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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愛已倦
  • 劉燁
  • 16265字
  • 2019-06-20 11:17:24

七月流火

夏,發了狂,將那火一般的光和熱,鋪天蓋地的襲卷過來。整個城市仿佛燒灼的磚窯,白花花明晃晃,吐著銀色的煙霧。道旁樹耷拉著碩大的枝丫,失去了往日的溫存與活力。一個個倦怠了的談熱色變的人們,幽處在濃陰下慵懶的喘著粗氣,任憑汗水從頭到腳肆意橫流;抑或蝸居在狹小的屋子里,享受高科技帶來的一絲涼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懶得想,無聊的待著,思維短路也心甘情愿,誰也不想拿身體作賭注,開沒有實質意義的玩笑。

道道閃電,陣陣驚雷,撕破了夏的面具;一場突如其來的驟雨,澆滅了夏的信念。街道樓宇,在噼里啪啦的雨點中,復蘇原有的生氣。窗戶里透著雨的腥味兒,還有一縷縷伴著輕風的涼意;花樹小草,迎著這熱烈的雨,舒展著腰肢,嫵媚青綠。人們透著雨的疲倦,趕集般臉上泛笑,享受著夏的特有的饋贈。嘰嘰喳喳,眸光溢彩,柔情萬種,似乎忘卻了盤旋腦際的燥熱。可我分明還記著一些與這夏日狂躁相關的事情——

那是入夏以來一個普通卻有點兒不平常的夜晚,持續的高溫沒有改變,屋子里儼然烤箱似的。扇葉無奈的卷著熱熱的風,汗水從頭臉繞著彎旋流肚皮再濕溻腳跟。我草草地將空虛了的腸胃安頓一下,便鉆進臥室,遙開空調,頓時神清氣爽,好不愜意。心中很是感激富蘭克林,法拉第于電力的貢獻,也感恩開利博士用上帝般的手給酷熱難奈的世界制造出了清涼的氣息。于是,伴隨著快慰撳開電腦,點擊精彩……“啪噠”一聲脆響,電腦停機,冷氣凝固。緊接著便從樓道里傳來一片嘈雜——

窗外燈火依舊,股股熱浪透過窗的窄縫漫過頭頂,叫人喘不過氣來。樓道里,昏暗的路燈仍眨著黃暈的光……“出啥問題了?”我推開厚重的防盜門輕聲探問。對門而居的魯斯的兒子晃著圓圓的小腦袋:“電線燒斷了……”“只有我們一二樓四戶斷電,真是活見鬼了!”魯斯的婆娘穿著碎花睡衣罵罵咧咧,嬌巧可愛的臉蛋有些漲紅,撅著好看的小嘴,倚在門框上,眼眸蓄滿了埋怨,平素的恬靜與雅致一掃而空。碩大的隆起的胸,因憤懣一起一伏,兩顆櫻桃般的圓凸,透過黃暈的光,在碎花睡衣下面很不安分,若隱若現。我心里狠狠地罵著自己混球,便將視線移開……

魯斯和一樓西的龔謹,拿著電筆螺絲刀,站在方凳上不停的搗和鉚在墻洞木質的閘刀盒及電表箱中宛如蛛絲的線團,見我來到緩步平臺,拍拍身上的灰塵,擺擺烏黑的手說,沒辦法,只有等檢修工了。我望著那些被嚴重破壞的線頭,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噯,誰有贛西的電話號碼?”魯斯灰頭土臉的說,“趕緊叫人搶修。”“是喲,趕快打電話,我帶兩孩子,沒電咋辦呢?”一樓東的蔣英趿拉著拖鞋慢慢移步過來,接過話茬,語氣輕柔的有點兒發嗲。沉默了一小會兒,魯斯對老婆吆喝著,快撥114查尋一下贛西熱線。

一盞茶的功夫,一輛橘紅色的人貨兩用小卡車停在了樓道口。下來了一高一矮倆男性搶修工,手提著泛黃的帆布工具袋,邊走邊問詢情況。要了方凳,也是拿著螺絲刀電筆,在墻洞的閘刀盒及表箱搗弄了一小會,將線頭拆了又接,用電筆像模像樣的比劃著。說:“沒辦法,可能是暗線熔斷,你們明天到公司填張申請單……”如此那般,鄭重其事的叮囑一番,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塵,沒忘提上工具袋,一溜煙消失在夜的燈火中……樓道悶熱極了,氣氛也頓時囂張起來,絮叨的,奚落的,謾罵的……當然沒忘記盤算如何打發這一夜的酷熱。

比針扎在屁股上反應還要迅速,一眨眼功夫,魯斯一家已打點好了行裝,駕著小車奔丈母娘享受去了;龔謹也帶上妻兒,上賓館消受了;蔣英丈夫不在家,只見她手里抱一個,身旁跟一個,殿后的一手打著蒲扇,一手挽著手袋的,是她的婆婆……見了我笑著說,剛打了電話,小紅家開著兩臺空調,沒空調孩子哭鬧,哪里安得生!哎,只好借住一宿……我獨自晃悠到旁邊的麻將館,門前用塑料布支著涼棚,下面擺放著一些用木板做坐墊,靠背鏤空的籐椅,幾個有條件卻舍不得享用的人將屁股擱在上面閑聊著,我也找了一座,將屁股重重的放上去,有一沓沒一沓的與其搭訕。沒有一絲兒風,汗水漸漸濕透衣襟,蔚藍的天空懸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大地如水般的清澈。兒子,不知啥時候,與幾個相仿的孩子,大概瘋累了吧,也聚到了涼棚底下,盡情的玩著紙牌,仿佛這夏夜的炎炎與之并不相干似的,盡管也有一身的臭汗。

