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舟而復始(《致我們甜甜的小美滿》原著)
- 趙乾乾
- 6746字
- 2019-05-08 17:42:22
“普通話有什么好考的,不就是話嘛,聽得懂就行了,你說,普通話不能有港臺腔,我從小就看港臺片長大的,我普通話沒有港臺腔難道有東北腔啊?啊……我要瘋了!”周筱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旁邊的室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路上你都在罵,差不多了吧?”由于巨高無比,外加名字里有個“璐”字,所以室友外號小鹿。
“沒罵夠,對外漢語,我教個外國人中文還得念到博士!也不見外國人教我們英文的要念到博士……喂,干嗎不走?”
周筱仰起頭看小鹿,人長得高就是招人討厭,講個話脖子都痛,然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晴天霹靂應該就是這樣用的吧。
趙泛舟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真是夠了!
小鹿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周筱原本挽著她的手——那只手漸漸地收緊,已經有點泛白。小姐,跟你有仇的是他不是我吧?
“聊聊?”趙泛舟面無表情地說。
周筱的手抓得更緊了,一聲不吭地繞過趙泛舟,像繞過馬路中間的一個垃圾桶,小鹿幾乎是被她拖著走的。小小的人兒,力氣真不小。
泛舟瞄了一眼她們手上的準考證,本來要跟上去的腳步頓了下來。好,躲得了我一時,躲不了我一世。
候考室里,小鹿小心翼翼地看著詭異地沉默著的周筱,說:“你還好吧?”
周筱一臉無辜地看她:“什么東西還好?”
小鹿不再說話,你就裝吧。
考完普通話出來,周筱說要去圖書館,圖書館的路和剛剛來考場的路是相反的方向。小鹿沒說什么,反正大家心照不宣。
等到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她們準備回宿舍拿飯卡吃飯。一路上周筱的手還是緊緊地抓著小鹿的手,微微顫抖著。等到她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周筱微乎其微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望。
拿了飯卡,她們匆匆下樓,快到下課的時間了,到時候食堂就不是用水泄不通可以形容的了,計劃生育好歹也做出個成效給大學生看。
她們一下樓就看到了趙泛舟,他倚著柱子,面無表情得像是雕在柱子上的石像。
“一起吃飯?”他直直地看著周筱。嘖……嘖……嘖……這普通話好啊,剛考完普通話的周筱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了,尤其是從他口里發出的。
她拉著小鹿繞過他,繞過今天的第二個垃圾桶。
他不再說什么,安靜地跟在她們身后。周筱可以感覺他一直在她身后,不遠不近,大概兩米,他以為他在銀行排隊嗎。吃飯時他就坐在她隔壁,她想換個位置,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動了。
一頓飯在安靜中吃完,吃完飯后趙泛舟又跟在她們后面來到女生宿舍樓下,就在她們要上樓的時候,他說話了:“周筱,我們聊聊吧。”周筱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你真的不和他聊?”小鹿還是忍不住問了。
“沒什么好聊的,傻一次就差不多了,而且……”周筱露出賤兮兮的表情,“我這么聰明,當年實在是鬼上身才會失足。”
小鹿翻了個白眼。算了,個人造業個人擔。
周筱在陽臺上收衣服,眼神不時地飄到樓下,他還在。小鹿在和男朋友打電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不要啦……那么惡心誰要叫……嗯,那你先叫……好啦……”聲音小了下去,但是還是可以聽見一聲低低的“老公”。周筱自己做了個想吐的表情,然后笑了,情侶之間總是有這樣的小世界,亮晶晶的,只是旁邊不小心被閃到的人會很想死就對了。
周筱以前也這么鬧過趙泛舟:“喂,小鹿她男朋友都叫她老婆的,你干嗎老連名帶姓地叫我?”
