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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幽靈船

“你不知道嗎?”加德曼夫顯得很是驚訝,這句話說得極為響亮,然后略微停頓了一下,才釋然道,“嗯……對,對,這種事情怎么可以滿世界張揚呢?不過,你不知道也并非什么壞事情,如果你真的了解了其中的內幕的話,或許下一分鐘你就已經沒命了。雖然你很厲害,但實際上你根本就無力反抗,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反抗,除了我之外!”

“除了你之外?”我輕蔑地譏諷道。這使凝雪的翻譯工作遇到了難題,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學著我的口吻發出一串奇怪的音符。

“是的!”加德曼夫自信地說,“除了我之外。他們滿世界找了我十幾年,一直想將我抓住處死,可是直到現在,我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但他們一點也不知道……說吧,異先生,想不想合作,我可以拿我的靈魂向真主發誓,我不但能給你享用不盡的財富,還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不過,你首先要將那個美國佬交給我們,這是我們合作的前提!”

“你們要他做什么?”

“處死,用他的生命向真主獻祭!”他冷冰冰地道,惡毒的聲音中滿是怨懟。

“為什么?”我試探著問。

“我仇恨美國人,像美國人仇恨我一樣仇恨他們,他們都該下地獄!”

……

“怎么樣?異先生,這對你沒有絲毫損失,而且你還可以得到巨額的財富和嚴密的保護,你們東方人都很聰明,好壞優劣就擺在面前,這不難選擇!”

“如果我不和你們合作呢?”

加德曼夫發出一陣冷笑:“你不會的,因為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作為朋友,我會提醒你的,雖然你手里有武器,你們所乘坐的船也比我們的要大上幾倍,但我敢保證,你一點贏的機會都沒有。我們會沖上去,將你的兩個伙伴扔進海里喂鯊魚。至于異先生你嘛,將成為我們的俘虜,我們對待俘虜一向有很多辦法,到那時,你不但要受到最嚴酷的懲罰,而且我們還會在事成之后將你殺掉,非常殘忍地殺掉。一念之差,天壤之別,你不會這么糊涂的!”

他的話并非恐嚇,他們確實有這個實力,因為在他這句話說完的一剎那,我所在的航船的周圍立即響起一陣巨大的水聲,高大的水柱幾乎同時翻了上來。

火箭炮,或者比火箭炮更加強大的武器,而且還不止一門,如果他們不是為了示威,而是將目標鎖定在我所站的位置,恐怕現在我和凝雪已經被轟成一堆碎肉了!

我沉吟了一下,道:“我想知道羅克在地下所隱藏的秘密,這也是我們合作的前提,否則,我寧愿去喂鯊魚!”

“好的,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秘密……”加德曼夫道,“我們登船以后,我會告訴你的,加德曼夫從來言出必行!”

燈光越來越亮,他們靠得更近了,我甚至可以看到對面影影綽綽的人影。

“怎么辦?你真想讓他們上船嗎?”凝雪回頭看著我低聲問道,她臉色煞白,看來是被剛才的聲勢嚇到了。

當然不能讓他們登上來,雖然憑加德曼夫說話的語氣判斷,他應該會履行自己的承諾,但那樣會使我們陷入完全被動的局面,這不是我想要的。何況,他們上船之后,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丹尼,恐怕連凝雪的生命都不能保全,至于我,雖然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但卻無疑會成為受人控制的俘虜。

我不想做俘虜,任何人的俘虜都不想做,所以我端起槍,提高警惕,既然他們有重火力,就只有一個辦法來對抗,讓他們的一些人上船,只要船上有了他們的人,他們才會有所顧忌,重火力才發揮不了作用。

我一邊往更隱蔽的地方靠,一邊低聲吩咐凝雪:“去駕駛艙幫羅克,讓他注意警戒!”

凝雪呆了一下,終于轉身走了,就在她走近駕駛艙口的時候,從下面突然躥出一個高大的黑影,凝雪來不及躲閃,和他迎頭撞在一起,踉蹌后退了一下。

砰!

黑影手里的槍口對著天空響了一聲,凝雪被這聲槍響嚇了一跳,一下坐到了地上。

那個黑影慌慌張張地向我這里跑來,完全沒有理會摔倒在地的凝雪,他一邊跑,一邊驚叫著:“鬼……鬼……異!這條船上有鬼!”

丹尼的一張黑臉已經變成了棕紅色,他眼神慌亂,雙手緊緊地端著機槍,青筋暴綻,不停抖動的雙臂連帶著槍身也晃動著。

看著那隨時都有可能吐出火舌的槍口,我趕緊向一邊跳出去,如果喪生在丹尼的緊張情緒中,那可真是冤到家了!

