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紳士
- 異度俠科幻探案筆記5:超腦迷蹤
- 異度俠
- 11799字
- 2019-04-22 10:00:21
一
我們將這名嫌疑犯押到甲板上。所有的人也都簇擁著跟了上來——船上發(fā)生了如此可怕的變故,大家的心思都用在尋找惡魔上面,船并沒有繼續(xù)向前航行,而是泊在了這里。直到我們站到甲板上,才發(fā)現(xiàn)剛才突然斷電是什么原因。
很不幸,我們又撞上了一艘船,在大家把全部精力用在滿船搜索的時候,一艘破爛得幾乎馬上就要傾覆的小船撞上了我們。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小船體積不足我們的七分之一,而且朽爛不堪,并未對我們的航船造成任何傷害,唯一給我們帶來的麻煩就是剛才短暫的電線短路。
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這個孱弱的“惡魔”身上,沒有人去注意在我們前方慢慢下沉的那條爛船。
“用十字架釘死他!”
“扒了他的皮,看看這個惡魔長著什么樣的靈魂!”
“燒死他,像當(dāng)年燒死異教徒一樣將他活活燒死!”
……
大家遠遠地將他圍在中間,向他吐口水,爭論著處置他的各種惡毒辦法。
他無力地跪在甲板上,臉孔低垂,雙肩沮喪地耷拉著,可能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自己的悲慘結(jié)局,跪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一只絕望的待宰羔羊。
可能在押解的路上,他已經(jīng)遭受了“酷刑”。他的額頭有殷紅的鮮血向外滲出,已經(jīng)流淌到了下巴,一滴滴地落在甲板上。
摩納法師抬手阻止了大家的爭吵,轉(zhuǎn)頭問惠子:“是他嗎?”
惠子依偎在介川肩頭,打量了他兩眼,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我想,當(dāng)時看到的并非他的真實樣子,或者現(xiàn)在不是他的真實相貌。”
“會不會搞錯了?”我問道。
惠子搖了搖頭,轉(zhuǎn)頭向那三個打開的盒子看了一眼,那里面端端正正地放著三顆人頭。
介川已經(jīng)沖到了最前面,看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如果不是摩納法師擋住了他,他很可能會沖過去暴打那人一頓。因為他已經(jīng)盯上了惠子,如果不將他馬上處死的話,介川是不會安心的。
想到了惠子,我也想到了白楓。這個魔鬼顯然對漂亮女性有著變態(tài)的摧殘欲望。為了白楓的安全,我的天平也開始慢慢傾斜著。我想在某些時候,錯殺一個嫌疑犯,總比放過一個可疑者更安全。
可就在這時他抬起了頭,用隱藏在血漬中的絕望眼神在人群中掃了一圈。當(dāng)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個惡魔長著黑色的頭發(fā)和黃色的皮膚。
我心里不禁微微一動,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在尼羅河上的遭遇,那時候的我比現(xiàn)在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我擠了過去,向涌動的人群叫道:“大家請安靜一下,至于如何處置這個家伙,咱們待會再商量,首先應(yīng)該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惡魔!”
大家開始安靜了一些,但情緒又立即被科恩的話給鼓動了起來:“就算他不是那個惡魔,也一定是和那個家伙一起的,不然頭顱怎么會在他房間里找到?而且就算他是無辜的,但他鬼鬼祟祟地藏在我們船上,一定不懷好意,所以……”
我截住他的話,大聲道:“如果沒有受到邀請的人不能出現(xiàn)在這條船上的話,第一個應(yīng)該接受懲罰的人是你科恩·彌爾頓。”
科恩后面的話被我的反駁噎了回去,但他依然不依不饒:“好啊,只要你能證明,這個和你一樣膚色的家伙是我們的同類的話,我們可以免他一死。”
這談何容易!一個人是不是好人都難以分辨,更不要說一個可以任意變化成人類模樣的惡魔了。雖然這很難,我還是想做些努力,于是轉(zhuǎn)頭向那個等死的黃種人說道:“說說你的來歷吧,如果你不是惡魔,又不想被大家活活燒死的話,就將你的來歷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只有你能救自己的命。”
那個小伙子大約被激怒的人群嚇壞了。我給了他一次申辯的機會,但他好像并沒打算抓住,依然哆嗦著委頓在甲板上。直到我再一次提高聲音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他才有了反應(yīng)。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流進眼瞼的鮮血令他瞇著眼睛。我想他這時的視野應(yīng)該也變成了一團鮮艷的紅色。
