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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金釵之年

  • 白露為霜道阻長
  • 盛開的魯冰花
  • 4059字
  • 2022-10-06 18:59:40

光陰匆匆,一晃就是兩個(gè)月,這兩個(gè)月里,書院里女娃少,而白雪這么大的,就她一個(gè),所以自從沈夢溪到寧漳府后,白雪常常不去學(xué)堂,她跟著杭晏清去了寧漳府。

杭晏清是個(gè)男兒,又那么大了,每日還要忙著讀書做文章,沈夢溪與兒子之間能說話的實(shí)在有限,她能做的就是吃喝上多花點(diǎn)心思。

杭葦凌整日繁忙,家中事務(wù)本就不多,有丫鬟雜役們做著,這里又人生地不熟,閑暇之時(shí)便總會落寞,而白雪的到來讓沈夢溪再次有了做娘的感覺。

“姨母,你們家好大啊。”

“是啊,你喜歡嗎?”

“喜歡,姨母,我可不可以看看這里到底有多大啊?”

“當(dāng)然可以,姨母帶你看。”

白雪機(jī)靈,又正是換牙的時(shí)候,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可愛,說話聲有軟軟的,甜甜的,聽得沈夢溪像你吃了蜜一樣,整天樂呵呵的,她對白雪真是喜愛得不得了。

柳依蘭說她淘氣,可是她的淘氣卻不惹人厭煩,該守規(guī)矩的時(shí)守規(guī)矩,該說話時(shí)不扭捏,高興和不高興的都會說出來,直率而坦誠,讓人一聽就能聽進(jìn)了心里,她活潑好動卻不嬌縱任性,對待沈夢溪身邊的紫霞和紫煙像姐姐一樣真誠。

知道白雪喜歡畫畫,沈夢溪就給白雪買了好多顏料,還給請了先生教她畫畫,當(dāng)沈夢溪聽先生夸白雪有天賦時(shí),她驕傲得像白雪是她的女兒似的。

沈夢溪還每天都要帶白雪上街,看見好看的布料就買回來給白雪做衣裳,看見好吃的就給白雪買很多,只要白雪喜歡的,她通通都給買。

白雪也不客氣,買什么她收什么,有時(shí)候還要雙份,比如好吃的要給姐姐帶,好玩的要給白玉霄帶,雖然她和白玉霄常常吵鬧,但有好東西她是絕不會忘了白玉霄的。

白雪的陪伴,讓沈夢溪越來越愛笑,幾個(gè)月下來,她容光煥發(fā),多年來因操勞而長出的皺紋都慢慢舒展開了。

杭晏清見了,心里也少了些愧疚感,他愧疚于自己不能讓母親舒心,還好,有白雪在,承歡膝下,替他盡著孝道。

而白雪的陪伴于沈夢溪而言,在將來更為重要。

白雪和杭晏清回白家,沈夢溪有時(shí)也會跟著去白家,不過她不會過夜,畢竟還要回去照顧杭葦凌。

回家她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覺得落寞,她要給白露他們兄弟姐妹做衣裳,她女紅非常好,尤其繡工,繡什么都栩栩如生,這個(gè)從她給杭晏清寄衣裳來時(shí)她們就知道了,柳依蘭和紅姑就非常羨慕沈夢溪的巧手,每次來都要討教一番。

白、杭兩家的關(guān)系越發(fā)的親密,柳依蘭、紅姑和沈夢溪都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

自從吃了靈芝之后,白露的身體也漸漸有了起色,近些日子沈夢溪都說她的臉色沒那么黃了,而且臉上也長肉了。

柳依蘭她們高興啊,她們不求富貴榮華,從來都只求家人健康和樂。

不過最近真是喜事連連,因?yàn)楹缄糖搴桶子窳囟歼^了院試,二人如今都是秀才了,特別是杭晏清,名列前茅,眾人對他三年后的科舉都有很高期望,白玉霖也總算可以專心學(xué)醫(yī),不用再常常廢寢忘食,挑燈夜讀。

白家和杭家悶頭過日子呢,卻不知已經(jīng)被人惦記上了,這還要從馬車說起。

如果只是杭晏清一個(gè)人,那便是騎快馬,可是要帶白雪,他們就改用馬車。

錦州是個(gè)小縣城,有一點(diǎn)事都是滿城皆知,而白家最近常常有馬車來,還是輛不錯的馬車,在錦州自然很快傳開,畢竟馬和馬車都是極貴也極難養(yǎng)的。

以前柳依蘭和紅姑就聽過一些閑話,有說白家白白替別人養(yǎng)兒子的,有說從別人父母那里撈錢的,如今這個(gè)“兒子”如此念恩情,屬實(shí)讓那寥寥幾人心中發(fā)酸。

柳依蘭和紅姑從來不在意,誰人背后沒人說?用白微廷的話,“圣人都尚且有人置喙,何況我等凡人,且隨他們?nèi)グ伞!?