夜色闌珊,妻從麻將館涼氣里鉆出來,一邊喊著熱得要命,一邊嚷嚷著兒子回去睡覺。兒子躥到我懷里,眨著小眼睛,撒著嬌說:“爸,我們也上賓館睡吧!飛仔他們一家也去了……”我沒有吱聲,卻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別說空調,就連電燈也難得點上,有把蒲扇招呼算不錯了。而今生活確實翻天覆地,大人小孩都開始懂得滋潤日子了。想想過去歲歲年年,衣難蔽體,食不裹腹,從來都沒有因炎熱而擔過心,相反,心存感激上蒼眷顧。于是,小孩可光著屁股滿村子轉悠,婦女也能裸著胸于村頭巷尾納涼……一個晚上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一個晚上嗎?有那么難熬嗎?咬咬牙便過去了。于是輕言道:“不了,鍛煉鍛煉嘛!凡事不能盲目的效法別人,要慎重考慮自己的所需必要。嘗嘗什么叫做熱,也可算是人生的一點收獲吧!不要那么嬌氣……”說著內心未免有點虛脫般感覺。兒子似懂非懂,不過還是很乖巧的往樓口竄……

屋內蒸籠一般,讓人無處躲藏,橫豎一個字“熱”,沒命的熱。真有點兒后悔,沒采納小兒的建議,花幾塊錢潛入賓館消暑,或許是明知之舉。妻領著兒子,已從衛生間沖完涼出來,就著客廳的地板順勢躺下了。我趕緊褪下衣褲,讓那清涼的水滴從發梢漫透腳底。許久才穿上褲衩光著背脊,無奈地走出衛生間,將一百來斤撂倒在滾燙的麻將席上。瞬間,汗水又開始在周身恣睢了。眼睛盯著幽暗的天花板,聆聽著客廳時斷時續,紙扇呼呼地擺弄的聲響,怎么也無法入睡。剛合上眼瞼,天卻亮了……但我依舊慵懶的蜷縮在涼席上,微閉著雙眼,絲毫沒有起床的意思。

“嘀、嘀、嘀”手機鈴聲驚擾了我的白日夢。是妻從單位打來的,說贛西電網外線維護人員馬上要來搶修,叫我接待。我罵道,搶修個屁,昨晚不是來過嗎?可是她當時不在家不知道。我想她聽罷定然有些瞠目,但沒有結舌。說我吼個鳥毛,人馬上就到,接待就是了,別誤了事。掛了電話,趕緊洗漱,驅散那一夜沾染的疲憊,睡眼卻依然惺忪。

不久,一輛橘紅色的小卡車緩緩駛來。我迎過去,車門開啟,出來的人,身材較矮,黑色的T恤,深藍的長褲,顯得有點邋遢。滴溜溜的小眼睛,卻給人精明干練的感覺。“據說你們這兒線纜出問題了,我來看看。”嘴角輕啟,吐出一串字符。我補充道:“不是外線,可能是墻內的線路出了故障。”在我的引導下,簡單查看了一下:“問題比預想要復雜,我回去拿工具……”說完,駕著車一溜煙走了。半小時光景,又踅回來了,副駕駛座上添了位面容白皙的后生,車斗里分明多了兩把不銹鋼矮梯。啪啪,開門又關門,黑衫領著道,后生手提工具袋,肩扛不銹鋼矮梯,徑直朝緩步平臺走去。這時,魯斯駕著車從單位趕過來,反復叮囑我,一人給他們兩包煙,請求棄置被破壞的內線加設外線,一切開支我們自理,說完駕著車又回去上班了。很快確診了問題,并火速搶修。我站在一旁,不斷訴說要求加設外線的想法,可是怎么也吐不出來關于兩包煙的事。他們一味的處理故障,對于我的申訴全然不予理睬。龔謹蔣英也都回來了,我將這一說詞也交代給他們,可他們也訥訥的沒能開口……正在無奈之際,魯斯又驅車回來了。“這內線已遭嚴重破壞,即便接通了也難免再次熔斷。我們請求加設外線,每人給你們兩包煙。”魯斯下了車徑直走過來脫口說道。“加設外線要算工錢……”黑衫接過話茬轉動小眼睛輕言道。“每人給你兩包芙蓉王,怎么樣?”魯斯強調道。未置可否,不過手頭的活兒總算停下來了。這回黑衫用商量的語氣:“如果要加設外線,還要回去取高架梯。”我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那趕緊去取呀!”聽起來生怕稍緩會有什么變故似的,不過剛說完彼此還是竊竊的沒笑出聲來。黑衫交代清楚加設外線的長度粗細之后,輕輕緩緩地登上了那輛橘紅色的專座,關門之前撂下一句話,煙就不用買了,拿一百塊錢就行。緊接著“啪”的一聲關上門,一溜橘紅很快在視線消失。魯斯也趕緊駕車并帶上龔謹,采購線纜去了……我與蔣英倚在樓道口,等待著并隨意的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橘紅色很快再次出現在視線中,能夠伸縮的高架梯斜躺在顯得略小的車斗里,很安詳。旋即,魯斯龔謹也回來了,25平方的線纜很粗,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架設外線工序很簡單很迅速,也就是按摩足浴一個點的功夫。“爸爸,來電了!”這是我那無賴小兒從窗戶傳出的吶喊……魯斯早趕回去上班了,龔謹將一張血紅的百元大鈔鄭重的交給了黑衫,連連道謝。我與蔣英也湊過去,心里狠狠的罵道,什么東西!嘴里卻也口是心非地恭維:“多謝了!辛苦了!”臉上還擠出一絲笑。我直想扇自己兩個耳光,痛罵沒出息!可是倘若不這般又能怎么樣呢?于己,于生活,于我們所處的這個社會……

橘紅色的屁股又開始冒煙,我們也啟步往樓道里走。蔣英卻天真的說:“沒問問他們的姓名……”我心里罵道,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嘴里卻說:“得了吧,他們要是有個什么閃失還猜忌是咱們多事呢!”我瞧著她一臉的茫然,直打哈哈。正說笑著,只聽見黑衫步履匆匆,喘著粗氣壓低嗓門:“如果單位來電咨詢,千萬別說我們收錢一事……”“放心吧!”我們脫口道,接著便是會心的一笑。我真恨自己,什么時候也變得如此偽善……

一聲驚雷,將我從沉思中拽醒。雨斷斷續續又下了起來,夏的狂躁氣焰似乎在雨水里逐漸熄滅;人們滿臉愉悅,酒醉般地飛揚著。可是我怎么也興奮不起來,心仿佛被這驀然的夏雨澆透,灌鉛般的沉重……只是默默祈盼這七月的流火不再延燒。

