來,好像又回到了他出國以前的樣子。以前都是她滿腔熱血,但他突然不聲不響地出國這件事真的很傷她,就好像燒得正旺的炭突然被澆了一桶冷水,滋的一聲,只剩青煙。

“你覺得好看嗎?”

“挺好看的。”

“你不覺得腿看起來很粗嗎?”周筱很仔細地看了一下,很想一巴掌呼上去。死瘦子,這樣也有臉說腿粗。女生就是這點讓人郁悶,再瘦都覺得自己胖,社會真的給女人太多壓力,搞得長肉都成罪惡了。

“沒有,瘦得要死。”

“真的嗎?我老是覺得我的腿和手臂應該再瘦一點。”她捏捏自己沒幾兩肉的手臂和大腿。

“小姐,你好心留條活路給我們這種人吧。”周筱忍不住翻個白眼。

“好,那我買了。”她屁顛屁顛地跑去買單,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套衣服要六百多塊,有錢人真變態。周筱突然想起來,上次在感嘆有錢人變態的時候是在趙泛舟住的小區前面,他現在搬回學校了,那個小區的房子呢?是租的,還是買的?如果是買的,他家很有錢嗎?他好像從來沒提過他家的事,也是這次她才知道原來他奶奶在加拿大。

她突然覺得有點心慌,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事,不知道他家里有哪些人、在哪兒長大、讀什么學校、小時候愛看什么動畫片、崇拜過什么偶像、第一次喜歡人是幾歲……而她跟他交往的第一天就幾乎把家譜給他背了一遍,連小時候為了讓老師表揚自己拾金不昧,自己掏了五毛錢交給老師,為了逼真還把錢埋在地里然后挖出來的故事都告訴了他。他聽完這個故事的時候笑著說,原來你從小就這么奇怪。她當時還很郁悶,真相告訴他,重點是在童趣,不是在奇怪,沒有童年的死小孩!

逛完街回來,她洗完澡趴在床上發呆,室友戴著耳機低低地哼著歌,是張靚穎的《畫心》——“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顏色……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蠱惑……”她突然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好像靈魂跟著斷斷續續的歌聲被抽離出來了。看不穿,猜不透啊,每個戀愛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嗎,還是只有自己而已?

趙泛舟站在窗前,手里捧著一杯茶,熱茶熱騰騰地冒著白煙,思緒隨著白煙飄散。

最近天這么冷,某人該被冷得很生氣吧?她是常常一冷就會發脾氣的人,最近他沒有找她,她該不會更生氣了吧?他想說讓彼此冷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問題的所在,結果就是他覺得很寂寞很寂寞,習慣了一轉身就可以看到她,真的回憶不起沒有她的那半年他是怎么度過的。不過他好像知道問題的所在了,在他們以前的關系里,幾乎都是她在采取主動,而自從他回來之后,她好像不再愿意主動,然后他們的關系就陷入了泥沼,讓人無法舉足前進。他也試過由他來主動,但就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可能就是她主動的時候,他很配合,而他主動的時候,她卻不配合吧。她為什么不主動了呢?她為什么不配合呢?

他們再次一起吃飯,已經是一個星期后的事了,在這一個星期里,趙泛舟辦好了各種各樣的復學手續,周筱已經開始固定在每天下午給李都佑上一個小時的課,在這期間她發短信跟趙泛舟說過這件事,趙泛舟只是回了個:“好,我知道了。”

飯桌上,周筱若有所思地挑掉盤子里的胡蘿卜,她討厭胡蘿卜,但是喜歡胡蘿卜炒肉片的那個肉片。要是剛剛不是在食堂門口遇到,他是不是一直都不準備找她了?

“不吃胡蘿卜你還打?”

“看不慣你就幫我吃啊。”

他把大勺子伸過來,真的把她挑開的紅蘿卜舀了回去。她呆了一下,隨便你,反正以前你也沒少吃我口水,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怎么有點色情呢。

“陪我回家拿東西。”走出食堂的時候他說。

“回家?”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有個壞習慣,只要沒反應過來就會重復對方的話。

“就你上次去看我的那個地方。”

“哦。”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但不知道從何問起。

進了門,咔的一聲,趙泛舟直接把門落鎖了,然后直直地朝她走近,周筱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是吧?

“你鎖門干嗎?不是要對我怎么樣吧?”轉移注意力,轉移注意力。

他瞪了她一眼:“說吧。”

“說什么?”多說幾個字會死嗎?

“為什么躲我?”