白楓遠遠地丟給我一條手帕,我接過來替他抹了抹臉上的血漬,聲音緩和了一些:“說吧,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和自己羸弱的身體一樣,軟軟地透著沙啞:“我叫……劉天杰,英文名字叫杰克·劉,是來自中國的一名留學(xué)生,在加利福尼亞大學(xué)的洛杉磯分校學(xué)習(xí)西方文學(xué)……”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示意我將他衣服右兜里的東西掏出來。我照做了,并將那個東西高高舉起展示給大家看。他繼續(xù)說道:“這是加利福尼亞大學(xué)發(fā)給我的學(xué)生證……”
“杰克·劉,24歲,男,西方現(xiàn)代文學(xué)系,學(xué)生編號21021257,國籍:China!”我接過他的話,大聲將證件上有用的信息讀給大家聽。
在場的人都沉默著。我想他們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了,可沒想到這時一直給我可笑印象的韓成殊突然開口質(zhì)疑起來:“或許這個學(xué)生證確實能證明這個身體的身份,但卻不能夠證明你。”
他的話很具有鼓動性,而且也無可反駁。是的,一張紙能證明什么?那只是一張紙而已。
“你為什么跑到我們這條船上來?”我開口詢問道。
劉天杰苦笑了一聲,臉上居然泛起一絲窘態(tài),神情也變得忸怩起來,不過他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家境并不好,父母能送我來美國留學(xué)已經(jīng)使我家的狀況十分拮據(jù)了,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打零工來賺些生活費,哥倫布大酒店服務(wù)生的工作是我許多工作中的一種……”
我打斷他冗長的解釋:“告訴我們,你是怎么來到這艘船上的?”
“你們在酒店里聚會的時候,正是我工作的時間,所以那個展覽我看到了。從那個展覽中我知道你們將要進行的是一次遠洋探險,雖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我卻知道你們要做什么……我是一名文學(xué)愛好者,尤其熱愛探險文學(xué),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趁著船員不注意的時候,提前一天藏在了下面。我本想等出海之后,自己跑出來,到時候頂多被訓(xùn)斥一頓,總不至于被丟進大海里。可是,我沒想到下面那一層并沒有乘客,也沒想到我會被鎖在里面……”
“你撒謊!”科恩大聲叫起來,并回頭向人群繼續(xù)嚷著,“他在撒謊,大家都聽到了,他說自己被鎖在那個房間里,可是我們都看到他能自由地打開那個房間,是嗎?異先生,當(dāng)時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因為當(dāng)時我確實看到那個房間是被人從里面推開的。
“……而且,那三個頭顱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訴我們你根本就不知道,別當(dāng)我們是一群傻瓜!”科恩好像對處死這個可憐的黃種人極感興趣,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芒。
劉天杰抿了抿嘴,等大家重新恢復(fù)了安靜后,才無奈地辯解道:“可是……我確實不知道盒子里裝著的是人頭。”
眾人一片嘩然,再次鼓噪起來,有幾個黑人船員竟然有沖過來暴打他一頓的架勢。
這句話說的真不是時候,雖然他不知道盒子里裝的是什么可能就是事實。
我看局面馬上要失控,只好瞥了一眼摩納法師向他求助。
老僧人舉起右手安撫大家洶涌的情緒,開口問道:“告訴我們,這三個盒子來自于哪里?這是你唯一能脫清干系的辦法。”
他的聲音并不高,可卻在嘈雜的人聲中異常清楚,而且他鎮(zhèn)定的聲音透著某種魔力。鼓動的人群竟然慢慢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聽這個杰克·劉下面的話。
他突然沉默了,在最不該沉默的時候沉默了下來,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像是在做痛苦的掙扎。我心里暗暗一驚。
果然,他說出了我最不想聽的那三個字:“不知道!”
大家的忍耐終于無法遏制,所有的男人都在向前涌動。科恩手里的槍口在試圖繞開我的遮擋。大家都舉起了拳頭,還有那些硬邦邦的鐵器。
這個愚蠢的家伙!我在心里暗自咒罵了一句。但事不宜遲,再過一會兒,等大家從我和摩納法師兩人勢單力孤的阻擋中沖過去的時候,他就是想收回這句話也晚了。這時候我只能采取一種極端的辦法。
所以我沖了上去,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拎了起來,并且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了一拳,大聲吼道:“你這個蠢蛋,快醒醒吧,你以為這是逞英雄的時候嗎?你被人利用了!說,弗蘭克是誰?”
