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舟而復始(《致我們甜甜的小美滿》原著)
- 趙乾乾
- 5831字
- 2019-05-08 17:42:22
沒道理只有我注意著你,你卻當我是空氣。
星期天下午,周筱上完家教,上了公交車,車上人不太多,但還是沒有空的座位,這個城市的公交車常常可以嚇死人,尤其是上下班期間,大有不把你擠死不罷休的氣勢。周筱還記得有一次她被擠到整個人都貼在門的玻璃上,那場景還真是要多電影就多電影。還好今天沒有很多人,她松了一口氣,上了三個小時的家教,她真的不想再被擠成沙丁魚。
上了車,她扶著一根柱子,整個人都倚在上面,累死了,好想睡,但那司機把車開得各種搖晃,顛得她越來越想吐。
她是怎么搞的,為什么臉色發(fā)青?坐在旁邊的趙泛舟從她上車就注意到她了。
“同學,你還好吧?”趙泛舟忍不住問。
周筱轉(zhuǎn)過頭去,是在跟她講話嗎?哪來的同學?現(xiàn)在的人都愛在車上認同學的嗎?她警惕地看著他,挺帥的,但毛主席說過,要小心敵人的糖衣炮彈。
看她那副小紅帽的表情,趙泛舟就知道她一定沒有認出他。
他無奈地指著她的包包,上面有她學校的校徽,是某一次班級活動的時候別上的,后來就忘了取下來,說:“我也是X大的,經(jīng)貿(mào)學院。”
周筱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太過草木皆兵了點,搖搖頭說:“沒事。”
“你臉色很青,位置給你坐吧。”他說完就站了起來。
“啊?不用了,不用了……”周筱有點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他不再說什么,就是拉著吊環(huán)站在那兒,人長得高就是好,哪像她,每次拉環(huán)都要踮腳。既然他堅持,她也就不好再給臉不要臉,說了聲謝謝就坐下了。
果然,坐下后她整個人舒服很多,也開始有心情到處亂瞄。他長得好帥啊,真難得,這種貨色都給她遇到了,來搭個訕吧,沒事調(diào)戲帥哥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同學,你是幾年級的?”
“大三。”
“好巧啊,我也大三。”說完她就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這有什么好巧的?
他看著她一臉懊惱的表情,有點好笑:“你哪個學院的?”
“中文學院。”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是中文學院的了,從第三次在教學樓走廊上遇到她,他就注意了一下她走進哪個課室,后來查了一下學校的教室安排,就知道她是中文學院的,查的時候他自己也挺郁悶,沒事查這個干嗎?
“趙泛舟。你呢?”周筱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在問名字,這人講話怎么這么節(jié)省啊,不想問可以不用問嘛,干嗎一副好像人家欠了他八百塊的口氣。
“周筱。竹字頭的那個筱,不是大小的小,也不是日字旁的曉。”看她,講話多仔細,慚愧吧?
接下來就是沉默,直到下車周筱和他說了聲拜拜,他點了點頭,就分道揚鑣。
兩天后,周筱從圖書館抱回一堆小說走在路上,迎面來了一對金童玉女,她正在感嘆上帝的不公平,為什么人家就郎才女貌,她就只能認識一堆豺狼虎豹?不對,那男的好像是上次在公交車上給她讓位的帥哥,叫什么來著?趙……算了,不要考驗自己的腦容量。要不要打招呼啊?搞不好他已經(jīng)忘了她吧,而且人家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亂打招呼也不好吧,算了,當不認識。
又見到她了呢,其實趙泛舟已經(jīng)大概掌握了她的生活習性,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在哪個地方他大概都知道了。他看著她低頭想從他身邊走過,真的有點火了,又沒認出他?“周同學。”周筱的腳步頓了一下,該不會是在叫她吧?
“認識的同學?”賈依淳疑惑地看著他,很少看到他主動和別人打招呼,況且還是個女孩子。
周筱小心地抬起頭,看到他們倆都看著她,趕緊擠出一個笑臉:“啊,是趙同學啊,你好,吃飯了沒?”這是中國人的習性,一開口就問人家吃飯了沒。
“沒,你要請吃飯嗎?”他是在開玩笑吧?周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死人臉哦!真的要請嗎?上次他好像是給她讓了個位置,但也沒嚴重到要請吃飯的地步吧?