趙泛舟從書里抬起頭來瞅了她一眼,一臉“懶得理你”的表情,又低下頭去看書。
“喂,你干嗎不理我啊……喂……你也太沒禮貌了吧……喂……”邊說還邊扯他的袖子,他被她煩得受不了,沒好氣地說:“你還不是也叫我喂。”
這樣哦……原來有人也在計較嘛。
“好嘛,那你要我叫你什么?”
趙泛舟只是瞪她。
她一臉無辜:“那我叫你相公好了,起碼比老公復古。”
趙泛舟很無奈:“我不會叫你娘子的。”
“那叫老婆、愛人,不然親愛的、寶貝、達令都好。”
“叫你賤內要不要?”
真無趣,有人就是愛扮酷,撲克臉、僵尸臉。
好!我看你能裝多久。周筱挨過去,用臉去蹭他的肩膀:“老公……親愛的……老公……老公。”
有人耳朵紅了,接下來是脖子,然后是臉——關公就是這樣煉成的。
趙泛舟的頭突然迅速地一轉,周筱感覺嘴唇一暖,回過神來的時候,趙泛舟已經轉回頭去,若無其事地看書了。很好,接下來關公換人當了。
“嗯,好啦,我已經吃了,byebye。”小鹿掛電話的聲音把周筱拉回現實。她抑制住往樓下看的沖動,匆匆地把衣服收回宿舍。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趙泛舟總是不時地出現,默默地跟在周筱后面,完全像只背后靈。
星期天中午,周筱睡到十二點才下樓買午餐,她是個很能睡的人,好像身體有開關,想睡了關起來就好。以前趙泛舟老笑她像哆啦A夢,尾巴是開關,關了就可以睡。怎么又想到他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他,昨天有寒流,冷死人了,她看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站在樓下……
回到宿舍時剛好手機在響,周筱瞄了一眼發現是不認識的號碼后就猶豫要不要接,她實在是大一的時候被一瘋子嚇怕了,那人不停地打電話給她,不停地說:“我錯了,原諒我。”怎么解釋他都不聽,一直說我認得你的聲音,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錯了。奇怪了,如果真的是這么愛的人,怎么會連聲音都會認錯?剛開始周筱還很可憐他,一直跟他解釋,后面就直接用方言開罵了。再后來她存了他的電話,名字就叫“不要接”。有一次她洗個澡出來,發現“不要接”的未接電話居然有二十幾個,還有十幾二十條不知道在說什么的短信。有一次跟趙泛舟在一起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屏幕上就一直閃著“不要接”,她很尷尬地笑,然后按掉電話。趙泛舟奇怪地看著她說:“你該不是紅杏出墻吧?”
“我也想啊,但是暫時還沒把爬墻技術練好。”
“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你不舍得。”
“你可以試試看。”
……
鈴聲停了,周筱聳聳肩,剛好不用煩惱要不要接。但是緊接著短信的聲音就響了,周筱打開:“我感冒了,發燒,給我買藥。趙泛舟。”
啊,這世界還真是什么人都有。感冒才好,我讓你耍帥!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一個小時過去了,在床上看了很久天花板的周筱終于忍不住坐了起來,拿過手機,回復:“你在哪里?”
半個小時后,她提著藥站在一個很漂亮的小區前面。靠,有錢人就是變態。她進電梯,出電梯,站在門口的時候又郁悶了,怎么會來呢?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啊?對啊,回去!就在她要轉身去按電梯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趙泛舟倚在門口,臉色有點蒼白。“進來吧。”他的聲音有點沙啞,看來是真的病了。周筱把藥遞給他,他沒有伸手接:“進來好嗎?”是她聽錯了嗎?他的聲音居然那么小心翼翼。她繞過他進了門,把藥放在桌上。她知道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她,于是嘆了口氣,說:“吃藥。”這是重逢后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好。”他的聲音里有掩不住的雀躍。吃藥有那么開心嗎?哼!