大家都怔在了原地,尤其是被拎起的這個糊涂蛋。趁著大家都安靜的空當(dāng),我厲聲質(zhì)問道:“我告訴你,我們這艘船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弗蘭克的客人,更加沒有一個叫弗蘭克的船長,快告訴我們,弗蘭克是誰?”
有兩個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一個是黑人船長羅伯·希爾納,一個是艾維洛茲。
羅伯船長表情嚴(yán)肅地糾正道:“我是這艘船唯一的船長,我叫羅伯,羅伯·希爾納。”
艾維洛茲卻走到了我身邊,直直地盯著劉天杰的眼睛問:“你知道他?弗蘭克,卡爾·弗蘭克?”
劉天杰的瞳孔突然睜大了,滿臉訝異:“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艾維洛茲冷冷地回答道:“我當(dāng)然知道他,因為我這次就是因為他才來的!”
二
這件事要從十年前說起。雖然當(dāng)時艾維洛茲只有三十出頭,卻已經(jīng)是英國蜚聲警界的私家偵探,有很多棘手的案子,都是這位年輕小伙子協(xié)助警方偵破的。
每一個能夠取得不凡成就的人都有著古怪的性格,艾維洛茲也不例外。他是那種自我意識很強的人。他不愿意依從任何人,更不愿意成為任何人的附庸。在那幾年里,他確實跟警方打得火熱,或者更精確一點說,和那位當(dāng)時任警察署長的暴躁老頭拉得·思迪卡森打得火熱。因為當(dāng)時他正在追求這位署長的千金梅爾·思迪卡森。
這位剛剛過完二十三歲生日的少女在艾維洛茲眼中簡直就是一位圣潔的仙女。她漂亮的臉蛋和頑皮的性格都像磁石一樣深深吸引著艾維洛茲。追求梅爾也成為了癡迷地研究案情之外,唯一一件令他感興趣的事情。
但這位姑娘生性驕傲,性情奔放,她向往時尚,討厭古板,當(dāng)然也討厭像艾維洛茲這樣古板的偵探。
為了盡可能爭取到更多和這位夢中情人見面的機會,他只有緊緊跟在老思迪卡森后面,甘愿做他的附庸和陪襯,為的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能到他的家里去。盡管名義上是和暴躁無趣的老頭兒探討案情,但這樣至少能見到梅爾的面。
時光如梭,這種美好的時光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因為梅爾開始談戀愛了。
她的男朋友是一位英俊的白人小伙。挺拔的身材,俊朗的外表,尤其是他那種紳士特有的言談舉止,總是讓艾維洛茲自愧不如,恨不得沖上去打掉他兩顆牙齒。
是的,這位英俊小伙的名字就叫卡爾·弗蘭克,是英國貴族的后裔,或許是因為貴族血統(tǒng)的遺傳,他身上總散發(fā)著一種令無數(shù)少女著迷的氣質(zhì)。艾維洛茲無法用語言形容這種氣質(zhì),但他能感覺到每次梅爾看弗蘭克的時候,眼睛總在熠熠生輝。而梅爾和艾維洛茲之間總是隔著一層?xùn)|西,無法親近起來。
他曾試圖放棄過,可每當(dāng)想到一旦自己放棄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追求,可能就意味著永遠也見不到梅爾,就讓他心痛不已,徹夜難眠。
可是,要來的總會到來,要走的也無法留住!
那是一個陰霾的清晨,倫敦的上空像往常一樣飄著白霧,只是那一天的霧氣比平時厚重許多。
那段時間他正和梅爾的父親偵辦一起密室殺人案,已經(jīng)到了破案的關(guān)鍵時刻,只要再努力一步,那個兇手就會浮出水面,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所以那天他起得很早,前一天晚上他剛剛想出一條被忽略的線索,而且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條線索將會把他們帶到一直在尋找的那個目標(biāo),現(xiàn)在只需要證實這一點就大功告成了。他很興奮,這是他當(dāng)偵探以來將要破獲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殺人案(當(dāng)然,比起他以后的成就,這件案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當(dāng)他興沖沖地按響梅爾家門鈴的時候,腦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梅爾趿拉著拖鞋一臉調(diào)皮地過來開門的情景。
但門鈴響了好幾聲,才聽到一個拖沓的聲音走了過來。艾維洛茲感到有點失落,或者是梅爾已經(jīng)厭煩了他這種毫無新意的到訪了吧!