賈依淳腦中警鈴大作,女生的第六感讓她覺得面前的女生有威脅。她回過頭去對趙泛舟說:“別開玩笑了,你嚇到小學妹了。”什么學妹!她也是大三的!不要歧視娃娃臉!
“呵呵,下次,下次一定請。”賠笑賠笑。
“下次是什么時候?”
“……”
“手機拿來。”
她愣愣地把手機拿出來,他接了過去后手開始在上面快速地按著。這個時候周筱才反應過來,她怎么就這樣傻傻地把手機交給他了呢?這不是什么新的詐騙手法吧?要是的話也真算有心了,先是在公交車上給她讓個位置,然后在學校路上騙她手機,而且還要找來俊男美女,真是下足了本錢啊!真的被搶了的話她會不會上報?標題是某大三女生學校路上被騙手機……
“還你……你發(fā)什么呆?”有點不滿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哦,好,謝謝。”不對!她干嗎說謝謝?
“你有我的手機號碼了,什么時候請吃飯就打電話給我。”
“好。”這次她除了說好真的不知道說什么了,他到底是有多餓啊?女朋友都不給他飯吃的嗎?她瞄瞄旁邊的女生,看起來不像不給男朋友吃飯的樣子啊。她男朋友到處叫人請吃飯她也不管的嗎?
“那……下次見,byebye。”周筱小聲地說。
“嗯。”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周筱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剛剛是被敲詐了嗎?
賈依淳邊走邊偷偷地看趙泛舟,他的嘴角是在上揚嗎?“剛剛的女孩子是……”
“朋友。”
他的朋友她幾乎都認識,她以為她把他守得滴水不漏的。
“什么樣子的朋友?”她知道她這樣問顯得很多事,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她也不敢再問。
這一夜。
周筱疑惑地看著手機里趙泛舟的電話號碼。怎么辦?真的要約他出來吃飯?煩惱了十分鐘之后,她決定睡覺最大,關(guān)機睡覺。
趙泛舟第一百零一次看手機,沒未接來電,也沒短信。算了,他今天好像是有點霸道和冒進,不會嚇到她了吧?
賈依淳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趙泛舟嘴角微微上揚的樣子,她突然心慌得想哭。
抱著完成任務的想法,周筱硬著頭皮去和趙泛舟吃飯。跟帥哥吃飯是不錯啦,但是跟一個有婦之夫的帥哥吃飯感覺就有點怪怪的了。
他好狠啊,選這么貴的餐廳,早知道她那天就該死撐著不要坐那個位置的。
咬著牙點完菜后,她默默地吃飯,懶得跟一個敲詐犯多言。
趙泛舟看著她那不情不愿的臉,很無語,他真的有那么討人厭嗎?
“麻煩買單。”周筱心想,總算可以結(jié)束了。
“小姐,這位先生已經(jīng)買過單了。”周筱疑惑地看著趙泛舟。
趙泛舟站起來說:“走吧。”
周筱趕緊跟著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剛剛她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對不對,他為什么要請她吃飯?難道——他想玩劈腿?不對不對,玩劈腿為什么要找上她,這個學校大把女生啊,而且他長得這么人模人樣,應該蠻多機會的吧?啊——她好想仰天長嘯,煩死啦!
趙泛舟看著她的表情不停地變化著,覺得很好笑。
“唉——”坐在電腦前的周筱一聲長嘆。
“嘆一口氣會衰三年的。”陶玲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說。
“切!你上次說打破鏡子也會衰三年。”周筱無所謂地說。
“你嘆什么氣?”小鹿從蚊帳中伸出頭來問。
“上次不是跟你們說過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一個帥哥嗎?后來我們一起吃了頓飯,然后我就給了他我的QQ號碼,然后……”
“然后他一直跟你聊天?”
“也不是啦,他偶爾才會冒出來說兩句話,也沒有特別的內(nèi)容。”
“那你是在煩什么?”
“他有女朋友啊,這樣不好吧?”
“你是不是有點想太多了?”
“倒也是哦,但我還是有一種做了什么壞事的感覺。”
“你的道德感也太泛濫了吧?”
“我本來就是很有道德的圣女。”其他人集體翻白眼,圣女?圣女小西紅柿還差不多,你個小西紅柿!
“噠啦啦啦啦……”短信的聲音響起,周筱打開短信。
趙泛舟:你在干嗎?
周筱快速地按鍵盤:“自習。”發(fā)完有點心虛,說是自習,她其實只是找個安靜一點的教室看小說。
趙泛舟:哪個教室?