“哪有躲你,你叫我出來我就出來,你沒找我我就躲起來,你還想怎樣?”不錯不錯,講話很押韻,很有氣勢,就是眼神有點閃躲。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靠,又是你知道,又不是十萬個為什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說。”算了,還是坦白好了,某人太精,她玩不過他。

“直說。”直說是吧,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你跟你那青梅竹馬的假酒到底有沒有發生什么?”死了,嘴太快了。

“假酒?”他挑了挑眉毛。

“就賈依淳……假乙醇……就是假酒嘛……”聲音越來越小。

“沒有。”他很無奈。

“什么東西沒有?沒有假酒?”她又有點反應不過來。

“沒有發生什么!”哦,有人生氣了,聲音好大。周筱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

看著她那小媳婦的模樣,趙泛舟嘆了口氣,說:“我一直都把她當成妹妹,我們絕對沒有你腦子里想的那種關系。”最好是!每個男的都愛說我只把她當妹妹,那么缺妹妹不會回家叫你媽生嗎?!

“不要走神!”他輕扯了一下她的頭發。

“哦——”她低頭,堅持把小媳婦精神發揮到淋漓盡致。

“少給我扮委屈,有什么話一次給我講清楚!”他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這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家里有什么人?你在哪里念書?你第一次喜歡人是幾歲……”呼——好累,一次要講那么多話。

“房子是我爸買的,家里有爸爸和媽媽,爸爸是商人,媽媽也是商人,都是賣衣服的,在H市長大念書,第一次喜歡人是十九歲。”

十九歲?這么純情啊?等等,他現在二十歲,去年十九歲,他們在一起快一年了,所以——十九歲?

“十九歲?是我嗎?”好想仰天長笑啊,哈哈!不行不行,要忍住,不然某人一定會翻臉。

他的臉浮上了可疑的緋紅,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男生臉紅,好可愛。

“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他清了一下聲音。

“你小時候愛看什么動畫片?”

“七龍珠。”他早就習慣了她不按常理出牌的習性了。

“我喜歡哆啦A夢哎,以前叫小叮當的,我還是覺得以前的名字比較平民化,更親切一點……”

“閉嘴!”某人不耐煩了。

“為什么?”被打斷的人也不高興。

“因為我要親你。”

“這樣啊?好吧,來吧!”她擺出一個任君蹂躪的表情,那厚臉皮的死樣子又回來了。

這樣他都親得下去!果然不是凡人……

一吻過后。

“你那么愛幫人取外號,你在背后叫我什么?”

她抬起頭來,說:“沒有啊,你還在記恨我叫她假酒哦?你也太幫著她了吧?”

“少給我轉移話題,到底叫我什么?”

“嗯……就那個……你的名字是泛舟嘛……泛舟就是……就是劃船啊……所以……所以……”

“所以?”音調上揚,從音韻學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威脅的語氣。

“破船。”早死早超生,脖子一伸,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

“你死定了!”

“啊——”凄厲的叫聲響徹云霄,在小區里繞梁三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大清早的,你發什么花癡啊,你不睡覺我們還想睡覺呢。”小鹿說。好像每個宿舍都有這么一個人,人平時挺好的,但就是從來不知道什么叫輕手輕腳,永遠有辦法把別人從睡夢中吵醒。要一起生活的時間很長,所以很多時候她們也只能帶著開玩笑的口氣抱怨。

唱歌的人是陶玲。陶玲是個獨生女,一般獨生女被套上的固定壞習慣她幾乎都有——嬌氣、自私、不獨立、自我中心……其實,只要不吵到周筱睡覺,她覺得陶玲還是個挺可愛的小女孩,就是典型地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子,很單純,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無心的,讓人無法對她生氣。

陶玲蹦蹦跳跳地跑到周筱床前說:“筱,我跟你說,我和我男朋友那個了。”

“哪個啊?”好困啊,神啊,救救她吧。

“不是吧?”小鹿的聲音傳來,帶著點不可思議。

周筱突然清醒了過來:“不是我想的那個吧?”

陶玲臉紅地笑:“就是那個啦,你們好討厭哦。”

宿舍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幾乎每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怎么了?你們干嗎都不說話啊?”大姐,你想要大家說什么啊?