丹尼的這種神色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他有時會暴躁發怒、大聲咆哮,但這種從骨頭里散發出來的恐懼,我從未見過。一個眼神如此犀利的人應該很有城府,一個很有城府的人通常都養成了隱藏內心真實想法的習慣,所以丹尼此時內心的恐懼和緊張應該遠遠超過他外在的表現。

丹尼不住口地叫著:“我說的是真的,這條船上真有鬼,他們就在駕駛艙里聚集著,而且越來越多……”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拉我的手臂,潛水服本來就質地細密,再加上表面水漬未干,他抓了幾次都滑開了!

如果說丹尼真的看到了一些超出常人思維的東西,那么,我們腳底下的這艘船就很不簡單了,剛才從加德曼夫的話語中可以聽出,這不是他們的船,茫茫大海上,一艘空無一人的航船,這意味著什么?

也許我寫到這里,聰明的讀者就已經猜出它的身份了,恐怕大家在很多小說和影視作品中都看到過這類東西,它們也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幽靈船!

是的,我腦子里首先跳出來的就是這三個字,還有和它聯系在一起的許許多多的恐怖故事。

再兇殘惡毒的人都不可怕,因為他們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一定有弱點,無論外表多么強大,總有辦法對付;但如果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就要麻煩得多了。所以盡管形勢危急,對方可能隨時登上這艘輪船,我也打算先到駕駛艙去看看。

我握緊槍,大步向駕駛艙的方向走去,丹尼和凝雪緊緊地跟在我身后。

還沒有走進去,我就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駕駛艙的門窗好像怪獸張開的巨口,不停地吸著氣,周圍的濃霧分成兩條粗大的云柱,分別從門窗里快速地向駕駛艙涌著,發出嗖嗖的響聲。

我回頭看了一眼丹尼,丹尼指著兩條云柱慌亂地道:“你看,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順著樓道小心翼翼地向下走。當我下到了艙底的時候,耳邊才又重新響起兩人的腳步聲。

以我剛才看到的景象估計,現在駕駛艙應該已經完全陷入濃霧中了,恐怕將手指貼到眼睛上都看不到,因為以這種吸納速度,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駕駛艙就會被鼓脹的氣流撐破開來。

但是我錯了,在做好了當瞎子的準備之后,眼前卻陡然一亮,艙里的任何東西都清清楚楚地出現在眼前,當然還有丹尼所說的聚集著的幽靈。

看到它們,我才想明白為什么那么多霧氣會像活了一樣瘋狂地涌進來。

霧氣確實在不停地聚集著,聚集成一個個熟悉的形狀,那是和正常的人類大小一樣的形狀,現在已經有六條“霧人”站在了艙里,急速凝結的是第七個人影,手足具備,身軀完整,只有腦袋剛剛形成一半,從耳朵往上的部分還沒有成形。

百慕大三角從來就是神秘事件的聚集地,如果我們能正常地經過這里,那才真是令人失望了。可是現在展現在我眼前的情景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如果在我們眼前,一艘旋轉的UFO從海底猛地冒出來,我不會感到驚訝;如果看到一條傳說中的美人魚在海水中自由游弋,我也不會太過驚奇;就是剛才想到這條船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幽靈船的時候,我也沒有驚慌失措。可是,當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我確實感到了無比的驚詫。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特殊的地理環境和偶然的特定條件下,霧氣可以凝聚成任何形狀,所以看到這些漸漸顯形的“霧人”,我還只是驚詫,但當看到他們在成形之后居然像是突然活了起來,轉頭搖手、踢腿伸腰的時候,我內心的恐懼無以名狀,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凝雪站在我身后,嘴里發出一聲怪異的尖叫,我想要伸手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剛剛成形的那個霧人扭過頭來“看”向這邊。平板一樣的臉上霧氣氤氳,當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實際上他也沒有眼睛,那只是一張平板一樣的臉孔,隨著他頭顱的扭動,淡淡的霧氣在腦后形成一條蜿蜒盤旋的細線,和廟里點燃的香的煙一樣,縹緲繚繞,久久不散。

可是就是這張沒有眼睛的臉孔面向我們時,我還是感到了一陣凜然。那團霧人這樣怔怔地“看”了我們一會兒,竟然雙腿交換,向我們這里緩緩地走了過來。

凝雪一下抓住了我的手,也不知道是她冰涼的小手在抖動,還是我自己因為緊張抖了起來,反正我們兩人的手已經抖成了一團。

“站著別動!”丹尼像警察一樣大聲喝道,只不過聲音已經由于緊張和恐懼變得嘶啞起來。

霧人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雙腿還是不停地交換著,離我越來越近了。

砰!