她跑出去看了一下教室門牌,回來按手機:“一教一零九,你要來嗎?”
等了五分鐘,他沒回短信,她心里有點小不爽,又低下頭去看書。
趙泛舟進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她在專心致志地看小說,她看得入神,隨手把垂在眼睛旁邊的幾縷發(fā)絲塞到耳后,很快那幾根頭發(fā)又掉了下來。她有點煩躁地輕甩頭發(fā),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小說。
他輕聲走近她,幫她把頭發(fā)塞回耳后。她嚇了一跳,抬頭看他,他站在她面前,背光,光在他白色的毛線衣上暈開一圈很淡很淡的黃色光暈,看上去好溫暖,她忽然覺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破船兒 22:33:08
餓嗎?要不要給你買消夜?
周筱 22:33:17
不餓,但你要給我買我也沒意見的。
破船兒 22:33:26
想吃什么?
周筱 22:35:36
等等,我想一下。
周筱在電腦前發(fā)呆。怎么辦?他對她好好啊,而且上次他也跟她說了,那個漂亮的女孩叫賈依淳,是他的鄰居,不是他女朋友,但是他又沒有表白,會不會搞半天只是她一廂情愿啊?
周筱 22:36:45
小鹿,小鹿。
小鹿 22:37:29
你叫魂啊。
周筱 22:37:33
你不要這么兇嘛。
小鹿 22:37:35
你叫我干嗎啊?一個宿舍的還要聊QQ。
周筱 22:37:37
我不好意思說出來給大家聽啊。
小鹿 22:37:39
你思春啊?
周筱 22:37:42
那個……趙泛舟問我要吃什么消夜。
小鹿 22:38:08
他不是有女朋友嗎,沒事獻什么殷勤?
周筱 22:38:12
他說那只是他鄰居,不是女朋友。
小鹿 22:38:32
你確定?男人都這樣說的,每個都只是干妹妹哦。
周筱 22:38:35
你對男人是有多不滿,哎呀,這不是重點啦。
小鹿 22:38:43
那重點是什么?
破船兒 22:39:08
想好了要吃什么沒?
周筱 22:39:33
重點是,趙泛舟好像對我很好哎,我好像有點喜歡他了,怎么辦?但是他都沒跟我說過什么,真是的,是不是男人啊?喜不喜歡不能給我講清楚說明白嗎?害我一直猜,累死了。
破船兒 22:39:45
呃……我是趙泛舟,你好像發(fā)錯信息了。
周筱 22:39:53
啊——小鹿,殺了我吧,我把要發(fā)給你的信息發(fā)給趙泛舟了,我在里面表白了……
破船兒 22:40:05
呃……我很不想跟你說的,但是……你又發(fā)錯了。
小鹿 22:40:25
你干嗎一直不說話啊?
周筱 22:40:36
我要瘋了,我不管我發(fā)給誰了,一刀給我個痛快吧。
小鹿 22:40:39
你在說什么啊?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看不懂?
破船兒 22:42:00
十分鐘后我在你們樓下等你,我們一起吃消夜?
周筱 22:43:07
隨便。
趙泛舟坐在電腦前一直笑一直笑,他越來越喜歡她了呢,而且她好像幫他解決了最麻煩的表白這一關(guān),該怎么謝謝她呢?
十分鐘后。
趙泛舟微笑著看著匆匆忙忙沖下樓的周筱:“小心點,我不會跑的。”
周筱剛想瞪他,卻對上了他微笑著的眼睛,她耳朵里突然就回想起范瑋琪的一首歌:“你眼睛會笑,彎成一座橋……”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周筱都不記得了,反正她就記得她的臉一直都很燙,心一直都跳很快。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成為趙泛舟的女朋友了。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來都覺得很奇怪,她怎么好像得了失憶癥一樣,只記得他微笑的眼睛?
夜里,周筱被一陣抽泣聲吵醒,她按亮了床頭的手機,三點。現(xiàn)在是鬧什么?半夜三更的,誰在演鬼片?抽泣聲從陽臺傳來,混合著風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越聽越讓人毛骨悚然。
周筱聽到隔壁床的室長翻了一個身,她小聲地問:“室長,醒著嗎?”