開門的果然是拉得,他睡眼惺忪地和艾維洛茲打著招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艾維洛茲進屋后卻沒有發(fā)現(xiàn)梅爾的身影:“梅爾呢,還沒起床?”他坐下后像閑聊一樣問拉得。
老家伙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自己女兒的玩笑,而是沮喪地說:“她恐怕不會回來了。”
艾維洛茲心里一沉,趕緊問:“去哪了?”
老拉得粗聲咒罵道:“都是那個小雜種,我早就知道那小子沒安什么好心,我一看到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就想狠狠揍他一頓!”
“到底怎么了?”艾維洛茲急切地問。
拉得站起來走進一個房間——那是梅爾的閨房,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艾維洛茲的美夢里的地方,拿出來一封信遞給艾維洛茲,苦笑著說:“看看吧,那個混賬貴族將梅爾拐跑了。”
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拉得·思迪卡森先生: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親愛的弗蘭克已經(jīng)徜徉在太平洋夢幻般的世界里了。我們已經(jīng)買了兩張橫渡太平洋的船票,并在那里完成我們神圣的婚禮。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弗蘭克,而且你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說他假惺惺,是一個帶著偽裝的面具引誘單純少女的惡棍。可是我卻覺得他是那樣的彬彬有禮,神秘迷人。如果說他戴著面具的話,那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不是都帶著一副面具嗎?只不過,有的人的面具比較粗糙,掩飾不了自己丑陋的本來面目,而有的人卻比較精致。很不幸,弗蘭克就是我所遇到的最精致的一個,我喜歡他的面具。
您知道我并不喜歡艾維洛茲,雖然你一再強調(diào)他會成為一個大名鼎鼎的偵探,會成為讓無數(shù)少女癡迷的明星。我如果嫁給他,就會成為一個無數(shù)人艷羨的名人太太。但我早就向您表明過我的態(tài)度,我不喜歡名人,更不愿意做名人的太太,我只想過一種浪漫的生活,這一點,艾維洛茲不會給我。他像您一樣古板,我不想跟另一個父親過一輩子。
祝福我們吧,親愛的拉得。也許等我們蜜月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可以做外公了!
你的刁蠻公主
梅爾·思迪卡森
這封信對艾維洛茲來說無異于當(dāng)頭一棒。他連每天見到梅爾的小小僥幸也失去了。他開始討厭這所比自己家還熟悉的房子,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個老頭,不再有自己魂牽夢縈的少女。她身上的香味還在這所房子的空氣中飄蕩,但那個迷人的少女卻已經(jīng)不在了。就像梅爾說的,也許下一次見到她,她已經(jīng)是孩子的母親了,可惜,父親卻不是自己。
自那以后的兩個月里,他再沒有跨進過這所房子一步,盡管他還在幫助警局調(diào)查各種案件,但研究案情的工作地點已經(jīng)被挪到了警局,拉得的辦公室。他也再未向拉得打聽過梅爾的消息,好像這個名字已經(jīng)從他的腦海里被徹底掘除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掘除的腦袋里又種下了什么東西。
但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更加不幸的噩耗正在不遠的將來等著他。在梅爾宣布度蜜月的三個月后,拉得接到一個如同驚天霹靂的消息:梅爾失蹤了!