“不!”我的聲音幾乎是和丹尼的槍聲一起響起來的,當然也絲毫阻止不了他的行動。

咚!咚!子彈穿過它的身子,射在不遠處的金屬柱子上,折向另外一邊。它身上立即騰起一縷輕煙,好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在身后緩緩散去。

“不要開槍,這沒有用!”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讓自己說話的語氣盡量平靜?,F在,丹尼和凝雪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如果我再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清醒的話,局面很快就會失控,丹尼的槍已經不止一次走火了,“我想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話是這么說,可是眼看著它氤氳著的右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還是緊張起來,它真的不會傷害我嗎?我不敢確定。

凝雪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絲毫不放,我想她應該離我遠一點才好,因為這個霧人的手掌已經摸到了我的臉頰,可是她還是死死地抓著我,手心里的汗水印在我的手指上。

感覺有點癢癢的、溫溫的,我不敢閉上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朦朦朧朧的手掌。

掌心已經觸摸到了我的臉孔,但他還是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前伸著,好像要刺穿我堅硬的頭骨,將我的腦漿取出來。

面前的霧氣越來越濃,范圍也越來越大,我知道那是他整個前臂撞在我臉上之后撲散開來的結果。這看起來雖然很恐怖,但實際上他什么也做不了,凝聚的霧氣再濃,面對一個實在物體,它依然只是一片虛無。

雖然這樣想著,但感覺好像他的手臂真的刺透了我的頭骨,五根手指正在一下一下地抓著我的腦漿。

這樣有十幾秒的時間,眼前的朦朧終于沒有了,那個霧人收起了手臂,轉身向后走去。

經過這次親身體驗,我反而平靜了下來,大腦開始正常運轉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抓撓的結果!

我和丹尼、凝雪都是貼著墻壁站著的,在確定它不具有傷害能力之后,我回頭掃了一眼墻壁,在我腦袋的位置只有一個不大的固定旋扣,旋扣里什么也沒有。

這時艙里的情形已經和剛才不同了,嗖嗖向里涌動的霧氣已經停止了,艙里高高矮矮地站了許多霧人,影影綽綽。

我在心里暗暗查著數目,二十二個,一共有二十二個霧人。從他們頭上呈現的形狀可以判斷,他們應該是這只航船的船員——如果這艘船真的曾經存在過的話。

好像是在開會,大家聚在一起,前面有一個霧人正在揮舞著手臂,在向大家激情澎湃地講著什么。等這個霧人的動作停止以后,大家有秩序的向樓梯跑去,在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絲毫沒有停止,好像我們根本就不是真實存在的!

片刻間,駕駛艙走得空空如也,只有大眼瞪小眼發呆的三個人。

“噓——”丹尼吐出了一口長氣,“異,真嚇死我了,沒想到你竟然連躲都不躲,你就那么肯定他不會傷害你?”

實際上我不是不想躲,而是已經拔不動腿了。

我皺著眉頭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停了好一會兒才驀然驚覺起來:“這些人沒有危險,但我們并不安全,現在我們應該到甲板上去對付那些已經登上來的阿拉伯人!”

“嗯!”丹尼使勁點了一下頭,雙手端槍,當先爬了上去。

今夜我們注定要在擔驚受怕和疑惑不解中度過,剛剛走出稀奇古怪的霧人留在我們心頭的恐懼,就又一次陷入了震驚之中,眼前的景象使我們呆住了。

誰能想到,幾分鐘前還是大霧彌漫、對面不識的糟糕天氣,等我們再次站在甲板上時,已經是晴空萬里、繁星點點了!

難道剛才這些霧人已經將所有的霧氣都吸納盡了?

這個想法極其荒唐,別說你不會相信,就連我剛冒出這個想法時,也立即大罵自己真是愚蠢得可笑,這種毫無邏輯的荒唐想法別說用腦子,就是用腳指頭也知道絕無可能。

但奇怪的景象卻實實在在地展現在我們眼前,頭頂上不停泛動著的是點點繁星,像燈籠一樣掛在中天的是明亮的月亮,星辰的閃爍和波光粼粼的大海交相輝映,那種美麗是任何未曾親眼見過的人都無法想象的。

可是這種美麗卻是那樣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而且現在我們無暇欣賞這動人心魄的美麗夜景,而是要確定到底有多少阿拉伯人已經登上了這艘幽靈船。