某人吃完藥,傻傻地看著她,她以前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夠傻的,看來感冒藥吃多了會讓人變傻。“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去睡覺。”
“不要。”
喲,某人還會反抗了。
“你不去睡我就回去了。”
“我去睡你也會回去。”
“你去睡我就不回去。”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說:“那我醒了你聽我把話說清楚?”學商的人果然奸詐,打蛇隨棍上這招不是每個人都能駕馭得這么爐火純青的。
“好。”
周筱輕輕地打開房門,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他——由于吃了藥,他睡得很沉,瘦了一點,因為生病,臉色有點蒼白,睫毛很長,嘴角總是保持著要笑不笑的樣子……嘖……嘖……這孩子長得真是好看,想當年她可是一直很沉迷于他的美色。
記得有次在圖書館,趙泛舟很專注地在看書,周筱很專注地在看他,他的眼睛很好看,不大也不小,眼神很清澈,鼻子很挺,嘴巴很性感,周筱只覺得越看越想流口水。
“喂,你媽到底怎么生你的啊?長得這么人模人樣?”
“反正和你媽生你的方法不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罵人不帶臟字?
“你嘴巴好毒啊。”
“你試了這么多次也不見把你毒死。”
“你是在跟我說有色笑話嗎?”
“……你就不能安靜兩秒鐘?”
“誰叫你長那么好看?”
“……”
“你要保護好你的臉哦,毀容了我就不要你了。”
“……”
站在床邊,周筱的腦袋里有兩個聲音在吵。
“你真的要聽他解釋?他說話多有說服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不聽要一直這樣拖下去嗎?”
“那你聽了要原諒他嗎?”
“不一定。”
“你根本就是想原諒他了,你忘了你在機場哭著叫他不要走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嗎?”
“可是他說不定有什么苦衷啊。”
“苦衷?你以為你在拍偶像劇啊,要不要來個什么他得了癌癥要去國外治療之類的?”
“說不定真的是嘛。”
“好,那和他一起登機的賈依淳呢?”
張弓,射箭,咻一下,正中紅心。
周筱盯著他沉睡的臉,突然覺得火冒三丈。她俯下身子,惡狠狠地捏住他的臉,說:“你給我起來!”
“嗯……”趙泛舟坐了起來,微微皺著眉,半瞇著眼睛,頭發亂亂的,要不是在氣頭上,周筱真想揉揉他的腦袋說你真可愛。
“你不是說要把話說清楚嗎?現在說,說完我要回去了。”
趙泛舟迷糊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就亮了:“我們沒有分手。”
“大少爺您真愛開玩笑,我們分手八個月零十三天了。”
“你這個數字怎么得出來的?”
“啊?嗯……瞎掰的。”周筱臉紅了,早知道就不亂說了,她本來還以為說出具體的數字聽起來比較有氣勢。
“我沒說過要分手。”他一臉的笑意。
周筱看到他的笑就來火:“你是沒說,你只是突然不聲不響地跟著一個女的跑了半年。”
他坐正了,伸手來拉她,她躲開。
“依淳是我的鄰居,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去哪個國家,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不知道你為什么和她一起去,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不知道為什么你什么都沒有跟我說……”她以為自己不會哭的,以為自己的眼淚在那一天就流光了。
“對不起。”趙泛舟下床,緊緊地摟住她,“對不起。”
她試圖掙開他的懷抱,但動不了,于是改用捶的。早知道會有這天她就該加入武術社,好歹也把他捶個生活不能自理。
“你解釋吧,說服我。”哭鬧過后她有點累,頭埋在他胸前低低地說。
“我去了加拿大,去看我奶奶,她突然中風,我想陪她度過她最后的一段日子。”
“那你為什么不跟我說?”