是的,那個消息是從美國發(fā)過來的——在這艘滿載著許多心懷浪漫理想的戀人們到達美國舊金山的時候,這個消息用正式訃告的方式送到了拉得的手中。
事情大致是這樣的。在這艘航船遠離大陸,到達太平洋深海的時候,可惡的弗蘭克突然想出一個異想天開的冒險主意。那是在一個異常靜謐的夜晚,星光璀璨,一輪滿月高掛中天,波光粼粼的海面呼應(yīng)著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光,宛如仙境。
不知道是不是被惡魔附體了,弗蘭克帶著梅爾偷偷盜取了一條小舢板,向十海里外的一座孤島劃去。他們乘坐的是一條游輪,大家乘坐這艘船只是為了體驗浪漫詭譎的大海,行止完全憑乘客的興致,這艘船已經(jīng)備足了半年的食物和清水,船艙里儲存的油料也完全夠半年的航行,只要海上不起大的風(fēng)浪,這艘船就可以毫無限制地在海上徜徉。
當(dāng)時大家都在船艙的酒吧里喝酒跳舞,沒人注意這一對膽大包天的戀人。
其實他們本來不應(yīng)該出意外的,因為那個小島是一座有著港口的人類聚居地,當(dāng)時船長已經(jīng)確定了次日要登島,去觀賞據(jù)說是太平洋中最大的一座珊瑚礁。
也許兩人想先睹為快,也許兩個年輕人想體驗一下月夜孤舟的浪漫時光……反正無論出于何種目的,這兩個年輕人劃著一條小舢板脫離了大部隊,消失在美麗的月色中。
等船長發(fā)現(xiàn)這個小插曲的時候,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他立即意識到兩人的去向,于是趕緊起航尋找,可一路上既沒有見到任何舢板的殘骸,也沒有在那座小島上找到丟失的兩個人。
茫茫大海中可能遭遇的兇險太多了,而每一種可能都會導(dǎo)致悲劇的發(fā)生,使兩人葬身海底。
這件事之后,艾維洛茲脾氣變得更加古怪,而且疑心也更重了。十年來,他一心撲在偵破各種兇殺案中,從未再對任何女性表達過愛意。
故事到此并未結(jié)束。三年前,像我們遭遇的這種兇殺案再度發(fā)生,而且當(dāng)時連續(xù)有十五名女性遭遇了被肢解的噩運,艾維洛茲受邀參加到調(diào)查中來。
雖然兇手沒有留下名字,但根據(jù)目擊者的描述,那個兇犯是一個可以憑空穿墻而過的惡魔,而且他的相貌正是我們前文描述的那位弗蘭克。這個形象太令艾維洛茲記憶深刻了,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當(dāng)然,那宗案件最后不了了之,被英國警方作為一個神秘懸案寫在了卷宗里,而且這個兇手也有了一個陰森森的新名字——鬼紳士!
艾維洛茲一直想繼續(xù)三年前的那個調(diào)查,也正是因此,他才加入到我們這群人中,但我想他要調(diào)查的絕不僅僅是那個懸案,而是要揭開心底那塊隱藏了十年的傷疤。
三
這段往事是在這次事件草草收場后的某個晚上,我們在酒吧里喝酒閑聊時,他趁著酒勁講給我聽的。所以,現(xiàn)在還是回到甲板上,繼續(xù)講述我們接下來的故事吧!
劉天杰沒想到艾維洛茲竟然認(rèn)識卡爾·弗拉克,更沒想到他一直信任的這位英國紳士并非這艘船的船長,所以他心里的疑惑,一點不比我們少,從他那雙圓鼓鼓的眼睛在我們臉上掃來掃去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
我于是將他重新放回到甲板上,正色道:“我的小同胞,不要再挑戰(zhàn)大家的耐性了,那樣對你來說很危險,而且弗蘭克欺騙了你,他把你當(dāng)成了一個傻瓜,讓你替他承受應(yīng)該屬于他的懲罰……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不要再有任何隱瞞。”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又瞄了艾維洛茲一眼。此時的偵探先生,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馬上就要擇人而噬的毒蛇,被遮在帽檐陰影中的眼睛放射出兩道冷森森的寒芒。我想如果劉天杰再繼續(xù)支吾下去的話,艾維洛茲一旦沖動起來,那將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劉天杰低著頭沉吟了一會,終于妥協(xié)了。他低沉著聲音說:“好吧,我說!”
人群再一次靜了下來,大家都豎起耳朵聽劉天杰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沒有人注意到此時在人群后面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我當(dāng)然也沒有,所以等我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
“我是在你們聚集在哥倫布大酒店開晚宴的那天晚上偷偷溜上船的。我本來想向組織者提出請求,懇請他帶我一起出發(fā),但一想到那個讓人害怕的老頭——我知道他叫愛德華,就知道根本沒有戲。我只好冒險試一試,如果沒有機會溜上船,那我也就認(rèn)了。
“沒想到一切很順利,在你們舉行晚宴的時候,那群船員也在舉行一個小型的宴會,就在離船不遠的海灘上,他們又唱又跳,喝了不少酒。我看到還有幾名妓女在那里為他們助興。
“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我偷偷地溜上了甲板,沒有任何人注意我,就連那兩條拴在甲板上的看護犬都只是沖著我嗚咽了兩聲,就又重新趴到地上嚼骨頭去了。看來老天爺開始眷顧我了……”
聽到這里,我心里暗自苦笑一聲,真不知道成功溜上船對他來說是一種幸運,還是一個噩夢的開始,至少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會再為自己的小小成功感到沾沾自喜了吧?