長安

一夢如幻,瞬間而來,瞬間而逝。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鐵戈犀利的劃過他的臉上,從此他成了關外有名的獨面郎君。他不說話,只喜歡喝酒,然后擦著他的劍,騎著馬,往關外關內兩頭跑,生活得樂意而逍遙,不在乎自己是誰,就這樣得到解脫一般的淡定生活著。

直到有那么一天,從雁門關那邊來了一個人,他帶了一壇沉封了的美酒,把酒擱在他的面前告訴他,釀酒的人已經死啦!那一夜,他痛苦萬分,一夜未眠。我留宿在他的家里,他算得上我半個朋友,亦不是很深的交情,淡如水。我喚他大哥,因為從來不知他從何而來,要打哪去,就叫他大哥。

我第一次看他哭,用一只眼睛,一半臉,哭得不省人事,像個女人般懦弱。那一夜,他吹滅了蠟燭,坐在桌旁,不停的喝那壇酒,倒酒、喝酒。他告訴我,送酒來的人是他的弟弟,他本是出自有錢人家的王孫公子,父親在朝廷做太尉,子承父業,乃是理所當然之事,但他卻在他十四歲那年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劫,父親在他十四歲那年再續妻房,納了一個番邦姑娘為妾。

太尉府納妾本來是件平常之事,哪知這名番邦姑娘天生的蠻野之氣卻深深吸引住了他,那年她十七,他十四,如同帶弟弟一般的在太尉府里和他玩耍,一起射箭騎馬,一起捉迷藏,一起打鬧,太尉也頗為喜歡番邦姑娘的這股野蠻勁,所以任由他們嬉鬧,并未認為有何不妥。

一晃三年,他長成了十七歲的翩翩少年郎。行完冠禮他就隨父親入朝為官,一入朝綱,從此就將別過過去的快樂日子。

少年郎,楚冠俊眉,著朝服,登官靴,腰系云龍環,好不瀟灑,不知迷倒多少宮廷粉娥,官家小姐。那一年慕名來他家聯姻的人絡繹不絕,最后蒙皇恩,親點了淑皇后的妹妹為妻,這圣旨一下,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當年俏佳人,如今淡娥眉,唯有她身上的那股野蠻勁始終沒淡,她為太尉生下一子,如今再度身懷六甲,待臥西廂靜養。

那一夜,看到太尉府里紅燈又作高高掛,她挺著大肚子扶窗出門來看,她喚來丫鬟問,老爺又納妾了嗎?

丫頭抿嘴笑說,今天是少爺行納吉禮呢!過兩天新娘子就要迎回府啦!夫人你竟然還不知道?

她有些恍惚出神,是啦!最近都不見他來,原來放在手里的風箏要飛了,連同這條線一起飛走。

那一天,她回到房間就開始釀酒,她說要釀一壇美酒送給他做為新婚的禮物。

納吉回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她,夜已經很深了,但心里還是不停的在惦記著她,看著她的窗內燈火依舊通亮,就這樣一整夜都靠在柱子上看那燈火里釀酒的人影。

河池里的白色蓮花慢慢的開了,早晨的太陽漸漸升起來了,屋外的少年郎就這樣等了一宿,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時熄燈就寢的?竟然不知道天是如何變亮的?竟然忘了去上早朝的時辰……

老太尉動怒啦!那一天,太尉府鬧得好大,天都震塌啦!

大婚之前,公子居然站在太尉小妾的房外等了一宿。這下子什么樣的謠言都傳開啦!太尉怒叱著把他找來,二話沒說就當眾鞭打起他來,很多人開始閑言碎語,說番邦小妾腹中懷上的是年輕公子的孩子,說公子越了禮數和繼母****,一下子傳聞在整個太尉府里傳來啦!

太尉深知自己這把年紀不可能再有子嗣,對她腹中胎兒更是懷疑。

從此,兩人被分開。太尉下了狠心,命婦前來打掉了她肚里的胎兒。聽說未成形的仍就是個男嬰,她整天躲在房中哭,他愧疚在心,卻無法彌補。

大婚當日,他偷偷跑到她住的地方,跪在地上給她磕頭,他喚她的名字對她說,對不起!把身上的佩劍一橫,放在地上說,愿意以死來償還他放下的罪孽。她哭著從房間里出來,懷里抱著那壇酒。伊人憔悴,身如黃花,她凝視著他,對他說,說什么傻話呢?今天你大喜,快把劍收回去。

他紅袍加身,卻如同被囚禁了的囚徒,是他年少無知,害她失去了腹中胎兒。他從來不敢說出心里對她的喜歡,多年來就是這么一直默默隱忍。但仍舊鑄成了大錯!他是罪人,是他害了她!

此刻,他只求一死。

她伸手撫摸他清瘦的容顏說,知道嗎?自我遠離番邦來到太尉府,便遇到了我一身的快樂,那就是你,無論你給我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因為你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快樂。

他含著淚低頭不說話,她把那壇酒放到他的手心里說,今日你大婚,不該來這里。

他搖頭說,我怕日后再也見不到你啦!

她看著他問,為什么?

其實她不用問也知道,大喜當前太尉顧全顏面不想見血光,一旦他大婚完畢,估計她的死期也就到啦!太尉府里小妾眾多,少她一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微笑著說,日后好好照顧你弟弟。

他低頭不語,顫抖著雙肩給她磕頭,求她寬恕。

她亦笑,何曾怪過他呢?!

那一天,大紅燈籠高掛,他闖入了喜堂,找到了老太尉,二話沒說就給他磕頭。他說,孩兒不孝,從此遠踏他鄉,不會再回來!唯一事懇求父親大人能夠答應!

這一次,他用他的出走為她保全了一條性命,他知道他離開了,太尉唯一的兒子就只剩下她生的次子,次子尚小需要娘親,只要他一日不回長安,她就一日太平。

太尉大怒,呼喝著家人攔住這畜牲!

他拔出了劍,往身上一橫,說,你若不答應,今日我便死在這里!

那一天,她看著他呼喝著闖出了太尉府,看著他揮劍上馬,遠走天涯,好不神氣!