誰說不是呢?日子在自己手里,不在別人嘴里,只要自己不做那損人的事,何必管他人如何說?

那時(shí)候的譏諷嘲笑,如今的酸言酸語,都不必理會。

有些人好奇,就想打聽杭晏清的爹娘是什么來頭。

白家人嘴嚴(yán),那些人愣是什么也打聽不到,外面不知道怎么就傳杭晏清家是到處做生意的,以前一直賠錢,現(xiàn)在賺大錢了,這才把兒子接回去。

賺大錢就夠讓人眼紅了,白玉霖和杭晏清還都中了秀才,一個(gè)門里同時(shí)出來兩位秀才,這能不叫人羨慕嫉妒?

錦州人都知曉白微廷是舉人,曾當(dāng)過官,是錦州最有學(xué)問的人,附近慕名而來求學(xué)的人不在少數(shù)。

而杭晏清的學(xué)問同窗們也都知道,也相信白微廷的眼光,杭晏清考舉人問題也不大,這就更讓人眼紅了。

要知道,整個(gè)錦州多少年出不了一個(gè)舉人,而秀才在白微廷來之前也是寥寥無幾,這幾年才慢慢多了那么一點(diǎn),但也都止步于秀才。

可除了眼紅,還有眼饞。

眼看著杭晏清考中秀才,而且中舉也是早晚的事,一些家中有適齡女兒的人家就打起了小算盤。

他們不僅惦記杭晏清,連帶著白玉霖也被惦記上了,比如最貪心的趙員外夫婦,他們生有兩女一子,女兒相貌端莊,在錦州享有盛名,如今一個(gè)十三歲,一個(gè)十四歲,像大家閨秀那般培養(yǎng),為的就是嫁入高門,所以那些上門做媒的,趙家全都給回了。

兩口子正挑著呢,白家一門一下出兩個(gè)秀才,將來還會有一個(gè)舉人,那就是踏入官門啊,說不定還能更高,那是錦州這些商賈人家比得了的嗎?

趙員外的妻子袁氏說道:“那小公子如此重情義,他與白家大公子又是穿一條褲子長大,他出息了,還能忘了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嗎?我們兩個(gè)女兒,他們兩兄弟,真成了,那是親上加親啊,兩個(gè)姐姐過好了,還能忘了弟弟不成?”

趙員外的兒子與白玉霄一般大,較為愚笨,憨厚老實(shí),讀書無望,且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將來沒有靠山,這個(gè)兒子定沒有好日子過。

白玉霖如果知道自己被“捎帶”,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心情。

趙員外道:“事是美事,可是,真有這好事能輪到咱們家嗎?那白家可也還有一個(gè)大女兒呢,這么好的孩子,又是那樣的關(guān)系,他們會放過?”

袁氏道:“不是我詛咒,他們家的大女兒是個(gè)藥罐子,你沒聽到傳聞嗎?都說那姑娘命短,隨時(shí)可能會死,誰敢娶她呀。”

“那倒是,誰家肯娶一個(gè)隨時(shí)會死的人啊。”

袁氏繼續(xù)道:“而且,原先聽賣碳火的人說那姑娘極丑我還不信,畢竟白家一家都生得好看,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可是前段時(shí)間,有人在她家門口看見她了,說是真的丑,你看看咱們兩個(gè)閨女,不說貌若天仙,也算花容月貌,而且咱們家現(xiàn)在怎么也比他們有錢不是?”

趙員外還是狐疑道:“雖說這是事實(shí),可是萬一他要是考不中呢?”

“一次不中還有第二次,總該相信白先生的能力和眼光吧。”

“夫人說得對,可是現(xiàn)在說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別人在打聽了,晚了就遲了,況且,早些定下,資助一二,他將來中了,還不得感激咱們?對咱們女兒也好些不是?”

“還是夫人想的周到,那我們也得抓緊了,萬一被人捷足先登可就虧大了。”

“我得好好想想法子,這樣好的機(jī)會可不能錯過,畢竟咱們錦州多少年也出不了一個(gè)官,這么多年也就只有方家出了一個(gè)縣令夫人,等咱們女兒成了官太太,那我可揚(yáng)眉吐氣了。”

袁氏想那縣令夫人。二人原在閨中就相識,袁氏比方氏生的俊俏,早些成親,嫁入了錦州首富之子,她的丈夫,而那方氏嫁了個(gè)二十多歲縷縷落地的秀才,本來以為沒希望了,誰知方氏嫁給那個(gè)秀才后的第二年,秀才就高中舉人,得了個(gè)縣令的差事,就在隔壁縣。