“那個——你們做了防護措施嗎?”小鹿忍不住問了。

“什么防護措施?”陶玲眨巴著眼睛無辜地看著床上的周筱。周筱看她那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什么年代了,至少健康教育也應該好好普及一下吧。

“嗯,就是你男朋友要戴那個……保險套。”周筱說。

“好像沒有哎。”陶玲還是一臉無辜。

“那你吃藥了嗎?就是避孕藥。”小鹿的聲音有點大。

陶玲嚇了一跳,可憐兮兮地看著周筱。周筱很無奈地坐起身,轉過頭去看睡隔壁的室長,室長羅微也坐了起來了。

“多久的事了?”羅微問。

“昨天晚上。”陶玲答。

“昨天晚上?你不是回宿舍睡覺了嗎?”小鹿問。

“你們睡著之后,他發短信說很想我,我也很想他,所以……”陶玲準備一一道來。

“停!這個以后再說,你現在應該吃避孕藥,現在有一種事后避孕藥,應該還來得及。”周筱打斷陶玲的話。

“你好厲害哦,知道那么多。”陶玲一臉崇拜。

翻白眼,這是一般人都有的常識吧。

四個女生浩浩蕩蕩地來到藥店,面面相覷,沒人敢去柜臺那里問該買哪種藥。

“怎么辦啦?我不敢去問。”陶玲緊張地說,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嘴唇。

“不敢去問你還敢做!”小鹿沒好氣地說。

陶玲轉過頭來看著周筱。拜托,不要用那種小狗的表情,天哪,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會攤上這么個主兒?

“你別兇她啦,我去問就是了。”周筱對小鹿說,心太軟就是郁悶。

周筱緩慢地走向柜臺,手心開始冒汗。

她站在柜臺面前,對面是個中年婦女:“阿姨,請問有沒有那個……”

“你在這里干嗎?病了?”熟悉的聲音響起,周筱嚇了一跳,神啊,把她變不見吧……她回頭去找室友們,跑得一個不剩了,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趙泛舟來到她面前,等她回答。

“那個,我肚子疼,買藥。”周筱干笑。

“肚子疼?”她可能不知道,她只要一說謊就會開始很心虛地干笑。

“我陪你去看醫生,不要亂買藥。”趙泛舟過來牽她的手,“你的手心怎么都是汗?”

“肚子疼,很疼。”她接著干笑。

“肚子疼你不打電話給我?”他的聲音里有火藥味,慘了,某人快生氣了,還是不要挑戰他好了。

“你等一下我。”周筱掙脫他的手跑出去找室友們,那三個家伙就躲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往店里探頭探腦。

“可以告訴趙泛舟嗎?”她問陶玲,“然后讓他幫你買?”

“他會肯嗎?”陶玲有點猶豫。

“應該會吧。”周筱說,她其實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跟他說。

“好吧。”陶玲一臉豁出去的樣子,有這樣的氣魄不會自己去買?周筱心里在咆哮。

“嗯?”趙泛舟穩住匆匆跑進來的周筱。周筱拉著他到一個角落:“陶玲你知道吧?”他點點頭等她說下去。“她和她男朋友發生……關系了。”他沒什么表情,只是示意她把話講完。

“我們不敢去柜臺問該吃哪種藥,所以……”她偷瞄一下他的表情,呃……他還是沒什么表情,“你去幫她買好不好?”講完后心虛地瞄著自己的腳尖。

“她男朋友呢?”趙泛舟只是這樣問,聲音倒也沒什么情緒。

“不知道。”她扯扯他的衣袖,“好不好?”

他瞪了她一眼:“出去等我。”她如釋重負,趕緊跑出藥店找室友。她們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走向柜臺,看著他低著頭,藥店的阿姨好像在說什么,然后付錢拿藥。

“你男朋友看起來好帥啊。”陶玲突然幽幽地說。

小鹿搶白道:“誰不比你那不負責任的男朋友帥。”

周筱推了推小鹿:“你嘴巴不要那么賤。”

“哼!”小鹿很不以為然。

十分鐘之后,他出來了,丟給她一盒藥就徑自往前走。丟臉死了,那藥店阿姨還一直跟他說不能為了自己舒服就讓女朋友吃藥,藥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周筱把藥給了她們之后就趕緊跟上去,主動牽住他的手。他的臉好臭啊……臭水溝都沒那么臭……

“對了,你剛剛去藥店買什么東西?”周筱突然想起來。

“你還記得要關心我啊?”講話不要那么酸嘛……

“才不是呢,我最關心你了,告訴我嘛。”她搖著他的手。

“買OK繃。”他酷酷地說。

“你哪里受傷了?哪里流血了?”周筱停下腳步,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沒有,錢包里的OK繃用完了,路過藥店就順便進去買。”其實他是路過看到她們幾個在藥店里鬼鬼祟祟的才進去的。

“她們都說你好帥啊,我好有面子哦。”周筱討好地說。

“稀罕。”他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好欠揍啊!

“我也覺得你很帥耶,好愛你哦……怎么辦?”