“因為我是去加拿大訂婚。”
“什么?!”她猛抬頭。
“你聽我說完,”他把她的頭按回胸前,“你知道依淳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奶奶一直很喜歡她,老說要她當我的媳婦。這次生病之后奶奶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楚,但是一直吵著要我們結婚,所以我爸就讓我和依淳過去,假裝訂個婚,讓奶奶安心,也算沖沖喜,看能不能對奶奶的病情有所幫助。我們陪了奶奶兩個多月,奶奶一過世我就和依淳解除了婚約,辦完喪事我就回來了。”
……
太過安靜的氣氛讓趙泛舟有點忐忑:“你相信我嗎?”
胸前的頭點了一下。
“那你……”趙泛舟低下頭拉開她,想看她的表情。
“你一定很難過吧,你說過你是奶奶帶大的。”她抬起頭,聲音有點沙啞,剛剛哭太久了。
他感覺她的手環上了他的腰。
“嗯。”他把頭埋進她的頸窩,熟悉的味道好溫暖。
十分鐘之后。
“好了,該算賬了,”她退出他的懷抱,雙手交叉在胸前,“為什么不對我實話實說?”
“怕你知道了之后會疑神疑鬼,畢竟我也不知道要和依淳訂婚多久。”
“你覺得你這樣和她走了之后我就不會疑神疑鬼?”靠,趙大少爺的腦袋是進水了吧。
“奶奶中風是很突發的事件,我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對不起。”
“那你為什么不和我聯系?”
“你手機號碼換了,而且你也換宿舍了。”對哦,那天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她失魂落魄的,把手機給落在出租車上了。
“你可以通過其他人聯系我啊。”她不屈不撓。
“我試過了,你拒絕任何人在你面前提起我。而且我忙著照顧奶奶……也忙著訂婚的事情,焦頭爛額的。我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和依淳訂婚的事。”
果然,就說他很會說服人嘛。
“可是我還是很火。”算了,用耍賴的。
“我也很火。”他笑著說。
“你憑什么火啊?”
“我欲火焚身。”
半年不見,某人學會開黃腔了。
“那一起滅火?”要玩是不?要玩大家一起玩嘛。
他笑著靠近她,眼睛里是真的有火光在閃。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啊!那個……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
想落荒而逃?他拉住她,越來越靠近,她眨巴著大眼睛:“那個……我好餓了,我們去吃飯好嗎?”
“好。”他更靠近了……
“啊……”她驚聲尖叫。
他停下來,很無奈:“你干嗎叫?”
“和你很久沒見了,不熟,你不要靠那么近。”某人絞著衣襟,有點委屈。
“不熟?”
真是的,瞪她干嗎?
他牽過她的手,往門口走去:“去哪里?”
“啊?”
“去哪里吃飯?”
“哦,我們去吃手撕雞吧。”她在大二那年喜歡上學校門口的手撕雞,從此只要去那家店吃飯,永遠都是吃手撕雞。趙泛舟暗自松了口氣,還好她還是喜歡吃手撕雞,他在國外半年沒有跟她聯系,賭的就是她的死心眼。
他安靜地看著她吃飯,她吃飯的時候很專心,從來不東張西望,跟她平時的行為差很多。為什么總感覺她的東西比他的好吃很多呢?真不明白她,個頭小小的,卻吃那么多,還老是嚷著要減肥,以旁人的角度來看,她是有一點胖,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也圓圓的,整個人好像是用圓規畫出來的。離開了半年,她好像瘦了,瘦了好像好看一些,進門的時候第一桌的男生好像瞄了她一眼。
“你干嗎啊?”周筱奇怪地看著他把盤子里大半的手撕雞倒進她盤子里。
“我沒胃口,你多吃點。”要快點把她養胖才行。
“你不是在生病嗎?要多吃點。”她拿筷子敲他的盤子,一臉的不贊同。
他的眼神越過她看她后面的男生,還在瞄?