雖說趙家有錢,出門的排面不輸方氏,可是方氏畢竟是官夫人,老百姓見了還是得行禮。

袁氏憋屈了許多年,直到最近,那方氏生不出兒子被冷落,她才稍稍痛快些,可是她還是覺得不夠,她兒子是指望不上了,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兩個(gè)女兒身上,于是就盯上了白家門里出來的兩個(gè)秀才,如果只是區(qū)區(qū)一個(gè)秀才,那袁氏還真不一定看得上,可是那杭晏清是能考中舉人的人,那就不能錯過。

不過還沒等她們想到主意,白露十二歲生辰到了。

金釵之年,女子開始梳妝,戴釵。

十二歲,雖說不像及笄之禮那樣隆重,可是柳依蘭和紅姑還是早早為白露準(zhǔn)備了新衣裳,還有最重要的,金釵。

這一天柳依蘭和紅姑一早就來給白露梳洗打扮,白露端坐梳妝臺,柳依蘭為她梳著有些發(fā)黃的頭發(fā)道:“這頭發(fā)雖然黃了些,可還是很順滑的。”

頭發(fā)梳順之后,紅姑接過梳子,紅姑梳頭的手藝非常好,她給白露梳了個(gè)垂鬟分肖髻,發(fā)髻兩側(cè)插有淡雅的珠花。

柳依蘭打開盒子里,是一只嶄新的蝴蝶金釵,金蝴蝶栩栩如生,似乎要展翅而飛,拿起來時(shí),翅膀上的珍珠隨著翅膀而輕微搖晃,十分靈動。

“是蝴蝶,娘,這個(gè)真好看,”

“好看吧,這是我和你紅姑千挑萬選選中的。”

柳依蘭親手為白露插上金釵,滿臉笑容地說道:“我的女兒如今也可以戴釵了。”

第一次這樣打扮,白露也少有的有些害羞,她努力鎮(zhèn)定,還好她的膚色讓人看不出她害羞,但是她自己感覺到了臉頰微微發(fā)燙。

白露這個(gè)生辰過得尤其熱鬧,因?yàn)樯驂粝策^來了,沈夢溪送了白露一塊鑲金玉佩,“露兒,這是姨母去請高僧開過光的,愿能保佑你一生平安順?biāo)臁!?

白露接過玉佩,微微福身行禮道:“謝謝姨母。”

“好孩子,別多禮了。”

杭晏清也送上了一只金釵,白露打開盒子一看,“梅花釵。”

“嗯,喜歡嗎?”

數(shù)朵金色的梅花,其中兩朵梅花上還鑲嵌著珍珠,清雅素凈,似有淡淡香氣。

這是杭晏清特地為她定制的,是杭晏清自己想出來的。

白露道:“喜歡,【數(shù)萼初含雪】大概就是這樣吧,謝謝晏清哥哥。”

白玉霖也不甘示弱,送上一支碧玉荷花釵,荷花淡雅別致,白玉霖說:“妹妹能帶釵了,以后可以每天換不同的釵戴。”

白雪就送她心中最好的東西,蜜餞,她從寧漳府帶了好多回來,像紅棗蜜餞,桂圓蜜餞,青梅蜜餞等,整整有八盒,不過花的都是沈夢溪的錢,這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是白雪的心意,她不見外,沈夢溪才更是喜愛她。

“姐姐,以后蜜餞你想怎么吃就可以怎么吃,不吃藥也能吃。”

誰都知道,這是白雪自己心里話,是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她把自己認(rèn)為最好東西和愿望作為祝福送給白露。

白露輕輕捏了捏著白雪的臉道:“嗯,雪兒最好了,姐姐最喜歡了。”然后在白雪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白玉霄送的是樂譜,是他找同窗借來親手抄的。

那同窗家中表姐愛音律,那表姑父做生意,天南海北地跑,就給搜集了很多樂譜,白玉霄知道了就借了兩本來抄。

白露收了所有人的禮品,唯獨(dú)沒看見白微廷的,她走到白微廷身邊,伸出右手道:“爹,您準(zhǔn)備送我什么?”

白微廷故意沉默,故作為難。

“爹,您不會沒準(zhǔn)備吧?”

“爹爹……準(zhǔn)備了,逗你呢。”

白微廷從袖子里抽出一本書道:“吶,這是一本棋譜。”

白露接過棋譜道:“棋譜?”

白微廷道:“是啊,你不是說早晚能贏爹爹嗎?不學(xué)棋譜,想贏爹爹可不容易。”

白露得了棋譜,自此以后就迷上了下棋,時(shí)常找家中人對弈,棋藝進(jìn)步神速,不過這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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