老太尉氣得要死,從未見過兒子這樣,卻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她掩著眼淚,默默的輕輕一笑說,此生得公子如此,還有何求?她的心已經明白了,心帶著欽佩,帶著跟隨,隨他上馬遠去。

那一天,公子鬧了喜堂,鬧了太尉府,即便他沒有說什么,人人都知道他愛慕著那番邦女子,若是沒有深厚的感義,怎么會做出如此不要命的舉動?人人看了哭泣,淚掩不止。都說公子和番邦小妾是清白的,都嘆能像長安公子這般情義的恐怕再也找不到啦!

那一年,長安牡丹遍地開,他踏馬飛濺長安城,只為保全一個心上女子的性命,背棄一切,遠赴它鄉。這一離開就成了永恒,從此長安只能是遙遙望,從此,他與她不再見,此生不再見,心里卻是長牽掛。

她每年都會想,公子遠在他鄉可好?

故事講完了,天也亮啦!

獨面郎君的臉被陽光柔和的照著,他說,我還想,被人毀了半面臉,我就可以回長安去看看她,到時候沒人會認出我的。可惜現在卻不能夠啦!

這么多年你為什么沒去呢?我問他。

他起身,推開房門,迎著早晨的陽光開始忙碌起自己的活計,他淡淡的笑著說,想也只是想想罷了。

聰明

七月的珠海,太陽熱烈的如一豐滿活潑的三十幾歲的少婦在情人面前,毫無掩飾的心情地展示著自己的火熱和激情。那目光讓男人渾身騷熱,只有脫衣裳的****。

但此時的南光公司小會議室里,氣溫卻只有二十五度,空調不間斷的向室內送著冷氣,那一絲微微的聲音,由于它的功能而讓人不拿它當噪音。

五十歲左右的管理處經理、三十來歲人事經理和生產經理以及那個胖胖的一臉絡腮胡子的表面處理車間主任四人圍從在小會議桌一周的沙發上。

會議由管理處經理主持。

管理處經理五十歲左右,微胖,額頭上的幾條歲月沖涮出來的溝渠,表現出一份蒼桑,他緩緩戴好放在面前的老花,拿起桌上的幾張紙看了看,接著放下說:“各位,今天咱們開會討論表面處理車間劉亞龍和劉亞非二位員工打架的事。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打架,非同尋常,所以請大家一起討論。”管理處取下老花鏡,也不看面前的紙,眼光掃了一下幾個人。接著說:“我介紹一下整個事情的經過。”

劉亞龍二十二歲,劉亞非二十歲,二人同時四川人,一個村子,是堂兄弟。據劉亞龍講,二00九年七月二日早上九點左右,劉亞龍找劉亞非借一把活動搬手,劉亞非不但不借,還拿那雙牛眼瞪他,嘴里不干不凈的罵我,于是我就上去給他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他爬起來后,又朝我打來,后來二人抱著在地上翻滾。

而劉亞非說,九點左右,劉亞龍來借搬手,我說不借,你老用了不還,還得老子去要。他就用眼睛瞪我,還罵我狗日的。我就朝他胸前給了他一拳,后來二人就打起來了。

管理處經理介紹完后說:“這次不同尋常的是。那去偶爾有打架現象,也都是說別人先動手,自己忍無可忍才還手,很少有人爭著說自己先動手,而且整個調查過程中,二人十分配合,連證人也不用要就可以結案了。打過架后,二人十分平靜,甚至有人說晚上二人興高采烈的一起喝酒慶祝什么去了。”

表面處理車間主任是四川人,個子不高,絡腮胡,五短身材,初中畢業,一步步從普通員工干上來的,他聽后笑了笑說:“他們二個狗日的搞怪,七月一日兩個人到我這里辭工,說不干了,七月二日就不想上班。我說不行,正是趕貨的時候,你們才來三四個月,剛剛培訓成熟,怎么能說走就走呢。他們二人說有急事,非走不可。我說,如果要急辭工按工廠的規定要扣四百五十元錢作為經濟補償。劉亞龍聽后拉著劉亞非說,扣錢,扣錢老子就不辭工了。劉亞龍這狗日的鬼精明,學東西也快,就是不好好干活。日他媽,在車間里也搞過幾回事了,那個劉亞非黑大個子,有力氣的很,是劉亞龍的馬仔。如果不是趕貨老子真不想要他。”車間主任頓了頓接著說:“當時劉亞龍就講,老子有本事讓你們不扣錢還主動讓老子馬上走人。不信格老子試下看。”

按照勞動合法規定勞動者提前三十日以書面形式通知用人單位,可以解除勞動合同。如果急于離職,公司可提出一定的經濟補償。南光公司制定的補償辦法是急辭工按每天三十元,最多扣十五天為補償的辦法。

人事經理聽車間主任講完后扶了扶眼鏡說:“他們兩人是鉆廠規的空子。公司員工手冊規定凡打架者,不論原因一律開除。開除不扣工資。”

“越是這樣,越不開除他。看他二個王八蛋該怎么樣。”白白凈凈的生產經理聽后搖搖頭罵著說。

“今天早上保安隊長對我說,昨天晚上,劉亞非在后門口對許多人說:‘老子們打架,全車間人就看到了,如果不按制度執行,老子會到處宣傳,這個廠的制度是聾子的耳朵——擺設’說完哈哈大笑呢。”管理處經理說:“員工手冊規定的打架是一定要開除,如果這次不開除,將來遇到打架事件時,處理起來將會出麻煩。各位發表一下意見吧。”“管理處經理長嘆了一聲。”

“狗日的想去開發區北面的一個新廠當保安的,那里工資高。一個月亂八糟的有二千多。他們應聘了,聽說明后天報到。”車間主任慢悠悠地把他聽說的轉述給大家。“其實,這兩個狗日的走了也好,劉亞龍調皮搗蛋,在外面聽說跟黑社會還有些交情,員工都不敢惹他。”

“聽說那個廠是外資企業,在那里當保安要作背景調查,對工作過的單位會進行調查,如果不符合要求,就不可能會被錄用,這是外國客人驗廠要求的,如果來做背景調查時,對這樣的人應該要實事求是的反映,他們應該為假打架付出代價。”人事經理聽過他們幾人話后說。

驗廠是外國客人對供應廠商的資格認定。如果不符合客人要求,客戶不下訂單。

“應該應該,他們搞亂七八糟,我們要堅持原則。”管理處經理聽人事經理的發言后深深認同。

“開除他們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以后誰要想走,都假打架該如何是好,以后收不了場啊。”生產經理不無擔憂地說,說完無奈的猛地向沙發后面一躺,罵了一句:“他媽的。”就閉上眼睛養神了。

“這是個難題。不處理不行,開除了當冤大頭。”人事經理,說完也躺半躺在沙發上。

空調很美,會議室涼爽宜人,四人此時都不想說話了。

沉默了幾分鐘后。管理處經理開腔說話:“咱們都說說吧。怎么處理?”