說出來你可能會不相信,其實我也完全不信,當搞明白了自己所面臨的真實狀況時,我就徹底愣住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是的,一個都沒有,不但沒有人登上船,就在我們目力所及的范圍之內,竟然連一艘船都沒有。我們的輪船靜靜地徜徉在波光蕩漾的大海中,放眼望去,除了黑沉沉的海水和分不清是星光還是波光的無數亮點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那些阿拉伯人更像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倏然而至,倏然消失!那些曾經切身感知到的威力無比的火炮只不過是一場詭異夢幻中的虛無道具罷了。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們還在不在地球上?”丹尼望著夜空問出一個極其可笑的問題。

“不光那些虎視眈眈的阿拉伯人沒有了蹤跡,就連我們曾經登岸的小島也沒有了,還有剛才見到的那些古怪的……人,他們又去了哪里?”凝雪聲音木木地問。

“我不相信,我想是自己做了一夢,一個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夢,我得醒過來!”丹尼說著,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臂使勁咬了一下,疼痛使他呼叫起來,“哦!上帝,怎么這么疼?做夢都能這么疼!異,你倒是說句話,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實在爬上甲板的時候,我也蒙了,眼前的景象和十幾分鐘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一個劍拔弩張,我們隨時都可能被人轟成一堆碎肉;另一個卻一片死寂,好像地球上的人類都消失了,就剩下了我們三個孤零零的人,漂浮在大洪水后的汪洋中,尋找生命可以棲息的唯一樂土。

“我們撞鬼了!”丹尼的精神顯然被這一連串的怪事弄得快要崩潰了,聲音中充滿了疑惑和惱怒,“我們是在真實的世界里,還是已經死掉了?”

“你剛才不是試過了嗎?是死是活,你應該更清楚才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真服了你了!”丹尼翻著白眼嚷道。

“那你說我能怎么辦?”我反問道。

“你不是這方面的高手嗎?你遇到的這樣的事情不是很多嗎?我不問你還能問誰?”丹尼沒好氣地發出一連串的問號。

我繼續逗丹尼:“高手又不是上帝,再說這些事情又不是我搞出來的,我不負責!”

實際上我心里的疑惑不比丹尼少,但面對自己解決不了的疑問,我很少咆哮如雷、大聲咒罵,說幾句玩笑話是我的一種排解方式,這可能就是東方人含蓄的另外一種表現——如果大多數東方人和我一樣的話。

“行了,行了!”凝雪搶先開口,阻止我們做這些無謂的口舌官司,“你們吵有什么用?我們還是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我覺得這艘船是不能再待了,我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我覺得危險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丹尼點頭表示認同:“是的,我們真應該盡快離開這條鬼船,但是,我們能去哪里?誰能單靠個人的力量游回邁阿密……異,都是你出的鬼主意,現在我們連向外界求援都不可能了!”

這確實怪我考慮不周,在做這個計劃之前,我只想到了正常因素,但卻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在魔鬼三角這片海域,非正常因素往往能比正常因素起到更大的作用??墒乾F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再說,我也并不后悔:“現在主要的問題是確定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才能決定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丹尼仰頭看著星光熠熠的夜空:“異,你們中國的星象術不是很發達嗎?你能不能憑借星星在天空的方位,判斷出我們的坐標!”

“航海牽星術是一門涉及廣泛的學問,我不會!”我搖頭道,“從我們剛才的經歷來看,問題很有可能就出在那座無名小島上,地球上確實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地方,人在經過這些地方的時候,會被傳送到別的地方去,甚至會相隔千里之遙,我想我們很不幸地遇到了一個這樣的地方!”

“你看,他們又回來了!”凝雪指著不遠處,船艙里爬出來的影子向我靠了過來。

還是那些霧人,他們并沒有消失,只不過是下到了艙底而已,不一會兒,這些霧氣凝聚而成的人影又重新聚集在了甲板上。

他們很快在甲板上圍成了一個圓形圈子,有一個人站在圈子中央。

這個圓圈很圓,就像是有人用大圓規畫出來的一樣規整,中間站立的人影并非是在圈子的正中央,而是微微靠在一邊。他伸出雙臂,手掌向上攤開,仰首向天。

圍成圈子的其他人手牽著手,開始圍著中間那人不停地旋轉,中間那人保持著身體的姿勢不變,以和其他人相一致的步伐不停地旋轉著,實際上,他也是在繞圈子,只不過圈子要小得多。