“……為泊靠在這座港口的船只清潔甲板也是我諸多工作中的一種,所以對這種輪船我并不陌生。我知道你們會選擇在靠近甲板的那一層艙室里下榻,所以我從廚房偷了一些面包和清水,直接到了下面的那一層,因為第二天就要起航,艙室都已經(jīng)收拾完畢了,于是我撿了一個處于走廊末尾的艙室住下來。
“我知道在船舶起航前會有人過來檢查,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我連晚飯都沒有吃,怕船員嗅到面包的氣味,進屋后就抱著面包和清水藏進了床底下。
“當(dāng)時我害怕得厲害,又很興奮,能夠跟著一群探險家到大海上探險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碰到的。我想自己快成魯賓遜了。我越想越興奮,直到后半夜才慢慢地睡著了。”
他跪在甲板上可能膝蓋被硌得很不舒服,說到這里時停頓了一下,試圖站起來,但立即又被科恩大聲喝止住了。我只好伸出手幫他翻了個身,使他坐在那里。
他輕松了不少,敘述時的語速也加快了:“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次日下午一點多鐘了,輪船已經(jīng)起航,我感到船身在輕微搖晃,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于是就從床底下爬出來,開始吃第一頓早餐。直到我吃了幾片面包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并不樂觀,艙室的門居然被人在外面鎖上了!我本來打算過上兩三天,湊個機會出來和你們見面,就算會遭到一場責(zé)罵也不在乎了,你們總不至于把我一個大活人狠心地丟進海里喂鯊魚吧?我試圖找到一個哪怕是窗戶的出口,可是沒有,除了艙門上那個遮著窗簾的只有柚子大小的小窗戶之外,剩下的就是面朝大海的另一個同樣大小的窗戶,我根本鉆不出去。但我當(dāng)時并不是很著急,因為我身邊的面包足夠我吃五六天的,而且在這五六天里,我不相信會沒有一個人到下面來。我閑著無事可做,吃飽了就躺下睡覺,或者是透過那個小窗戶看大海,過得倒也舒服愜意。”
想想他這七八天里被鎖在一間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艙室過“囚徒”生活,我實在理解不了“舒服愜意”這四個字是怎么得來的。或者愛好文學(xué)的人都屬于那種好靜惡動的奇人吧!
“在下面過了三天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因為這三天里,我從來沒在走廊里見到過一個人影。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的悲慘結(jié)局,恐怕我會被活活餓死在這個小房間里吧!到那時候我才真正急了。接下來的兩三天里,我盡量節(jié)省面包和清水,從三頓減到了兩頓,再到這兩天的每天一頓,我也不敢再蒙頭睡覺了,每隔十分鐘就會拍打幾下門,可是依然沒有人能聽到……其實今天下午你們跨上那條黑乎乎的怪船的時候,我都看到了。我不停地拍著窗戶,卻只有一個人聽到了我的聲音。也就是在這里,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誰?”我疑惑地問道,因為當(dāng)時我也跳上了靈柩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其中多了一個人。
“弗蘭克船長。”
羅伯船長很不痛快地大聲提醒道:“我早就說過我是這艘船的唯一船長,我叫羅伯·希爾納。”
劉天杰馬上改口道:“對不起,我說習(xí)慣了。”
“你等等!”艾維洛茲伸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開口問道:“你在哪里見到的弗蘭克?”
“就是那個面對大海的小窗戶,當(dāng)時那條船就出現(xiàn)在那個窗戶里。”
“我的意思是問,你看到的弗蘭克在什么地方?他所在的位置。”艾維洛茲進一步問道。
“就站在那條怪船的甲板上,戴著和您一樣的……長筒帽,身穿燕尾服,手里握著一根拐杖,很紳士地站在那里,臉上微笑著,還在向我招手呢!”
我感到一陣脊背發(fā)涼,如果劉天杰真的看到了他所說的情景,而我們都沒有看到,那意味著什么?我想只有在某些恐怖電影中才能看到這種情景:一群人旁若無事地在一個地方走過,卻看不到其實在他們面前還有一個身影正迎面走來,和他們相撞之后,那個身影像是透明的一樣,所有人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果然,劉天杰向我們描述了類似的情景:“我看到……這位大師首先跳到了船上,但他立即就站住了,好像害怕什么一樣,弗蘭克……當(dāng)時就站在他面前,我看到他在盯著那位大師看了一會之后,笑容變得很僵硬,然后轉(zhuǎn)身向怪船的船艙走去!”