大家還是不吭聲。會議室好沉悶。

“這件事確實給我們出了個難題。全廠人都知道劉亞龍與劉亞非打架。即便有人知道二人是假打,也沒有人出頭證明。”管理處經理停了一下:“但員工手冊作為勞動合同的附件,具有法律效應,是員工代表大會通過的。打架的雙方解除勞動合同是鋼性的規定。我看還是維護員工手冊和廠規廠紀的嚴肅性,吃個啞巴虧,讓他們走人吧。”

“一方是員工手冊和廠規,一方面是二人假打架,一比較,還是廠規重要。”人事經理窩在沙發里幽幽地說。

“那就開除他們吧。我想沒有人象他們這樣不要臉吧,為了幾個錢故意打架,弄得灰驢蛋子似的,一臉灰一身泥巴,臭哄哄地。”車間主任似乎坐得不舒服,慢慢站起來說:“這樣的人早走早好,省得整天和他們為敵。走了他兩個,老子吃不了帶毛的豬肉。”

“那就決定開除他們二人。他們跳糟的單位來調查他們的表現時,一定要如實反映,要讓他們為做假付出代價,不能讓他們害了我們再害別人。”管理處經理站起來,拍了一下桌子說。

“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也是為了他們好。要不,吃慣的梅子不嫌酸,將來不知會混成什么樣子呢。”人事經理坐直了身子,摘下眼鏡哈了一口氣,用布擦著。

“行,我同意開除。”生產經理長嘆一聲:“但愿這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例子。他們跳糟單位來調查,我們一定要如實講真話,不能讓他太舒服了。”

“要得。散會我就讓他們滾蛋,老子看見他們就來氣。”車間主任憤憤地說。

“那就這樣,劉亞龍、劉亞非二人打架,嚴重違反員工手冊,事實清楚,資料齊備,依規定予以解除勞動合同,馬上上報審批。散會。”管理處經理最后宣布統一了思想后的決定。

……

“喂,你是管理處經理嗎?經理您好,我是某某公司人力資源部,原來在您公司做過的劉亞龍和劉亞非現到我公司應聘保安,依照防恐要求,我們當向您公司做他們二人的背景調查,麻煩您把他們二人的表現向我們提供一下,謝謝您。”管理處經理的手機里傳來悅耳的女聲。

“好,你半小時后再打電話,我現在向他們所在的車間了解,我再回復你。”管理處經理掛完電話后,呆了一下,然后分別撥通生產經理、人事經理、車間主任的電話。

生產經理:“人都走了,得罪他們做什么?”

人事經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也許到別的地方會改好。”

車間主任:“還是不惹他們為好,狗日的在外面有幾個人,惹不起躲得起吧。反正以后不關我們的事了。”

管理處經理的手機響了。

“喂,你說劉亞龍和劉亞非二個人呀。我了解了一下,這二人在這里表現還不錯,能夠團結員工,服從管理,能遵章守紀,能夠完成交給的各項任務……”

青春走過高三的那段日子

18歲的年齡如同秋風掃過原野,麥田有的成熟,有的則自然衰落。如同海水拂過沙灘,在那段時光中,有的記憶便被海水縫合,而有的傷痛卻被海水無情的洗刷,侵蝕,無情拉大著傷痛的記憶。

也許有天站在海邊,那是你已經遠離十八歲的日子,你聽那海水的轟鳴,不正是我們曾經有過的那段歲月么……

那是的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的太慢

高三沒有轟轟烈烈的來,而是悄無聲息,如同夏日的清晨,一簇鮮花叢中突然盛開的一朵野花無人問津。高三開學第一天的晚飯時間。陳子希與林瀟正躺在學校操場中心的操場上。現在已是秋天,草色暗綠中帶著暗黃,九月的陽光褪去了夏日的炎熱,變得和煦,林瀟雙手交叉支著頭,眼睛在陽光下瞇成一條線,問聲旁的陳子希“你說我們的高三怎么沒有想象中的恐怖?”過了數秒后沒有回答,林瀟轉頭看陳子希,卻發現子希已經睡著,柔軟的頭發,俊秀的面孔,林瀟驀地發現,現在的子希已經不是高一時候了,還記得如高中時的自己比子希高出一頭,那是的子希170而林瀟175CM可現在兩人都是179CM,已經有了挺拔,利落的線條……正在林瀟陷入回憶的時候,陳子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睜開睡眼,看了看屏幕,“喂……我馬上回去”依舊是沉靜的聲音。林瀟問道:“是付瑩吧。”

“恩,她說老師已經來了,讓我馬上回去。”林瀟看了下表,已經快上晚自習了,兩人從草地上站起來,林瀟朝理科樓跑去,子希朝文科樓飛奔。襯衣的衣角被風帶起,留下一道陽光的味道。

林瀟與陳子希是高一同學,但高二就各奔文理了,但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付瑩是陳子希的女朋友,可愛清秀。林瀟一直羨慕子希有富足的家庭,優秀的成績,也有一個如此優秀體貼的女朋友。陳子希和付瑩都可以在文科排至十多名。這也是這對情侶閃光的地方。

為了激發高三同學的熱情和斗志,學校舉辦了高三籃球賽,陳子希與林瀟都報了名。林瀟從初中就開始打籃球,到現在已經打的非常好,說起打籃球的起因只不過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打得多了就愛上了這個運動。子希打籃球是被林瀟教出來的,還記得高一的午休就是他們練球的時間,時光一晃就是兩年,子希打的已經很好了。