在來來回回繞了足有五六分鐘以后,圍成圈子的那些人俯下身子,單膝跪地,同樣仰頭望天。

由于他們臉部只有一個輪廓,無法判斷他們的眼神到底望向頭頂的哪個方位,但很顯然,他們遙望的應該是天幕中無數顆星星的某一顆。

在遙遠的古代,無論是中國人,還是瑪雅人、埃及人,這些古老的民族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天上星辰的排列運轉會對地球上的生命產生息息相關的影響,這就是星相學的由來。通過星象的變化預知未來,得到某種昭示,為統治者施政提供啟迪。更有的人相信借助星星的力量,人類可以變得強大。當然,這在科學界看來十分荒謬,但古時候相信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是到了近現代,還有許多人對此堅信不疑。

我想這些霧人是在舉行一種儀式,一種可以借助星辰的力量得到某種力量的儀式,就好像古代的巫師在祭祀等神圣活動中所做的一樣。但我感到迷惑的是,這些霧人到底要干什么?

這時候,一陣海風輕輕拂過,圍成圈子的霧人竟然被海風吹動,聚攏在一起的白霧在繚繞縹緲之間,漸漸散發了,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就變得無影無蹤了!

“看來真的要大難臨頭了!”丹尼嘆了一口氣,說起了灰心喪氣的話,“連這些幽靈都拋棄我們了!”

其實在我心里老早就冒出了一個想法,起初還只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因為還有一些事情顯然和這個想法相抵觸??墒乾F在,當這個想法再一次涌上來的時候,我將發生的這一系列詭異事件全部聯系在一起,就豁然貫通了。

凝雪好像從我的神色中察覺出了什么,試探著問:“異先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看了她一眼,轉頭對還在不停抱怨的丹尼叫道:“丹尼,你快到剛才那些幽靈上來的船艙里去看看!”

“看什么?”丹尼沒好氣地回答。

“去看看那里有沒有漏水,如果你不去,那你永遠也別想回到美國了,這一輩子你只能和鯊魚做鄰居了!”

丹尼一邊抱怨著一邊向下走去。

后來想想,丹尼當時的表現很古怪,其實他這一路上都很古怪,顯得過于浮躁和單純,和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樣。至少在我看來,他應該是一個城府很深、感知敏銳的人,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凝雪看著我沒有再問,我也沒有急于回答她的問題,我們就這樣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等待著丹尼帶回來的答案。

我想過很壞的結果,但沒想到會這么壞,我甚至已經做好了和那些與幽靈無疑的霧人做一番生死搏斗的打算,想到了更加恐怖的場景在我面前突然展開的景象,就好像無數恐怖片里所出現的場景:無頭女鬼、嗜血妖靈……但這些都沒有出現,那些霧人在我們面前舉行了一番稀奇古怪的儀式后,就煙消云散了,我們更像是一群置身事外的觀眾,或者他們是一群置身世外的觀眾,大家生活在只能相互看到卻無法參與其中的兩個世界里。

我所說的最壞結果不久就被丹尼的驚叫聲證實了。

“異……異,船艙果然破了一個大洞,艙里的水已經漫過小腿了!”丹尼連滾帶爬地跑上來,臉色灰暗。

我苦笑了一下,慢慢地坐在甲板上:“丹尼,你不是想聽聽我的解釋嗎?現在我告訴你,我想這就是事情真實的一面!”

丹尼大聲咆哮著:“我現在不想聽這個,我只想知道我們怎么逃過這一劫?”

在遇到死亡威脅的危急關頭,最應該恐懼的凝雪反而安靜了下來,臉色甚至比剛才好了許多,她平靜地道:“如果你不想待會兒在冰冷的海水中第一個被吞掉,最好還是保持自己的體力!”

丹尼狠狠地揮了一下手臂,癱坐在甲板上,雙手不停地擺弄著手里的潛水軟盔,看來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漫長游泳做著準備!

我從自己登船時放在甲板上的裝備包裹中掏出一包煙,自己叼上一根,舉到丹尼面前,他猶豫了一下,從里面抽出一根放在嘴上。

我給他點上,又點燃了自己的煙,重重地吸了一口,呼出一口長氣,心底的壓力也隨著煙霧慢慢釋放了出來。

“現在還有點時間!”我笑著自嘲道,“至少死神不會這個時候來敲我們的門,所以不用太擔心!”

也許是我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情緒感染了丹尼,他的神情也不像剛才那樣驚慌沮喪了,說話也緩和了許多:“你想跟我們說什么?”

我拍了一下甲板,道:“就說說這條船吧!”

“你知道它是什么了?”

“是的,我知道了!”我輕聲道,“這就應該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那條游輪——‘艾維基努’號!”

丹尼睜大了眼睛,好像在聽我講一個天方夜譚一樣:“你憑什么這樣判斷?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那條游輪已經沉沒了!它怎么可能重新出現?”