他嘴角有點微微上揚,還是沒好氣地說:“稀罕。”又不稀罕,最好是啦。

“好嘛,不稀罕就不稀罕。我們去吃早餐吧,我都沒吃早餐,好餓啊。”死鴨子嘴硬,姐姐不跟你計較。

“這么晚都不吃早餐?早上沒課你本來準備睡到中午的對不?我早上打電話給你,你還給我關機。”這人是神算子,什么都知道,要是不關機的話不就被他的電話鬧起來了?

“沒有啦,我們去吃早餐啦,快餓死了,你好啰唆哦。”她打著哈哈。

“吃什么?”

她松了一口氣,總算過關了,這人跟007似的。她笑得跟朵花一樣:“去門口吃蒸餃,我要吃韭菜餡兒的。”

他想了一下說:“不要吃韭菜的。”

“為什么啊?”

“嘴巴會臭。”

“我嘴巴臭又不是你嘴巴臭,你管那么多。”

“親你的是我不是你。”

……要這樣說也是很有道理的啦。

與一般的學生情侶無異,趙泛舟和周筱相遇在奸情叢生的圖書館。

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趙泛舟在圖書館自習,他喜歡挑靠窗邊的位置,大片的落地玻璃,看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水泥地上,碎成一地斑駁,看書,喝茶,自有一份寧靜的愜意。但這份愜意很快就被兩個女生破壞了。對面的桌子坐下了兩個女生,很妙的對比,一個瘦瘦的、高高的,一臉清秀;一個肉肉的、小小的,一臉頑皮——頑皮,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會浮現出這個詞。后面發生的事,讓他覺得他的第六感真是準啊。

趙泛舟重新低下頭去看書。沙沙……沙沙——塑料袋的聲音,嘩嘩……嘩嘩——倒水的聲音,噠……噠——轉筆的聲音。就算趙泛舟再好的脾氣也火了,他抬起頭來,瞪了個子小小的女生很久,但是有點泄氣,人家根本就沒在看他,所以他瞪了半天也是白瞪。反而是她旁邊高高的女生發現了,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聲地說:“吵到別人了。”她抬起頭看向趙泛舟的方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低下頭去安靜地看書。趙泛舟也低下頭去看書,但不小心瞄到她朝他偷偷地做了個鬼臉。他有點氣又有點好笑,什么人嘛!

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砰的一聲,他反射性抬頭,看到那個女生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子,打翻杯子了。唉——看來今天這個下午應該是毀了。他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那女生接過紙巾感激地對他一笑,接著阻止水在桌子上蔓延。收拾完之后她突然趴在桌子上,肩膀一直在抖動,趙泛舟嚇了一跳,該不會這樣就哭了吧?等到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有那么好笑嗎?

果然,整個下午他就看著她在對面不停地掉這個東西、掉那個東西,去廁所,去借書,去倒水。每次她做了什么發出聲音的事情就會很心虛地瞄一下四周,然后低頭安靜十分鐘。

“泛舟,晚上一起吃飯?賈依淳。”手機小聲地震了一下,他拿起來看,同時聽到對面的那個矮個子女孩小聲地跟另一個女孩說:“震動的聲音好像放屁啊。”另一個女孩推了她一下,兩人開始捂著嘴笑。

“好,食堂門口見。”他回了條短信,然后收一下東西準備離開,臨走前還看了那個女生一眼,她低著頭,很認真的樣子,完全沒注意到他的離開。

食堂門口見了賈依淳,她笑著說,你每天這樣學習當心成書呆子,上次借給你的《證券投資分析》看完了嗎。他才想起,一個下午他都在研究對面那個女孩子,幾乎沒看什么書,于是笑了笑,搖頭。

兩天之后,學校的英語中心,趙泛舟看到了正和一個外國人講得眉飛色舞的她,小小的個子站在外國人旁邊,顯得很滑稽,她好像都跟一些高個子在一起呢。她回過頭來,好像感受到了趙泛舟的視線,但是她的視線在教室里轉了一圈,又回過頭跟那個外國人講話去了。趙泛舟有點小小的失望,他不是自負到覺得她一定要記得他,但也僅僅是兩天不見,兩天前,他忍了她的嘈雜一個下午,她對他做了鬼臉,他還給她遞了紙巾,現在她居然連兩秒鐘的眼神停留都沒有,他就這么沒有記憶點啊?

真是個奇怪的現象,當你注意到一個人的時候,你好像老是會不小心遇到她。

這么大的一個學校,他好像老是可以遇到她:食堂,她就在他左前方的那排桌子前吃飯;圖書館,她剛好就排在他前面第三個等待還書;書報亭,她就站在他旁邊翻雜志;超市,她推著車子走過他身邊……更讓他覺得氣餒的是,她從來就沒有發現過他的存在。他至少也算是人模人樣吧,從小到大情書也收了不少,怎么在她面前就成了路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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