在午餐后,林瀟與陳子希來到籃球場,子希看著眼前的林瀟還是那樣果斷,理性,幽默,愛笑,他的笑是一種壞壞的笑,有些歪嘴,有些邪氣,但更多的是吸引。子希看著林瀟出了神,“子希,下午班級組織抽簽,看我怎么血洗文科班吧”子希冷眼看了他一下,冰涼的聲音“是你在文科班被血洗?!還是夢、你還沒醒?哦,你忘啦吃藥吧?”兩人打鬧著朝教室跑去了。

下午文科5班對理科2班。也就是子希對林瀟。

此時的操場人山人海。這是小組賽但這場已經是決賽的架勢,操場上八場比賽同時進行,林瀟與子希比賽周圍的人異常多,不僅因為陳子希與林瀟的球技過人,也因為他們有照人招人的外表。這時的球場外已經有一半的觀眾不是五班和二班的同學。

球場上的隊員已經開始練習投籃,這是三對三的籃球賽。

林瀟走到正在投籃的陳子希身旁,露出了標志性的壞笑,但笑中透著陽光。“哥們兒,待會你輸了可不準哭啊”子希面無表情的看著籃筐,吐出“放屁”林瀟收起笑容準備和子希打一架,但看到這么多的女生,低頭走開了。這要是在平時操場上肯定又是塵土飛揚了……

就在林瀟走回自己的場地時,發現了場邊葉帆,在眾多女生中葉帆是那樣的耀眼。

葉帆是學校藝術班的學習鋼琴,披肩的長發,白色的裙擺,大大的眼睛,像白蓮一樣亭亭玉立,這樣會打扮的女孩子自然成了學校的一道風景線,林瀟看的有些入神,他在想怎么連葉帆也來了?雖不是校花級人物,但在這樣一個校園已經非常出眾了,當然追她的男生非常多。此時的林瀟看的出了神,葉帆嘴角上揚,微笑的看著林瀟,用口型再說,加油啊。林瀟臉上出現了標志性的壞笑,但這笑如同雨后的清新的世界,干凈,清澈。

哨聲吹響,比賽開始林瀟控球,一個加速轉身,上籃成功,陳子希接過傳球一個變向過了林瀟,急停跳投,球應聲入網。比分焦灼的上升,呈此消彼長的關系,兩人動作干凈利落,兩隊的分大部分都是這兩人得分。球場外陣陣喝彩。43比43裁判提醒還有30秒結束,場下的付瑩從比賽開始就在場下為陳子希加油,額頭上已布滿細細的汗珠,手中緊緊的握著可樂瓶子,付瑩希望是子希能贏的比賽。葉帆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林瀟,林瀟汗水已從額前長長細碎的頭發上滴了下來,輪廓分明,臉上沒有孩子起的笑容而是死死盯住面前餓陳子希,陳子希控球,飛速到達****,林瀟已經算到是這樣,變就在****站定,等著子希上籃,子希上籃撞到了林瀟身上。“帶球撞人”裁判吹響了哨子。子希面無表情的臉終于從眉宇間出現了懊惱的神情,球權控制在林瀟手中。時間已經剩下4秒,球從中場開出。林瀟反跑接到球,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沖,當陳子希正貼身向內線貼防,誰知林瀟卻在三分線外急停跳投,林瀟手腕擺動,球在空中出現一條美麗的弧線,他將手握成了拳頭,子希無奈的看著空中優美的弧線,付瑩看著眼前有些焦急的子希,也許只有在球場上他才會有表情……葉帆最先鼓起了掌,場面就這樣沸騰了,如同前一秒還是放在火上的冷水,而一秒過后就成了沸騰的熱水,尖叫此起彼伏。林瀟走上前胳膊搭在陳子希的肩上,“小子,我贏了”汗水不斷從兩人額前地落下來,在午后的陽光下折射出青春的光彩。一個白毛巾從付瑩手中遞給子希,“累了吧,擦擦汗吧”。

“謝謝”子希面無表情的地低下了頭,付瑩又將手中的可樂遞給了,身旁的林瀟起著哄“哥們兒,我贏了怎么沒人送毛巾又送可樂的啊”。

“去死”陳子希冷冷的說,如夏日空調中一道冷風。

正在此時,一瓶可樂遞了上來,“誰說沒人送可樂的啊”葉帆微笑的將可樂遞給林瀟。“恭喜你,你贏了比賽,這第一場比賽就像決賽一樣啊,我叫葉帆,你好。”

話語間葉帆已經將手伸了過去,兩人握手。

“謝謝你,我叫林瀟。”

“我知道的,我是藝術班的,你先休息吧,有機會我們再聊,再見。”葉帆輕盈的轉身走開了。林瀟拿著可樂幸福的喝著。

“子希我怎么發現幸福是怎么突然啊?”

“你小子別以為給你個骨頭就是你主人,很有可能是白骨精啊?!”

付瑩已經笑的前仰后合了,只有子希知道葉帆高二時給自己寫過信,但那時陳子希已經和付瑩好上了。子希不太喜歡這種女孩子。

這是的林瀟正發癡的說,就是白骨精,我也喜歡。

高三依舊平淡的淌著,像小溪一樣悄無聲息。時間靜悄悄的走著,去不知道溪水即將注入河流,河流即將面臨險灘。

轉眼就到了冬天,陳子希和林瀟還穿著秋裝,依舊顯得挺拔,瀟灑。

晚自習過后由兩人變成了一人。

子希走在柔弱燈光下的大街,想起和林瀟一起走過兩年的路,不禁想起了他。這小子一定在琴房等葉帆,至于林瀟怎么和葉帆交往的,林瀟沒說他也不會過問的,直到有一天晚自習過后,林瀟匆匆的跑過來說“子希,以后你一個人回家吧,葉帆鋼琴藝術快考試了,我等等她”。

“哦,那我先走。”

“路上小心。”

深夜的馬路,子希想著藝術考試冬天過啦就開始了,高考就不遠了。想著就經過了林瀟家的單元房,一樓的燈還亮著。林瀟的父母去上海打工了,家中只有年邁的奶奶和他一起生活。日子不算富裕,但很幸福。此時,家中年邁的奶奶一定守著飯等林瀟回家,還記得那是高一去他們家吃飯,老奶奶很熱情,熬得粥非常香。想著,子希已經感到饑餓了。

彼時,林瀟正坐在葉帆身后,葉帆修長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彈奏,鋼琴前的葉帆像一個天使,雖然這些天葉帆都在練習著《華麗大圓舞曲》,但林瀟依舊不知道這曲子就是肖邦作的,甚至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對于從小不喜歡音樂的林瀟,若不是葉帆他才不會聽這些。正在林瀟想著,葉帆轉頭而你身后的林瀟“好聽嗎?”