看來摩納法師的感應(yīng)是正確的,雖然他還沒有達到能看到某些不干凈東西的境界,但卻有著比常人敏銳得多的第六感,他已經(jīng)感覺到危險就在眼前。
“這時候愛德華先生也跳上了船,我看到他回頭譏笑的樣子,心里還覺得納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但他只是在大師身邊停了一下,就跟著弗蘭克走進了船艙的暗影里……”
“我們回來的時候,你看到弗蘭克的身影了嗎?”我打斷他的話問道。
劉天杰搖了搖頭。
艾維洛茲接過我的問題,繼續(xù)問道:“那你沒對弗蘭克那個家伙產(chǎn)生懷疑嗎?他既然沒跟著上船,你為什么會在船上見到他?”
劉天杰又茫然地搖了搖頭:“或許你們回來的時候人太多,我當(dāng)時沒有看清楚吧!”
“你難道沒想過弗蘭克根本就不是人?”
劉天杰怔怔地盯著艾維洛茲的臉,突然打了個冷顫,說道:“你是說……你是說……”
艾維洛茲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岔開話題:“然后呢?”
“然后……”他有點心不在焉地說道,“然后,傍晚的時候,弗……他突然來敲我的房門,并給我?guī)砹艘恢豢倦u,還將兩個盒子交給我,說他是這艘船的船長,一天前乘坐那艘船去一個小島上尋找自己遺落的東西,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
“我要向他解釋自己的來歷,他很和藹地阻止我說下去,說他早就知道我偷偷地溜上了船,他認(rèn)為我是一個勇敢的人,如果不是其他人都太自以為是,早就應(yīng)該把我接出來……”
我聽他說著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不禁也打斷他問道:“他沒有告訴你那盒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劉天杰苦笑著搖搖頭:“我問他了,但他只是說這些東西對他很重要,沒有它們,他就不可能獲得生還的希望。他讓我替他好好保管,既不能打開,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而且他還說,還有其他兩個被人藏了起來,他必須設(shè)法找回來。”
我和艾維洛茲對視了一眼,都皺起了眉頭,因為我們參不透弗蘭克這些話到底是謊言還是另有所指。并且,他說的被人偷偷藏起來的兩個又在哪里?
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發(fā)出了一聲尖叫。我趕緊轉(zhuǎn)頭向白楓看去,因為這聲音太熟悉了。
尖叫確實是白楓發(fā)出來的,而且她此時的目光也游離了我們所圍住的這個焦點,越過擁擠的人群看向另一個方向。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發(fā)現(xiàn)甲板的進艙口的黑影中好像有個身影站在那里,不過是背對著我們的,而且看樣子他正在向里面走。
白楓的尖叫聲使他停下了行走的步伐,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右手的食指在嘴唇上豎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可這時候大家轉(zhuǎn)過了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人向大家微微一笑,居然脫下帽子,做了一個彬彬有禮的彎腰動作,然后就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終于見到這個被叫作弗蘭克的惡魔了,但這張臉孔卻并不陌生,因為在我們第一天到達洛杉磯的時候就見過,就是在哥倫布大酒店的那個展覽上,他隱身在一條陰森森的鬼船上,懷著詭異的冷笑。當(dāng)時白楓被嚇了一大跳。
我終于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禁向那條撞在我們船頭的馬上就要沉入海中的小船看了一眼,也許他本該屬于這條小船,慘案也應(yīng)該延后幾小時發(fā)生……
更令我吃驚的是甲板上的東西,就在我們聽劉天杰講述自己經(jīng)歷的時間里,被放置在甲板上的東西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這種變化很小,但卻令人心里異常不安。
因為甲板上盒子的數(shù)目發(fā)生了變化,原來的三個依然靜靜地放在那里,可在它們的旁邊又多出來兩個,那兩個盒子都是緊緊扣上的,不知道里面裝著的是什么東西。
四
一時間,甲板上靜得很可怕,連一直聲色俱厲訓(xùn)斥劉天杰的科恩也怔怔地待在原地。
我轉(zhuǎn)頭問劉天杰:“是他嗎?”
“是他!”艾維洛茲咬著煙斗瞪著入艙口空蕩蕩的樓梯堅定地說道,“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記得!”