“你也被吵醒了?嚇死我啦,誰在哭啊?”從室長的聲音可以聽出她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我也醒著。”小鹿的聲音從另一個角落里傳來。很明顯,大家都知道哭的人是誰了。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宿舍回蕩著低低的抽泣聲。
“你去看看她怎么了吧,她跟你比較好。”小鹿打破了沉默。
周筱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的時候感覺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立起來了。唉,她上輩子一定是殺人放火了,不然老天不會懲罰她在這么冷的天離開溫暖的被窩。
周筱敲敲陽臺的門問:“陶玲,你怎么了?”
哭聲停了,但一直沒有人回答。
“怎么了?你不回答我,我開門進來啦?”隨著她開門的聲音,寢室內(nèi)床上的人都坐起來了。
周筱看到陶玲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外面路燈的光透進來,映出她滿臉的淚水。周筱那一點點的起床氣馬上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害怕,她隱隱約約覺得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
周筱走近她,蹲下去跟她平視,問:“怎么了?”陶玲突然撲過來緊緊地摟著她,放聲大哭。室長和小鹿也出來了,跟著蹲下來,四個人抱成一團,雖然她們都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是就算不能幫她分擔,她們至少可以和她一起哭。
陶玲冷靜下來以后告訴她們,她男朋友要和她分手,而且,她懷孕了。
室長問:“你男朋友知道你懷孕的事嗎?”
陶玲點點頭:“他……叫我拿掉。”
“那就拿掉吧。”室長異常冷靜,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冷血無情,每個人都很詫異地看著她,眼神都帶著譴責。
室長突然激動起來:“不然呢?你休學,把孩子生下來?然后你爸媽被你氣得要死,說不定還會不認你這個女兒,然后你帶著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由于大學沒畢業(yè),你只能拿微薄的薪水,每天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還要操心孩子的奶粉錢、學費,然后被生活折磨得過早衰老,不再年輕漂亮,又帶著個拖油瓶的你找不到一個好的結(jié)婚對象,最后把生活對你的不公平都怪在孩子的身上!”
說到最后,室長的聲音交織著憤怒、不甘和……傷痛,大家都怔住了。過了一會兒陶玲才反應過來,激動地吼:“你怎么可以這樣?他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他也是一條生命啊!”
室長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要調(diào)整一下情緒,然后緩緩地說:“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的孩子走我走過的路。”
周筱從來沒有想過,一向與世無爭的室長背后有這么個令人不舍的故事。周筱扯扯室長的衣袖,說:“讓她自己做決定吧,我們都沒權(quán)用我們的人生經(jīng)歷去幫她做任何決定。”
室長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拍拍陶玲的背:“陶玲,你不要介意我剛剛說的話,我的人生不一定就會是你孩子的人生,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幫你的。”
第二天天剛亮,她們整個宿舍的人就悄悄地坐車前往市醫(yī)院。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陶玲坐在靠窗的位置,漠然地看著窗外,手里緊緊地攥著手機。周筱看著她的側(cè)臉,幾次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么都沒說。
婦科門口的長凳子上,陶玲的手緊緊地握著室長的手,指甲都陷進了室長的掌心里。四個人從來都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緩慢得好像電影的慢動作,每個人的每個表情都那么清晰。
“下一個,莉莉。”護士小姐面無表情地叫。沒人反應。
“莉莉!”護士提高了聲音,周筱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她們剛剛瞎掰的名字,她推了推室長,室長好像也是突然回過神來,扶起陶玲說:“到你了。”
陶玲一臉蒼白地走進了手術(shù)室,護士站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嘀咕:“剛剛是聾了嗎?”小鹿沖上去想跟她理論,周筱拉住了她。室長想跟著陶玲進手術(shù)室,被護士攔了下來:“手術(shù)室不準進。”
門關(guān)上的那一秒,她們都看到陶玲驚恐無措的求救眼神,周筱在那一刻很想去拉著她,說:“沒事了,我們回去。”但是她沒有,她只是狼狽地別開了眼。
沒有人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陶玲扶著門往外走,室長沖過去扶住她。
回程的車上,陶玲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淚緩緩地從眼角流下來:“我看到我的孩子了,他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被丟在冰涼的盆子里。”周筱不知道說什么,只是輕輕地握住了她顫抖著的手。
周筱還記得大一開學的時候陶玲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端著明媚的笑臉問她:“同學,我叫陶玲,我爸爸媽媽已經(jīng)回家了,他們忘了幫我掛蚊帳。你能告訴我蚊帳要怎么掛上去嗎?”她還只是個孩子啊!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一切呢?陶玲明媚的笑臉和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不停地在周筱的眼前交替浮現(xiàn),她突然心酸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