“恩,好聽。”

葉帆莞爾一笑,今天累了,我們回去吧。

林瀟收拾好東西走出琴房。十一點多的冬天大街人稀少。

他在產房外焦急地踱著,煙已燒到了他的手指,它竟還沒感覺到疼。產房里,他的老婆在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之后,又要給他添一個兒子。老婆已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除了聽到痛苦的喊叫,那叫人心落地的嬰兒啼哭聲還沒有傳出來。他從心里感激這個給他生兒育女的老婆,他知道,是她日夜操勞,相夫教子,代他侍奉父母;他知道,是她幫他撐起了這個家,給了他最貼心的關懷。此時,她正在產房里掙扎,而他則在等著母子平安的回報。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長大的女兒提醒他說,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電話,一看號碼,急著躲到廁所去接聽,是另一個“兒子”打來的電話,只是那個男孩子叫他叔叔,聲音凄慌而悲涼:“叔叔,你快來吧,媽媽不行了,她在急救室,她就要死了……”

他拿著手機的手已經哆嗦的不成樣子,話也顫抖的不成語,那是他的情人的兒子打來的電話。“不是我走的時候還一切無恙嗎?不是醫生說還可以活半年嗎?怎么就——就——就不行了呢?!”

“叔叔,你來吧!你快來吧!我媽真不行了。她今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結果就成了這樣了,醫生說他活不過今天了,她一直在叫著你的名字,我想她是想再見見你!我求你了,再來看看她吧!”

“過不了今天?過不了今天?”他失魂落魄地掛掉電話,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正遇上焦急找尋他的女兒。

“爸爸,媽媽需要做手術,醫生叫你去簽名。我們到處找你,你怎么了?”

“什么?”他三步并兩步跨到產房外,問醫生是怎么回事。

醫生冷靜而又簡單扼要地說明了因難產而需要剖腹產的情況,并告訴他說這個手術沒有太大的危險,不過要他在上面簽個字。

“你確定沒有危險嗎?”他緊逼一句。

“我不能保證,所以才叫你簽字,但是從大多數的手術情況來看,出危險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醫生邊說邊把手術通知單遞了過來。

他拿起筆,鬼畫符似的簽了自己的名,然后就看著自己的老婆從產房又推到了手術室。

他在等老婆出來,而情人在千里之外等他,等著看他最后一眼。

他蹲下身子,表情痛苦地把手指插到發間。一邊是臨盆待產的老婆,一邊是生命垂危的情人;一個給了她一個家,一個給了他一個事業。他對這兩個女人都感恩不盡,現在這兩個女人都需要他。老婆生孩子,生死攸關,她一定希望孩子出生的一剎那,他就守候在身邊;情人病危,她一定更牽掛他,一定更希望叫他握著她的手,安詳地離開人間。他,分身乏術,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他抓了半天頭,終于站了起來,叫來女兒,告訴她說:“爸爸要去看一朋友,這個朋友就要不行了,所以爸爸必須過去,這里有你,還有你的奶奶姥姥,你們要好好照顧媽媽,等媽媽出來的時候,你給我發條短信,并且你告訴媽媽,說爸爸出門了,可能要兩三天才能回來,叫她別牽掛。”

說完,他拿了車鑰匙,開著車只奔飛機場,他要在最短的時間里飛到情人的身邊。這個女人在他事業剛剛起步的時候給過他錢,給他疏通了各個關節,幫他打開了局面,并且還給了他床上的溫情甜蜜。可是好景不長,這個離婚單身且帶兒子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女人卻得了癌癥,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再見到情人,想親熱一下的時候,情人凄涼地告訴他說,她再也不能過夫妻生活,因為她得了**癌,而且也活不了幾天了。自那之后,他還抱著她睡,只是在抱著她睡的時候只給她唱歌,一直唱那首《心的祈禱》。就這樣堅持了兩年之后,她的病越來越嚴重,直到他上次回來,他已經感覺到她已經病入膏肓了,但他以為還是可以活到他回去的,因為他十天左右打一個來回吧,可是……

如果說老婆是他貼身的內衣,那么情人就是他有型有款的外套。她們共同把他打造成了一個男人,一個小有成就的男人。

他發瘋一樣地開著車,發瘋一樣的奔跑在機場,他買上了當天的機票,半個小時,只需半個小時,他就可以飛到等他的情人身邊。

自他從醫院出來,到他坐上飛機,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手機只收到了一條短信,是他女兒給他報了母子平安。他緊張的心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情人,他的心又緊縮成一團,痙攣一般地疼。他沒有再撥電話,也沒有再發短信給情人,因為他知道那都無濟無事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看到他,就是握住他的手。

半個小時,如同半生一樣漫長。

特護室外,他隔窗相望,蒼白!無盡的蒼白!蒼白的墻,蒼白的床單,蒼白的臉。

他得到允許后終于握住了她的手,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他感受到了她的滿足。他看到了她蒼白的微笑,之后,她的指尖開始變涼,漸漸地冰涼傳到整個手,整條胳膊,直到臉,直到胸口,再沒有心跳。

他一直沒有流淚,他已經忘記流淚了。今天,他度過了這一輩子最漫長最疲憊的一天,他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女人身邊飛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從一個醫院飛到另一個醫院,從待生的產房飛到等死的特護室。他覺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實,包括他自己,他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實地存在。