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的,真實的‘艾維基努’號已經沉到了海底,這條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影像!”

“哈!”丹尼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我越來越覺得你不是一個偵探,而是一個瘋子,一個滿腦子不著邊際幻想的瘋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腳底下這艘船不是真的,它只是一個影子,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子,我們是坐在影子上漂浮在大海中!”

“這確實令人難以置信,就好像無數曾經失事在百慕大三角中的船只一樣。你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關于這一海域失事船只重現的案例知道得應該比我多,那你說,這些所謂的幽靈船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不過是幻影?”

丹尼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突然一拍屁股站了起來,道:“要想證明你說的全是瘋話很簡單,我想駕駛艙里應該有這艘船的標記,我馬上就證明給你看!”

丹尼大步向駕駛艙走去,在走近樓梯口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但還是矮身走了下去。他應該是對那些驀然出現的幽靈心有余悸才會產生了猶豫。

“你這樣判斷有什么根據嗎?”凝雪問。

“當然,這是一艘游輪,我們可以一眼就看出來,而且它上面的設施顯然都是現代的,這就可以判斷這艘船應該沉沒了不久,像這么大一艘游輪失事,我目前所知道的只有‘艾維基努’號。當然,如果有其他神秘人在不被美國媒體發覺的情況下秘密下海,又再也沒有回去的話,那就應該另當別論了!”

我丟掉手里的煙蒂,重新點上一根煙,繼續說:“而且,剛才那些神秘出現的身影,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們的輪廓很面熟嗎?這是美國船員通常的裝束!”

凝雪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見鬼!”還沒有看到丹尼的身影冒出來,就聽到他大聲咒罵的聲音,從他沮喪的語氣中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怎么樣?丹尼先生!”等他走回來的時候我笑著問道。

丹尼瞟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你真是一位偉大的先知!你是不是就想聽我說這句話?好吧,給你。”

我笑了笑道:“而且這些幽靈一共是二十二個,正是這一點引起了我的懷疑。丹尼,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跟我說過,‘艾維基努’號失事的時候,船上一共有二十二位船員,對不對?”

“算上羅克應該是二十三個人,不是二十二個!”丹尼故意狡辯。

“是的,是二十三個人,但卻有一位不在這些霧人的行列里!”

“是羅克嗎?”凝雪臉上泛起一絲驚喜,聲音急促地問。

我點了點頭:“我想是的,這也就證明了我們的另外一個猜測!”

“我早就說過,羅克不是人!”丹尼搶先說道,但說完那句話,他又突然意識到當著凝雪的面說這話難免會給自己招惹麻煩,所以趕緊又加了一句,“不是一般人!”

凝雪只是瞪了丹尼一眼,沒有說話。

我正色道:“凝雪,雖然我們很愿意相信羅克,但是從這幾天我們的遭遇來看,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你真的就從來沒有發現過他身上有什么特異之處?”

凝雪雙手抱著膝蓋,眼神有點迷離:“他性格是有點孤僻,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滿世界旅游,而且還喜歡收藏各種各樣的石頭,別的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奇特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每個人的愛好又各不相同,羅克的這些愛好顯然極為普通,實際上和特異絲毫沾不上邊。而且孤僻的人都不愛說話,就像我,在我大學退學以前,我也是一個孤僻的人,一天也說不上兩三句話,如果這算得上疑點的話,那世界上有這種疑點的人至少能組成一個超級大國。

“你接著說!”丹尼催促道。

“我想這個人之所以沒有在這個儀式之中,原因是他不需要通過這個儀式打通某條通道!”

“你越說我越糊涂,通道?什么通道?”丹尼不解地問。

“天上的星星可以在某一特定時刻和地球發生微妙的關系,甚至產生特定的力量,這股力量如果能夠被加以利用,有可能得到某種我們無法預料的結果!”

“什么某種?你說準確一點!”丹尼不滿地提醒道。

“我也很想說得具體一點,但是實際上,我不知道這種力量被利用之后會達到什么結果!”

“噓!”丹尼略帶譏諷地噓了一聲,“這只不過是你的想象罷了!”

“是的,對于這件事我只能想象!”我嘆了口氣,“就好像我們一直熱議的關于二〇一二年是世界末日的話題一樣。不管是瑪雅人的歷法,還是中國的《易經》,包括諾查丹瑪斯的世紀預言、中國的《推背圖》,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世界末日,現在我們的科學家也知道了二〇一二年太陽系的九顆行星會成一條直線排列,誰都知道屆時將會有大事件發生,可是卻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是一樣的道理!”