“那你喂我。”
“不是吧?”她有沒有聽錯啊?這還是那個冷冰冰的趙泛舟嗎?感冒真的是一種病毒,會侵蝕人的腦袋。
“你不是說不熟嗎?所以要多熟悉。”他放下筷子。
這樣說也是啦,她猶豫了一下就舀了一勺飯送到他嘴前,他張嘴吃下。
他再看一下她后面的男生,好,成功退敵。
她愣愣地順著他的眼神轉過頭去,說:“你在看什么?”
“沒,快吃飯。”他拿起筷子來吃飯。周筱一頭霧水。搞什么嘛!現在自己又會吃飯了,那剛剛手是斷掉了嗎?
又有男朋友了呢,雖然還是原來那一個,但就是很喜歡他啊。
趙泛舟回來之后有很多的事要忙:辦理重新入學入宿的手續,重新上手學生會的工作,補回之前落下的課,還有,和周筱“混熟”——沒想到當時隨口胡謅的一句話會給周筱帶來那么多的麻煩,像現在,她傻傻地等在行政樓下,等他開什么會。以前都是她黏著他,只要他什么時候有空她就見縫插針,不過他有空的時候也實在不多。現在好了,他更沒空,可是打著要“混熟”的借口,她卻總是得陪他到處走,自習、辦手續、買生活用品、開會。其他的倒也還好,但是開會這件事她實在是不能忍受,因為其他的事畢竟還是和他在一起,而開會她根本就是在外面等著發呆,她多想回去看綜藝節目啊。明明接他電話前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要答應跟他一起去開會,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稀里糊涂的掛上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換衣服準備和他一起去了。
趙泛舟開完會出來,看她等到嘴都噘了起來,他也不想讓她等,但不知道為什么,因為她的一句“不熟”,他一直都很不安,總想知道她每時每刻在干什么,總想一轉身就可以看到她。
“可以了,我們去吃飯吧。”
“嗯。”她顯得沒精打采的。
“你想吃什么?”
“隨便。”她對吃的有多認真他當然知道,可是她今天居然說隨便。
吃飯的時候,周筱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不時戳一下白飯。其實她自己也蠻郁悶的,她以前很愛黏他,以前也等過他開會,而且常常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可她都甘之如飴啊,現在等超過半個小時她就很想發火。
趙泛舟低頭吃飯,但是眼睛的余光不時地在瞄她。看她那么心不在焉,他也有點無力,最近好像找不到能讓兩個人好好相處的方法,或者說是找不到以前的那種甜蜜和幸福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一頓飯就這樣默默地吃完了。他送她回宿舍,宿舍樓下總是有很多情侶在告別,擁抱的啊、吻別的啊,這好像是情侶的固定模式——每次道別都要把它當成生離死別。
“我上去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逃也似的上了樓,實在是受不了那種氣氛。明明決定要原諒他,要好好地在一起,但是,她就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啊,半年的不聞不問,有多少人能忍受?而且在這她看不到的半年里,有一個漂亮的女生在陪著他,雖然她很信任他的為人,但是……奶奶過世,他該多難過啊,那么脆弱的時候,感情是不是也特別容易被入侵呢?而且,他最難過的時候她沒有陪他度過,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沒有給她陪伴的機會……她最氣的應該就是這個吧,他把她應享有的女朋友的權利給了其他人。
趙泛舟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看著樓梯。她頭也不回地上了樓呢,真不像她的風格啊,以前都是要他三催四催的她才依依不舍地上樓。
以前在宿舍樓下,他總要陪著她演一次次的依依不舍。
“你上去吧。”他說。
她不動,一臉的委屈。
“怎么了?還有事?”以前他也真的就是木頭人。
“沒有。”她還是帶著一臉委屈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這樣兩個人在那里杵了快五分鐘,她終于忍不住了:“你都不會抱一下人家……”第一次聽她用這種撒嬌的口氣跟他說話,他記得他當時居然還呆了一下,然后他就輕輕地抱了她一下。
那時他們才剛交往不久吧,趙泛舟想到這里苦笑了一下,他都記得他當時回到宿舍,發了好久的呆,老覺得還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