劉天杰向我點點頭,目光從我臉上掃過,落在那兩個緊緊扣著的盒子上。
那里面裝的會是什么?兩顆血淋淋的頭顱,還是……
陸華和介川同時轉(zhuǎn)身走了過去,科恩跟在他們身后。三人走到那些盒子中間,盯著其中兩個看了一會兒,科恩向前伸了伸下巴,示意打開看看。于是陸華和介川蹲了下來,一人一個,警惕地打開了。
“噓——”科恩將在陸華兩人身上游移的槍口挪開,舒了一口氣,“原來是空的。”
幾乎所有人都跟著他長舒了一口氣,我向艾維洛茲瞧了一眼。他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我們想到的是同一個問題:這兩個空盒子是為誰準(zhǔn)備的?
有了前面兩次恐怖的經(jīng)歷,我能猜到這個惡魔的目標(biāo)會指向哪些人。現(xiàn)在船上還有包括服務(wù)員在內(nèi)的五名女性,這兩個盒子或許就是為她們其中的兩個準(zhǔn)備的。
白楓和惠子的臉色很難看,也許她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真是一種可怕的等待。當(dāng)一個人知道死亡可能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時,那種令人窒息的等待才是最令人恐懼的,也是最難熬的。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守在白楓身邊,一秒鐘也不離開,可是其他人呢?那幾個女服務(wù)員怎么辦?
“法師……”我走到摩納法師身邊,向他求教辦法。
老僧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雙眼微閉,眉頭緊鎖,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可是我知道在他平靜的外表下,內(nèi)心一定像我一樣憂慮。
“它想要做什么?”法師幽幽地自言自語,“當(dāng)它集合到五顆人頭的時候,它會做什么?”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連一個精通佛理的老僧人都勘不破其中的秘密,還有誰能說明白?
艾維洛茲向空中吐了一口煙霧,這是他自登上甲板后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如果我們不能阻止它繼續(xù)殺人,那就讓它永遠也集不齊五顆頭顱。”
這好像是一個好辦法,也是我們能保證做到的唯一一個途徑。
法師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它完全可以在我們發(fā)現(xiàn)它之前將這些東西偷走藏起來……可是,它們依然還被放在甲板上,等待我們處置。”
是啊,這是很蹊蹺的一件事情。劉天杰明明說弗蘭克曾告訴他說還差兩個,它就有了生還的希望,可是它為什么要將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東西留在這里呢?
科恩最沉不住氣,他已經(jīng)推開陸華和介川,抬腳將瓊斯三人的腦袋像踢皮球一樣踢飛出去。砰砰幾聲輕響,我們曾經(jīng)的三位盟友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們。
海風(fēng)中好像有人在嘿嘿冷笑,我不知道是壓抑的氛圍給了我這種錯覺,還是真的有某個看不見的東西在向我們發(fā)出嘲笑。可是這幾聲似有似無的冷笑卻恰好提醒了我,因為這樣一來,我們這群人中的死亡名額突然增加了。如果五個是它的目標(biāo)的話,我們毀掉三個,那不正意味著我們這群人又會多出來三名死者嗎?
但現(xiàn)在有一點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那就是這個跪在甲板上,將要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我的同胞是無辜的。我走過去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幫他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凌晨四點多鐘,正是一天里氣溫最低的時候,海風(fēng)也比前半夜大了許多。大家都瑟縮著擁擠在一起取暖,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愿意走回船艙,盡管那里有著舒適的房間和令人忘記恐懼的白蘭地,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魔鬼就在下面等著我們。
大家都在苦苦思索解決的辦法,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人們支招。
“依我看……”作為我們的新領(lǐng)袖,法師終于開口說話了,“大家還是回到船艙里吧,相互替換著休息一下,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他的提議雖然不能解決問題,卻也是現(xiàn)在唯一的方法,至少在這種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徒然耗費有限的精力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我們每多耗費一分精力,就等于說我們勝利的希望減小了一分。我們在明處,弗蘭克在暗處,如果我們精神集體渙散,它就可能突然躥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大家還是先退回船艙,所有人都不要回自己的房間,駕駛艙中有著足夠?qū)挸ǖ目臻g供大家休息。只要我們待在一起,并時刻保持警惕,那個魔鬼就不能把咱們怎么樣!”那個叫羅伯的老黑人船長向大家揮了揮手,用命令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先這么辦。大家都耷拉著腦袋,像一群僵尸一樣跟著羅伯船長無精打采地向下走去。
但是,今夜能有人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