“哎,反正要到世界末日了,我們在生命的最后關頭能夠擁抱一下大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丹尼語氣輕松地自我調侃道。

自從丹尼從駕駛艙回來之后,情緒就不像剛才那樣沮喪了,也許是阿Q精神起了作用,也許美國人心理調節能力很強,在發泄完惱怒之后,能很快地面對現實。

“那你剛才說的通道又是什么意思?”凝雪問。

“一條類似于時空隧道的東西,我一直在想這些霧氣凝聚成的人影為什么在隨意走動的時候不會消散,反而會被輕輕吹過的海風吹散,現在看來,他們不是被外力吹散的,而是在經過了剛才那個儀式之后,他們已經不在這里了!”

“這個儀式和天上的某顆星星產生了聯系,引來了我們所不知道的力量,打通了時空隧道!”凝雪淡淡地道。

我點了點頭,接著說:“他們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剛才他們之所以會涌到船艙里,就是為了鑿開船底,讓海水反灌,使游輪沉沒!”

“可惜!”丹尼聲音低低地自語道。

“你說什么?”我問。

丹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大聲說:“我說可惜,這么一條游輪就這樣沉掉了,難道不可惜嗎?”

“那剛才那怪物為什么沒有對我們動手?”凝雪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他們和這艘船一樣,并非真實的存在,如果不是這場漫天大霧,我們可能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影子!或許是那個儀式發動的多余能量沒有完全耗盡,致使產生了磁場作用,保留了他們的形狀輪廓;或許是百慕大三角這塊區域的奇異作用,他們最后的影像就像放電影一樣不停地回閃著!”

“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幽靈,只不過是那時候留下的影像?”這次丹尼終于沒再對我的觀點進行譏諷,而是沿著我的思路提問。

“是的,我想是這樣的!”

“不對??!”丹尼正色道,“‘艾維基努’號沉沒的地點是大西洋深處,已經遠遠離開了百慕大三角海域,如果是真實事件影像的回放,不應該在這里出現船沉的影像?。 ?

我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地道:“其實我們都被自己的大腦欺騙了,這里根本就不是百慕大三角,而是北緯55.55°,西經84.34°,‘艾維基努’號沉沒的地方!”

“什么!”丹尼跳了起來,張開了嘴巴合不上,就連凝雪的臉上也露出無比驚詫的表情!

“你說什么……”也許這個消息太讓人匪夷所思,也許我們腳下游輪的晃動使他失去了平衡,丹尼站起來的身子又重新歪向一邊,一句話也被打斷了。他重新坐好后,才將后面的話說了出來:“……鬼話,我們明明駛進了百慕大三角,你怎么會得出這樣可笑的判斷!”

我搖了搖頭:“那么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漫天的大霧會突然消散得無影無蹤?逼近我們的阿拉伯人為什么會倏然消失?島嶼呢,我們曾經走過的島嶼又去了哪里?”

“也許……也許那些東西都只不過是幻影,也不是真實的存在……嘁!我怎么像你一樣說起了夢話!”丹尼又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那么世界上有沒有加德曼夫這個人?”我又問道。

“當然有了!”丹尼一臉沮喪地說,“他是中東地區反政府武裝中一個威名赫赫的大頭目,在美國政府列出的懸賞緝拿名單中,他位列第二!”

沒想到加德曼夫還有這么一重身份,不過從這里可以看出,這個加德曼夫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任何敢和美國政府公開作對的個人都不簡單。

“也就是說,他是真實存在的人!”我正色道,“如果這個加德曼夫不是妖魔的話,那我們剛才確實和真實的他遭遇過,也就是說剛才的經歷是真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我們離開甲板被那些霧人吸引住目光的時候,這艘船來了一個跨時空穿越,不但使我們擺脫了危險的敵人,而且將我們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你怎么就能夠確定這里就是‘艾維基努’號沉沒的地方?”丹尼剛問出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沮喪起來。是啊,我想他已經想到答案了:一只沉沒船只的影像既然是真實遭遇的再現,那么,它又怎么可能沉沒在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

“想象不到……不……不是想象不到,是難以接受。?。∪绻@只是一部幻想小說多好,我真不想經歷這種見鬼的事情!”丹尼抱怨道。

“有人會把它當作一部幻想小說來看的。我的經歷已經不止一次被人誤讀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這個時候,整個游輪已經發生了很大的偏斜,看來沉沒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我扶著甲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記得《鐵達尼號》這部電影嗎?”

“記得又怎么樣?”丹尼大聲道,“你不是想為我們能體驗到這種驚險刺激而開香檳慶祝吧!”