他一言不發,他把情人整飾一番,推出了醫院,推進了殯儀館火化室,他把還發燙的骨灰捧回了她的家,又捧到了骨灰堂。三天后,他一言不發又飛回了他的家。

他剛一到家,就遇上了許多前來賀喜的人,人們驚愕他的胡子拉碴的臉,驚愕他折皺不堪的衣服,他只說剛給一個朋友送終回來,等他去看看他兒子,就去請他們喝酒。

那天的喜酒,他喝的很悲壯,他醉的大吐不止,他把在添丁的等待與死別的等待中消受的滋味都吐了出來。

五月的戰爭

May很瘦,身體纖弱,十指纖長,眉眼纖薄。

我認識May是在五月。暖暖的陽光下,一身襲白長裙的May像個天使,站在我的眼前!同時,還有阡陌。

“這是May”阡陌像我暖暖的笑。

我微笑,伸出手,輕輕地握住那纖細的手指!May開心的笑“你真好看!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吧!”我點頭,May欣喜若狂,但眼底深處卻閃爍著羨慕與嫉妒。

阡陌暖暖地望著我:“軒,像你這樣不羈的女子,我如何才能將你馴服?”我看著阡陌那張干凈的臉,心底里閃過一絲可惜。

阡陌是個優秀的男子,與其他同年齡只熱衷于抽煙打架的男生皆不同。他有優秀的成績,儒雅的氣質,好看的外表。他視平常女子為庸俗,卻對我另眼看待!只可惜,他僅僅是我諸多陪伴者中最普通的一位,僅僅只是我青春年少時的一個過客!我的男友,多到難以計數!

次日,我和另一個熱衷于抽煙與打架的男孩在一起。陽光暖暖的,那男孩握著我的手,氣氛越來越曖昧,接著他強抱了我,我“咯咯”的笑著,沒有一絲拒絕,轉身熱烈而又火辣的覆上了他的唇。這只是愛情的游戲,對于它,我無語。我依舊微笑,因為我知道,我早已墮落。

May迎面而來,我知道她看見了一切。May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但眼中卻是滿滿的暢喜與得意。May擦肩而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阡陌來了,眼里滿是傷痛。我懂,阡陌愛我,刻骨銘心。“軒,我不能容忍別人對我的背叛!”“對不起!”我語氣異常的冰冷,不帶有一絲感情。轉身要走。阡陌沒有留我,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軟弱。我頭也不回,可,轉身的剎那,我的心似乎碎裂了,眼淚忍不住流下。難道,我愛上了他?

May前來噓寒問暖“軒,你真的要放棄阡陌這樣好的男子?”

我心中明了,阡陌的知曉,都是May和他“無意”與“閑聊”的內容。此時,她不過是來看看我是否要對阡陌放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是愛著阡陌的,她是要得到他的。

我終于無法忍受,看住這個面容潔白的女子:“May,這樣,不正如你所愿!”我轉身離開,不愿再看到這張虛偽的臉。

我終究是愛上了阡陌,思念吞噬著我,讓我無法自我。耐不住寂寞,便撥通了阡陌的電話。阡陌,我愛上了你,我是如此想你,為何在你離開后,我才念及你重種的體貼與溫柔,阡陌!阡陌!

鈴聲一遍遍的想著,是我愛聽的歌曲。但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起。阡陌,難道你連我的電話也不想聽?阡陌,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阡陌的嗓音疲倦。

“阡陌,對不起,我……”那句“我喜歡你”還未說完,男子淡漠的聲音便阻止了一切“對不起,軒,May生病了,我在照顧她,呆會我會回你電話。”

我慢慢將頭埋在手臂里,不動,也不出聲,變成一座雕塑,卻滿臉淚水。不知過了多久,電話始終沒有響起。而我,開始打電話,同以前玩樂的男友一個一個分道揚鑣。沒有一絲留戀。

若說頻繁游戲是未找到真愛,那么現在,我心中已有愛情的答案。又為何再要枉費時間在這些陌路男子身上。

我去找了阡陌,在深夜。

阡陌在家門口看到如同魅影的我,他的表情,疼惜而憂傷,扶住我,說:“軒,既已陌路,為何還要來找我?”“既然離開我,為什么還要回來?”阡陌的聲音令人憂傷而心疼。

我看著阡陌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阡陌,因為我愛你。我終于知道,我愛你。”

“可是,軒,我已給了May承諾,我要照顧她。我不能負她。她愛了我那么多年。”

終究還是晚了。終究還是這樣的結局。終究不能在一起。

“對不起,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我轉身而走,眼淚撲簌。

“不!軒,我愛你,你知道我等你這句‘我愛你’多久了嗎?我會和May講清楚,她能理解我的。”

我們在路燈下緊緊擁抱。“阡陌。我不會再放你走!”我暗下決心。

可是,一切并不順利。

May割脈自殺,幸好被人及時發現。

May重病,只要阡陌一人照顧。

阡陌好累,我也好累。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May出現在我眼前,求我放手。那一句句纖弱的哀求,讓我難以忍心。

終究,我還是和阡陌分手了。因為May,我不想傷害一個如此纖弱的女子,她愛阡陌,愛的那樣深。阡陌,已對May有了諾言,就要對May負責。

五月,我終于成為孤單一人。

身邊始終有男友圍繞的軒,終于落了單。

一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一個人去買了新衣。一個人去吃哈根達斯。

然后,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看見了對面的兩個人。

May依舊瘦而美麗。身體纖弱,十指纖長,眉眼纖薄。旁邊的男子緊緊摟住她曼妙的腰肢,深情而甜蜜,但,那男子卻不是阡陌。

我無比驚愕地望著她抬手整理頭發,潔白的手腕上沒有任何印痕。我站在原地抬不起腳,等著她的再次擦肩而過。

她的笑容溫婉,在我耳邊輕聲道,“軒,誰說只有你可以坐擁八方?”寒氣自腳底升起。我楞在原地,May早已遠去。

五月,天空中硝煙彌漫。

五月,悲傷逆流成河。

很想寫這個故事,愛情的悲劇,對于軒,對于阡陌,亦或是May!青春的愛情,總是不懂得珍惜,錯過了就不會在回來!雖然我們年少無知,但我們應該珍惜著只屬于陽光明媚時期的感情,因為它是人生中最純潔的,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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