“我沒有那么浪漫!”游輪沉沒所帶來的巨大聲響使我也放大了聲音,“不過,我們應該學習一下??吹搅藛幔课覀儸F在必須趕快趕到上面去!不然就沒有時間了!”我說著指了指已經微微翹起來的游輪另一頭。

凝雪說話的聲音有點發顫:“為什么我們不趁現在跳進水里,難道目睹游輪的沉沒就那么好玩嗎?”

她的臉孔煞白得極為難看,我想她心里的恐懼已經快達到一個女孩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我緊緊攥著她的右手,一邊艱難地控制著自己身體的平衡向上爬著,一邊解釋道:“不是好玩,而是必須要那么做,如果我們現在跳進水里,還不等我們游出去,這條船沉沒時所引起的巨大水流就會將我們弄得暈頭轉向,甚至會被海水直接吞沒!”

丹尼看我一手拉著凝雪一手提著沉重的包裹腳步十分吃力,于是伸手將包裹接過去,用調侃的口吻說:“但愿我們不要像杰克一樣苦命!不過,你好像不是杰克!”

我能聽出來他話里的調侃意味。大難臨頭時,在生命與愛情之間,杰克選擇了愛情,而我和凝雪只不過是萍水相逢,雖然她曾經救過我的性命,可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我恐怕不會做出杰克那種偉大的浪漫之舉。是啊,電影畢竟只是電影,它因為藝術才會震撼,而藝術只是藝術,在真實的世界里,當面對生死抉擇時,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出杰克的行動來?假如把我換成了羅克,他會不會為了愛情而放棄生命?再假如我手臂另一端連接的是白楓,我會不會選擇愛情?

我想我會的,自從在壓龍山腹白楓寧肯自己犯險也要保全我開始,這枚浪漫的種子就已經種下了!

我一路胡思亂想著向上爬,剛開始甲板的傾斜弧度還不是太大,爬起來也不是太費力,但隨著游輪傾斜度的迅速增加,我們的爬行也越來越艱難,到了最后十幾米,我們單靠兩腳已經不足以控制身體的下滑,只能四肢著地地向上攀爬,就像三只倉皇逃命的猴子。機槍被丟掉了,包裹也被丟掉了,如果可能,我甚至想把自己也一塊兒丟掉。

我比丹尼爬得更加艱難,因為我還要緊緊抓住凝雪的小手,只能靠一只手抓住借力的物體,還要承擔凝雪身體的重量,尤其到了最后三四米的距離,我幾乎是拖著凝雪前進的。雖然凝雪身材窈窕,不會超過五十公斤,但在這樣的情形下,這五十公斤遠比平時拖動二三百斤的重量還要耗費力氣!

就三十多米的距離,我們幾乎掙扎了十幾分鐘,等我們相互拖拽著爬到鐵欄外圍的時候,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迎面撲來的海風愈加狂烈,從下面涌起的腥氣頂得鼻孔連呼吸都不舒暢了,我們只好用嘴來維持呼吸。

丹尼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異,沒想到這影子看起來比真實還真實!”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丹尼用碩大的雙掌使勁拍了兩下欄桿,發出梆梆的響聲。

我會意地苦笑了一聲,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丹尼居然還有心情開我的玩笑。不過說實話,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對自己剛才說的話也產生了懷疑,如果這只游輪真的只是一個影子的話,那未免也太令人心驚膽戰了!

船舶的沉沒在剛開始時總是很緩慢,因為水流只不過浸入船體很小的部分,船舶會做一番抵抗——盡管是徒勞的,但當水流浸入船體一半以后,速度便會數十倍地增加。在我們說這幾句話的極短時間里,輪船就像是射進水里的一支怒矢,眼看著就要完全沉沒了。

我們趕緊戴好氧氣罩,我和丹尼將凝雪夾在中間,手掌相握,心意相通,共同面對這次生死考驗。

盡管我對丹尼心存懷疑,但是此時,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我們三人可能所懷的目標各不相同,無論是尋找愛侶,還是受雇于人,抑或懷有其他目的,但此時,我們要精誠合作,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大海游弋的兇險生涯。

海面飛速向我們撞來,狂風呼嘯,浪翻如滾,我的心也漸漸收緊了,就像我們的手掌,越握越緊。在一陣雷鳴般的水聲過后,巨大的力量迎面撞到我的臉頰上,我的頭腦一陣暈眩,還不等我從暈眩中蘇醒過來,我背部又被返涌而來的巨大水浪擊中,內臟幾乎要被擠壓出來,握著欄桿的手掌再也抓不住了,身子更像是一片被卷進狂風中的枯葉,陷進洶涌的水流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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